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冰心诀-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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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朱靖,大明王朝的靖王爷,掌管边境兵权;侯雪城,傲神宫主,朱靖的师叔,因修炼冰心诀而逐渐丧失情感。
一次的出巡,朱靖被图有野心的九皇爷及与之勾结的「大罗府」一路追击,穷途末路下,只好去信至师门求援。
侯雪城的到来让朱靖五味杂陈,相识十五年,也爱着侯雪城十五年,却因为侯是师祖的关门弟子,若动了情,将会受到极惨烈的刑罚,所以他选择黯然离去。
然而,他隐藏多年的痴情与爱恋,看似破灭,却在师叔不顾生死的救援下,再度引燃希望……
……
第一章 雪山之颠
天山。
天山的雪峰永远闪耀着银光,寒气逼人。由于缺乏绿树和青草,平常连一只飞鸟也很难看到,厚厚云层下面的天山显得如此阴暗,云层缝隙撒下一缕缕的阳光,使天山显得时阴时晴。
这个地方终年白雪皑皑,但是在天山的第二高峰博格达雪峰的山腰,有一个天然的高山湖泊,它就是享有“天山明珠”盛誉的天山天池。
在银装素裹的天池湖畔,洁白的雪花挂满了青青的松树枝头,碧绿的湖水拍打着湖岸,有时会溅起很大的浪花。
一个人负手站在湖边。他一身白衣如雪,和背后博格达雪峰融成一体,他的身形修长,一头长发随意缚住,衬着高山淡云,宛若神仙中人。
他身后默默站着一个黑衣人,敛容肃立着,显然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呼吸的气凝结在这人眉毛上,结成了细碎的冰柱。
不知过了多久,白衣人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富磁性,非常优雅,但但是却没有带着任何感情因素。
“都准备好了?”
黑衣人躬身。“是,宫主。就等您动身了。”
白衣人终于回过头,他的脸色也和白雪一样苍白。
“你想,这次出去,我该救他,还是杀掉他?”
黑衣人侧过脸,不敢直视的脸孔,“老宫主的意思,宫主不会不知道,不过,属下一切以宫主马首是瞻。”
这时,远山飘来了一团冷雾,钻进他袖口和衣领,冻得刺人。
但是却没有比白衣人声音中的冷漠更使他恐惧。
“好,你和司马俦,最好记住你今天这句话。无论将来如何,都由我自己决定,即使是老宫主是我师父,如果他想阻止我,我也会一剑杀了他。”他的眼睛不带一丝人类的感情。
“是,属下明白。”
白衣人的目光从远山调近到他脸上。“你该知道我的手段,这也是老宫主从小所教我的,只要挡在我身前的,我见人杀人,见鬼杀鬼,遇魔砍魔,没有任何例外。”
那双无情的眼睛深幽不见底,却闪着妖异的光芒,黑衣人忽然觉得背脊发冷。
等到白衣人走过他身前,他才发现已经汗透重衣。
* * *
“禀王爷,所有弟兄都已经退进洞中。请您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林文强走到自己既是师父,又是主君的男子身后,几乎是哀求的说。
回答他的是一个身穿黄色冠戴,器宇轩昂的男人。“确定所有人都进来了吗?”他的声音沈静,仍然不停的以真气为其他伤者治疗。
“是的,师父,不……王爷,我已经调派了兄弟守住洞口,如果有风声草动,会有人禀报的,王爷千金之躯,求您千万保重身体。”
被称为王爷的男子苦笑,“这些弟兄,都是被我所连累,我焉能为了自己的身分而弃他们不顾?”但是连日征战下来,他的伤势也并不轻,的确非常累了,一坐下来,竟然觉得头晕目眩。
林文强包扎着自己的伤,“现下,他们不敢攻进来,咱们也冲不出去,只能暂时这么耗着了,好在这一时半刻也不会出事。”
另一个亲兵弟子黄封叹道:“他们只须守个几天,不费一兵一卒,咱们就得先饿死了。”
一名江南姑娘打扮的清丽女子脸色苍白,她走过来靠坐在黄袍男子身边。“靖王爷,情势真的那么糟吗?我们已经没有生路了?”她一生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如此险恶可怕的经历。
朱靖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安慰。“你放心,晚楼,我就是战到最后一兵一卒,自己丧失了生命,也会维护你平安,把你送到你父亲手上去。”
林文强也出声安慰,“是啊,韩姑娘,你不要怕,我师叔祖很快就会来救我们了。”
黄封深悔之前失言,连忙应和。“是啊。”
韩晚楼第一次听见这个人,便问他,“什么师叔祖?”
