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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人间正道-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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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束华如说:“市里协调归市里协调,但问题都得谈透它嘛。”于是,与会者们开始老老实实谈问题。
  首先是配套道路。
  工业园内,一条条水泥道路宽阔平坦,工业园门外的两条国道上却天天堵车。两年前选址时,大家都认为把工业园摆在两条国道的夹角会省钱省力,现在却发现,这钱和力都省不下来。过境车辆越来越多,不但国际工业园受影响,就是平川市市区也受到严重影响,穿越平川市的这两条国道真到了非拓宽不可的地步。而要拓宽这两条国道,初估一下,连拆迁约要一个亿。若是想从根本上解决,则需建一条连接国道的环城路,资金起码四个亿。
  供电上的麻烦。
  和电力部门的矛盾从根本上说,就是限电引起的矛盾。在工业园上马时,省电力局就说过,除非平川市政府出头出资和矿务局联建一个新电厂,并网发电,否则,对这三十五平方公里工业园的电力供应不列入汁划。后来,在省府和有关方面的压力下,电力局联建电厂的要求不敢提了,但三天两头拉闸。
  工业用水的问题。
  这个问题更严重,逢上旱季整个平川市都缺水,百万人城市居民的生活用水都不能保证,自来水厂怎能保证这庞大工业园的用水呢?因此,工业园上马时就在大漠河边自建了水厂。可遗憾的是,去年、今年,连着两年大旱,大漠河变成了一条干河沟。
  标准厂房的空置问题。。。。。。。
  起步区收尾工程的资金问题。。。。。。。
  问题越谈越多,郭怀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束华如注意到,郭怀秋开始还随手在笔记本上记两笔,后来就不记了,身子也渐渐歪到了一边,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直到这时,束华如还没想到郭怀秋会出事。
  说心里话,束华如请郭怀秋来参加这个会是有些私心的。两年前上国际工业园时,束华如就在私下里和郭怀秋交换过意见,认为条件还不太成熟,城市的基础设施太落后,硬上只怕会事与愿违。郭怀秋那时刚上台,又赶上全国的开发热,不听束华如的意见,三天两头往省城和北京跑,硬把工业园跑了下来。跑下来后,常委班子里仍有不同意见,吴明雄就明确反对过。反对的理由和束华如完全一致。不过,束华如出于对郭怀秋的尊重,也出于利用国家优惠政策的考虑,在几次常委会上都没站出来支持吴明雄的意见,反倒为国际工业园讲了不少好话,这就让大家都以为他是无保留地支持工业园上马的,最后一次拍板的常委会上郭怀秋就分工让他负责。
  现在,国际工业园成了平川市人人皆知的市长工程,束华如已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加上大正财团的日本人下个月底就要来,束华如便有些急,想让郭怀秋了解一下工业园面临的真实状况,别到时候一板子打到他屁股上去。
  还有一些话,束华如不敢和郭怀秋说。
  有些下属已在私下议论了,说是国际工业园要道路没道路,要水电没水电,却两年投下三个亿,实在是打肿脸充胖子。把这三个亿存在银行,光利息每年也能养活两万多号待业待岗的工人了。
  郭怀秋死后,束华如才有些内疚,早知郭怀秋会倒在国际工业园的会场上,他真不该让大家说这么多问题。问题已经存在了,说不说都一样。作为一个市委副书记兼市长,他既然当初没站出来反对国际工业园的上马,现在就不该这么患得患失,就得切实负起责任来,千方百计去解决问题。就算要下地狱,也只能自己下,完全没有必要把郭怀秋也架到火上烤。郭怀秋是在财办刘主任谈资金问题时倒下的。
  束华如当时就坐在郫怀秋左边,右边是副市长曹务平。郭怀秋的身子软较地倒在了曹务平的怀里,曹务平失声叫了起来,束华如才发现大事不好:郭怀秋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满头满脸的汗,呼吸困难。。。。。。
  会议被迫中断。
  二十多个与会者全吓呆了,扑过来,围着郭怀秋,一声声叫着:“郭书记、郭书记。。。。。。”
  郭怀秋这时尚未失去知觉,看着束华如,还断断续续说了句:“束市长,你。。。。。。你们接着谈,我。。。。。。我心慌、胸痛,要。。。。。。要先去一下医院了。。。。。。”
  财办刘主任最先想到郭怀秋可能是心脏病发作,要找救心药,却没找到。在建的工业园里又没有医生、护士,无法实施临时抢救,束华如只好让001号奥迪亮起警灯,拉起警笛,风风火火地把郭怀秋送往人民医院。
  在前往人民医院的路上,郭怀秋先是失去了知觉,后又停止了呼吸,脉搏也几乎摸不到了。束华如守在郭怀秋身边,急出了一头汗,一边不住地叫司机加速,一边笨拙地嘴对嘴给郭怀秋进行人工呼吸,直到001号奥迪冲进医院大门。
  到了医院,车未停稳,已在电话里得知消息的医生、护士们就冲了上来,用担架抬着郭怀秋进了抢救室。
  在抢救室门口,束华如对院长和党委书记交代说:“要不惜代价,尽一切力量抢救,我马上向省委汇报,要求把省里最好的心脏科专家派过来,在此之前千万不能出问题!千万!”
