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堂等你-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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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鑫突然发火说,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好不好?我要不钻到钱眼儿里,你能穿名牌衣服用名牌化妆品?你能天天打高尔夫球进美容中心?你能出国旅游随便得跟上菜市场似的。
周茜愣了,木鑫从没这样吼过她,她一时说不出话来。木鑫缓和下口气说,你不了解情况,我是真的有事。不然我至于吗。
周茜说,那好吧,我不管了。你办完事情早点儿回家,你一走,我又不好老待在你们家。
我看你大哥和二姐都挺难过的。
木鑫说,我知道。你先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过来,家里肯定会忙的。
周茜还不想放电话,幽幽地说,我有点儿难过,尽管你爸爸平时不喜欢我,可他真的走了我还是有点儿难过。
木鑫没有说话。绿灯亮了,他一手把着方向盘往前开一手拿着电话。他很想放下电话了,警察看见他这个样子肯定又要麻烦。但周茜不说再见他不敢放,毕竟此刻她是替他守在父母亲的跟前。
周茜说,那好吧,你去吧。
木鑫说,好。你早点儿休息。
周茜还是没说再见。木鑫只好继续等待着。周茜终于说,木鑫,你怎么了?木鑫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谈了一年多恋爱,这还能不明白吗?木鑫打起精神说,我爱你。周茜说,我也爱你,再见。
她总算说再见了。木鑫关掉电话,手搭在方向盘上想,我爱她吗?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到目前为止,他不想失去她,他需要她。至于爱不爱,上帝知道。也许感情的事情用不着那么明白,又不是生意。糊里糊涂地处着吧。
又过了一个路口。快要到目的地了,木鑫拿起手机,彻底关了。
他不想再接到任何电话。
木鑫把车停在楼下,他的漂亮的雅戈一进入银行宿舍区就被淹没了。他不明白银行的人在修宿舍区的时候,为什么不建一个地下停车场?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会很有钱吗。
他抬头看了一眼,7楼的曹行长家亮着灯。尽管他知道她会在家等他,但还是要在看到亮灯之后心里才会踏实。现在的社会,什么事不可能发生?答应的事情说反悔就反悔,甚至不跟你作任何解释。在这方面,他有许多前车之鉴。
他拿上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锁好车,上楼。他永远不会拎着大包小包上别人家,那是土八路的做法。他甚至没带钱,也没带和钱有关的许诺。他打算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来和曹行长达成一种默契。
其实他们已经有默契了,否则曹行长不会打电话提醒他明天要开审贷会的事,也不会把另一家竞争对手的情况告诉他。只不过这种默契还没有达到能让他放心睡觉的程度。就是一时达到了,谁又能保证不变化?亲人还可能反目呢,何况陌生人。木鑫对人永远怀着警惕和怀疑,他谁也不信任。
他今天上门来的主要目的,是为曹行长的儿子补习数学。
当然,也顺便说说贷款的事。
明天上午,那个关系到他们公司性命的银行审贷会就要召开了。1000万到底能不能拿到他的手上,就看今天晚上了。不然的话,他又何至于在这样的时刻,上门来给一个初中生补习什么劳什子数学?他一层层往楼上爬的时候,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悲凉。父亲的遗骨还躺在医院里,他就跑到这儿来了。而且父亲的去世和他在家庭会上那番激烈的话有关。他实在不是个好儿子,难怪父亲生前总是骂他。
但既然来了,木鑫想,他一定要达到目的。他已经付出代价了。他不能白白地付出代价。
木鑫的公司在城西盖了一栋高达16层的大楼,他对这栋大楼倾注了许多心血和希望。
只要大楼顺利建成并且售出,他的整个公司就可以松口气了,他就用不着每天在还贷款的压力下过日子了。因为大楼的地段好,价格合理,所以从开始打地基的时候就进入了销售,眼下大楼的主体工程已经完了,楼花也售出一半了。只要内装修一完成,他就可以彻底脱手活过来了。
