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鲁门传-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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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干活卖力，性情欢快，乐于取悦于人。马蒂弹钢琴时他喜欢唱歌。他有时 也脾气暴躁，不过尚没因此而给他招致什么麻烦。他给人的总体印象不错。他和马蒂成婚的那年出版了一本新的厚厚的《杰克逊县志》，书中涉及到约 翰？A？杜鲁门时这样说：“他和其父住在一起管理农场；他是个勤奋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可望成就一番事业。”
他母亲玛丽？简？杜鲁门于两年前的 1879 年去世。1881 年时，不可屈服的南希？泰勒？霍姆斯也已作古，她活了 93 岁。 约翰？杜鲁门一贯非常重视修饰边幅。他在堪萨斯城照的结婚照中扎着白色蝴蝶结领结，戴着羊皮手套，身穿黑色礼服大衣。他的皮靴擦得锃亮， 薄薄的褐色头发上了油，修剪得无可挑剔。据说他拍照时要求取坐姿，因为他对自己的身高极敏感。他 5 英尺 4 英寸，比马蒂矮 2 英寸。马蒂站在他身 旁，身着花边宽领的织锦缎服装，头发中分，按当时流行的式样平滑地梳向 后面。她左手搭在约翰的肩膀上，眼睛同他的一样，直接注视着照相机。
所罗门送给女儿的结婚礼物是一个用带疤纹的胡桃木打制的三屉梳妆 台，顶部冠以大理石，镜子两边是小搁板。后来马蒂再也没有拥有过比这更漂亮的家具。
婚礼于 1881 年圣诞节三天后的 12 月 28 日在家里举行。小两口最初的家 在密苏里的拉默，这是个多尘多风的贸易城镇和巴顿县政府所在地，坐落在正南 90 英里处。约翰付了 685 美元就骄傲地成了一幢街角房屋的主人，这栋 白色房子的面积为 20 乘 28英尺，刚刚够上扬氏家厨房的大小。里面隔出 6 个小间，没有地下室、没有自来水和抽水马桶。然而房子是新的，舒适而阳 光明媚，朝南的厅里有一扇竖铰链窗。约翰还花了 200 美元在街对面买下一座谷仓，并在那里做起了生意。他 在拉默出的报纸《民主党人》上登的广告是这样说的：
买卖骡子。本人在肯塔基大街的白谷仓出售大批上乘骡子。任何想置办车队的 人请与 J？A？杜鲁门联系。
约翰的姐姐玛丽？马莎？杜鲁门是个老处女，她和约翰的父亲都到约翰 家住过一段。在她眼里，拉默简直就是世界的末日，令她颇觉痛苦，不过她说马蒂依旧像“以往那样活泼”。
这对夫妇定居在拉默的第一个秋天，马蒂的头胎男婴流产了。一年半后 生下了第二个男孩，生的地方是挨着大厅的一间寝室，小得仅能放下一张床。W？L？格里芬大夫收取了 15 美元的接生费，为了表示庆贺，刚当上爸爸的约 翰在前院种上了一株松树苗子。传说他为了求吉祥还在大门上钉上一个骡蹄铁，但这是不足信的。
那一天是 1884 年 5 月 8 日。 两天后，一个浸礼会马戏团的骑手把孩子抱到外边呼吸春天的空气，他把婴儿高高举在太阳光下，说这个孩子好结实。而直至 1 个月后，格里芬大夫才到大街北边的县办公室把孩子的出生 日登记上，登记时孩子还没有名字。给孩子取中间名字时，马蒂和约翰因决定不下纪念各自谁的父亲而感到左右为难。最后他们只好折中地选择了字母“S”。它本身没任何意义，既可代表所罗门又可代表希普的第一个字母，这 种做法在苏格兰人和爱尔兰人混合血统后裔中并不少见，有时教名也这么起。这孩子的教名是根据他伯父哈里森的名字而取的，叫哈里。
他就是哈里？S？杜鲁门。 孩子对拉默和他所降临的房子没有什么记忆，因为不久约翰？杜鲁门就把房子卖掉，携带全家再次北上，在哈里森维尔附近的一座农庄定居下来， 离扬家仅有 7 英里之遥。对哈里？杜鲁门最早的文字描绘是 1885年 4 月 7日发自哈里森维尔的一封信，当时哈里还不满周岁。约翰的姐姐玛丽？马莎在信中说：“宝贝这回是真病了，他脾气暴躁得我们不知怎么办才好。” 在拉默做的骡子生意不尽如人意，哈里森维尔的耕作亦是如此，因为杜鲁门家在那里居住的时间甚至更短，仅仅两年。在此期间第二个儿子约翰？维 维安出世，他的名字是根据其父亲和一名妇孺皆知的南方联盟骑兵军官的名字约翰？维维安而取的；他出生后人们都管他叫维维安。
