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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江湖战情录之三 袭风 by 云雕-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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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问,为什么哭……  

  一个人要经历过多少沉重才会丧失情感?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他的眼神只有茫然迷惑……但这却是他仅能表达的伤痛……他知道。  

  因为他了解眼前的男人,他一向都是内敛的,若非真的无法忍受,哪会露出这种表情、这种眼神……更不会用理性到毫无情感的声音陈述过去给他听……  

  但是他什么也无法做,想说什么却哽在喉咙无法出声,只能够让泪水直流。  

  几度僵持过后,席君逸率先回避了白彦海的注视。  

  低下头,走近,抬起左手用掌心捂住白彦海的双眼,在风中被吹凉的泪和刚落下的热泪混杂在一起,烫得他心头发热。  

  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清楚感觉到白彦海激动得发抖,不断上下滑动的喉结似乎努力想说话,而他,找不到除了沉默以外更好的应对方法。  

  静默维持了很久,直到白彦海用沙哑哽咽的声音打破两人间奇特的安静——  

  '我会替你哭……所以,以后难过的时候来找我……让我替你哭……你不要一个人硬忍着……然后说服自己没关系……'  

  去,还说要替他哭呢!  

  讲出这么感性的话,自己却害羞尴尬得好几天不敢正视他的眼!席君逸无奈看着前头故意领先自己几步的白彦海,随手弹开青草,说不出内心是感动还是好笑。  

  左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再握紧,只觉得之前白彦海泪水的热度还停留在肌肤上。  

  不像以往那种无法抹去的鲜血沉重冰冷却炙热的温度,而是温暖和……依恋!?  

  低下头用像在研究什么怪物般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左手掌心,席君逸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想用那两个字来形容这种忘不了的体温。  

  但是他的迷惑没有持续多久,巫之力的警讯无声无息的涌上心头。  

  似乎……有些不对劲……  

  席君逸警戒心一起,猛然加快速度走上前,而走在前面的白彦海也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放慢脚步,和他并肩而行。  

  '君逸。'  

  '嗯!'  

  被包围了,大概十六、七个人……多日相处和席君逸惯常的少言已经让他们彼此能用最精间的话语了解彼此的意思了。  

  '伤脑筋,还是被发现了吗……'白彦海叹息。  

  '文人不会走山路。'更别提那种连兽径都没有的荒山野林。一针见血的点出破绽,席君逸在无奈自己的功亏一篑。  

  他跟白彦海相处惯了,压根忘了他现在是在'装扮'一个书生,所以拖着他钻小道避风头的从云南走到四川。而这就是问题,一个书生再怎么样也不会从深山里面冒出来,更何况还跟一身劲装的他走在一起……可惜了他们才脱离崎岖不平的山路走上官道,这么快就被找上了。  

  虽说他从不在意有人找碴,但次数太多就有种厌烦感……犹在心头懊恼,却发现身旁的人开始紧绷。  

  '怎么?'白彦海好歹是个老江湖了,不该这么容易紧张才对。  

  '君逸,我们能在这里把人解决掉吗?'白彦海的声音里透着紧张和无奈。  

  '别开玩笑了。'左右两侧都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冲上去的陡峭山坡,敌人居高隐身树林,容易被从上方攻击,又不易掌握敌人位置,要打也要等到前方地形较平缓的地方。  

  '不,我们必须在这里动手。'白彦海按住席君逸的手腕。  

  沉默的看着异常坚持的人,总觉范围内传来的细小音量让席君逸头疼的看了眼满脸歉然的白彦海。  

  茶棚,就为了怕牵连到十哩外的小茶棚,这小子竟然不肯让他们找个性命安全比较有保障的地方开战。  

  罗煞那小子是怎么容忍他那善人师父柳煜无数次为了救人而让自己身处险境的?  

  '你的正道坚持一定要出现在这么奇怪的地方吗?不过是几个人……'他再次感觉到彼此认知差异所在。  

  十大恶人说,宁可牺牲所有人,也要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因为这个世界人吃人,再也发有任何动物可以比人更对自己生命造成威胁。  

  他虽然厌恶十大恶人,却认同这个说法,偏偏眼前的人固执得十匹马都拉不动。  

  '我也只能帮助我看得见的地方,既然知道了怎么可以让武林纷争扯上不相干的人呢?那里还有小孩耶!' 白彦海在席君逸锐利的目光下有些愧疚,却没有丝毫退缩。  

  '……上面的人交给我。'席君逸退让一步,妥协的说道。  

  敌暗我明,他是吃错了什么药才会同意跟白彦海一起当个活靶子讨打?  

