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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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需科长耿维民是比谁都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来担当这个角色。耿维民的一再请战,韩喜梅的再三说情,小分队的实际需要,促使肖向前最后拿定了主意。他拿起笔,在小分队名单的最前面,添上了耿维民的名字。
小分队临出发的前一天,基地党委书记肖向前怀着十分满意的心情,在自己的办公室,听取了小分队党支部书记耿维民、支委韩喜梅和严军他们关于进藏准备工作的汇报。当耿维民他们用期望的目光看着他,等他作指示时,他却一声不响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袋,取出一份资料送到他们跟前。
这份资料,印着满纸外文,谁也看不懂。但是,开头那一行外文下面译过来的、由八个汉字所构成的十分醒目的标题,他们都认得一清二楚,韩喜梅不觉念出声来:
“西藏高原,空中禁区!”
“西藏高原,空中禁区!”耿维民先是重复着,随即又问道,“这是谁的结论?”
“是呀,这是谁的结论?”严军把询问的目光紧紧地盯在肖向前的脸上。
“中美航空公司。”肖向前指着那份资料说,“这是一份英文打字稿。我跟你们一样,除了这八个字的标题,往下就什么也看不明白了。我请一位懂英文的同志翻译了一下。大概意思是说:西藏是一个富饶而又神秘莫测的地方。不少外国人想到那里去淘金、开矿。中美航空公司从一九三九年至一九四二年,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试飞了无数次,谁都没有成功。有的刚飞到雪山边沿,就没有勇气再往前飞了。在他们眼里,雪山是阴森怖的‘白色死神。有的在美金的诱惑下,闯进了西藏高原,但下场很惨,不是撞山爆炸,就是被雷电击得粉身碎骨。有一个美国飞行员的老婆得知自己的丈夫在西藏高原被雷电击死,特意从美国跑来,要中美航空公司还她丈夫,说她自己轻美貌,不愿当寡妇。这位年轻的寡妇又哭又闹,扬言非要到她丈夫遇难的地方去为她丈夫的灵魂祈祷不可。公司当局只好应允了。但派哪个飞行员哪个飞行员也不愿意去。这位年轻的寡妇只好许诺:谁愿意把她送到她丈夫遇难的地方,她本人连同国内的一幢别墅和一笔十分可观的财产就属于谁的。有一个既愁没有老婆又愁不富有的飞行员考虑再三,终于答应了。可是,这位飞行员既没有得着老婆,也没有富有起来,遭到了同样死亡的命运。那位年轻寡妇十分幸运,她到底同自己的丈夫在天堂相会了。
从此,再没有人敢飞往西藏高原。只得惊叹:“西藏高原,空中禁区!”
肖向前一口气把这份英文稿的意思讲完了。韩喜梅抖着这份英文稿,轻蔑地说:
“西藏高原,空中禁区,这结论真荒唐!”
“他们是既贪财又爱命的侵略者,我们是为人民利益而努力奋斗的革命军队。”耿维民说得激昂慷慨。显然,这份反面教材激怒了他。他捏得拳头叭叭响,声音高亢地又说道:
“他们惊叹:西藏高原,空中禁区!我要替我们年轻的人民空军高喊:空中禁区,一定要突破!”
耿维民的激情强烈地感染着肖向前。他满意地望着耿维民大声赞扬道:
“好呀,老耿,你说得好呀。你喊出了我们革命战士的决心,也喊出了党的期望呀!”
肖向前又从纸袋里取出一张照片和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来。他把照片递到耿维民面前:
“老耿,你还认得出这张照片吗?”
耿维民一眼就认出那张以布达拉宫为背景的照片,指点着左边那位上校:
“这不就是去年从这位国民党上校衣袋里搜出来的照片吗?”
肖向前说道:“他就是胡鹏,当过拉萨办事处的专员。”
韩喜梅指着照片右边那位看去显得十分自负和得意的少校说道“上校是胡鹏,这位少校一定是刘非了。”肖向前点点头。耿维民问道:
“刘非是干什么的?”
“这个胡鹏是死硬分子,一直不肯说明与刘非的关系。”
肖向前说,“直到最近,他才交代刘非是他的副官。”
“呵,是他的副官,”韩喜梅说。
“这位副官现在在哪里?”耿维民问。
肖向前没有回答。他把那张皱巴巴的纸展开,推到耿维民面前:
“再看看这个吧!”
