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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塔铺-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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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秘密终于被我发现了。有天晚自习下课,回到宿舍,又不见“磨桌”。我便一个人出来,悄悄寻他。四处转了转,不见人影。我到厕所解手,忽然发现厕所墙后有一团火,一闪一灭,犹如鬼火。火前有一人影,伏在地上。天啊,这不是“磨桌”吗!

     我悄悄过去,发现地上有几张破纸在烧。火里爬着几个刚出壳的幼蝉。“磨桌”盯着那火,舌头舔着嘴巴,不时将爬出的蝉重;新投到火中。一会儿,火灭了,蝉也不知烧死没有,烧熟没有,“磨桌”满有兴味地一个个捡起往嘴里填。接着就满嘴乱嚼起来。

     我见此情状心里不是滋味,不由向后倒退两步,不意弄出了音响。“磨桌”吃了一惊,急忙停止咀嚼,扭头看人。等看清是我,先是害怕,后是尴尬,语无伦次地说:

     “班长,你不吃一个,好香啊!”

     我没有答话,也没有吃蝉,但我心里,确实涌出了一股辛酸。我打量着他,暗淡的月光下,竟如一匹低矮低矮的小动物。

     我眼中涌出了泪,上前拉住他,犹如拉住自己的亲兄弟:“磨桌,咱们回去吧。”

     “磨桌”也眼眶盈泪,恳求我:“班长,不要告诉别人。”

     我点点头:“我不告诉。”

     “五·一”了,学校要改善生活。萝卜炖肉,五毛钱一份。穷年不穷节,同学们纷纷慷慨地各买一碗,“哧溜哧溜”放声吃,不时喊叫,指点着谁碗里多了一个肉片。我端菜回教室,发现李爱莲独自在课桌前埋头趴着,也不动弹。我猜想她经济又犯紧张,便将那菜吃了两口,推给了她。她抬头看看我,眼圈红了,将那菜接了过去。我既是感动,又有些难过,还无端生出些崇高和想保护谁的念头,便眼中也想涌泪,扭身出了教室。等晚上又去教室,却发现她不见了。

     我觉出事情有些蹊跷,便将王全从教室拉出来,问李爱莲出了什么事。王全叹了一一口气,说:

     “听说她爹病了。”

     “病得重吗?”

     “听说不轻。” 

     我急忙返回教室,向“耗子”借了自行车,又到学校前的合作社里买了两斤点心,骑向李爱莲的村予。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知道。 

     李爱莲的家果然很穷,三问破茅屋,是土垛,歪七扭八;院子里黑洞洞的,只正房有灯光。我喊了一声“李爱莲”,屋里一阵响动,接着帘子挑开,李爱莲出来了。当她看清是我,吃了一惊:

     “是你?”

     “听说大伯病了,我来看看。”

     她眼中露出感激的光。 

     屋里墙上的灯台里,放着一盏煤油灯,发着昏黄的光。靠墙的床上,躺着一个干瘦如柴的中年人,铺上满是杂乱的麦秸屑。床前围着几个流鼻涕水的孩子;床头站着一个盘着歪歪扭扭发髻的中年妇女,大概是李爱莲的母亲。我一一进屋,大伙全把眼光集巾到了我身上。我忙解释:

     “我是李爱莲的同学。大伙儿知道大伯病了,托我来看看。”

     接着把那包点心递给了李爱莲的母亲。

     李爱莲母亲这时从发呆中醒过来,忙给我让座:“哎呀,这可真是,还买了这么贵的点心。”

     李爱莲的父亲也从床上仄起身子,咳嗽着,把桌上的旱烟袋推给我,我忙摆摆手,说不会抽烟。

     李爱莲说:“这是我们班长,人心可好了,这……碗肉菜,还是他买的呢!”

