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楼上,九楼下-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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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冲口而出,然后马上后悔。因为我的口气太过急促了,所以我马上说:“哦,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想说的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眼睛,我看不到她眼睛里的内容。
汤柯缈,是什么力量让你离开江槐的呢?难道易秦真有那么好吗?
但的确,易秦很好。他符合任何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幻想。
所以我的这个问题仍然非常愚蠢。
明知故问。
“我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打掉了他的孩子,并且离开了他。上个月刚刚从意大利回国。”
“哦。原来如此。”
“难道你不会觉得我很无耻?”她突然这么问我。
我语塞。
无耻吗?不负责任吗?也许是吧,但是怎么能指责一个勇敢为爱的人呢?即使她是如此无情地抛弃爱着她的人,但是在踏出那一步的时候,她不是又可能走入了人生的另一片沼泽么?
不是每个人都能真正到达天堂。
不过是海市蜃楼。
我在心里又一次叹气。
“我佩服你。”我轻轻说。声音很小,但很坚决。
“为什么?”她定定看我。
深呼吸,今晚第一次觉得轻松。
“执着于爱的人,不应该被指责。但是,你的确伤害到了他,我能感觉到。在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自我封闭到可怕的程度。”
这次,换她低下了头。
那曾经应该高傲的、公主般的头。
“我第一次看见男人在我的面前哭。那样无声地、悲怆地流下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我的心,再一次感觉到刺痛。
“江槐会哭?”
她几乎跳起来。
“是的。”我看她,第一次和她长时间对视。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交集。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
“我不能想象。我从来,没有看见他流过眼泪,就是我最后拖着行李,带着离婚证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流泪。”
“伤口在心里,有没有流血、有没有愈合,旁人谁能看见呢?”
我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激动起来。
我看见她专注地看我。
“我对不起他,真的。”
“我那时侯就想,是什么事情和遭遇,会让他伤得如此深刻,连一点点关心在他看来,都像是神圣的给予,仿佛他从来没有奢求过一样。”我越说,越不能停下来,“为什么?即使是所爱非他,也不能就这样离开啊。”
“我被魔鬼迷昏了头。”她的声音突然迷茫。
魔鬼?
恶魔般的男子,蛊惑了本来善良的女子。
但,易秦不是说他一直在拒绝汤柯缈吗?真的只是她一个人过于勇敢吗?
我开始产生了一丝疑惑。
有太多我不能解释的小细节,一一浮现出来。
“也好,现在只要他一切平安,我也就心安了。”
“他不好。”
“总有一天他会好的,会有一个太阳,融化他心中的冰霜;只是不知道这个太阳,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
她说着,又充满意味地望着我。
“报应这东西,真的有。”
“你是说?”
她却突然笑了。然后红了眼圈。
这次是一个女人,在我的面前流下了无声的泪水。同样让我心里绞痛。
尽管我与他们的故事无关。
“我再也不能生育了。在我打掉江槐的孩子以后,还没恢复好就去了意大利。结果,大出血出现了,因为情况太糟,医生切除了我的子宫。”她的声音哽咽,令听者心碎。
“汤小姐……”
我的鼻子也开始发酸。
作为女人,几乎是感同身受。
“所以,我来找江槐,不是想要再和他怎样,因为我现在不再有资格和能力给他幸福,而他也不会再次接纳我这个背叛者。我只有两句话要告诉他,请董小姐你,一定要完完整整地告诉他!”