在哈里森维尔居住的日子里，小哈里后来只记住了两件事。说来有趣， 他最早的记忆是笑。他曾围着院子追逐一只青蛙，青蛙每跳一次他就咯咯大笑。对于见过不少孩子的扬奶奶来说，两岁的孩子就体现出这样的幽默实在 是非同小可。第二件事是他妈妈从 2 层的窗户上把他抛出去，由高大的哈里伯父伸开手臂在底下接着他。自那以后他特别喜欢这位伯父。
此时已年逾古稀的所罗门？扬仍旧精神矍铄，是全县最受尊敬的老人之 一。无论是战争、流行病，抑或是风烛残年，一切似乎都不会动摇他的意志。
1887 年，约翰？杜鲁门一家又搬回到扬氏农庄，约翰还成了所罗门的合伙人。 约翰两次事业上的失利对这一决定起到多大的影响，或马蒂从中起到多大的作用，我们只能靠想象了。
故而小哈里？S？杜鲁门于 3 岁时最早观察世界的地方是在扬氏农庄。安 德森？杜鲁门爷爷也搬了来——他在 2 层有一间寝室——此处还住着一个姓奇利斯的没有父亲的外孙子，索尔表哥。如果把所有的人都计算在内（单身 的哈里森、艾达姐姐、一个受雇的女孩、若干下人、总是来暂住的个别亲戚或走失的邻里的孩子），这家人不下十四五口，整整跨了 3 代，同住在蓝岭 农庄的一个屋檐下，而那正是所罗门和哈里特？路易莎许多年前以低价购买 的地方。
二、模范儿童
哈里，你要听话。
——马莎？埃伦？杜鲁门
1
哈里？杜鲁门后来总爱说，他度过的童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扬祖父带 着他乘坐一辆高轮儿大车，由一匹红棕色花毛马拉着，小跑着在乡村周游。
一年夏天，一连一个礼拜他们每天都跑 6 英里路去贝尔顿集市，坐在主判官 席上看赛马和吃条纹糖。那是“孩子最喜欢的日子”。祖父“真是个了不起的人，一个高大的伟人”，他苍髯飘拂，还有一双强有力的大手。
在妈妈生第 3 个孩子之前，哈里争宠的唯一对手是头发还是卷毛的小维 维安。有一天，他和外祖父合谋把维维安放在房南游廊的高椅子上给他剃了个头，哈里觉得这一天犹如去贝尔顿集市一样有意思。妈妈发现此事后大 为震怒，但却一言没发，可见外祖父的权威是多么不可冒犯。
给维维安剃头的那个游廊俯瞰着一片宽广的草原，不远处有一条小溪， 孩子们可以单独到那里玩耍，陪伴他们的是一条身世不明的叫坦迪的黑棕色狗和一只叫鲍勃的猫。哈里还记得家门外一棵老榆树下有一个秋千，家中前 厅里也有一个，是为下雨时玩的。房子北边长长的游廊是孩子比赛他们红色 快车的好场所。
他们掏鸟窝，在青草跟他们一样高的草原里采野草莓。农庄是个“可爱 的地方”。那是段“非常美好和充满猎奇的时光”。扬家的土地似乎一望无际。挨着住房的农场占地 600 英亩，再过去几英里是属于外祖父的另一个农 场，占地 1000 英亩。农庄上养着成群的牛、驯马、驮马、骡子、羊、猪、鸡鸭和鹅。哈里的父亲送给他一匹黑色设得兰小马和一副新鞍。他巡视田地时 就手牵小马的缰绳，让孩子骑在马上在他身边并行。哈里后来写道：“我熟悉农庄上的各种牲畜，每逢麦收、打谷、剥玉米壳和割堆干草时就在一旁观 看；每晚吃饭时还听我父亲吩咐帮手们第二天要干的活？？”
这是杜鲁门家度过的一段唯一自给自足、富裕充足的日子。 哈里记忆中最有意思的是丰富的食品——苹果干儿、桃子、各种各样的
糖和坚果、“好吃的饼干”、馅饼、玉米布丁和夏天的烤麦穗。他后来写道：
“还有桃子黄油、苹果黄油、葡萄黄油、果子冻和果酱。”这些都是由扬姥 姥和一位雇来的德国小姑娘在拥挤的大厨房里做的。晚秋是杀猪的季节，过后就开始制作香肠、腌渍品、腌猪蹄和装在一只巨大铁壶里的猪油，铁壶沉 得据说连老杰姆？莱恩都没把它掠走。
哈里跟艾达姑姑学会了 32 张纸牌戏。哈里伯父给他讲迷人的故事，还教 他玩当时比扑克要流行的两人用两副牌玩的纸牌戏。虽然单身的哈里伯父为“眼花镣乱”的堪萨斯城所迷而放弃了务农，他却时常回来，每次都带回糖 果和玩具。他和外祖父扬一样长得人高马大，足有 6 英尺多高，“壮得像个摔跤手”。他英俊、脾气好，像外祖父扬似的让哈里感到自己不是个一般的 人物，因为自己的名字就是以伯父的名字取的。“只要他一来，就像过圣诞 节似的。”
