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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仙剑同人 乱云飞幕 (完结+番外)作者:绿竹猗猗-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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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越远越好,隔了千万重山水,直到遥远得连思念都鞭长莫及。



回归的念头源于一个午后。

那是欧洲的一个宁静的小镇,五月间细腻温润的天空,如一块巨大的氤氲着白色纹络的蓝玉。沿途长着柠檬树和橄榄树,街道窄窄的,干净得一尘不染,镶着彩色玻璃的尖顶小教堂,暗红砖墙上爬满了茂盛的常青藤。有一对新人刚举行完婚礼,呼啦啦一大群亲朋好友簇拥着他们出了教堂门,细碎的花瓣沸沸扬扬地在风中纷飞起来,粘在头发上,他们手挽手跑过教堂外松软的绿色草地,洒下的一连串幸福笑声宛如清脆铃音在身后跳跃。

新娘跑到车前才想起花球还抱在手中,于是转身快活地笑着把花球朝人群遥遥抛去,香橙和百合结成的花球,芳香烂漫的一大捧,许是用力太猛,花球在空中翻了两个滚,越过喧闹的亲友,疾冲直下,居然跌入驻足路边的重楼怀里,花粉沾了他满襟。

所有人都是一愕,印象中新娘是个很美丽的姑娘,有一双紫罗兰色的温柔大眼睛,眼波明亮,长睫掩映,她见一个陌生人接了花球,愣了愣,微微有些羞涩地笑了,新人的亲友们也轰然笑了,跟着七嘴八舌向重楼嚷起来,他虽听不怎么懂,但也知道是祝福的意思。

重楼用英语说:恭喜你们。

也不知道听没听见,那新娘又冲亲友们飞了几个吻,跳上车子,合上了车门。

缀满了红色玫瑰的车子在亲人的笑声和祝福声中招摇地越开越远。

重楼忽然遗憾没留意那新郎的模样,然而他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脑海里浮现的会是那个人的影子,个子高高,深色的礼服笔挺。

他……应该也已经结婚了吧。不知,谁是他臂弯里幸福的新娘,被他温柔地凝望。

你一定要幸福。

我要你幸福。

他站在柠檬树下目光穿过眼前风景遥望故国方向,微风和煦,阳光温暖,然胸坎凄冷,有什么东西在胸腔之中猝不及防地碎裂开来。



那晚他躺在旅馆的床上抽烟直至深夜,偶有燃烧出的烟灰跌落在床单上,烟头的红光在眼前明明灭灭,随着夜色加深而越来越亮,一如逐渐在脑海里清晰浮出的那个名字。

飞蓬……

他喃喃地念道,两字逐一划过心上,划出深刻的剧烈的疼痛。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名字的发音。

原本我一直都想忘了的。

包括那城市,包括那套可以站在阳台眺望海面的公寓,包括海边的朝霞和落日,海上的月光和潮汐,包括跟他曾经共同拥有这一切的那个人,在他的记忆里总是对他浅淡地微笑着。

往事就那么缓慢在眼前展开,然回忆中被时光稀释了的影像循环往复有着翻看老照片的悲凉沧桑,近在咫尺而又明明远在天涯,重楼忽然疑心那些年不像真实的存在。仿佛昨夜温柔凄凉的一梦,他从那梦里醒来,惊觉梦里的缠绵缱绻不过是水月镜花,隔了眼角残留的泪光,那人的影子虚幻缥缈,终于渐行渐远。

然在梦里他抱过他,他吻过他,他,呼唤过他。

重楼。



他翻身起床,把手中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端起床头的半杯威士忌一饮而尽,拎起行李连夜赶到最近的机场。

回到巴黎的事务所,第一件事,就是敲开上司的办公室,递上了辞呈。
27章下
那年飞蓬坐在家中的客厅里,隆冬大雪后遍地银白,点缀得灰色干枯的枝杈变作了玉树琼枝,房顶的雪融化后又冻结出奇形怪状的冰凌,满满地坠在屋檐下。

外面的街道上都是小孩子的声音,他们踩着雪欢快地跑来跑去,偶尔有几个鞭炮噼啪炸响,惊起一片肆无忌惮的笑声和尖叫,簌簌震落树枝上覆盖的积雪。

室内暖洋洋,靠近暖气的窗台上,水仙花开得芬芳馥郁。

水碧的越洋电话打了将近两个小时。

先是她,后来换成溪风,接着又换成水碧,溪风被赶去厨房。

她听飞蓬说起刚刚去拜年回来,满腹牢骚地抱怨道:“……朋友们大部分都回国过年去了,这儿没一丁点儿节日气氛!街上冷清得连只狗都没有。”

“你在美国,又不是在中国。”飞蓬开导她,“节日气氛可以创造,比如动员孩子们一起包饺子?”