可他却拿不出装修的钱。
年初的时候,他看到楼房走势不错,就雄心勃勃的,想把已经销售出楼花的那笔钱再投进一个新项目。他不喜欢让钱摆在账上。正好有人来找他,说一家服装厂濒临倒闭,问他是否愿意收购。他去看了那个厂,厂里的机器厂房都不值什么钱,但他看中了那块地皮,它位于商业区。现在上哪儿去找那么好的地皮呢?他的公司成立这么多年了,始终待在租来的写字间里。如果他能在那儿建一栋大楼,不仅能卖一个好价钱,还能让自己的公司有个固定的场所,并且修一个职工宿舍楼。于是他一口答应,花巨资顶下了那个厂。
当时厂里有百十个工人,木鑫知道,最简单的处理方法,就是一人发上两万块钱让他们自谋生路。他的公司用不了那么多人,留着都是麻烦。但当木鑫在厂里转,看见那些工人,尤其是女工们,满怀希望地望着他这个新老板时,他心里那种很难被人察觉的善良涌了出来。
所以在公司的讨论会上,他以比较强硬的口气说,我看还是把工人都留下来,也许我们能为他们找一个比较好的出路。
可工厂就是工厂,它和公司大不一样。突然之间多了百十口吃饭的嘴,还有医疗保险退休福利子女上学等等一切的一切。木鑫不仅赔进去不少钱,还被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弄晕了头。
更让他预料不到的是,春节后房地产市场开始不景气,剩下的楼花竟卖不动了。他一下没了资金来源。这且不说,关键是,他的16层大楼如果不按时完成装修交付使用的话,已经卖出的楼花也会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所以他急于再贷一笔款,完成大楼的装修。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努力(其中就包括无数次上门为曹行长的儿子补习数学),他们的老合作伙伴,新兴支行的曹行长总算同意贷款给他们了。
可是昨天,木鑫突然听人说,另一家在市里颇有名气的房地产公司也在争这笔贷款,他还听说那家公司的老板和这家支行的副行长有亲戚关系,并且出手大方。木鑫一下急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这笔贷款落空,不能让大楼停下来,不能前功尽弃。否则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据曹行长今天在电话里透露,明天的会,就是最后决定贷款究竟花落谁家的问题。曹行长意味深长地说,她有些为难。因为那个副行长和上面的关系非同一般。
木鑫就怕听见这句话。
但他已经不是初下海那会儿了,他的沉着和老到常常令他自己都吃惊。他几乎没有停顿就说,曹行长,你知道我对你的信任。如果你感到为难,肯定有你的原因,没关系的。我不会怪你。咱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今天是星期六吧?我还是按计划来给小胖补习数学。
曹行长的声音马上充满了喜悦,说,真的吗。
木鑫一边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一边在心里感叹:女人哪。
木鑫第一次找曹行长贷款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位行长是个女人。后来见了面发现是个女行长,并且年纪不算大——39岁,比他大两岁。他就适当地恭维了她一番。再以后他才得知她是单身,离异后自己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凭良心说,木鑫并没有打算利用这一点,他不想那样。他只是有些同情她。他们谈完公事之后,他请她吃饭。她没有拒绝。后来她又回请了他,他也没有拒绝。这样一来二去,两个人的关系渐渐地有了些私人色彩。为此周茜还吃了几回醋。
但木鑫始终把握一个原则,不在两个人之间搀杂感情。再说,这位曹行长在商场这么多年,又单身这么多年,已经有些男人的性格了,也不是木鑫所喜欢的女人。所以他才会想出这么个为她儿子补习数学的既讨好又安全的事。
打开门,木鑫有些意外。
出现在木鑫面前的曹行长和往日不太一样。是什么不一样,他还一下说不上来。他对女人缺乏观察。但他就是感觉和往常不一样。
他努力摆脱掉脑子里的悲伤,朝她笑笑说,有点儿事我来晚了。
曹行长微笑着摇摇头,说,来了就好。我怕你不来呢。
她的声音也和以往不一样了。
木鑫觉得不对劲儿,他想是不是自己今天有情绪造成的啊?他连忙问:小胖呢。
曹行长说,小胖他们同学今天晚上有个聚会,出去了。