  医生、护士们紧张抢救时,束华如给省委挂了第一个电话,是省委一个值班副秘书长接的。那位副秘书长要束华如保持和省委的联系。并说自己马上向省委书记钱向辉汇报。
  放下电话设多久,院长出来了,对束华如说:“束市长,郭书记是严重的心肌梗死,情况非常不好,冠状动脉血流受阻,引起了大面积的心肌梗死,你们要有最坏的思想准备。。。。。。”
  束华如惊问:“郭书记从来没犯过心脏病嘛,怎么会突然大面积心肌梗死?”
  院长说:“正因为从没发过病,所以才更危险。这种病的诱因是情绪骤变,饱餐,或者过度的超强运动--有些运动员就是在事先毫无症状的情况下,于运动之中突然倒下,再也起不来了。。。。。。”
  曹务平说:“郭书记没做任何运动,发病时我们还在开会。”院长说:“那可能就是情绪骤变的因素了。。。。。。”
  曹务平说:“这也没有呀,大家谈得好好的,郭书记又没生过气。。。。。。”
  束华如心里真难过,只有他最清楚,郭怀秋是为国际工业园和平川市的许多问题忧虑着急--尤其是国际工业园。也许在此之前,郭怀秋听到的好话太多,根本没想到工业园的问题这么多,一下子有点措手不及。自己也真是没数,还火上浇油,尽让大家谈问题,这就把郭怀秋谈倒下了。如若是由着滑头主任江伟鸣唱颂歌,也许没有这一出了。
  束华如禁不住一阵阵头晕目眩。
  束华如叹息着对曹务平说:“曹市长,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还说这些没用的话干什么?咱平川这穷地方的一把手好当么?我看郭书记是硬被累倒的。你快给吴书记、肖书记,还有陈书记打电话,让他们都到这里来开个碰头会,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分管纪委工作的市委副书记肖道清七月十日上午在接待省纪委周书记一行。
  早上的碰头会一结束,肖道清就和市纪委金书记一起,到四楼第二会议室向周书记汇报廉政自查的情况。开始时,郭怀秋参加了一下,以示重视,还对第一次到平川来的周书记说了些客气话,后来说还有重要的事得处理,就走了。整个上午都是肖道清和金书记在汇报,一直汇报到中午十一点半。
  市委接待处原是按郭怀秋的交待,安排接风宴会的,肖道清却留了一手,悄悄地让接待处再做便餐准备,一旦周书记唬起脸公事公办,就请周书记一行吃便餐。
  省纪委的这位周书记刚上任,是从南方某市调过来的,郭怀秋和肖道清都不太熟,接待上就很难把握。不接风,怕怠慢了周书记,闹下不愉快;接风的舌,又怕周书记顶真,指责他们“穷市还穷吃”。想来想去,郭怀秋咬咬牙还是和肖道清说定,宁可吃批评,也不得罪人。
  汇报结束后,肖道清试探着问:“周书记,中午吃饭怎么安排?”
  周书记把手一摆说:“不要你们管了,我们几个去吃小吃一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很有名的小吃一条街,是不是?”
  这可是肖道清没有想到的。
  肖道清怔了一下,婉转地说:“周书记,这。。。。。。这不太好吧?在小吃摊上万一吃坏了肚子,我可担当不起呢,郭书记可要打我的板子了。我看,咱们是不是就在宾馆里做些小吃吃吃呢?另外也尝尝我们平川的原汁狗肉和漠河大曲嘛。”
  周书记不同意,笑着对肖道清说:“肖书记,你别剥夺我这点小小的自由好不好?我就喜欢小吃摊上的那份热闹哩!老百姓吃得,我为啥就吃不得?”
