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咤风云录-第1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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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众人见胜负将分,不论哪方,都是一声惊呼。却见玄玑手中长剑来到莫高天脖子前三寸之处忽然停住不动,不知道的人一开始还以为是玄机见制住了莫高天,而有心放他一马,饶他一命。可是时间一久,大家就都知道事情好像不是这样子。原来是那莫高天一扣住玄玑的手腕,立即发动内力,而那玄玑的手越往莫高天的脖子递去,所需的力量就越强,相反的,莫高天的手越往自己身体方向移动,就越省力。两人功力相若,此消彼长,玄玑只见剑锋明明就只差了那么三寸,但是实在已是用尽了全力,再也多挤不出一丁点儿的力气了,而莫高天的情况也是如此,能以三寸的距离挡住玄玑的剑,也是用尽了他毕生的修为,就是想再多推回去一分两分,亦是难如登天。
于是两人就这么左掌掌心相贴,而莫高天的右手穿过左手上方,去扣住了玄玑的右腕,而玄玑手中长剑则转过来,架在莫高天的脖子上。因为两人都想要多挤出一分力气,于是又都不约而同地尽可能贴近对方,所以实则莫高天脖子边的剑锋,已经十分贴近剑柄。巧得是两人身高相若,因此几乎是鼻尖凑着鼻尖,四目相对,相去不逾一尺。
两人这样子对看虽然有些滑稽可笑,但是现场可没有人笑得出来。
那玄玑忽然心想:“原来你佯装要挖我的眼睛,其实是想制住我的长剑,以便比拼内力。哼,莫高天啊,莫高天,你未免太小觑我玄玑了,只要你说一声,我就是撤去长剑也行,你以小人度我,岂不枉称了‘自大’二字?”心中一气,力气竟多了一分,剑锋又往莫高天的脖子挨近了寸许。
这时现场所有的人,心中都雪亮了起来。他们两人比拼内力,外表上看不出目前谁赢谁负,但是玄玑手上的那把剑,却正是最好的指标,只要剑锋往莫高天脖子上挨,就是玄玑占了上风,反之,便是莫高天略胜一筹。
只见玄玑的剑锋这一下挺进一寸之后,头顶上的漫漫水汽忽然大盛,黄豆般大的汗珠,也从额上开始冒出,反观莫高天却没什么变化。原来玄玑这一下挺进之后,所遇到反抗力更大,为了维持这样的赢面,只有咬紧牙根继续鼓动内力,但是这一下吃力不讨好,只见玄玑的剑锋开始一分一分地往后退去,距离反而比原来更远了。
面对这样的细微变化,汤光亭可以说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真正的高手对阵,最后的胜负,通常已不是武功高强者得胜,而是谁的失误少,谁就能胜出,如今看来,莫高天能够平心静气,稳扎稳打,可以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玄玑贪功躁进,反而因此容易误判形势,而露出破绽。
但见玄玑手中长剑一寸一寸地从莫高天的脖子上退开,虽然不能说这样玄玑就会输了,但是这么一来,气势受阻,所谓兵败如山倒,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长剑门上下一见如此,心中都不禁雀跃起来。
就当众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那把剑上的时候,忽然每个人都看到了一道黑影一闪,疾往那莫高天飞奔而去,汤光亭与宋镇山都暗道一声:“不好!”两人同时抢出,接着同时听到“当”地一声巨响,玄玑与莫高天的身子向后弹开。
汤光亭与宋镇山原本都是去追那道黑影,但是汤光亭瞥眼见莫高天倒下去的样子,似乎不大对劲,便弯去莫高天的背后,去扶住他的身子。接着听得“叮叮当当”连番声响,却是宋镇山已与那人斗在一起,汤光亭定眼一瞧,果然便是李坤松。
汤光亭转头去查看莫高天的情况,只见莫高天左手捂着左侧的脖子,指缝中不断地汩汩留着鲜血,汤光亭大吃一惊,连声道:“莫前辈,你没事吧?”莫高天瞪了他一眼,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的脖子也去……去给人家划开一刀,看……看看有没有事?”他与玄玑比拼内劲,虽说时刻已久,但两人全身真气充满,依然十分强劲,外力原本无法介入,但是这道黑影却仍是暗施偷袭,显然此人功力也与场上二人相当,汤光亭便猜是李坤松,只是他没想到他能在一招之内就伤了莫高天。