她叹了口气,开始滔滔不绝,“包了,可都是我跟溪风动手。难得我勤快一次,包了饺子小东西们又都不爱吃……切!他们知道什么春节冬节的,忘本忘得可快了,昨天去了迪斯尼乐园,看到米老鼠比看到我们还亲。” 

飞蓬正待说话,忽然听她又抓狂地高声喊:“把猫放下来!不然我就把你们吊上去!”

高达200分贝的女高音,他没来得及捂耳朵,鼓膜差点穿孔,他苦笑说:“你这样喊,小心邻居打电话报警,说你有虐待儿童的企图。”

“虐待?哈,我觉得天天被虐待的是我!”水碧叹口气,忽然一副勘破世事的口吻,“还是咱们老祖宗说得好,孩子就是来讨债的。前世造的孽,报应不爽。”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些了?”飞蓬失笑,“你也会相信因果?”

“相信,突然有一天,我就开始相信了。”水碧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话,声音意外地低柔下去,“你,飞蓬,你不觉得你跟他前世没有什么牵绊吗?” 

飞蓬心口突地一痛。

多少年没人在他面前提起重楼了,忙读书忙工作,一台手术站上十几个小时,作报告参加会议国内国外来来去去,他自欺欺人地以为他都忘记了。

水碧听话筒里他半晌不语,自悔失言,试探地唤道:“飞蓬?”飞蓬嗯了一声,她说,“我说错话了。”

只听飞蓬平静地道:“啊,你也知道?这么煽情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简直就像肉案上一屠夫在念婉约派的词。”

沉默是爆发的前奏。

“飞蓬——!!!”电话里传来的怒吼堪比大西洋的海啸。

挂电话前溪风又兴高采烈过来说了几句话,顺便把孩子们叫过来跟叔叔拜年,话筒里唧唧喳喳大呼小叫,“叔叔新年好!”“哪个叔叔?”“where is she?”“You stupid!it’s HE!Not SHE!”又说中文又说英文,乱得不可开交。 水碧凑上来恨恨地插嘴说:“知道厉害了吧?天天都这样!”那语气里却有种不自觉流露的幸福和满足。



“怎么这么吵?”话筒里的噪音连刚下楼来的母亲都听到了。

飞蓬挂上电话,伸展了一下固定着同一个姿势快僵直的身体,笑着对母亲解释说:“水碧和溪风的小接班人。”



他说了有些后悔,这些年他一直刻意回避着类似话题,每次母亲提个头他就搪塞过去,只是不想面对。先还担心母亲会借机说些什么,母亲却只淡淡应了声“哦”,低头去找茶叶,似是不甚在意。

晚饭桌上,母亲忽然叹道:“到底是老了还是怎么,我忽然就觉得这日子冷清起来了呢。”

飞蓬父亲抬头看她,奇道:“我倒没觉得。我猜你是最近无聊,多看了几本诗集才有这感叹,看来以后还是读专业书比较好。其实你闲下来也没几天……”

母亲不等他说完,就没好气道:“我又没跟你说!”她瞥了一眼儿子,却见儿子充耳不闻地埋头吃饭。

飞蓬父亲笑道:“哦!原来你不是说给我听。飞蓬,你妈在跟你说话。”

“嗯?”飞蓬如梦方醒,抬头看着父母。

母亲略感尴尬,父母关心儿女的婚姻大事本是人之常情,然而多年来她心里一直对儿子有诸多愧疚,虽然那件事,她至今也坚定地认为自己并没做错。

“飞蓬,那个跟你实习的女孩子,嗯,什么张,不对,陈小姐?还是什么……就是笑起来甜甜的,嘴角边有个酒窝那个……”

飞蓬猜到她要说什么,打断她道:“妈——你又来了,别管姓张姓王了,人家小姑娘早就嫁人了。”

母亲吃他一堵,默然半天,又小心翼翼地笑问:“那,那你同事朋友里有没有不错的女孩子?”

父亲忙向她瞅了一眼。

飞蓬虽然心有不耐,但不想破坏气氛,只得耐着性子敷衍几句,推说太累回了自己房间。



窗外的树上悬挂了红灯笼,红通通的光映进室内,他眷恋这颜色,于是没开灯,倒在床上呆呆地望着那红光出神,渐渐有了些朦胧睡意,却睡不沉,似梦似醒。

于那红光之中他依稀看到重楼,在那光影里对他骄傲地微笑,一如那年初见。眼睛略一瞬,却已见那熟悉的脸庞略显消瘦,红玉色双眸忧郁黯淡,他轻轻地问:“飞蓬,你忘了我吗?”