林文强回答,“是师父的师叔,他聪明多智,武功又高,江湖阅历极丰,定能救我们出困。”
朱靖站了起来,走向山洞口,背对着他们,凝望着天上的新月。
韩晚楼望着他修长的背影,不明白他为何露出寡欢的神气,想来是担忧救援迟迟不来。她跟着站起。
“靖王爷………靖哥,你放心,如果你们已去信至你师门求援,一定没有问题的,但愿你师叔他老人家闻讯能赶来助咱们一臂之力。”
朱靖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低沉寥落。
“此处危机四伏,我只望他不要冒险前来。”
韩晚楼登时十分担忧,“他不会来吗?”
朱靖沉默了一会儿,“不,他会来。”
林文强也道:“是啊,师叔祖为人虽然冷漠,但是对师父一向是很好的。”
黄封却不以为然,“师叔祖练的是大静神功,斩绝七情六欲,对他而言,可没有人是特别的。”
林文强摇头,“不,师父是特别的。”
韩晚楼看他说的斩钉截铁,微觉安心。“那么我便放心了。”
朱靖却凝望着天上的月。
只是一弯新月,光芒却掩盖了众星的光芒,照耀大地。
但是,如此孤清的高悬在天上,虽令众星失色,却显得如此寂寞凄清。
那人岂不也是如此?他是那样一个孤芳自赏、傲岸自负的男子。
那么多年不见,如今,他安好吗?
他怔怔的望着天上的冷月,竟似痴了。
* * *
过了半个时辰,敌人再次攻来。黄封轮值守在洞口,首先发现。“该死!”黄封大喊,“师父,他们打算用烟薰咱们。”
朱靖阴着脸,一记记劈空掌击了过去,将袭进来的蛇群尽皆打死。倘若他没有受伤,岂容这些狗贼在此耀武扬威。
浓烟不断的迫近山洞,韩晚楼功力最浅,首先撑不住的咳嗽起来。
朱靖的首席护卫季光言连忙叫道:“韩姑娘,您还好吗?”
韩晚楼眼泪鼻涕齐流,“怎么办?我们会给薰死的。”
朱靖压低她的身躯,“伏在地面,烟都在上头。”
韩晚楼却死也不肯,“地下都是死蛇,说不准还有活的,倘若咬掉我的鼻子可怎么好?”
朱靖厉声道:“伏低。”
她看见众人都应命伏低,只好不甘愿的蹲了下来,果然地面浓烟浅了许多。
朱靖心中暗暗焦急,浓烟迟早占满整个山洞,即使不用火烧,只怕呛也呛死了,自己死了不打紧,可不能让这些跟随他的人也一起送命。
过了一盏茶,韩晚楼已经整个趴在死蛇群上面,昏昏沉沈,忽然听到一声惊叫,是陈总管,“老天,蛇群又来了!”
她不敢相信,但是果然听到驱蛇的尖锐笛音再次响起。
她勉强睁开红肿的双眼,果然见到一群群面目可憎的黑蛇又沿着地面扑了过来,登时大惊,连忙站起身子,却给炙热的浓烟呛的晕了过去。
朱靖一把抱住她,转眼看地面众人,俱皆露出了惊慌之色,不禁长叹一声,罢了,只得率众出去,想来这些人要的只是他一个人,想必不会为难其余?娜恕?
他站起身来,众人俱眼望着他,他沉重的发声,“众位兄弟可还有力气,请随我徒弟黄封出洞。”
众人大惊,“王爷!”
朱靖苦笑,“想来这些人只是想要朱某的命,必不至为难各位兄弟。”
黄封道:“师父,咱们是您的徒弟和部属,岂能为了性命弃您而去,您也太小看咱们了。??
朱靖摇头,“话不是这么说,你们忠心跟从我,我有义务要护你们的周全,目下保住大伙的方法,只有投降一途。”
林文强道:“那么王爷您呢?”
朱靖淡淡一笑,“朱某身为王室一员,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生擒了去,等到众位离去,朱某便在此自刎,以慰我大明子民。”
季光言道:“王爷重义轻生,咱们难道只能做个怕死背主的小人吗?无论如何,季某是决议和王爷共生死的。”
众人尽皆称是,朱靖心中感动,正想再说,只听几声惨叫,洞内又有几名弟兄死于蛇吻。
他咬了咬牙,“好,咱们便同生共死,务求死里求生,我即冲出去将那吹蛇笛的苗人击毙。”
陈总管大惊,“这如何可以,王爷您身分何等尊贵,岂可轻易涉险?”
朱靖哪肯听他,大步走出,却为黄封一把拉住,道:“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个任务交给弟子去做。”
朱靖摇头,“你去只有送死。”
“不成,师父,您受了重伤,比弟子更加危险。”
朱靖厉声道:“放手!”