用手指抹掉眼泪,汤柯缈眼神坚定。
我坐直。为表示对她的尊重,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一句:揭穿真相,保护自己的人生。”
“就这么跟他说,他能了解吗?”我问。其实,我不能听懂这里面的话。
“他可以。这世界上,没有比他更聪明的人。”
“好的。请继续。”
“第二句就是——相信真爱,它会再度降临。”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大大舒了一口气。
她终于把所有的愿望说了出来,从此不再会有负担。
这样的一个女人,原本就应该有更广阔的天空,离开江槐,可能反而是她的幸运。
除了不能再当母亲的遗憾。人生本来就不完美。
“打搅你了,董小姐,给你说了那么多废话,还请不要介意!”汤柯缈说着,礼貌地起身。
“反正已经认识了,以后有空可以常来坐坐,我这里比较安静。”
我想笑,但是心里却想哭。
不知道为什么。
只看到她的侧面,就觉得凄凉。就算,就算她令江槐痛苦。
“有机会,我会的。”她对我粲然一笑。
我开门,目送她出门。
她突然想起什么般转回头。
“哦,对了,我还想再问一下:江槐的公司还好吗?”
“什么?公司?”
我像听到天方夜谭一样瞪大双眼。是啊,什么时候听过他有公司?难道是问他打工的公司吗?
“他还是这么不厚道,嘴巴紧得可以!”
“你是说……”
“他是很棒的建筑设计师,曾经因为在结婚之后为我设计的一幢房子,得了国际住宅设计大奖,然后拥有了自己的设计公司。在我走的时候,公司已经相当有名气了。”
“我完全没听他说过!”
现在,惊讶压过了一切。
“相信他会发展得很好!”说着,电梯到了。
她慢慢走进电梯,步调优雅。
“也祝你幸福!”
再一次的,她再一次地对我粲然一笑。我分明看见她的眼睛里面闪着泪光。
You too!
我向她挥手。
两个不相干的女人,因为一个江槐而有了交集。可能会成为朋友,虽然从来就不存在于一个世界之中。
但,她让我了解了更多,比如他有自己的公司,而并不是一个可怜的小小制图员。
不过,她那两句话,到底隐含着什么意思呢?
江槐,你究竟还隐瞒了我些什么呢?如果你爱我,不,即使不爱我,仅仅把我当成妹妹,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一切呢?
我只知道烦恼可以一分为二。
我望着窗外,只看见灯光闪烁。
十三、心里更痛
“拉拉,你不要吓我!不管什么事情发生了,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你以前不是这样跟我说吗?拉拉,拉拉!你回答我啊!”
菜菜拍我的脸,我却不觉得痛。
心里更痛。
在汤柯缈出现之后,我一直没有机会把她的话转达给江槐。
我的工作因为和易秦公司的合作进入了关键期而变得异常忙碌,几乎每天加班。当我每次加班回家的时候,江槐都不在,看来也相当地忙碌。这个季节,所有的公司都生意火暴,不知道这是怎么一种规律。
而估计我白天去上班的时候,他才能回家睡觉。我们的作息时间,开始相反而行。
我已经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也没有时间去求证一些令人疑惑的小细节。
易秦回总公司处理工作,离开我半个月。
江槐,我和他不见面已经8天。
生活似乎停滞不前了。
我仍然每天喝百事可乐,吃一大堆零食,但晚上饿的时候,总会煮一大碗思念黑糯米汤圆。
当那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的时候,我会微笑。因为那糯米的清香里,仍然有江槐的话语:
“拉拉,你要幸福!”
江槐,你也要幸福哦。
你要感谢,因为爱着你的人很多,最少还有我。
就算我们只能是朋友。
每当想到这里,都莫名其妙地流下眼泪。
我觉得我很贪心,既然已经有了易秦,怎么还会一直放心不下江槐呢?每天想起最多的,仍然是江槐呢?
易秦如果知道,可能会恨我。
但我始终觉得我们之间,有了一种距离。
那楼梯间所听到的一切对话,他和何季飞之间的交易,究竟是什么呢?