     这时我才发现,床头土桌上。放着那碗我吃了一半的肉菜。

     原来是李爱莲舍不得吃,又端来给病中的父亲。床头前的几个小弟妹,眼巴巴地盯着碗中那几片肉。我不禁又感到一阵辛酸。

     坐了一会儿,喝了一碗李爱莲倒的白开水,了解到李爱莲父亲的病情——是因为又喝醉了酒,犯了胃气痛老病。我叮嘱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向李爱遴说:“我先回去了。你在家里呆一夜,明天再去上课。”

     这时李爱莲的妈拉住我的于:“难为你了,她大哥。家里穷,也没法给你做点好吃的。”又对李爱莲说:“你现在就跟你大哥回去吧。家里这么多人,不差你侍候,早回去,跟你大哥好好学……”

     黑夜茫茫,夜路如蛇。我骑着车,李爱莲坐在后支架上。走了半路,竟是无话。突然,我发现李爱莲在抽抽嗒嗒地呜咽,接着用手抱住了我的腰,把脸贴到我后背上,叫了一声:

     “哥……”

     我不禁心头一热。眼中涌出了泪。“坐好,别摔下来。”我说。我暗自发狠:我今年一定要努力,一定要考上。

     

     








    离高考剩两个月了。这时传来一个消息,说高考还考世界地理。学校原以为只考中国地理,没想到临到头还考世界地理。

     大家一下都着了慌。这时同学的精神,都已是强弩之末。王全闹失眠,成夜睡不着。“磨桌”脑仁疼,一见课本就眼睛发花。

     大家乱骂,埋怨学校打听不清,说这罪不是人家的。更大的问题还在于,大有都没有世界地理的复习资料。于是掀起一介寻找复习资料的热潮。一片混乱中,唯独“耗子”乐哈哈的。他恋爱的进程,据说已快到了春耕播种的季节。

     这样闹腾了几日,有的同学找到了复习资料,有的没有找到。离高考近了,同学们都变得自私起来,找到资料的,对没找到的保密,唯恐在高考中,多一个竞争对手。我们宿舍,就“磨桌”不知从哪里弄到一本卷毛发黄的“世界地理”,但他矢口否认,一个人藏到学校土岗后乱背,就象当初偷偷烧蝉吃一样。我和王全没辙,李爱莲也没辙,于是着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这时我爹送来馍,见我满脸发黄,神魂不定,问是什么书,我简单给他讲了,没想到双手一拍:

     “你表姑家的大孩子,在汲县师范教书,说不定他那儿有呢!”

     我也忽然想起这个茬儿,不由高兴起来。爹站起身,刹刹腰里的蓝布,自告奋勇要立即走汲县。

     我说:“还是先回家告诉妈一声,免得她着急。”

     爹说:“什么时候了,还顾那么多!”

     我说:“可您不会骑车呀!来回一百八十里呢!”

     爹满有信心地说:“我年轻的时候,一天一夜走过二百三。”

     说完,一撅一撅动了身。我忙追上去,把馍袋塞给他。他看看我,被胡茬包围的嘴笑了笑;从里边掏出四个馍,说:“放心。我明天晚上准赶回来。”我眼中不禁冒出了泪。

     晚上上自习,我悄悄把这消息告诉了李爱莲。她也很高兴。

     第二天晚上,我和李爱莲分别悄悄溜出了学校,在后岗集合,然后走了二里路,到村口的大路上去接爹。一开始有说有笑的,后来天色苍茫,大路尽头不见人影,只附近有个拾粪的老头,又不禁失望起来。李爱莲安慰我:

     “说不定是大伯腿脚不好,走得慢了。”

     我说:“要万一没找到复习资料呢?”

     于是两个人不说话,又等。一直等到月牙儿偏西,知道再等也无望了,便沮丧地向回走。但约定第二天五更再来这集合等待。

     第二天鸡叫。我便爬起来,到那村口去等。远远看见有一人影,我认为是爹,慌忙跑上去,一看却是李爱莲。

     “你比我起得还早!” 

     “我也刚刚才到 。”

     早晨有了霜。青青的野地里,一片发白。附近的村子里.鸡叫声此起彼伏。我忽然感至有些冷,看到身边的李爱莲,也在打颤。我忙把外衣脱下,披到她身上。她看着我,也没推辞。只是深情地看看我,慢慢将身子贴到我的怀里。我身上一阵发热 发紧,想低头吻吻她。但我没有这么做。

     天色渐渐亮了,东方现出一抹红霞。忽然,天的尽头,跌跌撞掩走来一个人影。李爱莲猛然从我怀里挣脱,指着那人影:

     “是吗?”

     我一看,顿时兴奋起来:“是,是我爹,是他走路的样子。”

     于是两个人飞也似地跑上前去,我扬着双臂,边跑边喊:“爹!”

     天尽头有一回声:“哎!”

     “找到了吗?”

     “找到了,小子!”

