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鲁门传-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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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社鲁门上尉把被降级的军士名单张贴出来。二等兵利回忆说:“他 非常果断,第二天早上就贴了出来。他肯定一晚上没睡??我想名单上第一 个是上士。”
哈里把其他军士都召集到一起,对他们说这事只能由他们自己收场。“我 到这儿来不是围着你们转的,”他说,“而你们必须围着我转。如果你们当
中的哪一位做不到,现在就说出来,我立即撤他的职。”他说得一本正经, 没人不相信他是认真的。哈里记得自那以后“我们的关系缓和了”。一个叫
弗洛伊德?里基茨的二等兵还记得伙食也有了明显的改善,杜鲁门上尉对他 们亦很关心,与他们讲话的方式与以往的军官也不一样。
哈里成了一名模范军官,在 D 连“粗野的爱尔兰人”中深孚众望。亚瑟?威 尔逊回忆说:“我觉得哈里主要的特点是与人为善,他热情,喜欢跟人交往。
他绝不是那种傲慢、颐指气使型的人,没有普鲁士式长官的习气。我们当中 的许多年轻人,肩膀上扛上了金杠杠就以为是世界的主宰了。哈里则像个年
长的人,当官当得不大吹大擂??他很严厉,却公正。我不知道也说不清他 的魅力在哪儿,只知道他有魅力。”
“你们对我负责,我也对你们负责。”哈里对他的下属说。他崇拜的罗 伯特?丹福德上校在多尼潘驻地曾说过:“每时每刻都应尽一个军人的职责。”
接下去的一个月,他在射击线上训练士兵,把他所知道的有关法国 75 毫米火炮的知识教给他们。士兵们觉得这炮简直神了,练了一阵儿后,他们
以密苏里人的幽默声称,他们能射中栖在 9000 码以外一根电线上的麻雀。
哈里对下属要求严格,让他们努人训练、遵守规矩,他自己亦以身作则; 他为他手下的士兵以及他新获得的权力而感骄傲,亦在这份工作中得到从未
感受过的莫大满足。“说起步兵,”他夸耀地说,“他们对着德国鬼子一次 只能射出一发小子弹。而我只要对我的连队一声令下,他们一轮就能发射 862
枚炮弹,而且每隔 3 秒钟还能再发出同样数量的炮弹,直到我下令停止拉 倒。”无论他过去多么不喜欢或害怕枪炮,这种感觉早已烟消云散。他现在
晓得了他的判断力极为至关重要。”你想象不出带领 194 个人上战场的责任 有多么重大。”他对贝丝说。他若让他们送了命,他就再没有脸面见人。
他心里萦绕不休的念头是炮弹一旦真正在头上乱飞时,他的勇气到底有 多大。他脑海里总浮现出哈里森伯父曾给他讲过的一个人,此人拥有最勇敢
的头脑,就是两条腿到时“就不听使唤”。
终于,美军开始一批批奔赴前线,营地里的激情高涨起来。整个春季, 杜鲁门上尉在蒙提尼—奥布期间,德军在西部战线一直处于数量上的优势。
关键是美军能否按时增援并在军事力量上弥补数量上的差异。6 月,德军再 度返回马恩河畔,进入巴黎的火炮射程之内,局势十分险峻。法、意、英的
领导人警告伍德罗?威尔逊,除非美军迅即出动,否则“将很有可能失去这 场战争”。潘兴一直决心让其部队听任独立的美军指挥部的调遣,但迫于情 势紧急,25
万美军匆忙开赴前线,在费迪南德?福克元帅的指挥下救援法军。 美国人在蒂耶里堡和贝洛伍德作战英勇。尔后于 7 月 15 日,德军对巴黎又发
起了一次大规模进攻,即第二次马恩河战役,协约国军只有 34 个师(其中美 军 9 个师)抗击德军的 52 个师。3 天的时间里,从 7 月 15 至
18 日,战争局 势扭转过来,鲁登道夫认为美军是“决定性”因素,德国总理后来亦承认,
“1918 年 7 月初我就确信无疑??9 月 1 日前我们的对手就将把和平建议书 送到我们手里。??那是 15 日。18
日时,即使我们当中最乐观的人也知道
大势已去。一段世界史在 3 天之内拉下了帷幕”。 但对美国人来说,更残酷的激战还在等着他们。
