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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红楼梦与百年中国-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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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浓”,暗指清风明月;“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悲金悼玉的《红楼梦》”,寓“国亡种灭,奈何不得,既悼玉玺,又悲金人”。第一回的《石头记》缘起诗,景氏认为首句“满纸荒唐言”是亡国语,因为“中国有称汉者,有称唐者”,荒唐言就是“亡唐言”;“一把辛酸泪”指亡国恨;“都云作者痴”,是说作者“痴心复国”;“谁解其中味”表示“别是一般滋味”。第二十七回的《葬花辞》,景氏说主题是“哀明之亡”,具体地说,“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两句“点出亡明景况”,“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是说“朱明衰败,国亡种灭,无人知也”。第三十七回咏白海棠,景氏认为也关系“明清间事,因作者以雪白代满洲,故特取白海棠,寓清兴也”。第三十八回咏菊诸诗,景氏认为“亦影明亡”,其中黛玉《菊梦》的头两句“篱畔秋酣一觉清,和云伴月不分明”,已点出“明清”两字。第五十回联句,凤姐用“一夜北风紧”开头,景氏说,这暗示“满人起于东北”;同回咏红梅则是指“朱明亡于煤山”,所以邢岫烟的诗里有“魂飞庚岭春难辨”句,“庚岭”就是梅山,用以“影煤山”。第七十回填柳絮词,景氏说也是“悼明讥清”,其中史湘云的《如梦令》表示明朝的“灭亡如一场梦幻”,宝钗的《临江仙》有“蜂团蝶阵乱纷纷”句,是说“满人蜂拥而来”。包括第二十八回在冯紫英家吃酒,云儿等几个人唱的曲,景氏认为也“寓明清代革意”。如云儿唱的曲中有“两个人形容俊俏,都难描画,想昨宵幽期私订在荼架”的句子,景氏认为指的是吴三桂与清人“私订密约”;宝玉的曲中有“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的句子,景氏说这指的是明愍帝,等等。就对书中的诗词曲赋的索隐而言,王、沈及邓狂言尚未穿凿如是,所以景氏在《真谛》下卷评王、沈索隐时,不断为其对这些诗词的寓意“未能道及”而感到遗憾。    
    《红楼梦真谛》比较有价值的部分,是肯定作者有平民思想,通过诠释一些情节和人物对话,揭示出《红楼梦》对封建君权、对婚姻制度和奴婢制度的批评态度。他说作者“痛知君祸之奇酷,颇有去君思想,故于本书字里行间时露平民色彩,若生于近今,当成一锐进主义者”。这些见解反映了作品的实际,不无可取之处。但景梅九采纳寿鹏飞的观点,认为《红楼梦》的原作者是曹一士景氏为证明《红楼梦》系曹一士所撰,从书中找到一条“证据”,即贾政曾出过“惟士为能”一题,他发挥道:“以余忖度,则惟士则一士之谓,言一士能作本书也,是乃夫子自道之处。”可见出索隐者的想像力是多么丰富,仅录以解颐也。,雪芹只是加以增删的“重订者”,如前所说,根据显得很不充分,难以令人信服。


第三部分:索隐派红学的产生与复活索隐派红学产生的时代思潮

    索隐派红学的产生,既有作品本身的原因,又有时代思潮和文化环境方面的原因。文学研究是一种科学探讨,研究者必须尽量以客观的眼光看待作家与作品,不能用自己的思想代替作品的思想,不应把今人的东西强塞给古人,这是众所周知的文学研究的最起码的准则。但真正做到并非易事,实际上每个研究者都企图用自己的思想去拥抱研究对象,哪怕是不自觉地也难以避免。因此,每个人的心目中都有自己的贾宝玉和林黛玉,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红楼梦》与曹雪芹。就像《红楼梦》是特定的历史时代的产物一样,红学研究各派别的兴衰也不能完全脱离开特定的时代环境。    
