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夫36记-柳暗花溟-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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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俺答汗大军依然在围城,虽然并没有攻打,但守城的大明官兵名为十四万,实际上只有五、六万人,所以丝毫不敢懈怠,八重根本联络不到戚继光、虚海和严世蕃,只得先报了官,然后发动客栈的伙计分头去找。
作为贴身婢女,八重太了解自家小姐的心意,知道她绝不愿意此事惊动父亲胡大海,所以暂时封锁了消息,不让庆善号其他分号的人知道这件事,除非万不得已的时候……
俺答汗困城三天,八重就带人满世界找了如初三天,吃不好睡不香,嘴上起了一圈火泡,可如初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别说找到人,就连一点蛛丝马迹的线索也没有。
然后北元军在城外饱抢一通后终于撤军了,那三个男人也得了闲,分别暂放下国家大事来看如初。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极其不好的消息。
*
严府,大门外。已经连续下了三天的雨依然没有停歇。
严世蕃一脸忧色,大步往门外走,身后的随护一溜小跑紧跟其后,为他撑伞,可却根本追不上他的脚步,任纷落雨丝打湿了他的肩头。
如初失踪六天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自从他得知消息后也过了三天。在这段时间内他不惜动用了手中全部地关系网。不管是明线还是暗线。却仍然没有得到半点相关地消息。这太不寻常了。要知道如果他想找任何一个人。还从没有超过三天却找不到地。
在大明。他可以只手遮天。但世间还有句俗语叫手大捂不过天去。人地手指还会有缝隙。那当然他地势力也有达不到地地方。不过那种地方很少。想来想去。也只有东西两厂中地部分暗卫。还有就是皇宫里地人他无法完全掌控。
他心里有了怀疑对象。不禁怒火焚心。有地人。他一直不得不给面子。可现在这情况。他也只好撕破了脸。谁伤害了如初。他就一定要对方付出最惨痛地代价!
他把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吓得身边地人连大气也不敢喘。跨上马走出三条街。就在快到自己别院地路上。偶一抬眼。正看到一个和尚静静站在一家杂货铺地屋檐下。看样子似乎是在等他。
风雨凌人。没铺青砖地街道已经泥泞不堪。可那和尚地一袭胜雪白衣却纤尘不染。雨滴都似在他身边缤纷飞舞。不忍落在他身上。周围。已经有不少人驻足偷望。可那和尚却目光坚定不移。只望向他。
虚海。他认识这个和尚。天津卫学地兵法教头。如初地朋友。长得不像他幼年印象中地那个贵人。但气质却极为神似。他曾经怀疑过此人地身世。查过僧录司地资料。因为太过无懈可击。后来也就淡忘了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那感觉又强烈地浮现在心头。
似乎是感觉到他目光中的探究之意,那如玉制雕像般的和尚突然动了一下,毫不在意脚下污泥,头顶雨水,就那么一步步向他走来,不慌不忙,却又沉着笃定。
“大师有事?”严世蕃问。
“如初。”虚海只答了两个字。
都是聪明人,心里又都想着一个女人、一件忧心事,所以不必过多解释,尽皆了然。
“给大师一匹马。”严世蕃权衡了片刻后对手下说,然后率先扬鞭前行,很快就到了自己的别院。世人都道这里是他这金屋藏娇地风流地方,却不知这精致华美的院落是专门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的。
“关于如初,大师为什么找上我?”严世蕃问,略抬手臂让仆人帮自己换上干衣服。
虚海也正拿着一块干燥巾子擦拭身上的雨珠,口中淡然道,“如初丢了,小僧认为天底下只有小相爷才能找得到她。”
“大师觉得我找到了吗?”严世蕃挥退仆从,请虚海坐下,亲自奉了一盏茶。
虚海摇了摇头,“如果找到了,小相爷怎会不去救她?但,小相爷一定知道了某些线索。”
严世蕃没正面回答,只挑了挑眉道,“大师喜欢如初?”
他突然转变话题,单刀直入,没想到虚海连眼皮也没抖一下,直接承认道,“是。”
这下,倒让他一时无语,半晌才苦笑道,“大师倒坦白,在下佩服。如初这丫头……还真是惹祸精,连大师也动了凡心。”
“小僧六根不净,怨不得旁人。”
“那大师凭什么以为我会把如初地消息告诉你呢?”严世蕃不自禁流露出狂傲的神色,“不瞒大师,我也喜欢如初,从小到大没这么在意过一个人,可她却从未应承我什么。这一次倘若我能救她,又何必多加上大师,让她地感激之情减半呢?只我一人英雄救美,她说不定就会嫁给我了。”
“小相爷是真小人,句句实言。”虚海由衷赞道,倒有几分欣赏起这祸国殃民的恶人来。
“我想要什么,就去努力得到什么,没什么不敢说地。只是……我宁愿没有这次机会。如初失踪这么多天,我真怕什么都来不及。”
“那小相爷就更应该与小僧合作。小僧相信,小相爷一定有用得着小僧之处。”
听到这儿,严世蕃目光一暗,心里那奇怪的念头突然压抑不住地涌上来,不禁盯着虚海道,“大师是否是我幼年时结识地那位其贵无比的人呢?”