     我高兴得如同疯了,大喊大叫向前扑。后面李爱莲跌倒了,我也不顾。只是向前跑,跑到跌跌撞撞走来的老头跟前。

     “找到了?” 

     “找到了。”

     “在哪儿呢?”

     “别急,我给你掏出来。”

     老头也很兴奋,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李爱莲也跑了上来,看着爹。爹小心解开腰中蓝布,又解开夹袄扣,又解开布衫扣,从心口,掏出一本薄薄的卷毛脏书。我抢过来,书还发热,一看,上边写着“世界地理”。李爱莲又抢过去,看了一眼,兴奋得两耳发红: 

     “是是,是《世界地理》!”

     爹看着我们兴奋得样子,只“嘿嘿”地笑。这时我才发现,爹 的鞋帮已开了裂,裂口处洇出一片殷红 殷红的东西。我忙把爹的鞋扒下来,发现那满是脏土和皱皮的脚上,密密麻麻排满了血泡,有的已经破了,那是一只血脚!

     “爹!”我惊叫。却是哭声。 

     爹仍是笑,把脚收回去:“没啥,没啥。”

     李爱莲眼中也涌出了泪:“大伯,难为您了。”

     我说:“您都六十五了。”

     爹还有些逞能:“没啥,没啥,就是这书现在紧张,不好找,你表哥作难找了一天,才耽搁了工夫,不然我昨天晚上就赶回来了。”

     我和李爱莲对看了一眼。这时才发现她浑身是土,便问她刚才跌倒摔着了没有。她拉开上衣袖子,胳膊肘上也跌青了一块。但我们都笑了。

     这时爹郑重地说:“你表哥说,这本书不好找,是强从人家那里拿来的,最多只能看十天,还得给人家送回去。”

     我们也郑重地点点头。

     这时爹又说:“你们看吧,要是十天不够,咱不给他送,就说爹不小心,在路上弄丢了。”

     我们说:“十天够了,十天够了。”

     这时我们都恢复了常态,爹开始用疑问的眼光打量李爱莲。

     我忙解释:

     “这是我的同学,叫李爱莲。”

     李爱莲脸顿时红了,有些不好意思。

     爹笑了,眼里闪着狡猾的光:“同学,同学,你们看吧.你们看吧。”

     接着爹爬起身,就要从另一条岔路回家。

     我说:“爹,您歇会儿再走吧。”

     爹说:“说不定你娘在家早着急了。” 

     看着爹挪动着两只脚,从另一条路消失。我和李爱莲捧着《世界地理》又高兴起来,你看看,我看看,一起向回走。并 约定,叫天一早偷偷到河边集合,一块来背《世界地理》。

     第二天一早,我拿了书,穿过玉米地,来到那天李爱莲割草的河边。我知道她比我到得早,便想从玉米地悄悄钻出,吓她一跳。但等我扒开玉米棵子,朝河堤上看时,我却呆了,没有再向前迈步。因为我看到了一副图画。

     河堤上,李爱莲坐在那里,样子很安然。她面前的草地上,竖着一个八分钱的小圆镜子。她看着那镜子,用一把断齿的化学梳子在慢慢梳头。她梳得很小心,很慢,很仔细。东边天上有朝霞,是红的,红红的光,在她脸的一侧。打上了一层金黄的颜色。

     我忽然意识到,她是一个姑娘,一个很美很美的姑娘。

     这一天,我心神不定。《世界地理》找来了,但学习效果很差,思想老开小差。我发现,李爱莲的神情也有些慌乱。我们都有些痛恨自己,不敢看对方的目光。

     晚上,我们来到大路边,用手电不时照着书本,念念背背。

     不知是天漆黑,还是风物静,这时思想异常集中,背的效果极好。到学校打熄灯钟时,我们竟背熟了三分之一。我们都有些惊奇,也有些兴奋,便扔下书本,一齐躺倒在路旁的草地上,不愿回去。

     天是黑的,星是明的。密密麻麻的星,撒在无边无际的夜空闪烁。天是那么深邃,那么遥远。我第一次发现,我们头顶的天空,是那么崇高,那么宽广,那么仁慈和那么美。我听见身边李爱莲的呼吸声,知道她也在看夜空。

     我们都没有话。

     起风了。夜风有些冷。但我们一动不动。

     突然,李爱莲小声说话:“哥,你说,我们能考上吗?”

     我坚定地回答:“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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