在不长的时间里,全团公认为最差的炮连在杜鲁门上尉的调教下明显地
变成最好的连队之一,这在他们 8 月 17 日奔赴战场的那天表现得尤为突出。
129 野战炮兵团从附近的一座火车站开拔,一次走一个连。从很大程度上讲, 这场战争取决于铁路。部队和装备在铁路上的移动举足轻重,所以官兵在开
拔时的速度和方式便引起高度的重视。尤其对炮兵而言,“移动”委实是一 项艰巨的任务。每一个连所乘载的列车都有 17 节无顶平板车厢、30 节漂亮
的法国棚车车厢(上面写有“载重量 40 人,8 匹马”的标记)和一节军官车 厢。所需一切物品均要运上车——部队、枪炮、弹药箱、野战炉灶、马匹、
马具、干草饲料、连队记录及各类额外必需品。装运要求高速操作、有条不 紊。
事实上,每个连都可在一小时左右完成装载进入待发状态。D 连的时间 是 48 分钟,破了记录。
早上 8 点列车出站,旅程持续了 2 天,哈里乘坐的列车与巴黎擦肩而过, 他们看见了埃菲尔铁塔的顶端。越过巴黎便是一望无际的乡村,若不是满目
战争疮痍,那景致就是密苏里或东部堪萨斯。然后他们来到马恩河畔,穿过 美军大获全胜之地蒂耶里堡。火车接着驶入一个渐趋狭窄的峡谷,路过埃佩
尔奈驶入香槟之乡的中心。列车在此处掉头东南,连亘十几英里均是一座座 小村庄,长满树林的山丘时不时映入眼帘,村庄桔黄色的瓦屋顶和教堂的尖
顶千篇一律,如出一辙。
他们朝位于阿尔萨斯的美丽的孚日山脉行进,几乎接近了战线最东部的 瑞士边界。由于此处是一直最不活跃的战区,美国最高指挥部便认为这里是
缺乏经验的部队在固守阵地方面练兵的理想场所,也是为美国发动全面进攻 前的热身之地。前一年秋天,美军在孚日的战斗中首次受创,自那以后,不
少师团曾先后参加过这一带的战斗。
天黑后列车来到战线的末端——萨鲁亥斯镇。此镇坐落在一个山谷中, 周围是一条湍急的小河。8 月中旬,D 连到达的那天夜晚,河边高大的冷杉树
和一片片紫色的百里香使空气中充满芬芳。哈里还记得当地啤酒清冽可口。 翌日清晨,即 8 月 20 号,东边五六英里之外的天空上喷出一团团白色烟
雾,中间是一个移动的斑点。德军一架侦察机正遭到防空榴霰弹的射击,这
是首次出现的战争迹象,然市当时哈里已在进入山谷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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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鲁门上尉率领一支小分队去寻找配置火炮的阵地,小分队里的中士弗 雷德里克?鲍曼回忆说:“那个防区战斗不激烈,不过是让大家体验一下堑
壕战的滋味。”他们起先坐卡车,沿着蜿蜒的道路来到一座叫克鲁斯的风景 如画的小村落。然后在一个不会讲英语的法国军官的带领下,骑马朝长满冷
杉树的山上攀登,伐木者踩出的小径陡峭得像垂直的屋顶。这里的地形密苏 里人从未见过,山间有湍流的小溪、绿色苔藓足有一英尺多厚,到处是堆积
在一起的巨大花岗石,一切都荫蔽在高大粗糙的树干之下。敌军的火炮布置 在山对面。鲍曼回忆说,地势“呈 U 字型”,荒芜崎岖,好像就算双方不停
地开炮,谁也伤不着谁一根毫毛。
天空晴朗无云,气温温暖和煦,能见度极佳——这是孚日不多见的天气
——但人和马都完全掩蔽在树木之中。只是走到一处德国人能看见他们、无 遮拦的山脊时,法国军官才让他们把间距拉开,一次走过一个人。
他们在一片树林旁找到了布置火炮的地方,此处是一块高地,哈里估计 距山谷底部有 2000 英尺。他们记得他们吃的野餐有冷蚕豆、牛肉、硬饼干和
在路上采摘的一大餐具的野红山莓,最后还痛饮了一番法国军官带去的香槟 酒。
他们在树林里野营,花了几天的时间做准备工作。然后全连便拖着大炮 开始艰巨而长久的向上攀登。“这山的确陡得厉害。”哈里写道。一次一罐
猪油从火车上掉落,竟一口气掉到了山底。阴云朝山上压下来,给树木罩上 一层雾霭。此时不必担忧被发现,但哪怕是最轻微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中也
