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慈浪荡江湖之乌衣魔教 上-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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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动作也不知是看谁做过,自己扔得如此流畅自然,还真的有人飞出来接走了。
门外原本正在吵着的众人看见他这个当事者出来,声音停了一下,随后又喧哗了起来。
〃赵小春你这魔教妖人,潜入我正派之地究竟有何企图!〃华山掌门一见赵小春出来,转了话锋劈头便骂:〃我两个可怜的徒儿必定是识破你的阴谋,挺身而出要阻止你,才反被你所害!你见他二人不死,又想什么诡计要害他们了!〃说着,便作势要闯入厢房里去。
瞧这华山掌门说得义正辞严,似乎全天下人都不安好心,设计要害他宝贝徒弟。听得小春也快随里头四人一般,哗啦啦把腹中之物全数呕吐而出。
小春哼哼两声,开口道:〃就算我赵小春说话不够份量、身份堪议、没人相信了;可我家小寒儿可是这寒山派的代掌门,不仅为名门之后,更是有头有脸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来着。你怀疑我,就是怀疑他;怀疑他,不但是怀疑寒山派这块金字大招牌,更是拿寒山派上上下下所有弟子来开玩笑。〃
说着说着,小春又鼻子出气哼了几声,没瞧见自己在说出〃我家小寒儿〃时,云倾那一会儿白一会儿黑,凄惨无比的苍白脸色。
小春接着再道:〃原本我只是安安份份在屋顶上赏我的月,看我的牛郎织女星,哀怨他们怎么这么惨,一年才见一次面。可你那两个徒弟真够阴,拿着壶掺酒迷药便要灌我。还说什么他家师父上万花楼怎着怎着,不幸得了那什么什么柳来着的病,又是流脓又是溃烂的。大夫都说药石无灵得准备棺材了,他师母气得说棺材也不用,草席包一包去丢乱葬岗便成。我赵小春何人来着,神医!神医啊!〃
说着,那肚子往前一突,下巴一昂,做了个豪气万千睥睨众人貌,脸下红气不喘地说起谎来:〃我说那简单,我随便给他们颗药,拿去给他们师父服了就好。谁知那两人知道自己诡计让我识破,便举剑砍来,说啥医花柳病的药不要也罢,那全不打紧,只要我留下一条手臂,去增他们一甲子功力便好。〃
小春再看华山掌门一眼,继续认道:〃其实药人本来就是生来让人吃的,可后来太多人觊觎药人,我家祖宗便在自己身上下了些东西。真有人敢喝药人血、食其骨肉,先死的,怕会是那人了。不是我赵小春吝啬分点骨肉出去,而是这身血肉尽是剧毒,谁吃了,谁朝不保夕。〃
说着,小春一脸阴森地伸出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朝那华山掌门而去。〃要不,你来试试?你徒弟说你又是流脓又是溃烂,药石无灵了,试试也好,反正都快死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你胡说些什么!〃华山掌门脸上血色尽退,一跳跳得远远地,虽是半信半疑,却也不敢多靠近小春半步。
当年写意山庄一战他亦在场,赵小春那师兄兰罄用毒之狠他可是见识过的,对于神仙谷出来的这号危险人物,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离开点好。
小春笑了两声,说:〃你两个徒弟我救回来了,其中一个肺有旧疾,我顺道看了一下。〃
他扔了张方子和罐药给最近的华山弟子,手有些抖,说实在话,已经快撑不住了。〃照这方子抓药去给那小子喝,瓶子里的是伤药,一天敷一次,四天内不许下床,七天后伤口便能好。〃
说罢,转着头寻了寻自己的住所处,累得不想再说话,摇摇晃晃地便朝来处走了去。有谁要过来搀扶,他也只是摆了摆手,屏退来人。
华山掌门脸色又是红又是黑,既是羞又是愤。羞的是两个徒弟自己自幼宠大,性子到底也知道,二人或许真如对方所说的不争气也不无可能;愤的是自己堂堂一派掌门,今日竟落得叫个毛头小子训话的一日。
〃师父。。。。。。大师兄和二师兄怎么办。。。。。。〃有弟子问着。