霎那间他心头酸楚难当,焦急道:“我没有我没有,重楼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他惊慌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发不出声音,于是他匆忙伸手想去拉住重楼,扑了个空,定神一看哪里有重楼在,自己却是从床上跌了下来。

他爬起来在地板上坐好,摸了把自己的脸,满脸是泪,黑暗中忽觉心情凄惶无助,那人杳无音信,也不知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他忽然很想喝酒。

开门出去,也不知什么时间,但见父母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有轻轻的说话声隐约传出来,大概在看电视。

他正想悄悄走过去,忽然听到一句:“……你逼他太厉害,只怕适得其反……”父亲的声音。

“我还不是为了他好?”母亲颇不高兴。

“……唉,为孩子,我这些年总在想,到底什么是为了孩子好。依我看,飞蓬还是没能忘了他……”

只听母亲怒道:“所以我才要赶快给他介绍女朋友,让他别再给我胡思乱想。”

父亲叹道:“唉,思想岂是管得住的。你当年说服重楼离开,虽然拆开了他们,可你看飞蓬到现在不愿意……”

说服重楼离开?这句话在飞蓬耳中轰轰作响。

所有埋藏在心里多年不能解开的疑团,在这一瞬间豁然开朗。
第二十八章 上
原来如此。

原本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当年重楼突然就不见了踪影。

当日决不放弃的誓言还隐隐响在耳边,怀里还残留着拥抱的温度,他在耳边跟他保证说开会回来就慢慢说服父母,他们必定要坚持。然他那晚推开门只见走了一半主人的家,满室寂寞,悄然无声,冷月的光辉苍白地涂满了窗前地面。

他为这个困惑了多少年,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居然选择放弃,而且那么突然和决断。最初几年辗转无眠的夜里,共度的往事一幕幕反复掠过眼前,他思念着他,又是恨,又是疼。



我明白了。

发现真相飞蓬不知道是喜是悲,他的眼泪慢慢浮满了眼眶,抓紧了门把手浑身瑟瑟发抖。

他离开,因为母亲找过他,因为母亲说服他离开。

他不能拒绝一个母亲的求恳。他不能无视一个母亲虽然自私也是伟大的母爱。

重楼,这些年,你可好?



飞蓬定了半天神,抬手敲门。房间里的人似乎怔了怔,说话的声音静了下来。

“爸,妈,我可以进来吗?”

脚步声响,门开处是父亲,颇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温和地问道:“咦,飞蓬,你怎么还没休息?”一边侧身让他进来。

他没回答,一步跨进了门。

母亲雍容优雅地坐在窗下的宽大扶手椅内,一盆水仙花在她肩后露出一簇烂漫的金黄,室内静谧温馨,暖香浮动。她把手中本已没在看的书往膝上一合,神色间隐约有些慌乱,微微向前探身,奇怪地看着儿子问:“飞蓬,什么事?”

飞蓬还是没回答,他脸色苍白,微蹙的双眉却愈发的黑,他眼神冷淡让人想起倒映着天空的结冰湖面,眼望母亲直截了当地问:“妈妈,那年,你找过重楼?”

母亲本已猜到他可能听见了方才的对话,在他的目光下不由畏缩了一下,但她转念想到自己一片苦心都是为了儿子,顿时理直气壮:“不错。”

“你让他离开我?为了我的前途和我的名誉?”

母亲听他这咄咄逼人的问话,不由大怒:“你怎么说话的?你在审判你妈?”

飞蓬摇了摇头,平静而有礼地道歉:“对不起,妈妈。您还没有回答我——是这样吗?”

父亲听出这平静而不起波澜的语气下实则暗流汹涌,想让冲突暂缓一下,忙上前搂住他肩,向外轻轻推他道:“飞蓬,今天太晚了,你回去睡觉,明天我们来讨论这些事情。”

飞蓬固执地站着没动,目光依旧直视母亲,等待她回答。

母亲向后一靠,坐直了身子点头冷笑道:“你都知道了还问!原来你还知道你有前途有名誉!”

飞蓬沉默一会儿,异常冷静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

他这种表现,父母二人面面相觑。母亲疑惑地跟父亲交换了一个眼神,父亲心里隐隐有不详预感,正想再哄儿子出去,飞蓬忽然道:“妈妈,谢谢你。” 说着慢慢走上前去。

飞蓬母亲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话,但是她想起当年心里多少有点内疚,于是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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