能传得很远。为了让炮轮子不出声,哈里命令给轮子裹上粗麻布,一些人认 为这办法傻得可笑。其实把一切装备拉到他们选好的阵地而付出的九牛二虎
之力最后都变得荒唐可笑,因为在阴云密布中等了几天后又遇上大雨,接着 连队接到命令,立即打包开拔。
上级命令哈里再向德军阵地推进一英里地,找好阵地后准备发射毒气弹 幕,故而他第一个任务是向敌军发射毒气。
夜幕降临后连队开拔,人、马和炮车冒着雨在泥泞的道路上艰苦地行进。 第二天下午抵达新阵地后雨依旧不停,人人都因缺觉而疲惫不堪,但又因终
于要投入实战射击而兴奋不已。目标是 4 英里之外的德军几组炮群。弹幕射 击将在夜间进行,用炮兵的行话来说,这叫“压制火力射击”,就是“抑制
敌人的活动能力”,而并不一定非要摧毁其阵地。
晚 8 点钟射击命令下达后,129 团的 4 个炮组一齐开炮。75 毫米炮的尖 锐啸声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D 连一共齐发了 500
次。二等兵利回忆说,“我 们不停地发射,痛快极了??直到把那边的人吵醒。”
炮声停止后,夜晚倏地一片寂静,唯有沙沙的雨声。此时全连应全速转 移,在德国人缓过劲来还击之前撤到新的阵地。应立即将马匹从后方牵过来,
把大炮拖走,但负责马匹的上士失踪了。这份工作是轮流做的,当晚轮到的 是格伦?伍尔德里奇上士,半个小时后他才牵着马匹出现。当时人人都想抢
时间,在黑暗中四处乱跑,忙作一团。士兵们惧怕德国人也发射毒气弹施加 报复,于是都戴上了防毒面具。有些人还慌乱地把面具往马嘴上扣。
德军第一排炮弹呼啸而来时,哈里正骑在一匹马上察看全连情况。一颗 炮弹在离他不到 15 英尺的地方轰然炸开,他的坐下马被击中——或脚底滑倒
——跌进一个弹坑里,压在哈里身上,使哈里动弹不得。待他被一个膀大腰 圆、叫卡克?豪斯霍尔德的中士从坑里拽出来时,嘴里几乎快没了气——豪
斯霍尔德记得他“大口大口吸气的样子就像刚从水里出来的一条鲇鱼”。同 时一半的马匹和两门大炮摸黑越过了一个小山丘,他们走错了方向还绝望地
陷入泥沼之中。接着,那位晦气的伍尔德里奇上士突然惊恐万状地高声叫喊, 说德国人已开始对他们“夹叉射击”,让大家快跑。
伍尔德里奇说罢自己先跑了,其他人追随而去,跑了多少无法断定。是 夜大雨滂沱,一片漆黑,加上四周一片混乱,谁也看不清周围的情形。人人
都头戴面具,即使打个照面也不可能辨清对方面目。二等兵沃尔特?梅尼菲 后来说没跑的人只有杜鲁门上尉和另外三四个人。“我跑在了前头。”梅尼
菲承认说。维尔?利则认为除了伍尔德里奇,没有几个人逃离阵地。
总之,杜鲁门上尉没有动摇,他的呼吸恢复正常后,立即令人瞠目结舌 地破口大骂,因为他似乎一贯是一名颇为斯文和沉默寡言的军官。在哈里自
己的记忆中:“我爬起来后把他们三代祖宗都骂了。”他脸色铁青,惊悸不 已。
多年后,每逢在堪萨斯城团聚时,D 连的老兵们总是一边品着威士忌, 一边开心地拿那次第一次与敌人遭遇的经历相互揶揄取笑,他们称那是 D 连
的“溃逃战役”。但事发之时却丝毫没有喜剧色彩。
由于杜鲁门上尉的狠狠责骂和他在炮火中所树立的英勇气概的榜样,全 连将士终于又返回到阵地。两匹马死亡,另外两匹不得不用枪射死。大炮在
泥里已陷至车轴的深度,不可能靠人力拖出。哈里决定以后再想办法拖炮, 当即率领连队在倾盆大雨中摸黑撤回到阵地后方。
大约在凌晨 4 点钟,哈里吃了顿热饭回到自己的帐篷,浑身像散了架似 的,一口气睡了 12 个小时。
他丢了脸面,因而忧心忡忡地病倒了。然而他的上司马文?盖茨少校宽 慰他说新兵初上战场均表现欠佳,劝他不必介意。盖茨只是建议立即对伍尔
德里奇上士进行军法审判。哈里不忍心这样处置,便将伍尔德里奇降为二等 兵并调往另一个连。在未来的战斗中,伍尔德里奇表现得英勇出色。
哈里在一封信中对贝丝说,他直到那个可怕的晚上结束后的第二天才意 识到发生的一切。“别人都以为我不怕炮弹,其实他们不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