〃怎么办?问我怎么办?〃华山掌门怒了起来,吼道:
〃你大师兄二师兄竟然拿师父我的清誉当儿戏,等这两个兔崽子醒来,门规处置!〃说罢,愤而震袖离去。
一干人等见戏没了,无啥可看,几番议论窃窃私语后,自也慢慢散去。
◆◇◆
这晚,大伙儿都忙。小春走后,徒剩满园荒凉。
韩寒到各门各派去知会了声,回头路过原处时却吓了一跳,没想到云倾仍然只身站在那里,未曾移动过分毫。
韩寒按了按腰间的剑,挪动脚步想无声无息地离开,哪知却在此时,耳边竟闻得一声:〃他不和我说话。。。。。。不让我靠近了。。。。。。〃
韩寒一愣,背脊一阵发凉。云倾终究是发现了他,就不知下一刻会不会又举剑杀来,让他颈上头颅与躯体分家,如同华山派那二人一样。
怎知僵了好半晌,云倾毫无动静,韩寒松了口气,心里想着或许对方只是在自言自语罢了。
然而,再瞧这穿着白衣之人满身落寞,挟带丝丝悲伤,单薄的模样本是有些动容,但又听见他手足无措地反复念着:〃他不和我说话。。。。。。不让我靠近了。。。。。。〃和方才冷冽的模样相比,竟觉得此人模样有些好笑。
仿佛就像个刚知道自己作错事的稚子,困惑而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起方才小春血流如注的景象,韩寒不由自主地同情起小春来。云倾这人,着实令人难以应对,小春也是有能耐,才能容得了此人。
韩寒顿了顿,心想算了,云倾和小春是什么关系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小春当年受困写意山庄之时这人不顾生死前去搭救,两人之间羁绊早深。
此次小春不恰巧失了记忆,自己又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小春和他走得近,这云倾心底自不知是乱成了什么样。若易地而处那块死木头发生了同样的事,自己虽不至于挥剑伤人,可情形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韩寒咳了声,遂道:〃我和赵小子之间什么事也没有,一切尽是误会。〃
云倾回过眸来,冰冷的眼神凝视韩寒,韩寒被他看得打了个寒颤。
韩寒继续说道:〃赵小子心里头还是向着你的,你若真存了什么心思以为我与他。。。。。。〃又打了个冷颤,就算仅是说说,韩寒想到自己与赵小春那可能,也快说不下去。〃。。。。。。那便是侮辱了赵小子。〃
云倾还是不语。
说话对方也不回,这让韩寒有些尴尬又有些气。
韩寒声音硬了起来,再道:〃看在赵小子的面子上,今日事就这么算了。你既然来了,那就尽快将他带离寒山派,那日你当众人的面说出了他的名字,早为他引来杀机,如今又出了华山这事,恐怕不用几日全天下都会知道神仙谷的药人还活着,要打他主意了。你、你带他回去后。。。。。。对他好些。。。。。。他这些日子熬得不容易。。。。。。〃
想起小春又是吐血又是喊着头疼的模样,韩寒心里也有些不舍。这赵小春虽每次出言顶撞总是叫人气结,可这人就胜在心肠好、讲义气,是值得结交的朋友。
然而说了这么多,云倾还是没反应,韩寒觉得自己简直像对块冰块说话一样。韩寒想,自己还是尽快说完赶紧离开得好。
〃我找着他时,他身边躺着乌衣教的人。〃韩寒道。
韩寒这么说,云倾目光一闪,神色冷凝。
韩寒再道:〃之前不慎撕裂他的亵衣,发现他左肩之上多了个印记。那印记殷红如血,我先前替他疗伤时并未见过。〃
说到此处,云倾听得韩寒话中之意竟是曾经看过小春没穿衣服的模样,眼神暗了暗,杀气又起,忙得韩寒再退两步。
〃听我说完!〃韩寒咬牙道:〃乌衣教善用毒与蛊,那印记我曾在别处见过,植蛊之处成殷红颜色,状成铜钱大小色泽妖艳,小春左肩之处虽略有不同成弦月状,但颜色我不会认错。。。。。。〃
云倾听到此处,人突然一愣,随后又是惊,而后咬牙切齿,气得声音都颤了。〃乌衣教,又是乌衣教。他就是学不得乖,什么闲事都要管,自己死活也不顾。这下好了,又给自己惹了麻烦。〃
〃若他不会顾自己,你便得学着顾好他。〃韩寒突然说了一句。
忽尔,云倾猛抬起头来盯着韩寒。
韩寒被云倾那对冰晶玉眸看得一惊。心想此人这几年内武功精进不少,要真打起来自己也没把握全身而退,然而就在握紧了腰间兵器打算对方若然逼近便放手一搏时,却听得云倾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不相干的话。
