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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蛊毒-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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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行的。”
    小玉果真买来纸张笔墨,落雨天没事时,便来到长工屋,请杨宏画像。
    推辞不脱,杨宏只得从命;却又不敢正眼儿瞧她。小玉叫他睁大眼,看仔细,别害
羞。像画好了,着上色,嘿,比镜子里的小玉还漂亮。
    “我哪有你画得这么好看呀?”
    

    “你比画上的你还美。”杨宏一脸真诚。
    小玉开始注意杨宏了。以前,总觉得他只是个长工,一个好人而已,从没想过别的。
就像门前的梨树,春天,满树雪花;秋天,迎风飘香;一切都很正常,一切似乎应该这
样,熟视无睹。等到某天被艳丽的野玫瑰刺伤了手,被中看不中吃的酸柑子塞了牙,才
猛然发觉自家门前香梨树的诸多妙处、美处。
    不久,她又发现杨宏还会唱戏文。虽是一个人在无人处低声哼,她却一字不漏听清
了。杨宏唱的是阳戏《孟姜女千里寻夫》和《生死牌》,曲调幽怨、徘恻、深情,是她
特别爱听的段子。她不明白:一个长工,虽说模样儿周正、俊气,何以如此多才多艺?
但又不便过多地打听他的身世,便找着茬儿与他聊天。聊看过的几曲戏文,聊戏子的扮
相,聊到投机处,就情不自禁地一起哼起来,偏僻的山寨之家从此增添了许多生气。
    杨宏有力气,人聪慧,学什么东西一看就会。在笋场做事时他还建议在甑下添几根
有孔的蛇形管,香叶柴燃烧时气不直接往上冲,而是通过满布小孔的蛇形管均匀散开,
这样烘烤玉兰片时效果更好,味道更香更鲜,寨他直夸他聪明。
    日月如梭,转眼杨宏来寨化家已大半年了。生活过得安定,活也不重,杨宏苍白憔
悴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这一天他边干活边唱道:
    山上竹子当得屋,地上茅草当得铺;
    只要阿妹情意好,井水当得酒一壶。
    孰料小玉在半路上堵住了他,问道:“刚才你唱的么歌?”
    “我没唱什么歌。”
    “你唱痞山歌。”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我不怪你。”见他那慌神样,她感到好笑,“你教我吧。”
    “这”“叫你教你就教呗!”她娇嗅地摇摇他的手。
    啊,她喜欢听他唱情歌,杨宏的心激荡起来了,放开喉咙,又唱了一首:
    隔河看见妹穿青,心想过河怕水深;
    丢个石头试深浅,唱支山歌试妹心。
    情歌好似醇香的米酒,两人都醉了。然后是不断地试探,情感的火花不时迸射,两
颗心愈靠愈近。
    她问他知不知道本地的土特产“万花茶”?他说他知道,是用冬瓜条或柚子皮雕刻
出花鸟虫鱼的图案,再用蜂蜜浸泡,晒干后抓几片放进滚烫的茶水里,就成了“万花
茶”,专门用来招待客人。
    她又问你知道怎样用万花茶招待客人吗,他说他知道:三片招待初次登门的生客,
两片招待常来常往的熟客,单花独鸟招待求亲遭拒绝的“花客”。
    她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最重要的你不知道:“四片招待姑娘中意的心上客,这四
片万花茶中,两片‘并蒂莲花’,两片‘凤凰齐翔’。你听清楚了没有?要记住噢!”
    他说他听清楚了,他记住了。
    回家后,她真的给他倒了杯香甜的万花茶。他数了数,有四片,两片“并蒂莲花”,
两片“凤凰齐翔”。
    她站在他面前,什么话也没说,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他也用充满情意的眼神回敬
她,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啜着,品尝着……
    渐渐地寨婆看出了女儿的心事,她将这事告诉了寨佬。
    寨佬觉得杨宏是个好后生,但关系到女儿的终身大事,要慎重。那天特意叫来杨宏
问道:“你愿意人赘么?”
    “愿意。”
    “小玉的身世性格你都了解么?”
    “知道。”
    “你要一辈子对她真心!”
    “我要变心,‘吃黑’死去!”
