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亲爱的-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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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孩子们都很崇拜他,因为他很努力在塑造这份崇拜。
在他为自己的理想奋斗时,他不希望回家却被孩子们怨恨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虽然那是事实,但他太贪心,希望能家庭、事业两者兼得,只好努力塑造出一份崇拜来联系父子之间的感情,这也是为人父亲的自私和虚荣。
但他却让她彻底失望了,他做不到她所崇拜的人应该做的事,达不到她对他的期望,他希望自己在孩子们眼中是个最伟大的爸爸,却在她面前犯下普通人才会犯的错误。
而今,他想向她道歉都开不了口,他实在不知道“伟大的爸爸”该如何承认自己犯了错?
司爸爸暗暗叹息,父亲真难为啊!
“你那些同学们的精神都不太好,我想我最好跟他们一起回台湾,你呢?”
“我不回去。”司琪不假思索地说。“等文飏的情况稳定一点之后,他们要把他转到伦敦的医院,他家在那里,我要跟他们一起去。”
“但你的签证……”
“邵风说这种小事交给他处理就可以了。”
司爸爸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就留下来吧,我……”
冷不防地,病房门突然打开,有人自里面慌慌张张的闯出来,没想到门前有人,差点一头撞上司琪。
“啊,司琪,原来你在这里,快,阿飏醒了,他要见你!”
“他醒了?”司琪惊喜的大叫,矿泉水掉在地上,一把推开邵风冲入病房里,司爸爸也跟了进去。
病床上,文飏又苍白又憔悴,但没有痛苦,也没有挣扎,十分平静安详。
“文飏!文飏!”两手包住文飏的手,司琪梗着泪水轻轻呼唤。
徐缓地,文飏睁开眸子,绽出微笑。“小琪。”
泪水滑落,司琪欣喜的笑开嘴。“文飏,你终于醒了!”
文飏笑容微敛。“不要哭,你不高兴我们终于安全了吗?”
“我不是哭,是开心。”司琪横手抹去泪水,主动覆上自己的红唇贴住他苍白而干枯的唇瓣,“瞧,我是开心,我好开心!”却又落下更多热烫的水滴晕染在他脸颊上,喉头也哽咽了。
病房内其他人相觑一眼,闷声不响,悄悄推门出去,轻轻关上门,留下属于他们的两人世界。
这种时候,谁也插不进他们之间。
而司琪吻着文飏的唇,抽噎却愈来愈沉重,终于,她离开他的唇,扑在他的肩头上饮泣。
“我做不到,做不到,我做不到像你那样坚强呀!”
“不要哭,小琪,”文飏低喃,怜惜的抚摩她的头发。“都过去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不需要哭了,小琪,别哭啊!”
“不,不,你不懂!”司琪猛然抬起头来,将无助的泪脸对着他。“不会过去,永远都不会过去,就像你父亲去世的那一幕永远留存在你记忆中一样,你倒下的那一幕也会永远留存在我记忆中……”
她闭了闭眼。“过去两天里,每当我闭上眼,那绝望的一幕就会浮现在脑海中,然后我就会开始痛恨我自己,不久,你一定能够在我眼中看见我在你眼中看见的寂寞……”
“不会!你永远不会寂寞,因为有我在,我还活着呀!”文飏低沉但有力的否绝她的恐惧。“你怎能说我不懂,我当然懂,所以我明白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法让你忘记那一幕,可是小琪,我告诉你了不是吗?我在你怀里为我爸爸流下哀悼的泪水了不是吗?所以,你也可以告诉我,让我帮你减轻那份痛苦……”
他低低叹息。“小琪,这份其他人都无法了解的痛苦,唯有我们俩能够了解、能够互相抚慰不是吗?”
他们可以吗?
司琪自蒙眬的泪眼中看出去,那张清秀的脸庞虽苍白,但双眸清澈明亮,盈满对她的深情与怜爱,是活生生的,有心跳、有呼吸。
他还活着!
对,这才是最重要的,无论她曾经历过多么痛苦的时刻,最后他仍然活着,所以他们可以相互抚慰!
