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第59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暴风雪后黎明时分的山野,显得分外宁静。昨天夜里,人们眼里什么也看不到,可两耳却灌满了风呼雪啸声;现在,风呼雪啸声在他们两耳消失了,可两眼却是看不完、望不断的冰雪!为了抓紧这个有利的行军时机,韩喜梅可着嗓门,向大家鼓动道:
“同志们,现在没风没雪,咱们快些走呀!
登上才旦
峰,老天就是翻脸不认人,咱们也不怕了!”
大家精神振奋地响应着,冰雪在他们脚下发出急促的“咔咔”声。
走着走着,韩喜梅发现自己的眼睛很怕见到白得耀眼的冰雪。网满血丝的眼珠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明显地酸胀起来,眼角也不断的涌出泪水,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但她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她不愿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对任何人说出真情,更害怕有谁看出破绽。她低着头,只管跌跌撞撞地紧随着珊丹芝玛朝前赶路。
小分队走完一段铺着冰雪的碎石地带,一抬头,嘿呀,一个崭新的水晶世界出现在他们眼前。这个水晶世界以无穷的魅力吸引住了小分队的每一个人。
在一条不足一丈宽的冰川旁,千姿百态地矗立着一大片数不胜数的冰塔。这些冰塔简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人世间难得的艺术珍品。这些冰塔,有的象破土而出的春笋,是那样的脆嫩挺秀;有的象古城堡,气势巍峨雄伟;有的象酣战的骏马,仿佛正冲锋向前;有的象凌空的山鹰,正展翅欲飞;有的象倚天宝剑,笔直地刺向天际。它们都象水晶一样透明,象银子一样洁白,象宝石一样光彩夺目。身临这样美好的境地,谁能不由衷地赞美祖国锦秀壮丽的山河呵!
人们站在这银装玉饰,玲珑剔透的冰塔林旁,虽然没有风雪,但却明显地感到有一股股寒气向他们扑来,象锋利的尖刀扎透他们厚厚的衣服,直刺肌肤,嗖嗖地往体内直蹿。
然而,陆小明的欣赏情绪却与众不同。他抛下多姿多彩的冰塔林不看,偏偏对孑然孤立在冰川旁边的一根冰柱发生了兴趣。这根冰柱明溜溜的身躯,顶着一块赫然巨石,乍一看,很象一朵褐色的蘑菇。一种好奇的心理驱使,陆小明向大家发出了请教的询问:
“同志们,你们快看,这块岩石是怎样飞上冰柱的?”
陆小明的声音在冰塔林中激起了颤悠悠的回响。他只听得就在自己说话的同时,身边这根冰柱发出一阵碎响声。
他猛地听到珊丹芝玛尖着嗓门向他疾呼起来:
“陆小明,快躲开!”
陆小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愣愣怔怔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珊丹芝玛象箭一样地冲过来,一把拉住他就往冰川上跑。跑出不远,珊丹芝玛就用平生之力把他按倒在地。
就在珊丹芝玛按倒陆小明的一刹间,冰川上响起了一阵巨响。
人们一齐朝冰川上奔来。
珊丹芝玛站起身,陆小明趴在冰川上,怀着莫名其妙的心理,掉过头来往回一瞅,他看到那根自己欣赏不已的冰柱只剩半截身子,那块岩石正好压在自己身边一米来远的地方,在冰川上砸了个大坑。陆小明直起身子有些后怕地自语道:
“我的乖乖,好玄呀!”
韩喜梅两眼模糊地看了好一阵,才找到珊丹芝玛:
“珊丹芝玛,没有砸着吧?”
珊丹芝玛拍了拍飞溅在自己身上的碎冰碴子,满不在乎地说道:
“阿姐,砸我的石头还没有长出来呢。”
陆小明感激地看着珊丹芝玛:
“珊丹芝玛,多亏你啦。”
“记住”,珊丹芝玛一脸正色地对陆小明说,“再遇到这样的冰柱,千万莫要说话!”
“哦,还有这个讲究。”陆小明的好奇劲又来了。他问珊丹芝玛,“为什么话也说不得?”
珊丹芝玛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一大声嚷嚷,天神就知道我们是上才旦峰的。天神怕我们救出才旦,就想方设法地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珊丹芝玛的解释显而易见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但究竟是什么原因使这块岩石能不翼而飞上冰柱顶部呢?又是什么原因使这根冰柱突然断倒呢?谁也说不出个令人信服的道理来。
倒是郝志宇格外留心这个奇妙的自然现象。他围着这块摔碎了的岩石和断成几截的冰柱,细致入微地观察着,思考着。忽然,他两只手各抓起一截断冰柱,对大家说:
“你们看,这不是冰柱。”
郝志宇迥然不同的理解,立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陆小明问:
“不是冰柱是啥?”