  '谢谢。'白彦海笑了。  

  '不必,先祈祷八年以后不会也当个被别人保护的幼儿吧!'现在死了,如果不必下十八层地狱,八年后也差不多是个笨小孩。  

  手腕一震,几枚轰天雷脱手射出,紧跟着挥银针直接在半空中引爆轰天雷,锥形的夺命镖在隐身暗处的敌人慌张躲避的瞬间,快速将几个倒楣鬼了了帐。  

  同一时间,白彦海背上被白布包裹的长匣被丢上天,挡住了上方射来的箭雨,白彦海跃起身,半空中一拍长匣,利剑弹射而出——这个方便迅速的取剑法当然是来自擅长机关设计的席君逸之手。  

  他凌空接剑,落地时刚好迎上冲过来的敌人。  

  席君逸花了瞬息间判断白彦海的腿伤好的差不多了,便专心仰头看着像雨点般落下的箭雨和暗器。  

  '瞧不起人。'有他在还敢用暗器?放眼当今武林,有谁的暗器能伤他一根寒毛?轻哼一声,同样射出满天星雨,锐芒在空中交错,擦出火花,然后纷纷坠落。  

  来袭者咒骂着,这个光是挥挥双手就射出无数暗器逼得他们狼狈不堪的碍事者,将辛苦准备的伏击计划给破坏了。  

  是哪个混蛋回报说白彦海只有一个人上路的?看他回去不扒了他的皮……最过分的是,这个半路冒出的程咬金怎么看也不像是正道人士——邪门的暗器手法、诡异的身形、狠辣的气势……跟华山派的白彦海搭在一起怎么样都不顺,却偏偏默契好让他们咬牙切齿。  

  '你是什么来路?要跟唐门为敌吗?'为首一名大汉向席君逸吼道。  

  '哼!'一直接赏一枚追魂金针,席君逸根本懒得回答,继续打落满天飞的武器。  

  不是没有人想偷袭他,但是靠近他的人都中了弹射的冰冷金属,死得莫名其妙。  

  另一边,白彦海非常信任席君逸,所以根本不去在意漫天散布的凶险,专心的将面前的对手干掉。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席君逸确实在照应他,无论他的身影晃到哪,出自席君逸手中的暗器就会分秒不差的到达,替他打掉山坡上飞来的暗器箭雨。更甚者,连他脚下落在地上的暗器,若是他不小心快踏到,也会被席君逸早一步清出一块安全空地。  

  没几下子,偷袭者死的死、伤的伤。  

  为首的人迟疑着要不要撤退,但想起唐门长老震怒的表情,以及随之而来的责罚,心一横,决定拼死一搏。  

  '兄弟们,拼了!'  

  一声招呼,剩余的五六人不怕死的朝白彦海进攻。  

  就算死也要达成任务才行!  

  '啧!'看出他们的视死如归,白彦海一咬牙,也打算硬拼了。  

  但是他们以命搏命、不成功便成仁的英勇气势在一旁的席君逸眼中什么也不是。  

  一见他们把目标注意力全部放到白彦海身上,松懈了对自己的警觉,他趁机愉快的大发利市——轻轻松松的从死角和背后将他们解决掉。  

  看着满眼不甘心的对手倒下,白彦海吞了吞唾液,惊疑不定的将视线调向后方的席君逸。  

  '君逸。'  

  '嗯?'打量着倒地的敌手,他忙着每个人再布上一针,确定再也无危险以后,便开始搜括战利品,将一切的毒药和狠毒暗器据为己有。  

  '当对手睹上性命的时候,不是应该给他们一点尊重吗?'白彦海看着连死人荷包都取走的席君逸,觉得口中的苦涩更甚。  

  君逸有穷到要拿死人财的地步吗?他怎么觉得他们像是山匪头子?  