    杨宏知道当地人对蛊的恐惧甚于毒蛇猛兽,便以“吃黑”来发誓。
    寨佬满意地点点头,正欲许诺,又突然想起什么:“还有一件大事,看你敢不敢应
承?”
    “什么事?”
    “你还得练一身功夫。”寨伦说,“我没有儿子,你这唯一的上门女婿即便成了我
当然的儿子。按照习俗,要在‘狗王节’那天斗赢了寨中最凶猛的猎犬,才能被全寨人
拥护,将来承继寨佬位子。”
    “我不贪图寨佬位子。”
    寨佬脸色突然一变:“贪生怕死就别想当我家女婿,我苏家世代都是顶天立地的汉
子!”
    “我真的不贪图寨佬位子,也不贪图钱财;”杨宏说,“我只要小玉。为了她,我
什么都愿意去干!”
    寨佬见他一脸真诚,缓了缓又问道:“要你去斗狗,你害怕了?”
    “我既然愿当苏家的上门女婿,就是苏家的人,自然不能丢苏家的脸;我愿意用性
命去拼一拼!”
    “这才像条汉子!我没看错人。”寨佬的脸色舒展了,“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去送死。
我会将我的一身武艺传给你。只要勤学,苦练,斗狗肯定能赢!
    第二天早晨,杨宏像往常一样起早去干活,却被寨佬喊住了:“从今天起,你不用
干活了,专心练武吧!”
    净过脸,杨宏随寨佬来到堂屋,在香烟缭统的神龛下跪下。神龛上方,朱红色大纸
上,“天地君亲师位”六个墨黑的大字庄严肃穆,苏氏列祖列宗的牌位依序摆着。——
一敬过祖宗,寨佬拿出油渍晃眼的罗布汗巾和粗糙发黑的绑腿,庄严地交给杨宏,说:
“这是我家祖传的两件东西,你拿去吧,到时就知道它们的用处了。”
    小青河边,绿草茵茵,柳枝拂拂。寨佬叫杨宏扎上绑腿,跟着他练功。寨佬先做示
范动作。只见寨佬将罗布汗巾握在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去,仿佛天上飞来一
片黑云,刹那间把杨宏眼睛蒙住了。
    “斗狗不比斗人,”寨佬手腕一抖,将汗巾收了回来,对杨宏道,“首先要把狗眼
弄迷糊,使狗眼看不清方向,你才好下手……”
    寨伦说着,又一个“平地翻身”,从这头滚到那头。杨宏赶过去,寨佬又突然跳起,
轻轻地蹲在杨宏面前。杨宏正欲收住脚步,寨佬却朝他一脚踢来,另一只脚蹬在旁边树
墩上。杨宏猝不及防,朝地下倒去;寨佬却“水中捞月”,在他临倒地时那一刹那将他
托起。待杨宏站稳了身子,寨伦又一手劈来。杨宏向旁一偏躲过,寨佬却乘势把他掀倒,
然后又把他举起,扔在草滩上。
    想不到这么大年纪,寨佬还有如此身手,杨宏不由得十分钦佩。
    练了两个时辰,各种招式做下来,杨宏的头脸、手脚都擦破了皮,磕出了血;幸有
绑腿护着膝盖,才没伤筋动骨。
    “怎么样,吃得消吗?”寨佬停住手脚,关心地问道。
    “还行。”杨宏累得直喘气,痛得直毗牙,仍坚持着回答道。
    “这斗狗,一是要快,二是要猛,三是要准。”接着做了几个招式,寨佬对杨宏道,
“只要赢了恶狗,三五个人就能对付得下了。”
    杨宏跟随寨佬扎扎实实练了一个月功后,寨佬就让他一个人练。杨宏每天清晨来到
河滩,天黑才回家;日复一日,功夫渐进。
    小玉挂牵着杨宏,每天都要去河滩,将饭菜、茶水送到杨宏手中。每当看到他满身
伤疤、满脸大汗,便心疼地劝道:“歇一会儿吧,身子要紧!”随即掏出绣花手帕,为
他擦汗、拍灰。他捏住小玉的手,自信地说:“我一定会赢得斗狗,你等着看吧!”
    寨佬隔不几天就去指点杨宏,看到他吃苦耐劳,功夫大有长进,十分欣慰,鼓励他
继续苦练,以能成器。
    这一切,苏子民都蒙在鼓里,他绝没想到阿伯会看中这外地来的长工,还准备收他
做上门女婿;因此一点也不把杨宏放在心上。隐约听到点风声,也仍然不信。这日,他
有事去找寨佬,笋场、家里都不见人影;正纳闷,寨婆从地里回来,告诉他:寨佬清晨
就往河滩去了,八成是与杨宏在一起。
    “他俩去河滩干什么?”子民问道。
    “你去就知道了。”寨婆回答。
    子民赶到河边,见寨佬正一招一式地与杨宏交手,聚精会神,连别人来了都不知道,
便明白寨化与小长工的关系已非比寻常,遂相信那些风声不是虚诳。为了看个究竟,子
民干脆不惊动寨佬,躲在一旁观看。
    偷觑了一会,见杨宏翻、滚、蹲、踢、蹬。
    跳、掀、撑、劈各种招式都甚得要领,子民心里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为了“狗王
节”赢得斗狗,名正言顺地承继寨佬位子。他心里酸溜溜的,嫉妒和怒恨交织着在心中
翻腾。不!决不能让他们得逞,他心里喊道。


