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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八楼上,九楼下-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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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还曾对他不信任。
  “他决定来意大利。”
  突然,他妈妈说了这句。
  手机差点从我的手心滑落下来。
  努力镇定,但是心里,却一阵酸楚侵袭。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去意大利,又为什么不告诉我,一个人独自做了决定。
  一定有什么事情。
  一定有的。
  “他过来,我们就一家团聚了。凭小槐的天资,他在这里还会有比在国内更大的发展空间。而你,董小姐,”他妈妈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忘记江槐吧,给他一个新的空间去生活,不要再让他想起过去的什么,可以吗?”
  我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伯母,如果我说,我舍不得他走又如何?”
  平生第一次,鼓足勇气面对长辈的请求做出反抗。
  我的声音坚决,尽管它有些颤抖。
  “……”对方一阵沉默。
  “我想要给他快乐,让他轻松的生活。”
  “那,你会和他结婚吗?”
  她突然又问。
  这次我真的愣住了。结婚,我还没敢考虑的一件事情,一个我还未敢触及的东西。
  没想过,真的还没想过。
  对婚姻的承诺,早就已经湮灭在我的记忆里。
  就算我想过,也绝对不是现在,也不是立刻能够给自己决心,下这个决定。
  “我……我还没有考虑到那里去。”
  只好实话实说。
  “这就对了。”
  “嗯?”
  “这样说吧,反正话已说开,不在乎说得明白一点。”她的语气仍然平缓,“我和他爸爸,希望他能尽快再组建一个家庭,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辅佐他事业的、贤惠的妻子。我对你虽然不了解,但我明白,成都的女孩子,很少有心性稳定的,也就是说,不想被谁束缚。所以,他回来是好事,而我不准备再让他离开我们。”
  我在心底,轻轻地点了点头。
  “董小姐,你清楚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
  清楚,当然清楚。还能不清楚吗?
  也许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或者是倒数第几次见到他吗?
  挂掉电话,脑子再一次一片空白。
  时间这时候,变得这么短暂,又流逝得如此之快。
  一到下班时间,我紧急收拾杂物,几步冲进电梯。出门打车,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江槐,迫不及待想要听江槐说些什么。
  什么都好,我只要原因,他要离开的真实原因。
  疾步走到仁和春天百货棕北店的楼下,看见江槐已经服装整齐地站在大门前等我了。
  真难得,他也会有穿得得体大方的一天。
  从前就是千篇一律的牛仔裤跟T恤,搞不清楚是一直没换还是相同的买了几套。
  我不是曾经说过吗?在刚认识他那会儿,他总是可以把白色的T恤连续穿三天以上,真是让人抓狂。
  难道,也是因为知道和我见面的时日无多?
  他笑嘻嘻的,看着我风尘仆仆地走到他面前。
  而我,只强忍着快要冲出来的泪水,努力往肚子里咽。
  谁又知道我现在的笑容有多么的勉强。
  “拉拉,今天工作忙不忙啊?”
  “还好,最近进度都放慢了,没有多紧张;再说,我手上的事情也没多少了。”
  虽然这样说,我的脑袋里面却还是混乱一片。
  因为全部去考虑易秦,还有他——江槐了。
  江槐,你的妈妈刚刚给我打过电话,让我放手,让我忘记你。
  他的温柔的笑容,现在却像是一把尖刀在刺我,痛得出不了声。
  “怎么,好象情绪不好?”
  江槐这时候突然凑过来,认真看我。我看见他的眉头又敏感地锁紧了。
  彼此越了解,越对对方的一举一动产生怀疑。
  “没有,没有……”我慌乱地、不知所措地举起一只手胡乱整理了一下头发。
  忍耐,我要忍耐。
  “有什么千万不要不跟我说哈,我知道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转身。但我明明听见他浅浅的一声叹息。
  也许吧。他真的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因为他也正在想同样的事情。
  为什么不说呢?