汤光亭伸指连点莫高天脖子附近的穴道,企图帮他止血,无奈人体的颈动脉是相当粗大,而且重要的一条,仅仅点穴,还不能止住血势。适巧陈九渊靠过来查看,汤光亭便要他撕下衣襟,帮忙按住莫高天的伤口。
陈九渊依言而为。汤光亭低头与他细声道:“二哥,你待会儿见我一动,就立刻扶着莫前辈闪开。”陈九渊道:“你打算如何?”汤光亭道:“这场赌局已经破局了,看样子只有大闹一场,才能全身而退。”莫高天伸手抓住汤光亭,虚弱地插口道:“制住玄……玄玑,他是关键……”汤光亭大喜,道:“正是。”早有长剑门人靠过来递上金创药,替莫高天敷上。汤光亭复见宋镇山的师父姚奉达,也加入与李坤松的激斗中,心想此刻正是时候,侧身滚出,拾起不知何人遗留在地上的长剑,“唰”地一声,便往玄玑身上招呼过去。
那玄玑刚刚与莫高天比拼内力时,李坤松忽然闯过来,使尽全力一剑斩在玄玑的剑上,玄玑手中长剑受力往莫高天的脖子上划去,但这份劲道也随着剑身传回了玄玑身上,是故玄玑才会与莫高天双双往后弹开,只是莫高天受的是剑伤,玄玑受到的震荡,反倒较莫高天为多。
因此这时玄玑虽然正在门下弟子的簇拥下,端坐调息,但汤光亭挺剑闯入,却几乎无人能挡,其中原因,除了是几个武功比较高的已经受伤了之外,伤势较轻的薛远方与一清,先是才见莫高天受伤,几个人忙成一团,后见宋镇山、姚奉达与李坤松斗在一起,正四下寻找甘俊之的踪影,以图报复,全没料到汤光亭会在此刻突然转过头来对付他们。
只见汤光亭如狼入羊群,所向披靡,顷刻间已然欺到玄玑身边。那玄玑虽说正在打坐,以导元归息,但仍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但见汤光亭此番来意不善,心下立时明白他的用意,顺手抓起手边长剑,还来不及站起身子,便先将剑尖指向汤光亭的身上。汤光亭见他这一招方位巧妙,若要前进,除了迎击之外,更无可避。而若是迂回而前,就要多花点时间,那时只怕薛远方就已经抢上来了。当下更不打话,一招“天下无双”就使了出来。
自汤光亭学会天遁剑法以来,这招“天下无双”曾助他击败过不少敌人,这时见玄玑坐在地上,同样是少了许多反击变化,使得这一招威力更大,只听得“当”地一声,玄玑长剑居然脱手而出。一来是汤光亭这一剑甚难躲避,只能硬接,二来如此便着了汤光亭的道儿了,玄玑刚才已经耗费了许多内力,现在又受到李坤松偷袭所致,一时间所能提起的真气,已经不到平日的五成,而汤光亭今日胜败在此一举,倾全力所为,玄玑如何能挡?但见长剑脱手而出,心道:“也罢!”
他原本还可以翻滚的方式,躲开汤光亭接踵而来的下一招攻击,只是他向来自恃宗师身分,自尊心又强,岂能在无名小辈面前,以连滚带爬的方式去接招?当下万念俱灰,干脆将两眼一闭,来个坐以待毙。但觉肩上一沉,却是汤光亭将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一如他刚刚对待莫高天的情况。而便在此时,薛远方与一清,已从两旁掩袭而至。
那汤光亭大喝一声,作势要用剑划过玄玑的颈项,一清不明究里,连忙变招,伸剑来挡,汤光亭左手五指伸直并拢,作手刀状,忽然穿过一清来剑下方,“啪”地一声,打中了他的手背。一清手上吃痛,向一旁跃了开去。而那薛远方因为见汤光亭一开始并无伤害玄玑的意思,知道他只是虚张声势,意在警告他们不要接近,所以他没有像一清那般冲动,只站在五步之外,保持高度警戒,见一清没受伤,便说道:“汤兄弟,你这可搞错了吧?莫高天可是李坤松伤的,你用剑指着我们掌门干嘛?你可不要忘了,你这样是与全天下的无极门门人为敌。”
汤光亭道:“这是两回事,我脑袋清楚得很。我今天总得先把自己的事情办了,要找李坤松报这一剑之仇,三年不晚。”话锋一转,说道:“玄玑道长,麻烦劳你驾,慢慢站起你的身子来,可别玩花样。”