耿维民辨认片刻,说道:
“这不是去年从那个胡鹏嘴里敲出来的电报稿吗?”
这份电报稿当时湿成一团,又被那个胡鹏嚼烂。等干了,肖向前找机要科的同志将它拼成现在这个样子。上面的字迹虽已模糊,但细心看还是可以认得出来的。
韩喜梅把电报稿托在手上,一字一顿地念着:
“刘非:我不行了。为了党国的利益,到西藏后,要想法与PB气象公司取得联系。”
念罢,韩喜梅自语地说:
“这么说,这个刘副官潜伏到西藏了!PB气象公司又在哪里呢?”
是呀,PB气象公司又在哪里呢?人们心中一团狐疑。
过一阵,耿维民说道:
“这个PB气象公司肯定是在国外。”
韩喜梅说:“而且,肯定是搜集我们西藏气象情报的。”
“是呀,这就增加了这场斗争的复杂性。所以,你们的脑袋也必须想得复杂一点。你们把照片和电报带上,兴许会有用的。”肖向前停了停,随即就党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向他们具体交代道,“西藏是一个领主庄园制的农奴社会。在那里,你们考虑任何问题,首先要想到民族和宗教题这两件问 事。要争取上层,影响和团结群众;要保护爱国守法的喇嘛寺庙;要尊重宗教信仰自由和民族风俗习惯;要团结一切爱国力量,集中打击帝国主义及其忠实走狗分裂主义分子。只有这样,你们的百叶箱才能安得牢实,风向杆才能立得稳当!”
耿维民、韩喜梅、严军都同时站立起来,神情庄重地说道:
“是”
!
第二天上午,基地党委为进藏气象小分队开了欢送会。
会后,小分队的同志们将建立气象站所需的器材设备和各自的行李装具装上一辆大卡车。耿维民一边把各种炊事用具有条不紊地放在车上,一边提醒大家道:
“大家再细心检查一遍要带的东西,看是不是都齐全了。咱们这是去西藏,不是在芙蓉城,到时候缺这短那的可就麻烦了。你就是哭掉鼻子嚎歪嘴也没门儿!”
按着耿维民说的,大家不厌其烦地检查开了。空军领导机关派来的气象学家是一个两鬓发白、架着黑边近视眼镜的老者,但从他那一身整洁的衣着来看,又不失一个正规军人的气质。说来也巧,这位气象学家正是那位一年前险些被国民党特务从芙蓉城机场绑架到国外去的人。他的名字叫郝志宇。此刻,他完全以小分队普通成员的身份,正在和气象员林青云、申光、许峰一道对装在木箱里的风速器、风向器和各种温度、湿度、压力表之类的器材一一进行检查,一双眼睛从那高度近视的眼镜里透露出微显激动的光芒。
是的,这能叫他不激动吗?生活把他的命运安排得那么富有戏剧性呵!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的后半生还有幸和曾经救过自己的耿维民、钟震山、严军、韩喜梅这些在他记忆里永难忘却的人们共同生活、战斗在一起。从他的生命死而复活那天起,他就重振精神,立志要为新中国的气象科学事业大干一番。当他今年春天从政务院领导同志那儿得知年轻的人民空军急需发展自己的航空气象时,他立即中断了正在撰写的学术论文,报名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成了空军中从事航空气象研究的专家。这次,他听说芙蓉城基地要派气象小分队进藏,他马上向领导提出了随同前去的要求。领导欣然表示同意。他便急急地从北京赶到了芙蓉城。
这时,气象员陆小明提着一个精巧的皮箱走到车下,朝上一举,喊了声:
“钟震山,老郝的皮箱,接一下!”
正在专心一意地往包装箱里放置电台的钟震山,一见到陆小明递上来的皮箱,急忙一伸大手接了过来。郝志宇笑吟吟地对钟震山说:
“钟震山,这个给我带在身边吧!”
钟震山把皮箱往自己装电台的包装箱里一放,说道:
“老郝,我晓得皮箱里装的是气象资料,是你的宝贝。
放心吧,跟我的电台放在一起,绝对安全。”郝志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边眼镜,显得彬彬有礼地连连点头道:
“谢谢!谢谢!”
韩喜梅手里擎着一杆五星红旗,边走边喊道:
“周丽!”
“到!”