不安,一次又一次向我袭来。
我频繁地在江槐的QQ上留言,但是他却一直灰着脸不上线。
打手机,一直在忙线状态。
我放弃。
反正楼上楼下,总哪天会碰见。
在易秦将要回来的倒数第三天,何季飞意外地出现在了我的公司里。
那一天,我们刚刚忙完一个活动执行,我累得半死,而且还因为拖着菜菜帮忙一起监督而被她念了一整天,整个人都没力气。
终于可以准时下班啦。
我心里想。
正想着,收拾东西关电脑,最后喝一口水的时候,菜菜揉着太阳穴就过来了。
“拉拉,你怎么对得起我?”
“好啦,大小姐,我怕了你了,求求你不要念我了!”
我举双手求饶。
可见这女人在中年以后将会多么地具有欧巴桑气质,真不是一般的唠叨。
就像我欠了她多大的情一样。
“就我这细胳膊细腿,能站一天跑这儿跑那儿简直是奇迹!一个美女秘书,干这些粗活累活,要是被老大知道了,你会死得很惨!”
“老大和易秦去他们总公司啦,要过两天才会回来!”我以胜利者的姿态向她宣布。
“我有36种方法可以杀你!信不信?”
“求求你,现在就把我杀了!”
呵呵,这样乱吹,倒真有舒缓心情的作用。
“今天晚上去玩玩如何?”她突然搂住我的肩膀。
“你不是快累散架了吗?”我只好斜眼看她,以表示鄙视的心情。
她倒一脸灿烂。
“只要有得玩,我怕什么!”
“好,那就把你们飞飞喊上吧!”我继续收拾提包,捡出一堆不知道什么时候存下来没清理的购物小票。
“不叫他。”她说,“我需要自己的空间。”
“假仙!”
再次嗤之以鼻。
“喂,易秦离开,你都不会担心什么吗?”她的八卦瘾又来了。
我看她。
“有什么担心的?”
“不怕他找什么红粉知己?”
“他每天都有打电话。”
“男人干什么是不会告诉你的。”
“他说他心里只有我一个。”
“他还没提结婚吗?”菜菜突然凑近,表情严肃。
我被吓了一跳,刚叼在嘴里的棒棒糖都差点掉下来。
“才多久!没这么快就说结婚的!”
“差不多了!我要做伴娘哦,你催催他吧,不,应该暗示他!”
我继续翻白眼,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就在我们嘻嘻哈哈的时候,何季飞异常安静地走进了公司。
“飞飞?你怎么到我公司来啦?”
菜菜看见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从我的桌子上面跳下来。前一分钟,她还稳稳当当地坐在上面跟我胡搅蛮缠。
我倒很高兴。
因为正好可以跟他打听下江槐的事情。
“季飞,今天下班这么早啊?正好,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正跟菜菜商量要叫上你呢。”
我说。
但他,脸色阴郁。平日里的轻松表情,不复存在。
他咳嗽了两声,有些不自然地开口:
“我就是来找你们吃饭的。我有事情跟你们说,很重要的事情。”
相当严肃。
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转过头看菜菜,却看到她一样的迷茫表情。
她似乎比我还搞不清楚状况。
“飞飞,你怎么啦?这几天都这样,你是不是不舒服?”
“不,我很好,没有不舒服。”他说着,定定地盯着我,“我已经订好地方了。”
“那……那就走吧!”
我拿起提包,轻轻拉拉菜菜的衣角。
在这个时候,我知道不能惊扰到当事人。
于是我们三个各怀心事地下电梯、坐上出租车,一路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你说,他能说什么?”
菜菜轻轻问我这话的时候,我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但是,我的心脏莫名其妙地不规则跳动起来。我的直觉告诉我,既然何季飞是如此表现,一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注定这将是一顿消化不良的晚餐。
我们在科华北路的祖母厨房西餐厅里坐定,何季飞坐在我和菜菜对面,脸色青紫。
菜菜紧紧咬着下唇。
我目光涣散。
“首先,我要说,今天晚上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不管你们能不能接受,我都决定全部说出来。”他声音沙哑,眼睛布满血丝,看样子经过激烈的内心挣扎。
“我相信你。”
菜菜首先回答。
何季飞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