安乐山庄(古代宫廷 虐身虐心 he)作者:maylein-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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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郁闷地低了头。虽然在旧伤被李如珪他们发现时，他就清楚自己大概上不了战场了，但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梅若卿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想要伸手去摸他的头发，伸到半途想起海陵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孩子了，又悻然缩了回来。。
一转眼，竟是那么多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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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初九。。
出征前最后一次军前会议。。
齐襄的位置空着，海陵坐在对面看过去，心湖已然平静如镜。。
蔺元帅问了齐襄的伤势恢复如何，梅若卿答大概还需要再静养一段日子。蔺元帅点点头，也就没再问下去。。
会后，梅若卿却叫住了海陵。。
他问道，“海陵，过往你与齐襄感情最厚，姐夫问你一句话，你老实说，齐襄一直是任性不讲理的么？”。
“当然不是，襄殿下以前还算明理的。”海陵想了想，道，“但人总是会变的。”
梅若卿听出海陵对齐襄的称呼变了，不过此时他并不想去问这个。听到海陵的表态后，他沉思了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确实会无理取闹？身为皇子，目前的做法也实在太任性了点，传出去惹人笑话……”。
“他又做什么了？”海陵奇怪地挑眉。那日离开后，他一直在安心养伤，也就没关注齐襄那儿的状况。。
梅若卿也不隐瞒，道，“他昨日开始绝食了。”。
“绝食？”海陵笑道，“什么理由？”。
“我以让他安心养伤为由，派了亲兵营两队卫兵日夜轮流守着，不让外人进去随意打扰，也不让他出来，他之前也没说不满，昨日忽然就闹了绝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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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相软禁么？以齐襄的性格，被软禁是肯定要闹的。姐夫做的也确实狠了点。
其实萧海陵很明白，姐夫这样做，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再也不受齐襄伤害。
不过齐襄以绝食相抗，也未免太傻了点。。
他几时饿过？连一点饥饿的痛苦都没有尝过，怎么可能忍得到最后。。
于是便平静地道，“姐夫也不必为难，襄殿下过去一直养尊处优，绝食这种手段，他撑不了几天。”。
“但愿如此。”梅若卿看上去有点无奈，“要不然，大齐要出一个军中绝食而死的皇子了。”
言下之意，却是一点都不肯对齐襄退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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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想想齐襄也不可能真的绝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因为不能亲自上战场了，要筹备的事务又多了起来，他把落月城的地形水源又查看了一遍，把需要注意的地方，一一叮嘱了李如珪。忙得晚了，受伤的身体就老是觉得疲惫，于是送走了出征的队伍后，海陵又回帐睡了一觉。。
然后，被萧纹哭着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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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他一看到萧纹哭，心下便升起不好的预感。“齐襄又欺负你了？”
“主子没有欺负我，主子被人欺负了才对。”萧纹抽泣道，“主子以前对你是很差，但你也不能这么整主子啊。”。
“我怎么整他了？”海陵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这两天忙得昏天暗地的，哪有空管齐襄。
“你不是叫副帅去讥讽主子，说他绝食只是装装样子的，装不了几天么？那天主子本来打算吃饭了，被人这样一说，就顶真了。”。
“然后呢？”递上帕子给萧纹。。
“然后也没有人管，后来都没有人送饭，任由主子饿晕过去了。”萧纹擦干眼泪，眼眶依旧红红的。。
海陵一时无语。。
他是对姐夫说过类似的话，可他根本没想到姐夫会拿这话去刺激齐襄。偏偏齐襄还那么没脑子，一刺激就做了傻事。现在萧纹既然能跑来告诉他，大概蔺太医已经去了齐襄帐中，军中的其他人，多半也听到风声了。传出去，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齐襄这个笨蛋！。
于是赶紧披衣起身，道，“我随你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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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账中，只有蔺太医在。齐襄躺在床上，还没有醒过来。。
海陵向蔺太医问了好，才询问齐襄的状况。他的语气淡淡的，看不出多少担忧。
蔺和道，“你别担心，襄殿下只是饿过头了。等醒过来后，好好调养几天就没事了。”
海陵点了点头，蔺和又道，“老夫已经吩咐萧纹去煮粥了，海陵你也留下喝一点。”
海陵道，“谢谢老爷子好意，我不饿，先锋营那儿还有事，我看他一眼就走。”