  肖道清无法,只得让纪委金书记和接待处处长钱萍陪同周书记一行去汉王街吃小吃,自己准备和统战部张部长一起,与台湾来的华义夫老先生见个面,再吃顿饭。
  据张部长前几天汇报,这位华义夫老先生不是一般人物,乃是1947年至1949年国民党政府在平川的最后一任市长。华老先生赴台以后就脱离了政界,几十年一直在台南从事实业经营,颇有建树,其麾下的华氏集团实力雄厚。老人对平川很有感情,这次带着女儿先来看看,据说下一步想在平川定居,并在国际工业园投资办厂。张部长昨晚就说定了,中午,由统战部出面接风宴请,请肖道清代表市委出席。肖道清却因为要接待周书记一行,没敢和张部长说死,只说如能抽出空就一定去一下。现在,既然不为周书记接风,统战部那边就得去了。
  已走出门时,电话响了。
  肖道清没想到是曹务平从人民医院打来的电话,更没想到郭怀秋会出事,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去接电话,一带,径自出了市委后门去了平川宾馆。
  按事先定下的接待标准,宴席上了“五粮液”。华老先生不要,点名要平川大曲,说是几十年没喝到家乡的酒了。于是,肖道清就由着华老先生的意思,让服务员小姐换了特制的平川大曲,还很细心地问张部长有没有准备狗肉?
  张部长说:“狗肉是咱平川一绝,哪能没有原汁狗肉。”华老先生高兴地说:“这就够了,我在台南最忘不了的就是咱平川大曲和原汁狗肉。”
  华老先生的女儿华娜娜说:“我父亲现在就像老小孩似的,一到平川就吵着要吃狗肉,昨天刚住下,就要我到街绐他买,说是在张自忠路路口有家叫‘狗肉李’的百年老店哩。。。。。。”
  自道清对华老先生和华娜娜印象都挺好--尤其是对华老先生那一纯正韵平川话,听得十分人耳,席间便挺感慨地说:“真没想到,几十年了,华老先生的乡音还一点没变呢。”
  华老先生呷着平川大曲,笑眯眯地说:“只怕这辈子也变不了喽。”
  肖道清问:“这次回来,老先生对平川印象如何?”
  华老先生迟疑道:“咋说呢?比起四十二年前,变化不算小,可比起省城和北京、上海这些地方,还是。。。。。。还是差一些吧?啊?”
  华娜娜插上来说:“肖书记、张部长,我父亲这人就是嘴臭,你们别理他。要我看,咱平川也不比别的地方差,将来一定会更好。。。。。。”
  华老先生笑了:“是的,是的,就因为我爱说,所以,国民党不喜欢我。”
  肖道清笑着说:“华老先生,我们可不是国民党啊--而且也不是过去讲大话,讲空活的共产党。我们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都讲究实事求是。您说得还是太客气了。今天我们平川不是差一点,而是落后了一大截,不但和省城相比,就是和全国一些同类城市相比,也落后了一大截,经济欠发达。这是事实,不承认不行呀。当然,这里面既有历史的原因,也有现实的原因,您住下来后,张部长会和您细谈,也希望您老为我们振兴平川献计献策哩。”
  华老先生似乎被肖道清的真诚打动了,连连点着花白的脑袋说:“肖书记,您说到历史的原因,我想起来了--我华某只怕也推脱不了一份责任呢。说来惭愧呀,四十二年前那场大决战以后,我这个国民政府的市长给你们留下了咋样一副烂摊子呀?民国三十八年,哦,就是1949年,肖书记,您多大呀?”
  肖道清说:“我刚一岁。”
  华老先生竖起大拇指赞道:“您年轻有为”指着华娜娜,又说,“你和我女儿同岁,坐船到台湾那年,她还在吃奶哩。”
  肖道清看看华娜娜,有点不太相信:“华小姐也四十三岁了?”
  华娜娜笑问道:“怎么?不像呀?”
  肖道清说:“我还以为您不到三十岁呢。。。。。。”
  这时,外面进来一位服务员小姐,请肖道清接电话。肖道清和华老先生、华娜娜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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