玄玑道:“哼,我既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要用我胁迫我无极门,劝你尽早死了这一条心。”汤光亭道:“晚辈不敢胁迫道长,只不过是做个买卖。道长若是执意不肯起身,那晚辈狗急跳墙,也许先点了道长的穴道,道长比我高大,那我只好提着道长的裤头拖着走。不过道长武功高强,晚辈也怕道长忽然大发神威,说不得,只好先挑断道长的手筋……”不待汤光亭接着说完,玄玑脸色大变,怒道:“你敢……”汤光亭做个鬼脸,蛮不在乎地道:“道长,麻烦你冷静一点,你好手好脚的时候,我就不怕你了,要是我真的废了你的右手,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只是这么一来,王爷那边我可真不好交代了。所以还是请道长帮个忙,打个商量,明天早上太阳一出来,我姓汤的就会把今天的事情给忘个精光,绝口不提,在王爷面前,我仍会尊称你一声真人,凡事配合。……焦大师,你也来帮我劝劝道长嘛!我可真是左右为难呢!”焦赞被他们的私人恩怨搞得一头雾水,摇头道:“这……这我可帮不了忙……”玄玑但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他引以为傲的天罡正一神剑,可是只有右手使得出来,若是武功被废,那他一辈子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态度于是松动,便道:“你待如何?”汤光亭道:“晚辈想让道长放一个人。”玄玑道:“你是说梅姑娘?”汤光亭有点吃惊,道:“想不到道长还会占卜,知道晚辈心里所想的?”玄玑道:“你说了一个早上,我也该知道了。”
那万回春听了,连忙嚷道:“玄玑道长,千万不可上了他的当!”那玄玑还不知如何是好,汤光亭接着转向薛远方说道:“薛道长,这梅姑娘与你们非亲非故,可以说是没本的买卖,一本万利,还考虑什么?再说你瞧梅姑娘的精神恍惚,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不瞒道长说,晚辈着急得很,要是逼紧我了,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薛远方道:“你年纪轻轻,不但武功如此了得,还是赵王爷面前的红人,将来飞黄腾达,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到时候你就是想三妻四妾,那也不成问题,何苦为了眼前一个女子,而跟众人翻脸?你把事情闹大了,对大家都没好处。所谓色不迷人人自迷,少年人戒之在色,你可得三思埃”汤光亭笑道:“薛道长说得是,荣华富贵还有三妻四妾,我也不是不想,只是眼前我就想要梅姑娘平安无事,见她这样,我是说什么也不忍心就这样离开。”
薛远方道:“汤兄弟重情重义,令人敬佩,想必来日定不负我!”汤光亭笑道:“晚辈没其他的好处,说话算话,向来是我的美德。”薛远方道:“这个自然。”
两人一搭一唱,全没把万回春放在眼里。万回春心中有气,但是也不便发作,心下盘算,今天无论如何讨不了好去,何不就卖玄玑一个面子,让无极门欠个人情?于是便道:“既然薛道长相信汤兄弟说话算话,万某也有成人之美,这么吧,你把玄玑真人放开,我就让你把梅姑娘带走。”一清插嘴道:“薛师叔,真清师弟的仇……”薛远方道:“这一件事情,回门里问清楚再说,汤兄弟欠我们的,我们自要向他讨回这个公道。”
一清还道:“可是……”汤光亭道:“可是什么?你就别再说了,再说下去,连你都脱不了干系,我告诉你。你以为你们三清剑在外头风评,可很好听吗?”越说一股气就不禁越往头顶上冲,续道:“公道?我告诉你,说到公道,你们三清剑这一辈子可还不完了。待此间事情一了,你们赶紧回无极门去,陆道长正等着你们要公道呢!”薛远方要道:“一清,与眼前事情无关的,暂且不提了。”汤光亭道:“还是薛道长聪明。”
万回春见他们把话题扯远了,便道:“喂!汤兄弟,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汤光亭道:“要我先放人当然不可能,你先把梅姑娘带过来,玄玑道长还要送我们出这个村口。”万回春道:“这样子你们还是无法平安离开的,你能够一人带着两个人离开吗?容我说一句,你带来的那位朋友,武功可十分平常。”汤光亭道:“谢谢万掌门,这可提醒了我。”转头向林蓝瓶喊道:“瓶妹妹,可以麻烦你吗?”
林蓝瓶听他又喊“瓶妹妹”,这回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脸上一红,说道:“做什么?”汤光亭道:“帮我扶着梅姑娘,跟我一起走吧?”林蓝瓶的脸可更红了,啐道:“谁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