  '为什么?'捡拾地上暗器的动作一顿,席君逸不解的抬头看白彦海。  

  '因为……好歹给他们一点尊严嘛!'他是很认真的要陪他们一战的,却发现对手在碰到自己的剑刀以前就先一步呜呼哀哉。  

  '不管死法,他们早在来偷袭时就该觉悟了吧?有必要因为他们想死得轰轰烈烈,就让自己陷于危险成全他们吗?'难得说了长一点的话,只因为席君逸很担心白彦海脑子里的天真思想会不会让他在下一场作战中死于非命。  

  白彦海撇撇嘴,没有说话。  

  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但就是……有些无法接受……  

  '再说……'见他还是沉默,席君逸走上前,将一条白布递给他拭去手上跟剑刀上的鲜血,'如果我们运气差一点,死得不甘不愿的就是我们了。'  

  白彦海诧异的看着摆明了在安慰自己的席君逸,后者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将尸体上自己的武器回收。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白彦海乖乖站在一旁等席君逸搜括到满意为止。  

  低头见手中握着的染血白布,先是疑惑席君逸什么时候有带手绢的习惯了,然后发现白布边角的不规则,显然是被扯裂的……  

  笑意浮上他的眼,盖过了些许的郁闷。  

  '再撕中衣给我擦手,你会没衣衫的。'虽是低喃,却逃不过席君逸的耳力。  

  只见他手指一颤,刚抽起的银针又刺入尸体的眼珠子。  

  还好人已经挂了,不然就是被无辜殃及的池鱼,白受这个无妄之炎。白彦海满脸无辜的在内心替死者庆幸着,撇过头不敢看席君逸的白眼。  

  突然,远方茶棚传出纷闹。  

  白彦海一怔,抬头望去,一辆破烂的柴车被一头发狂的驴子在通路上拖出一条烟尘,柴车上只有一个女童哇哇大哭,更后方有两名村姑和老人家在追赶着……  

  无暇细想,他运起轻功,迎上疯狂奔走的驴子,抓着缰绳,顺势翻上柴车。  

  席君逸一点也不在意,反正这对白彦海来说是小意思。  

  但是出乎预料之外的,一抹不祥从心头掠过。  

  唐门啊!上有八十岁老翁,下有牙牙学语的娃儿,全是一等一的使毒好手,太过轻敌,什么时候会被暗地里捅一刀都不知道……很久以前,十大恶人闲聊时的话语猛然闪过脑海。  

  倒抽一口气,身影瞬间消失在尸体旁,风驰电掣般的冲向白彦海,没空闲出声提醒。  

  柴车上,一手拉着缰绳试着安抚暴躁的驴子,一手刚抱起小女孩的白彦海也注意到席君逸的反常,因此立刻放弃操纵发狂的驴子,抱着小女孩就跳下柴车。  

  怀中的柔软躯髓仍在啜泣,但在白彦海稳稳的落地前,胸口却一阵刺痛,紫黑色瞬间覆盖了他的视线。  

  陡然发生的剧变令白彦海踉跄跪倒在地,潜意识却仍然坚持在落地的撞击中护好怀中的孩子。  

  '呜……'来不及反应,席君逸已经赶到。  

  以跟白彦海完全相反的残忍力道一爪将小女孩扯开——孩童小小的手掌心,握着一把泛着紫光的匕首,目睹利刀正滴着白彦海的血,席君逸眼红了,那是极度的愤怒造成的。  

  迅速点了白彦海胸口所有穴道,确保不会散布,他左手抱起已经神智不清的白彦海,右手凶残的抓断女孩的咽喉。  

  飘忽的身影没有迟疑的迎向原本茶棚内该是普通人,现在却是唐门的伏兵的几个人。  

  交错而过,村姑和老翁同样被抓断咽喉和胸口,鲜血喷洒上青天,宛若血雨般迅速覆盖土地。  

  近似残忍屠杀的手段让残余的几人满脸惊惧,想逃却已经被冷酷的贯穿胸口……  

  '唐门……老子要灭了你。'慢慢抽回手,无情的低语,右手被黏稠血液沾惹上的感觉令他脸色更加阴沉——他就是讨厌双手沾上血腥的感觉,才钻研暗器的……  

  看了看白彦海胸口的剑伤周围已经脓胀泛紫,印堂更是隐约发黑,席君逸懊恼的顿了顿,迅速带着他消失在官道上。  

  逸儿,你到外头去,这个你不要看。记忆中温柔娴静的母亲,只有一次对他严肃的命令。  

  娘,让我帮忙,我会很听话的。他不肯让步,只因为受伤的人是他们最重要的人,她的丈夫、他的父亲。  

  那是……发生在十大恶人血洗村落的几个月前,才刚过完年。  

  如果不是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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