“是石柱!”郝志宇把手上的两截冰柱用力一撞,只见碎冰脱落,露出两截石柱来。
陆小明不能不相信了。但仍不明白地问:
“这是怎么回事?”
郝志宇详细地解释道:
“这根石柱与顶在上面的那块岩石,本来是一体之物。
最初它们是一块立于平地的坚硬的石头,年深日久,风吹雨打,冰侮雪欺,这块石头渐渐风化。大自然最后把它雕琢成了现在的样子。石柱外面裹着冰,乍一看去,好似一根冰柱顶着一块岩石。”
“这是大自然的演变。老郝,你说得有道理,我服呐!”
陆小明凝思片刻,又问道,“那为什么我只大声喊了一下,它就倒了呢?”
“当然不是天神听到的缘故。”郝志宇望着珊丹芝玛笑了笑,解释道,“这是因为我们说话作用于空气而出现声波的缘故。”
“声波?”
“对,严重风化的岩石经不住这种声波的冲击力量,就倒了。”
“声波这样厉害呀!”
“这还不算厉害,它还可以引起冰崩、雪崩、滚石!”
“那咱们往后是得小心点!”陆小明吐了吐舌头。
“你要特别注意。”郝志宇提醒陆小明道,“说话要低八度。”
小分队又开始继续前进了。
人们一声不吭,小心翼翼地在冰塔林里穿梭般地行走着。走出冰塔林,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道拱起的冰棱。
这道拱形冰棱虽说不算十分险要,但却十分狭窄,要走过去,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上冰棱,人们的两只脚就象踩在滑溜溜的玻璃上一样,不时有人摔倒。背着电台的许峰,在冰棱上慌乱地舞动着手,失去了平衡,要向后仰倒,眼看电台要摔坏,韩喜梅心急如焚地过去要搭他一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但许峰却挣扎着,一下子改变了方向,一头朝前扑倒在冰上。韩喜梅看出了许峰的心意,不由得心头一阵发热。
许峰爬起来,拍了拍满脸的冰雪,把背后的电台向上颠了颠,然后小心地倒过手来扶着它,又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索南才旦的天气真是稀奇古怪透了,刚才还温顺驯服得跟孩子般的可爱,现在一下子翻脸了。小分队刚走到冰棱拱起的部位,突然刮起了狂风。韩喜梅眯缝起双眼,观望着天空。在狂风的前拉后推,下拽上压下,天上的乌云顿时翻腾起来。她朝前望去,只见才旦那亭亭玉立的苗条身姿,在云里雾中时隐时现。她又朝下望去,那些在才旦峰前相形显矮的群峰,被茫苍苍的云海吞没了。雪虽然在黎明前就停了,但此刻暴烈无羁的高空风却把四周冰山雪岭的冰碴雪粒,象玉龙飞腾似地吹卷过来,搅得天昏地暗。狂风散播着奇寒,人们呵出的热气,转瞬间变成冰碴子挂在眉毛上。韩喜梅那双困乏的眼睛,在四外冰雪的映射下,本来就很不适应了,再加上这大风的吹袭和冰雪的扑打,就变得更加难受起来,泪水淌得更加厉害了。为了不让一个人掉队或发生意外,她尽着胸膛的力气喊道:
“同志们,靠紧!靠紧!”
风一阵紧似一阵,人们挣扎着,踉踉跄跄地向她靠拢过来。韩喜梅双眼向后探去,她发现风雪中还有两个人影站在原地不动,就有些生气地问道:
“后面是谁呀?怎么不靠拢来?”
“队长,是我们。老郝要在这儿测天气。”
韩喜梅听出来了,回答的是陆小明,便催促他们道:
“那儿太危险了,还是快靠拢过来吧!”
“遇到这样特殊的天气,不就地观测观测,我是不能走的呵!队长,你们头里先走吧!”
这是郝志宇坚定的声音。韩喜梅沉思了一下,只得吩咐陆小明道:
“小明,你就陪着老郝吧!”