蔺和多少也猜到海陵与齐襄之间的问题，便不勉强他，只是嘱咐他平日吃饭要准时，他道，“你的胃病，可比殿下目前的状况严重多了，要好好养着，别饿着也别累着自己。”
海陵一一应了。。
蔺和便欣慰地摸着胡子道，“老夫去军医营拿些药，你守他一会儿吧，醒了就没事了。”
海陵点头，目送蔺太医离去。。
之后回过头，看着齐襄昏睡中略显苍白的脸，低低叹了口气，“别装了，蔺太医已经走了。”
齐襄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我很笨，是不是？”。
绝食这种事，不为气节大义的话，就徒增笑话而已。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可还是去做了，岂是只为梅副帅的几句风凉话。。
“是。”海陵答得很干脆。。
齐襄便伸手拉他的衣袖，“我只是……只是想见你。不这么做，你肯定不会来见我的。”
海陵拧眉，“殿下，您已经不是孩子了。”。
“是啊，我已经二十一岁了，却依然又笨又任性，只会给你添麻烦，只会让你一遍又一遍的受伤。我知道他们都讨厌我，我不管，但你不能讨厌我。”。
海陵便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他静静地看了齐襄一会，终是狠下心道，“殿下，我还有事，不能久留。”
他不想再心软了。数日前齐襄还恶毒地说什么再续五年之约呢，他现在再心软的话，或许一辈子都得赔在齐襄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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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松了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你走吧，蔺太医都说我没事了，不会死的。”
“殿下自己保重，别再做傻事了。”海陵听他这么说，就起身向帐外走去。
正好碰到萧纹端着粥碗进来，又停了脚步，小声叮嘱了几句。回头，看齐襄还是背对着自己，海陵这才有点心疼，便许下承诺，“我明日再来。”
第二十八章 次日一早，海陵果然来探望了齐襄。彼时齐襄还睡着，他就与萧纹聊了几句，而后匆匆离去了。齐襄醒来后知道此事，后悔不已，他没有想到海陵会这么早过来。。
于是第三日凌晨，齐襄早早起了床，更衣梳洗，还叫萧纹备好了早餐。可海陵却没有再来了。齐襄托着腮等了半天，终于放弃，招呼萧纹一起坐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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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纹忐忑地坐下来，等着主子发火，可这次齐襄偏偏十分冷静，吃完饭就独自默默爬回榻上去看书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左小腿骨折后，便不怎么去管军中的事务。而各营依然每天送折子过来，齐襄随意地丢在书案上，看都不想看。反正军中的事，他知与不知，都没啥区别。于是每天来来回回看那几本诗歌集子，连里面的长篇歌行都快背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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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过写诗给海陵，不过想到海陵一向不通音律，不喜文学之事，也就作罢了。
好像忽然间，自己就开始对着海陵讨好示弱了。齐襄其实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态，明明海陵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一点也不尊重自己这个做主子的，可每次发火打他，看他受伤中毒，心里总是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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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了，母妃的死，齐襄绝不会忘记，可渐渐地，也没有那么恨海陵了。他最初甚至是想把海陵给折磨死的，所以打他饿他，重刑压他，逼他入了暗阁，去做杀手，双手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可每一次，只差一点就能把海陵弄死的时候，他却总是下不了最后的决心，总是念起海陵当初的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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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这个音律白痴，也曾陪着自己去画舫听海棠姑娘吹笛，也曾为自己说过的一句喜欢而千金买长琴。他不喜欢应酬，不喜欢被人围观，可每次文人雅士的聚会，重阳登高七夕赏月，他只要在青都，都会一声不响地陪在自己身旁，护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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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海陵，从他娶太傅之女梁芷柔为妻的那一日起，就死了吧。活着的是那个薄情寡义，还对自己母妃做出禽兽之举的海陵。为何这五年，自己还一再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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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痛恨自己，对这样的海陵还要舍不得，还想粘上去，还期盼着他故意装出来的关心。海陵现在回到军中，有人护着，连关心都懒得装了……齐襄你还想干什么呢？你忘记了当年发誓从此只把他当做奴隶看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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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还有五年之约，自己被整整瞒了五年。。