“是的,我可以安慰你,你也可以安慰我,因为我们都了解那种痛苦……”她喃喃道。“我爱你,文飏,天知道我有多爱你,每当我想起失去你的那一刻,我就好恨好恨我自己……”
“不要恨,”文飏将手掌贴上她的脸颊。“是你告诉我的不是吗?必须让自己从那种痛苦的回忆之中解脱出来,你也是,因为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你可以继续让我爱你,也可以继续爱我,这才是现实,你不想抓紧这个美好的现实吗?你宁愿痛苦的回忆成真的吗?”
“不!”司琪惊恐的将那只贴在她脸颊上的手捉住——好像要捉住那份他所说的现实,依恋的亲吻它,珍惜的保有它。“不要,我不要痛苦的回忆,我要活生生的你,文飏,我们结婚吧……”
她迫不及待的低喊。“现在我才明白,此时此刻才是最重要的,我要紧紧抓住每一时、每一刻的现在,我不要后悔曾让多少美好的现在溜走,文飏,我们结婚吧,今天,不,现在,立刻,马上,我们结婚吧!”
文飏双眸惊喜的睁圆了。“你……你是说真的?”
“再真不过了!”她含泪笑了,好美、好美。“往后我再作噩梦醒来,我希望能够一伸手就确定那只是噩梦,而不是事实。”
文飏狂喜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探掌掠来她的脑袋,重重地吻上她的檀口。
“小琪,小琪,我爱你,你绝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他在她唇畔低喊。
“不,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当你为我走出那扇地牢门时,我就知道你有多爱我了!”她呢喃,泪水再次渗出眸眶。
“小琪……”
他心疼地吻去她的泪水,温柔的、细腻的,而后又回到她唇瓣上,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此刻,言语已是多余的了。
而司琪,她终于明白,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你抓住了什么、把握住了什么,而不是你做了什么。
第十章
他们并不是在开罗的医院,而是在伦敦的医院里结婚的。
在医院神父的主婚,主治大夫和护士的见证下,他们彼此许下了钟爱一生的誓言,成为彼此一生的伴侣。
虽然苍白的病房里只有一束鲜艳的红玫瑰,既没有梦幻般的礼服,也没有热闹的宾客和宴席,但对司琪与文飏而言,这是世上最罗曼蒂克的婚礼,因为婚礼中有他也有她。
曾经,她差点失去他,如今,她终于得到他,此后,她会牢牢捉住他再也不会放开手。
之后,他的家人开始称呼她为:阿琪。
“阿琪,你不回家去休息一下吗?”
司琪叹气。“为什么每次你们叫我的时候,我都觉得是谁在打喷嚏?”
邵风大笑。“我们家的人都是这么叫的嘛!”
司琪再叹气,“算了!”转进浴室里拧毛巾。“我不回去,在这里休息不也一样很好!”
“好吧,那我回家拿午餐来给你吃。”
“不用了,我在餐厅吃就可以了。”
“妈说老吃外面的不营养,如果你不回家吃,那就拿来给你吃。”
“可是我不……”司琪走出浴室,“咦?人呢?走啦?啧,也不说一声。”眼角瞥见病床上的人在摸索,忙过去把病床的控制器交给他,顺便帮他擦脸。“七哥刚走,你就醒了。”
“我就是听见他的声音才醒来的,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文飏懊恼地嘀咕。
“干嘛,有事找他?”司琪一屁股坐上床沿。
“想叫他帮我拿些纸笔过来,又不让我出院,真的好无聊!”
“又想画漫画?”司琪笑着拉开床边柜的抽屉,“说到这,我就想到……”取出一张画纸,“这张画……”放在他手上。“我不喜欢!”
文飏双眉高扬。“这张还是不喜欢?为什么?”
“胸部太小,腰太粗了,”司琪一本正经地挑出毛病来。“还有,穿这样我会热死!”
“干嘛不说话?”
“干脆你画给我看好了!”文飏喃喃咕哝,像小孩子在赌气。
司琪不禁莞尔,“看你这样子,真的很难想象你能够在半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连杀九个人呢!”她拿回画纸收进抽屉里。“嗯,这张画我要裱起来挂在房里,提醒你不可以再把我画成这样了!”
一提到那件事,文飏的表情马上不对起来,“小琪,你……”他悄悄摸去她的柔荑握住,神情有点不安。“真的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
“我……”文飏吞了一下口水。“杀人。”虽然他们已经结婚了,但他还是不希望她心中存有任何芥蒂。
司琪歪着脑袋注视他片刻。
“你杀的都是坏人吧?”