根据哈里后来的回忆，他幼时喜欢每一个人。索尔？奇利斯表哥当时十来岁，他脾气乖戾不好相处，哈里却记得他是个能让你“感到生活愉快”的 人。索尔的妈妈萨莉姨妈“非常可爱”。另外一个常从堪萨斯城到家造访的
劳拉姨妈则是个“我们永远愿意跟她在一起玩”的人。然而生活也有烦恼和悲伤。杜鲁门爷爷去世的那年夏天，3 岁的哈里扑 到床边揪老人的胡子，拼命地想把他拽醒。之后不久，有一次他爬上一把椅子想照着镜子梳头，不料仰身摔下来折断了锁骨。还有一次桃子核儿卡住了 他嗓子眼儿，幸好他母亲没有往外掏，而是当机立断用手指把核儿捅了下去，否则他就憋死了。后来，外祖父扬病卧在床，小哈里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问他 感觉怎么样，这位老拓荒者目光无神地盯着他说：“你感觉怎么样？我关心 的是你。”
哈里看出，最理解他的莫过于妈妈。他认为她比任何人都聪明而且对他 最关心。她抱他坐在她腿上，给他讲解家里那本大字书《圣经》，5 岁前就教会了他认字。1889 年夏天，他刚过完 5 岁生日，妈妈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事先谁也没告诉，她就给他生了个小妹妹。哈里和维维安从楼上传来的哭声中得知，一个新的小宝贝诞生了。新生儿是按约翰？杜鲁门母亲的名字取的 名，叫玛丽？简。几个孩子都没见过这位奶奶，哈里对她很崇拜，认为她是个奇迹般的人物。一年后匆匆带着哈里去堪萨斯城试配昂贵眼镜的也是他母 亲。虽然他视力一直很糟——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个“睁眼瞎”——但直到 7 月 4日晚上放焰火时似乎才被注意到。当时马蒂发现他对头顶上的五彩缤纷 毫无反应，而只是听焰火的声音。根据堪萨斯城配镜师的诊断，他患的是一种叫“扁眼球”的不常见的畸形（这意味着孩子是远视眼），于是马蒂同意 花 10 美元为他配一副双强度的金属丝边的眼镜。
霎那间，整个世界似被施了魔法般地在他眼前变了样。他也很快引起了 别人的好奇，因为密苏里乡村戴眼镜的孩子几乎绝无仅有。
马蒂曾说他很疼爱哈里，但决心不娇惯他。外祖母对每个孩子都放任自 流，妈妈却告诫他们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她有一根细软的鞭子，有时还真用它。一次哈里领着维维安和另一个孩子跑到草原南边的一个水坑去疯玩了 一下午，相互抹了一身泥，她严厉教训了哈里一顿，放过了另外两个孩子，因为哈里是领头的。但最令人害怕的是爸爸偶然的发作。约翰？杜鲁门从来不打人，生气时 也从不动孩子一根指头，这对他这样一个易怒的人来说似乎很不简单，然而他的责骂却像“从你身上剥皮”似地厉害。有一件事哈里永远不会忘记。他 父亲领着他骑在小马上走，哈里从马上摔了下来，父亲说凡是小马走时从它身上摔下来的孩子必须自己步行。于是哈里一路哭着走回了家。他妈妈认为 这事冤枉了孩子。
1890 年夏天，即哈里配眼镜的那年，又发生了许多变化。妈妈说为了让 哈里接受良好的教育，他们打算离开农庄迁到独立城去。约翰？杜鲁门用从 他父亲那儿继承的一笔钱买了一幢房子和几块地皮，地点在南克里斯勒大 街，靠近密苏里通往太平洋的铁路线。虽已到不惑之年，约翰并未像《杰克逊县志》里预测的那样成就任何事业，于是决定再尝试做一回牲畜买卖。他 用 1000 美元的现金支付了房子和地皮，再以 3000 美元的借款将它们抵押给 城里一个叫塞缪尔？布利茨的犹太人，认定讨了个便宜。
哈里戴上新眼镜后世界才开始变得真切起来，故而未来的几年对他来说 是个大调整时期。
1892 年，所罗门？扬辞世，享年 77 岁。此后不到一年，一个年轻的黑 人女佣点煤油灯时不慎失火，扬氏的房子遂化为灰烬。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烧光了，而且尽管在原址又为扬奶奶盖了一栋临时栖身的小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