海陵你以为这五年你在安乐山庄受的苦，就能弥补我失去母妃，被挚爱之人背叛的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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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主子……”看齐襄饭后一直沉默，脸上阴晴不定，萧纹便有些担心。
齐襄回过神来，发现手心尖锐的疼，看来又被指甲抓破了。他想自己又往阴暗处想了，其实这五年，海陵还是不容易的，他能忍这么久，肯定是对自己怀着愧疚，也不算太薄情。
萧纹端了药过来，齐襄便默默接过去，干脆地喝了。。
这是蔺太医开的方子，养气补血，毕竟绝食是很伤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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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咽下苦涩的药汁，心里又原谅了海陵一点。。
海陵说，绝食这种事，齐襄熬不了几天，这话听着让人不舒服，但确实是事实。
齐襄之前从来没觉得，挨饿是那么痛苦的事。第一天还无所谓，第二天就开始胃痛，没力气，到了第三天全身发软眼冒金星……恨不得一头撞死，偏偏爬都爬不动了。而以往自己在山庄里惩罚海陵不听话时，饿上三天是最轻的处罚了。常常每天只给一点点东西吃，还要他陪在自己身边，看自己山珍海味，瓜果点心。后来把他赶到偏院后，就只给喝粥了，也亏得海陵有武功，身体好，齐襄想要是自己的话，还真的会饿死在那里。。
海陵就是知道挨饿的滋味，才会那么笃定地说，自己绝食肯定会失败吧。
齐襄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下肚子，心想自己决不能再把海陵的心思往阴暗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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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冲与李如珪带着先锋营的将士出发后，留在北营的萧海陵其实也没什么事可做了。但他仍是严阵以待，每日坐在帐中研究路线和布局。军中征战那么多次，海陵第一次，没有走在前面冲锋陷阵，心里总是不太习惯的。。
而赵冲的性子一向火爆，这次又受了点刺激，不知道分兵的计划能不能被他贯彻到底，还好李如珪在，多少能让海陵安心一点。。
与他相反，副帅梅若卿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劝海陵道，身为主将，不该老是想着要去战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才是名将的风范。。
海陵反驳，“我又不是什么名将。”。
梅若卿的表情便严肃起来，“你是，而且你必须是。”。
如果成不了名将，那就只能去死，他希望海陵能够明白，这是身为萧家人的宿命。
海陵大概也是明白的，并没有再问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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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李如珪从前方传来消息，说已经按部署扎营，落月城似乎早有防备，突袭的手段是行不通了，不过将士们都有决心三月之内攻下那座城池。。
海陵稍稍心安了些，便又想起已经有几天没去看齐襄了。那天凌晨去看的时候，齐襄还睡着，海陵平静地看着他的睡脸，知道自己已经放下了。。
屈辱、忍耐与痴情，过往那些年的事，如今回忆起来就好像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
他仍然会为齐襄考虑后路，但是这份考虑，和他对李如珪，对赵冲的挂心已没有任何区别。
所谓心如止水，大概就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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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十五。仍是陆原送了信过来，说殿下想与萧将军一起过元宵。。
萧海陵接过信，随手搁在了书案上。。
陆原没有走，他涨红了脸，看着地面结结巴巴地道，“萧将军，我……我有话要说。”
海陵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请讲。”。
陆原便道，“以前主子对你不好，我也看到了。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萧将军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可如今主子对你真的不差，你就不要把主子的一片真心踩在地下了。”。
说到后来，话里就带了责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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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海陵平日是温和的脾气，并不计较这些。他只是拿起信，抽出信笺扫了一遍，道，“我看过了，现在你可以去向襄殿下复命了。”。
“你……你还是不去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