  我跟在他后面,慢慢向酒楼里面走去。
  我们最后在装潢华美的大厅里坐定,服务员递上了精美的菜谱,江槐却把它推到我面前。
  “你点吧。喜欢什么就点。”
  他说话的时候,仍然表情忧郁地看着我。
  我浑身开始发麻。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升腾上来,就像是背着他干了一件不地道的事情又被他洞察到一样,矛盾而且难过。
  不想隐瞒他什么,但又不得不隐瞒。
  这是最痛苦的。
  如果他知道,我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决定不了也确定不了自己的感情,那江槐该有多么失望。
  而如果他又知道,我接了他妈妈打来的电话,并且默认了一切,他又该有多么伤心。
  在这个时候,我应该让他开心,不是吗?
  因为,在他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里,最快想到的就是我,就是请我好好的吃顿饭。
  不管,他是会离开还是如何。
  我很快换上微笑的表情,迅速点完菜。
  他仍然看我。
  “我今天有化妆。下班前有补妆。”我故意忽闪眼睛,缓和气氛。
  希望我的眼睛没有发红。
  “还是不要化妆比较漂亮。”
  他说着,把头偏向一边。
  “工作需要。”
  我涩涩地说,却贪婪地想要多看几眼他的脸。
  这时候的我,突然感觉到有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是多么幸福美好的事情;而当这个人可能就快消失之前,连看他一眼都变成了奢侈。
  也许吧,他妈妈说得对,我可能不是他的最好选择。
  “吃好吃的东西的时候,一定要用愉快的心情来陪衬。”突然,他这么说。
  对,他一直把吃东西当成一种享受。
  不管是2元钱一碗的凉粉,还是188元钱一道的菜。
  心里只有关于美味的感想。
  如果人能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单纯,那该有多好。如同对吃的体会一样单纯,又该有多好。
  “拉拉,什么事情你都要开心面对,无论我在不在你身边,你明白吗?”
  江槐的右手突然拉住了我的左手。
  瞬间,我全身凝固。
  突然想哭。
  江槐真的一直说到做到,他希望我幸福,所以只要我能幸福,他就什么都好。
  怎么还有这样无私的人啊。
  爱不是自私的吗?
  他在暗示我,他要离开了。
  “如果你离开,你会想念我吗?”我的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
  面前的美味,已经在眼睛里渐渐模糊。
  “拉拉?”
  他的右手突然加大了力道。
  “你要走,是不是?”沉不住气,就这样问了他。
  早知道,比晚知道好。
  我不要再做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他沉默了,收回了他的手,眼睛里充满了愁云。半晌,他抬头看我,嘴角却依然保持坚毅的弧度。
  “我要去意大利。”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呢?你预备走了以后,再告诉我吗?就让我眼睁睁,看你从我身边消失吗?”
  一口气,我说到呼吸急促。
  “我有不得不办的事情要去。原谅我,拉拉。”
  “是什么事呢?”
  “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有关家庭,有关易秦。”他说着,定定看我。
  心一沉。
  难道,他要揭穿什么吗?
  “江槐,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你也不会做伤害易秦的事情对吗?你已经原谅他了,我知道你已经原谅他了。”
  我颤抖的手握不紧水杯,水洒在餐布上,打湿了一大片。
  江槐却镇定地拿起纸巾,为我擦拭手背。
  江槐,善良的、隐忍的江槐,就让一切过去吧,不要再去让伤害进入又一个轮回了。
  “我已经决定了。”
  他却只说了这句。
  我忽然,有些恨他。
  “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
  “还回来吗?”
  “我不知道。”
  ……
  然后我们彼此无声地、但心里充满幸福地吃着美味的菜肴。但是我此刻却愿意跟他一起去吃2块钱的凉粉。
  或者吃3元钱的脆绍面。
  小小的幸福,真的小小的就好。
  因为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在成都的街头,这样分享美味。
  成熟的人,应该相信他并且放手吧?拉拉,你应该放手吧?