随着这脆朗朗的回应声,汽车下一个刚把行李送上车的姑娘象跳舞似地一旋身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她就是第一次正式与我们见面的基地文工队的女队员周丽。周丽长有一副苗条、匀称的身材,全身的每一个部位都比例协调地分布得恰到好处。她有一张显然是很少经历风雨的白白净净的嫩脸蛋,一边挂着一个圆圆的小酒窝。一笑,那小酒窝显得更深,仿佛盛满了蜜酒一样,甜醉甜醉的。两只大眼睛就象两块不含一点杂质的水晶一样,清澈纯净,又象是刚刷过一层黑油漆似地亮得可以照人。配上那两道修长得宛如两把撒开的扇子一样的睫毛,一闪一闪的,仿佛对什么都有所追求。
那角度适中的鼻翼下,长着两片不大不小的红润润的嘴唇,微微一张,便露出一口碎玉般的牙齿。完全有理由相信,从这样的嘴里唱出来的歌声,一定是美妙婉转、动人心弦的。
右嘴角边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在她笑时,总是一动一动的,使她的笑更增加几分俏皮的意味。那两条大概是从小留起、很少动剪子的长辫子,黑油油地搭在肩前肩后,使她显得妩媚可爱。我们不能不公认,这的确是一个长得十分标致的漂亮姑娘;我们也不能否认,这也的确是一个没有经过什么锻炼的姑娘。同时,我们的脑子里也不能不闪出一个个的问号:谁知道她的思想咋样?心地如何?谁知她能不能吃苦受累?谁知她能不能经住风雨冰霜?不过眼下的周丽给人的印象是无忧无虑的。她目光一闪一闪地迎视着朝她走来的韩喜梅,满面春风地问道:
“队长,找我有事吗?”
“你把这面基地党委送给我们的五星红旗插到汽车前头!”
“是!”
周丽伸出她那洁白细嫩的双手,接过韩喜梅交给她的五星红旗,两颊的酒窝和嘴角上那颗黑痣都同时牵起动人的微笑,显露着她心里有一种无法掩饰的欢快和激动。她扛着红旗走到车前,跳上踏板,把红旗插到栏杆里,又找上根绳子一圈一圈地捆起来。
周丽能参加小分队,到斗争中去锻炼自己,就其意义来说,已远远超过锻炼本身。她觉得这是自己的人生获得了自由,获得了解放。周丽的父亲是芙蓉城有名的画家,她的母亲是一位虽有文化但因身体有病而自觉自愿充当贤妻良母的家庭主妇。周丽是他们的独生女儿。当父母的本想让女儿继承父业,成为一个画家。哪知女儿有一副金嗓子,没有心思学画,只有心思唱歌。于是,父母只好服从了女儿的志趣。
临解放的头三年里,芙蓉城的学生经常举行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的示威游行、集会演讲和街头演出。周丽父母怕自己的女儿卷到政治漩涡中而荒废了她的理想,便果断地要正在上高中的女儿立即辍学,将她关在屋里,请了一名家庭音乐教师对她进行专门训练,并给她立下了只练唱、不出门的家规。在钢琴的伴奏下,她整天唱那些世界上最有才华的音乐家的小夜曲和咏叹调。这样地训练无疑使她本来就跟金子一样的嗓子更加闪光了。这种技巧上的突飞猛进,她固然得感谢为她立下严格家规的父母。但是,精神和心灵上的痛苦与空虚,又使她对父母这种与世隔绝的禁锢政策不止一次地表示过反对,哭着闹着要冲出这个简直是窒息她生命的家庭。然而一切努力都归失败。唯我独尊的严父和心善面软的慈母把她关在家里,她还从未出过一次家门。她只是在小夜曲和咏叹调中度过这虽有音乐美感却没有人生自由的日月。
那日月,她象关在笼子里的百灵鸟,她一边在歌唱,一边在渴望自由。去年,芙蓉城解放了。天空晴朗,大地一新,一切都变了样,整个社会都翻了个个儿。她多么想冲出去呀!
她要去认识这个新的世界,结识新的人,接受新的思想,开始新的生活,让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更富有新的意义。社会生活的变化也不能不使家庭生活发生变化。已经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父母不再墨守成规,破例地同意她到社会上去活动。在一次军民联欢会上,她出类拔萃的演唱,理所当然地赢得了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