    索隐派红学的大规模兴起是在清末民初,当时正是清王朝摇摇欲坠,反封建的民主革命日益走向高潮的历史时刻。觉醒了的中国知识界开始重新反思历史,包括古典文学在内的传统文化被赋予新的内容。小说在传统文化中向来不登大雅之堂,但在时代潮流的冲击下,人们惊异地发现,具有广泛的平民性和现实主义精神的恰恰是小说这种形式,所以谈《红楼》、说《水浒》、话《聊斋》,一时蔚为风气。孙中山领导的民主革命,本来就包含有反满的内容,种族主义的思想因子以各种方式渗透其中,在这种特定的风潮下,演义清朝开国的历史,传播清宫的野史轶闻,变成一种时尚,而且作为动员民众的一种思想渠道,当时的革命先驱们也高兴出现这种情况。何况《红楼梦》本身思想成分的复杂性,以及艺术表现上的特殊性,容易形成各取所需。这就是何以王梦阮和沈瓶庵的《红楼梦索隐》、蔡元培的《石头记索隐》、邓狂言的《红楼梦释真》等三部具有代表性的索隐派著作,都在辛亥革命前后相继酝酿、出版的缘由。    
    特别是蔡元培的索隐,开篇即提出对《红楼梦》的思想和人物的总体看法,认为“作者持民族主义甚挚,书中本事在吊明之亡,揭清之失,而尤于汉族名士仕清者寓痛惜之意”。蔡元培是著名的学者兼革命家,曾积极参加辛亥革命,自然具有反满思想。他们为《红楼梦》做索隐,与其说出于学术的目的,不如说思想的原因更加重要。至于邓狂言,反满的种族思想尤其强烈,许多发挥之处简直是破口大骂。他在《释真》中征引的清朝野史和宫廷轶闻最多,因此附会的程度也超过其他索隐著作。“政治历史小说”的概念,就是邓狂言提出来的邓氏《红楼梦释真》对第九十八回的一段索隐写道:“近人谓红楼可谓之言情之书,而实不能谓为高尚纯洁贞一之爱情之标准。又曰红楼之言情,只写得痴儿女之一部分,此言诚深得红楼之表面文字矣。夫所谓高尚、纯洁、贞一爱情,宁易言之。古诗云,‘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尚未能到此程度。意惟《聊斋》中之乔女,足以当此。然彼固劈空撰出,而实别有所托,未必女界中果有其入。《红楼》之底面为种族的政治历史小说,乌得有此?”。从根本上说,蔡元培和邓狂言都是政治索隐派,时代思潮和文化环境方面的因素不可忽视。寿鹏飞和景梅九虽然去辛亥革命稍远,但辛亥革命面对的问题,在他们生活的二三十年代并没有全部解决。三十年代的日本发动侵华战争,陷中国人民于水火,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学者们的种族思想再次被唤醒,以弘扬种族思想为特征的红学索隐派又跃跃欲试,正不足怪。    
    关于这一点,景梅九在《红楼梦真谛》的代序言中说得很直白,毫不隐讳促使他为《红楼梦》做索隐的时代的和政治的因素。他写道:    
    乃不意迩来强寇侵凌,祸迫亡国,种族隐痛,突激心潮。回诵“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以及“说到辛酸处,荒唐愈可悲;由来同一梦,休笑世人痴”两绝句,颇觉原著者亡国悲恨难堪,而一腔红泪倾出双眸矣。盖荒者,亡也,唐者,中国也,即亡国之谓。人世之酸辛,莫甚于亡国。“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似不觉亡国之可悲。及至唤醒痴梦,始知大好河山,与我长别,则“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矣。噫!此非黛玉葬花时节时之痴想、之悲情欤?“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亡国之人,真不知身死何所。瓜分耶?共管耶?印度耶?安南耶?高丽耶?波兰耶?“我有宫室,他人是保;我有车马,他人是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为鞭笞,我为畜类。“前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昔者唯我独尊,今则寄人篱下矣。平素心比天高,一旦身为下贱矣。将如金寡妇之忍辱乎?抑如刘老老之谄事耶?将如林四娘之殉义乎?抑如花袭人之惜死耶?将如柳湘莲之肆志乎?抑如包勇、焦大之屈身耶?将如尤三姐之烈性乎?抑如尤二姐之柔情耶?将如邢岫烟之沉默乎?抑如晴雯之暴露耶?将如林黛玉之孤高乎?抑如薛宝钗之圆滑耶?将如薛宝琴之和顺手?抑如夏金桂之乖背耶?将如史湘云之豪爽乎?抑如香菱之痴呆耶?吁嗟乎,今后之同胞,何拒何容,何去何从,或死或生,或辱或荣,其所以自择自处之分位,均在红楼一梦中。    