  我对自己说着,一边努力微笑。
  江槐却始终定定看我。
  进餐进行到一半,在我跟江槐用红酒碰杯庆祝的时候,手机响起来了。
  疑惑地接通。
  声音急促而慌乱。
  “拉拉,拉拉……是拉拉吗?”一个已经有些变音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我愣住了,拿着电话不知所措,只能惊诧地盯着对面的江槐,睁大眼睛。
  江槐也同样,一头雾水地把我望着。
  “你是谁?”
  我小声地、试探地问了一句。
  “我是黎子啊,董黎……”
  那边的声音,越发紧张哽咽。
  手上仿佛有电流瞬间通过了全身上下的细胞。
  “是董黎。”我掩住话筒,木然对江槐说。
  江槐放下了筷子。
  “你在哪里?怎么了?”我迅速回问,手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因为我感觉到,她现在所在的环境不乐观。
  而且,相当混乱。
  发抖的声音又再次在这时候传了出来。
  “他……他打我,我,我现在躲在里屋,……他正在踹门……拉拉,来救我!”
  电话里面,的确传出来杂乱的声响。
  是谁在打她?是晏汝翔吗?
  可能吗,他会是一个打女人的人吗,又是为了什么打董黎呢?
  就在我想好要继续跟她说什么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
  “拉拉,救我……拉拉,啊!——”她发抖的声音突然停止了,电话那头只迅速传来“嘟嘟”的忙线音。
  我双手发抖合上手机盖。
  半晌,嘴唇都在颤抖。
  “她怎么了?拉拉,说话啊!”江槐突然站了起来,紧张地说。
  我茫然地摇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她说她被晏汝翔打,她被打了。”
  “在哪里?是在家里吗?”
  江槐捏我肩膀的手也开始颤抖。
  毕竟,那是他的表妹。
  “嗯。她家在哪里?快带我去!”猛然间我清醒了,抓起提包,拉住江槐的手。
  江槐和我对看了一眼,立即牵着我冲出了南亭……
  十六、又该是如何
  我很想留下一个笑容,但是,如果必须要留下,我留下眼泪。
  以笑容开始,以眼泪结束。
  一切的阴差阳错,如果不曾发生,我们又该怎样的生活?
  如果最初,江槐不错上了九楼,而我,不错踢了电梯,一切,又该是如何?……
  我们打车,飞也似赶到她家的楼下。那是一幢高档住宅区里的别墅,至少能证明,董黎这几年的物质生活过得相当不错。
  我思想又开始有点游移。
  “我来按门铃。”
  说着,我把手放在门铃上,却又被江槐抓了回来。
  “傻瓜,你这时候按,可能会有人来给你开吗?”
  说着,他掏出钥匙包。
  “多亏当时小黎给我备份了一把钥匙,不然今天怎么进去都变成了难题。”
  我站在一旁,看他开门。但心情却越来越紧张,没来由地心乱跳。
  再次按住胸口,忍住呼啸而来的心悸。
  门开了。
  客厅里狼籍一片,失去了本来的面目。
  我和江槐,面对如此情景足足呆立了几分钟。
  原来幸福,很多都是表面上的、给别人看的,其实真正的内在,让你看了发麻,全身颤抖。
  所谓的家庭暴力就这样在眼前。
  尽管,主人公都还没有出现。
  我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小黎!小黎!”江槐却已经放开喉咙,满屋大喊着董黎的名字。
  正当他要往楼梯上走的时候,我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巨大的关门的声音。随后,凌乱激烈的奔跑声也迅速传来。
  伴随着董黎变音的哭腔。
  我和江槐,同时看见了已经面目全非的董黎。
  她的眼角、面颊都红肿不堪,头发散乱,满脸的泪水纵横;表情惊恐,全然没有了平日的美丽精致。一个好好的人,现在看起来像是疯子。
  我却仍然想不出,晏汝翔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肯下这样的重手,肆无忌惮地打小巧美好的董黎。
  毕竟,董黎是我曾经那么好的朋友;曾经我也是那样跟她惺惺相惜。
  猛的我的眼泪落了下来。
  原来,她没有骗我,她真的不幸福,就算过着优越的生活、住这样高级的别墅。
  董黎在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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