文飏犹豫一下。“这要看你对坏人的定义是什么,一般行动里,我可以肯定我们杀的都是坏人,因为我们会挑选任务。但在战争中,敌人是我们必须杀戮的对象,可是他们并不一定是坏人。”
“但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不是吗?”司琪指出重点。“所以那是自卫,就算对方是好人,当他要杀你的时候,你也不可能乖乖让他杀呀!”
“所以……”文飏握紧她的手。“你真的不在意?”
“当然不!”司琪说得毫不迟疑。“那天你杀的那九个人,虽然他们的死相超恐怖,但我真的觉得他们是活该,天知道他们强暴过多少女人了!”
文飏很明显的松了一大口气。
“这有,你那天杀人的手法,有一瞬间我还以为是在看电影呢!”司琪赞叹道。“真是不可思议,就算是套招也要练很久吧?”
“套招?”文飏哭笑不得。套招给他杀?谁那么蠢?
“啊,对了,对了!”
司琪突然跳下床跑进浴室里,一会儿出来手上拿了一管牙膏。
“喏,表演给我看,那天我注意到你在用那把刀时,有时候倒握,然后五指张开,那把刀竟然没有掉下去,还自动在你掌心中绕半圈变成正握,就这样倒握、正握,正握、倒握来回转换,好厉害,快,表演给我看!”
瞪着她放到他手上来的牙膏,文飏简直想哭。
“快啊!”
“……如果我喷了你一身牙膏,你不会生气吧?”
牙膏杀不了人,只会喷得人一身,这谁都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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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飏出院后回家休养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司琪终于搞清楚他们堂表兄弟姊妹们的排行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不同父母,但只有一种排行,因此出现老大、老二同年,老三、老四和老五同年……这种奇特现象,而且有四个人姓邵,总之,他们十四个人就是十四个亲兄弟姊妹,这种关系不是血缘或姓氏能够分隔开的。
还有文飏的工作,他一直透过电脑在处理公司业务,签约则是由文老大代替他出面,只是司琪都没注意到而已。
九月中,由于司琪要开学了,他们不得不回到台湾去,文家的人依依不舍。
“寒假要回来过年啊!”
“没问题,寒假我一定会回来学开枪、学玩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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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机上睡了十八个小时,文飏和司琪终于回到台湾,直接搭计程车回到永和,在路口下了车,才刚转进巷子里,邻居们的“问候”就围攻过来了。
“听说你们结婚了,什么时候补请客啊?”
“可惜,我儿子没希望了!”
“排候补吧!”
“你老公看上去瘦多了,你是夜夜操他是不是?”
愈听愈不象话,司琪直翻白眼,拉着文飏赶紧躲回家里去。
由于司家的人都知道他们要回来,又是周末,因此除了司二哥之外,司家的人都在。
“我还以为你有了老公就忘了还要上课了呢!”司三姊一见面就调侃人。
“哪会,我随身携带老公,超方便,干嘛不回来上课?”司琪也很嚣张的把老公推出去献宝。
“听说他身体不好,住院将近一个月,没事了吧?”司大哥关心的问。
基于文飏的要求,司爸爸并没有把在埃及发生的事告诉儿女,只说是文飏身体不好住院,司琪想陪伴在他身边,干脆两人就结婚,说得轻描淡写、避重就轻,除了一个事实重点,其他都是蒙混过去的。
反正他才是老大,他说什么大家都信,就算他说原来猫就是狗,大家也认了。
司琪瞄一下文飏,“没事了,早就没事了。”随即推着文飏进她的房间。“不过坐这么久的飞机也累了,你还是去睡会儿吧!”
半个钟头后,司琪回到客厅。
“他睡了?”司大哥问。
“嗯,说他累了他还不信,我才刚打开旅行袋整理,他已经开始打呼了。”司琪走向厨房,恰好司三姊端着一锅冰绿豆汤出来。“哇,有绿豆汤耶,太好了,夏天喝这个最爽!”
冰绿豆汤一放上餐桌,所有人都聚集过来了。
“喔,够冰,”司琪一脸陶醉。“爆爽!”
“有冰块耶,难怪这么冰!”
每个人都捧着一大碗绿豆汤边吃边回到客厅里,既然要享受就享受个彻底,不坐餐椅坐沙发,再来个跷脚丫子看电视,这才够highclass。
“啊……”司琪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