〃告诉我,我对他很糟是不?〃云倾道。
〃什么?〃韩寒脑袋堵了,觉得莫名其妙。他还以为云倾便要下杀手,哪知这个方才还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如今却又回复了淡然模样,问着奇怪的话。
〃我对他很糟,又在他眼前伤人,所以他生我的气,是不?〃云倾如是问。
韩寒顿了顿,努力想着云倾的问题,好一会儿才明白该怎么回答。
韩寒道:〃你的确对他很糟。〃
这句话,让云倾原本就白的脸变得更加惨澹。
韩寒再道:〃你对他若叫好,那世间就没对他不好的人了!〃他有些不悦地说:〃你伤的那两人是华山掌门的得意弟子,若那两人真断了气,你不只是给自己找了大麻烦,更是给赵小子找了大麻烦。〃
〃我说过不伤他的。。。。。。可我还是伤了他。。。。。。〃云倾说道:〃我该全依他的。。。。。。可偏又错了。。。。。。〃
韩寒看着云倾这模样,深觉得此人若不是不经世事不谙情事,就是冷血薄情铁石心肠。小春也算倒霉,天下这么大,偏偏遇上这么个人。
云倾喃喃道:〃所以他生我的气。。。。。。不和我说话。。。。。。不让我靠近了。。。。。。〃
自己未尝不想对小春好,只是小春一再惹祸一再闯事,想起屡屡都差些便失去这人,胸口又痛起来。
他紧张小春、怕抓不牢小春,小春在乎谁他都会难受,只要小春的眼离开自己停留在别人身上半刻,他便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思,不由自主愤怒起来。
就算系系念念,仍无法完全抓牢这个人。他也只想留住小春罢了,但这么简单的愿望,却远比一切困难。
难受,而且困难。
云倾收起剑,黯然离开。
韩寒望着云倾离去的背影,也叹了口气。这本也不是他的事,可那能忍住不说。
赵小春那小子心肠软,老吃闷亏。就拿这次来说,华山弟子要杀他,他不仅不记仇,还反过来治好对方。
其实那二人仗着掌门疼爱在外胡作非为,早就该被收拾,死了也不值得可怜。可偏偏却叫赵小春碰上,趟了这浑水。
说真的赵小春惹这事,寒山派不会坐视不理,这担子到底还扛得下来。
可云倾这人,韩寒便真的看不过去了。
赵小春那小子笨,不会为自己想。所以至少这人该对赵小子好些,多护着他点才行。所以今晚碰上这云倾,也话多了。
◆◇◆
转头离开韩寒,云倾独自一人在月下伫立,混乱非常。
他闭着眼静静想了好一会儿关于小春的事,努力地厘清思绪,最后睁眼时虽然目光仍旧波动,但也平静了些许。
打了响指招来随身侍卫,侍卫低声在云倾身旁禀告关于乌衣教内部探子传来的消息。
〃兰罄竟然仍没出现。。。。。。〃云倾声音低得如同自言自语,思量着,而后再道:〃小春。。。。。。怎样了。。。。。。〃
〃六名近卫正护着公子,公子寒气发作,呕了两口血,脸色不是太好。〃侍卫恭敬地说。
〃他不爱生人靠得太近,别让他瞧见你们。〃云倾吩咐。
〃属下明白。〃
〃继续追乌衣八仙和兰罄的下落,尤其是沃灵仙。〃云倾吩咐完后,转身便朝小春的院落回去。
听闻小春寒气发作又呕血,云倾神色看似乎稳,步履却显得焦急。
方才在外头恼着小春的事,怎么竟忘了小春的伤,急切的步伐直至厢房门前,也不得放缓。
守在小春门外的几名侍卫由屋檐翻下为他开门,他来到进到房里,门被关上,刚好见到小春回眸那对清澈的双眼,凝视着他。
云倾为之一窒,几乎不能呼吸。
小春不说话,云倾站在门口进退不得。他低垂着眸凝视地面,几番挣扎之后才得缓缓开口。〃你怎样了。。。。。。〃
小春听见云倾说话的声音竟沙哑得紧,一双眼带着慌乱和不安,竟连自己的眼也不敢看了,心里头随之起伏,苦涩地别开了头。
云倾见他窝在床榻之上,整床棉被往身上盖,卷得像颗粽子似地仍频频发抖,厢房里几个燃着火的炉子根本解不了他身上爆涌而起的寒气,那苍白的脸色和打颤的牙齿,让云倾看了既是怒,更多的是疼。
云倾望着小春,小春默不作声,一会儿后闭起了眼,看似疲累的模样,不肯对他出声讲句话。
又想起方才小春那绝情的话语和断然离去不带温柔的面容,云倾实在无法忍受,他这么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