    景氏写作《红楼梦真谛》正值如火如荼的抗日战争时期,他的发挥民族感情,可谓理所必然。但三十年代毕竟不同于清末民初,人们不满意借题发挥的红学,要求对《红楼梦》给予科学的解释。就世态人情来说,我们对景氏以及其他的强调《红楼梦》具有种族思想的索隐派寄以同情,因为每个研究者都不能离开他所生活、所感知的时代环境;就对文学作品的阐释来说,我们不能不指出他们以意为之的非科学性。如果仅仅是作为读者,目的只是阅读和欣赏文学作品,不妨各取所需,投其所好;但作为写给别人看的意在对一部作品给予科学解释的研究论著,则不能简单地把文学作品当作浇自己块垒的一杯酒。


第三部分:索隐派红学的产生与复活索隐派的复活(1)

    索隐派红学在考证派和小说批评派的打击之下,自二十年代以来便进入了衰歇期。寿鹏飞的《红楼梦本事辨正》、景梅九的《红楼梦真谛》,在二三十年代具有一定代表性,但影响并不大。四十年代中期方豪发表《红楼梦新考》,表示确信顺治与董妃恋爱故事说“有一部分真实性”参见《红楼梦研究参考资料选辑》第三辑,第300页。,只是一笔带过,未做任何论证。五十年代以后,索隐派在大陆上基本上消失了。    
    但值得注意的是,索隐派在大陆上虽基本消失,却在海外得到复活。1959年,新加坡青年书局出版了潘重规的《红楼梦新解》,认为《红楼梦》是一部“汉族志士用隐语写隐痛隐事的隐书”潘重规:《红楼梦新解》第1页,新加坡青年书局1959年印行,下面引录该书不一一注出。,把多少年来争论不休的作品的本事问题又提了出来。潘先生表示同意蔡元培的观察,而不同意胡适的“作者自述生平”的观点。具体论证方面,《红楼梦新解》则显得鲜于创见,许多提法,如说宝玉影射传国玉玺,林黛玉代表明朝,薛宝钗代表清朝,林、薛争取宝玉象征明、清争夺政权,《风月宝鉴》就是明清宝鉴,以及列举的理由,包括宝钗的“钗”字拆开为“又金”,亦即后金,薛蟠的“蟠”字从虫,“犹狄从犬”,是指其为异族番人,通灵玉的形状和传国玺差不多,上面的刻字略同于玉玺上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还有袭人是龙衣人,蒋玉函住在紫檀堡,暗含有装玉玺的匣子的意思,等等,都可以从王、蔡、邓、寿、景诸家著作中找到出处。潘重规先生的发挥之处,一是认为“宝玉爱吃胭脂,是从玉玺要印朱泥上想出来的”,而且说第四十四回提到的胭脂盒就是印泥盒;二是把有关的理由编缀起来,变成:“一块玉石,镌上传国玺的文字,印上朱泥,盛在紫檀盒子里,用龙衣包袱缠裹,试问,这是甚么捞什子呢?这不分明点醒读者,宝玉就是传国玺吗?在这里,我们既知宝玉即是传国玺,所以衔玉而生的这个人自然是天子的身份。”旁证是,第三十四回薛蟠有“难道宝玉是天王”的话;第四十六回鸳鸯也说过“别说是宝玉,便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横竖不嫁人就完了”;第十六回又写宝玉的威力可以吓倒鬼判。在引述这些例证之后,潘重规先生写道:“由于全书中这一类的明呼暗唤、旁敲侧击的启示触目皆是,所以我说宝玉是影射传国玺,而不敢相信《红楼梦》是‘曹雪芹自叙’的说法。”    
    关于《红楼梦》的创作目的,潘先生认为第一是反清,第二是复明,与蔡元培的观点完全相同。他说第七回焦大的醉骂,是影射清初皇太后下嫁睿亲王多尔衮之事,用以揭露清室的秽德;第十九回宝玉的除“明明德”外无书的议论,是暗示明朝才是正统。应该说,这都算不得什么新鲜见解,只不过在考证派红学占优势的情况下,索隐派几乎销声匿迹,又重提旧案,在不甚了解《红楼梦》研究历史的读者群中,仍不失某种新鲜感。就潘重规本人来说,也应看做是在学术上有勇气的表现,因为他是在向胡适挑战,至少要冒被指为“猜笨谜”的危险。《红楼梦新解》不同于以往的索隐的地方,是没有把索隐扩大化,主要围绕作者的立意即创作思想加以探究,避免了将书中的情节与人物一一指实的做法,更没有征引大量野史轶闻进行比附,在思路的出发点上和蔡元培较为接近,因此不失为聪明的、保持学术向度的索隐。    
    索隐派一般都否认曹雪芹是《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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