    


  

                      03、大灰狗向他排开了白森森的牙齿

    斗狗的“大日子”。
    终年沉寂的石子路,今天的气象似乎有点异乎寻常。当浓雾还笼罩着山林的时候,
就有人影在雾海里晃动,那是打前站扎台子的。随着晨雾的散去,路上匆匆走过的人越
来越多,他们相互吆喝着、招呼着,带着兴奋的笑声向青龙山腹地五里崖走去。
    五里崖下一个宽敞的坪地里,今天要举行隆重的“狗王节”。山民们前呼后拥走向
五里崖的时候,苏子民还没出门。他要彩花关上大门,从屋后的柴堆里拿出一个蒙得紧
紧的蔑篓,撕开盖布,一条剧毒的“乌梢公”便吐着信子,从蔑篓里探出头。他家那条
凶恶的大灰狗见状,朝毒蛇扑了过去。
    “别急——”
    子民拍拍大灰狗的头,道:“有你的用场。
    他从蔑篓里提出“乌梢公”,一抖,毒蛇便不动了。他捉住蛇头,用力挤出蛇毒,
又拍大灰狗的头,要它张开嘴,将蛇毒涂到它尖利的牙齿上。
    这情景恰披彩花看到,她惊讶地问:“这是干什么?
    子民眼一瞪:“不用你管的事就别问!”
    “呜”远处,传来牛角号声。娃崽黑狗早就随一群小顽皮走了。“我们也去吧——”
苏子民对彩花道,便牵着大灰狗,与最后去的山民们一道向五里崖走去。
    五里崖一带绝崖兀立,古木参天,杂草横生的淤地上深陷着一行行、一片片禽兽践
踏的足迹,证明这里虽无人烟却充满勃勃生机。青竹寨的祖宗们选择了这个地方举行
“狗王节”,是有深远意义的。传说青龙山脉大小十几个寨子,先民们都是狗的子孙,
只有斗赢了狗,才能得到祖灵庇佑,成为首寨的寨佬。每当要选择寨佬的继承人时,就
要在五里崖举办“狗王节”,大小寨子的山民们便虔诚地从各个山旮旯里顺着纤纤小道,
怀着对祖宗的敬仰、对神灵的崇拜来到这里。
    雾气散去了,太阳像个红灯笼,挂在山巅那秃顶枯萎的老松树上。四处流溢着旺春
时水津津的土腥味夹着的生生草香。小青河里,麻卵石上青苔衍成长辫,随了流水悠悠
漂,菖蒲草也变得极为柔嫩。
    几条毛光皮亮的猎狗在场子中央叽哩咕噜地啃着骨头,唯有牛崽子般粗壮的大灰狗
却在一旁怒目圆睁,盯着人群中的杨宏——它的主人指点着告诉它:这人便是今天的猎
物!人们传说,这大灰狗是通人性的,子民打声哈哈它就会摇尾巴。苏子民的目光投向
哪里,它的目光也投向哪里;苏子民的目光从杨宏身上移到台上,它的目光也盯着台子
上那两炷香烛。
    ““砰——砰——砰——”
    浊重的三声火铳响过之后,台上的师公(巫师)“噢”地大叫一声,将燃烧半截的
香火拔起,扔到台下场坪正中,山民们便自然地朝边上退去。师公又端起大碗老酒,向
后面苍苍青山洒去;闭目静神一会,尔后,向着苍天大喝一声:“神灵庇佑!”浑厚的
嗓音一下把整个气氛浓缩起来。
    唢呐吹起来了,锣鼓响起来了,密集的火镜声震荡开了。
    唢呐吹起三长两短,锣鼓更密集,更揪人心。
    “闪开”随着一声大叫,杨宏翻进场中。
    大灰狗见这猎物样的人来到面前,“嗷——嗷——”极简单但很敏感地狂吠两声,
啃着骨头的猎狗却机警地抬起头。
    嗷!”大灰狗又低嚎一声,猎狗们迅速分散开,把杨宏团团围在当中。
    杨宏在猎狗群中立定后,不急于出击,眼睛不眨地看着它们的动静。
    “嗷——”大灰狗又嚎了一声,猎狗们列成扇队,蹬着前腿,缩着后腿,脑袋贴巴
着地皮,脊背像绷紧的弓。大灰狗立在后面,观测着杨宏的举动。
    杨宏很快看清:大灰狗是群狗的头,须首先将它制服,才能震慑群狗。他突然甩出
罗布汗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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