木鑫愣了一下,脱口说,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想说,你要早告诉我我能来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家今天晚上出了什么事?但他在一瞬间控制住了自己。
曹行长也愣了一下,说:你今天晚上来,真的只是为了给小胖补习数学吗。
这一问,把木鑫问清醒了。是啊,难道他真的只是来为小胖补习数学的吗?当然不是。
他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没说话。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曹行长拿了一双拖鞋放到他跟前。他开始下意识地换鞋,曹行长又一言不发地把他的皮鞋放到鞋架上。他不是第一次来了,这个家他已经比较熟悉了,甚至有几分亲切。但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实在是不对劲儿。
木鑫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否则显得自己很失态。他就说,我喜欢进门换鞋,那样才有放松的感觉。但是我老爸最烦这个。他第一次上我那儿去,我女朋友拿鞋给他换,他气坏了,扭头就走。我赶紧把他拉住,然后对周茜说,你也太没道理了,你就是叫美国总统换鞋你也不能叫咱爸换鞋呀。
曹行长听了笑。
他又说,我爸那个人,像个老小孩儿。倔得要命。就那样他还是生气了,从此再也不去我那儿了,他说我那个家装修得不像个家,像个公司,他没法待。
曹行长仍是笑笑,坐在一侧看着他。
这时木鑫才意识到,曹行长今天晚上让他感到不习惯的正是她的眼神,她的那种果断的洞察秋毫的眼神没有了,只有一种温情和迷茫。往日高高挽在脑后的头发,今晚也柔柔顺顺地披了下来,披得她没了平日的干练,多了少有的妩媚。他在心里说,不对,这样不对。
他要调整过来,他要把气氛调整到以往那种味道,亲切随意,但有距离。
于是他开口说,曹行长,你知道我这个人,最不会绕弯子了。明天那个会我们。
曹行长打断他说,我有个提议,今天晚上咱们能不能别叫曹行长和欧总,互相叫名字好不好?你那个家像个公司,我这个家可不像银行。所以你在我这儿可以换鞋也可以不换鞋,用不着那么公事公办。
木鑫心里一怔,知道事情来了。他迟疑了一下说,行啊,那我叫你。
曹行长笑说,你不至于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木鑫说我当然知道你叫曹青。只是不太习惯,好像这么叫对你不够尊重似的。不论职务,你也比我大嘛。要不我叫你曹姐。
曹青笑盈盈地说,看来你一点儿也不了解女人的心态,哪个女人想当姐呀。一当姐我又有一种要照顾别人的感觉,我老是在这种感觉里,很累。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木鑫顿了一下,说,好,那我就叫你曹青。
他忽然想,幸好是单名。
曹青说,你不会觉得我唐突吧?我一天到晚陷在工作里,晚上总想放松一些,和你比较熟了,所以才敢这么说。
曹青说得极为自然,木鑫就不好表现出不自然了。但他心里不太对劲儿,对付着说,是是,8小时之外,应当轻松一些。如果不是要给小胖补习功课,我都想约你出去喝茶的。
话一出口木鑫就后悔了,因为曹青的眼睛马上就亮了,说好啊,咱们现在就去喝茶。小胖这会儿不是不在吗?我听人说西延线新开了一家新新绿茶坊,很有情调,还供应夜宵呢。
木鑫看看表,犹豫着。今晚如果扫了曹青的兴,明天的事情就悬了,但如果要让她尽兴,自己又有些力不从心。全家都在那儿守着尸骨未寒的父亲,他却陪一个女人悠闲地喝茶。不,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曹青敏感地察觉了,说算了,咱们就在家里喝吧,我有好茶。
木鑫觉得有些歉意,就说,那还不如喝酒呢,你的酒量怎么样。
曹青说,还行。喝什么酒。
木鑫说当然是葡萄酒,女人最适合喝了,我陪你。
曹青说,我有王朝干红、长城干红,张裕干红、还有波尔顿,你喝哪种。
木鑫说,我老爸说,能消费国货就不要消费洋货。说完他心里格登一下,他想他今晚怎么了,老是提父亲。
曹青没有察觉,说,那就喝长城。万里长城永不倒。她说这话时,样子有些调皮。可是长城干红拿出来之后她才发现,家里没有开酒的工具。显然她还没自己在家喝过葡萄酒。尽管她什么酒都有。木鑫连忙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