在后面,郝志宇神情自若地观察着风起云涌、冰飞雪舞的天空,仿佛他要把这种特殊罕见的天气现象刻在自己脑子里一样,两眼久久地不肯收回来。他在用自己的眼睛观察风向,凭自己的感觉测量风力。
过一阵,郝志宇又取出他那笔式大气温度表,举在手中,开始测量这雪线以上的大气温度。等大气温度表水银柱的指示稳定下来以后,他才送到眼前一看,不由得惊叹起来:
“哎呀,冷到零下三十八度了!”
“我的乖乖!”陆小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郝志宇看了看前面,韩喜梅他们正顶着风,艰难吃力地挪动着脚步。他倏地收回目光,对陆小明焦急地说:
“你快赶上队伍,把天气情况告诉队长,要大家注意,小心风把人吹下冰棱,小心冻伤!”
“那你呢?”
“我作完记录就跟上来!”
郝志宇说着动手掏出了那个专
门记录每天阴晴冷暖的蓝皮小本。
陆小明知道,作这样的天气记录,是郝志宇每天必不可少的,可以说是雷打不动的规矩。所以,他没有劝说郝志宇一句,只是提醒他“快写快来”,便掉头朝前面的队伍赶去了。
顶头风象一堵无形的墙,阻止着人们前进的步伐,小分队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在向前挪动着。
郝志宇找了块堆着积雪的地方,坐下来,背着风,取出支红蓝铅笔,把小本摊在膝上。风吹、雪打、冰扎,郝志宇毫不理睬,伏着身躯,抓紧时间,全神贯注地往蓝皮本上做着天气实况记录。
陆小明追上队伍,把天气情况和注意的问题报告了韩喜梅。韩喜梅听过问道:
“老郝呢?”
“在后面,他说做完天气记录就赶上来。”
陆小明站稳了身子,朝后张望,可是,后面除了漫天飞舞的冰碴雪粒以外,什么也没有看到。陆小明立时预感不详,对韩喜梅说:
“队长,老郝不见了!”
小分队所有的人都象听到警报似的,一个个都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扭回头来,透过迷雾浓烟似的冰雪,搜寻着郝志宇的踪影。但是,仍然什么也没有看到。人们的心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韩喜梅向后大声地呼喊着:
“老郝!”
“听不到郝志宇回应的声音,只有韩喜梅的呼喊声在这连绵起伏的冰峰雪岭中迭荡飞旋着不绝的回音:
“老郝!老郝!老郝!”
“都怨我,不该听老郝的话,不该让他一个人留在后陆小明怨恨不已地责备着自己,同时向韩喜梅请求道,面。”
“队长,我回去把老郝找到。”
不等韩喜梅表示可否,陆小明已经冲了出去。他跌跌撞撞地向回走着,一步一声地呼叫着:
“老郝!”
陆小明一赶回原地,发现原来堆着积雪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冰缝。他往下一瞅,果然郝志宇躺在两三人深的冰缝里。
陆小明又是惊喜又是不安地冲着冰缝里的郝志宇喊道:
“老郝!老郝!”
陆小明一连喊了几声,也没有听到郝志宇的回答。陆小明感到惊恐起来。他趴在冰缝口,把那根为老郝准备的“拐杖”伸下去,但是,怎么也够不到底部。陆小明仔细地观察着冰缝的结构,只见冰缝的两边东一块西一块地露出可供踏脚的冰茬子。于是,他把“拐杖”扔进冰缝里,两只脚探探戳戳地踩在那些横生出来的冰茬上,终于一点点地下到了底部。
郝志宇两眼闭着,眼镜被摔到了一边,浑身上下冻结着冰雪。但他的手上还紧紧地握着那个翻开的蓝皮小本。
看着昏迷过去的郝志宇,看着这个蓝皮小本,陆小明异常感动,心里喊道:“老郝,我们的好老郝!”
陆小明拾起郝志宇摔在冰底的眼镜,镜片已经上冻,象毛玻璃似的模糊不清。他把眼镜放在嘴上用劲地呵着热气,随即又放进自己的棉衣里,扯出贴身的衬衣的一角,将水气擦掉。镜片又光光亮亮的了。他把眼镜架到郝志宇的鼻梁上,轻轻摇着郝志宇的僵直的双肩:
“老郝,你醒醒,你怎么掉到冰缝里了呢?”
原来,郝志宇做记录时坐的地方,正巧是一个积雪虚掩的暗冰裂口。当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正要起身的时候,不料积雪陡然“轰”的一声,将他陷落下去。
韩喜梅和同志们都惦着郝志宇的安危,不忍心再往前走一步,又担心陆小明再出意外,都折身返了回来。大家来到冰缝口,向陆小明打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