季光言却不说话,一纵身已掠过朱靖,冲出洞口。
朱靖吃了一惊,怕他涉险,便欲纵身跟去,只觉腰间一麻,身子缓缓软了下去,竟是给黄封点了软麻穴。
黄封扶他躺下,向他磕了一个头,“师父您身负重任,无论如何不能轻易涉险,季兄弟武功高强,定能克敌致胜,将吹笛的苗人杀了,弟子无礼冒犯师父,等过了今日,再向师父自请惩处。”
朱靖苦于身子动弹不得,见他不断挺剑斩蛇,却只顾自己和韩晚楼的安危,对他自身却无瑕顾及,过了一会儿,他已被咬中两口,扑倒在地。
朱靖一直不断运气冲穴,此时才冲开被禁的穴道,抱紧黄封,“傻徒弟,你何苦如此?”
黄封的脸上蒙了一层青气,显然中毒已深,“师父的恩泽,弟子这世已无法回报,当求来世衔环结草谢恩。”
朱靖连点他胸口八处大穴,止住毒气继续入侵,他站起身,使出掌力,将身边成群的黑蛇尽数击毙。
这时,笛声忽止,黑蛇涌入之势登时缓了,林文强大喜,“王爷,定是季兄弟成功的斩杀了吹笛的苗人。”
朱靖也十分欢喜,“希望季兄弟平安归来。”
这时,只听洞口阴恻恻的一声低笑,一样物事向他们丢了进来,朱靖怕是霹雳弹之类的暗器,使了柔劲将它凭空拖住,缓缓放在地面,凝目细望,这投进来的竟是一颗人头,季光言的人头。
这季光言虽只是首席护卫,但对他一向忠心耿耿,想不到此时竟然为他而死,这时,笛声又吹了起来,黑蛇登时又复涌进。
朱靖心中大是伤怀,咬了咬牙,便要冲出,胸口忽然一阵剧痛,那智慧法王的一杖击在他身上,竟在此时发作。
他痛的跪了下来,林文强大叫,“王爷,小心!”手忙脚乱的奔过来替他趋蛇,但他武功不高,左足给咬了一下,登时软倒。
这时,朱靖忍痛回首,跟着他逃到洞中的十几名随从,此时只剩下五、六名,大都也支撑不久,他长叹一声,“罢了。”便待提掌自尽。
便在此时,一阵箫声由远方传来,笛声顿时给拉的走调,箫声十分清越,但竟将尖锐的笛音压得破了音,朱靖大奇,看着蛇群退去,过了一会儿,竟连洞内的烟雾也渐渐散去。
陈总管惊魂甫定,“这是怎么回事啊?”
朱靖的神色复杂,既喜且忧,“是我师叔到了。”
韩晚楼此时已清醒过来,听到两人对话,看见朱靖神色奇特,笑道:“那是大大的好事啊,他老人家一人应付那许多人,不会有危险吧?”
朱靖摇头,“他的武功已远超我师父,当今武林之中,只怕没有几人是他的敌手了。”
韩晚楼大喜,“那么我们得救了。”
朱靖点头。
这时,只听一声惨叫,笛声嘎然而止。过了一会儿,洞外呼喝不断,刀剑齐鸣。
韩晚楼有些不安,“王爷,令师叔真的那么厉害吗?”
朱靖弯身拾起地上长剑,“我们现在杀出去和我师叔会合。”他用长剑支起身子。
陈总管连忙拉住他,“不成的,王爷,您的伤……”
朱靖摇头。“走。”但他毕竟身受重伤,得知有援,心头松懈,一时头昏眼花,竟然坐倒。
“王爷!”
朱靖苦笑一声,“想不到……”他挺身坐直,“也罢,各位休息一阵,包扎伤口,陈总管,你去洞口迎接我师叔,他很快就会来了。”
房重凌望着眼前的白衣人,心中胆寒。
这人尚未出现,便以箫声破了“血笛魔君”的笛声,然后他只看见白影掠过,山野之中,便已尸横遍野。那白衣人已好端端的站在最高的石笋顶端。
只一眨眼的功夫,这人就连击杀了二十多名“大罗府”的高手,却连腰中长剑都没有离鞘,此种功力,简直前所未闻,他搜尽脑中所知,却想不出当今武林,有何人身具此种骇人听闻的身手。
夜风将白衣人吹的衣袂翻飞,那人负手当立高处,房重凌虽只瞧见他颀长的背影,但已感到一种清贵高华的气度迫了过来。
他强抑住心中的恐惧,上前躬身道:“尊驾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