“小僧虚海。”
“要合作,岂可不明言?”严世蕃咄咄逼人。
虚海苦笑,“为了如初,小僧相信小相爷可以跟仇敌或者最厌恶的人合作,何况是区区一个顾左右而言他的出家人呢?至于有些事……因缘际会,想不露出真相也不行,这世上能守住的秘密就不是秘密了,小相爷又何必急于一时?”
严世蕃眯起眼睛,心里咯凳一下,暗道假如真的出现他所怀地那件匪夷所思的事,这和尚就是拼出自己的性命来救如初的,那么他的深情绝不比他少,等救出如初后,他也将是他地情场劲敌。可在这个时候,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有救回如初才是头等大事,假如……她还没被害死……
不,她不能死!绝不能死,她还欠他一个回答!她不能死!
“那大师就说说,我到底知道了什么线索,大师又如何断定我需要帮助呢?”他把话题导正。
虚海平静地道,“在大明的国土上,小相爷要找个人根本用不了三天时间。可如今三天已经过去,要找的人却还没有出现,这只说明两个问题:一,如初被小相爷掌控不了的人扣在手里。二,如初已经不在大明的国土上了。对于如初莫名其妙丢失的事,小僧虽不才,却也细细查过,结果却有如风过水面,完全无迹可循,这说明致如初失踪地人势力很大。再综合考虑那人的动机……如初似乎在京城并无身份很高的仇敌,只除了两个‘安’,也就是雅意安和常安公主。前者,是在天津卫学形成的积怨,后者爱慕小相爷,可小相爷心属如初,女人若是妒忌起来,还有什么做不出的呢?”
严世蕃知道眼前地和尚不是寻常人等,所以对他做出这么精确明了的分析并不惊讶,只道,“大师说得不错,可大师又为什么觉得我非大师的帮助不可呢?”
“这次俺达汗围困京师,僧录司也派了僧兵效力,小僧正是僧兵总教头。”虚海胸有成绣,“六天前僧兵们守的是东直门,那天派出的探子杨增就是从那里离的城,之后一天就回来了,还带回了俺答汗给圣上的书信。小僧无意中听一名僧兵讲,当时看到离城地是两个太监,其中有一个眉清目秀,身子有些胖,可四肢纤细。那个人,没有回来。”
“你怎么不早说?!”严世蕃一下子就蹦了起来,矜持、高傲、提防、敌意、试探和猜测的情绪全部消失。为了如初,他可以什么也不管,只要能救出她!
“小僧也是今天才听到这消息,于是立即来找小相爷。救如初,小僧自己是不行的,小相爷自己也是不行的,必须合作。”
严世蕃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掌,片刻后就有一名一直隐藏在院落中的暗卫进入房间,低头行礼。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杨增给我弄到这儿来,越快越好!”他急急吩咐,等那名暗卫领命离开才继续对虚海道,“我明白大师地意思了。倘若如初真的被掳到北境去,我若想有所举动,只怕不易。但大师不要忘记,只要能救回如初,我什么都做地出来,并不一定需要大师的帮助。”
虚海点头,“小僧明白。可是万一……小僧就帮得上忙了。”
“那样地话,大师有可能要往生极乐了,我是这么听说的。”严世蕃轻声道,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为这场交锋划上句号。
虚海微微一笑,“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第六回 严世蕃的决定
严世蕃希望先让伤害如初的人下地狱,于是送走虚了假山下面的地牢。没有人会想到,在小严相花团锦簇的别院下面,会有这么一处可怕又阴森的地方。那本是执行党同伐异政策的处所,如今为了一个女人变成了刑讯之处。
而此时,正有两个人被关在那里,都是被强行偷掳来的,一个是常安公主的心腹太监小团子,另一个是公主的贴身婢女绯罗。
三天寻人未果后,正如虚海的分析,他怀疑到了常安公主和雅意安,而且查到在六天前的晚上,宫里当值的侍卫被调换成了东厂的人,原因是为了配合杨增离京出城。
这理由太正当了,无懈可击得过分,所以就更加令人起。于是,他抓了一个当时轮值的侍卫威逼利诱,终于从他口中得知,那晚曾看到一队侍卫和东厂的太监出宫,似乎是要追击什么人。
难道是如初被掳进宫,可是后来凭借自己的聪明机灵逃跑了?
有了这个想法,他立即逮了小团子来,完全不顾这么做会给他、甚至整个严家带来多大的麻烦。没成想这小子半男不女的,骨头到硬,任如何~打也不吐露一个字。
他认为,是人就会招的,只要刑罚够恐怖残酷,但现在时间紧迫,他没精力和小团子干耗,于是又捉了绯罗来,因为他知道小团子这小子一直想和绯罗结成对食。
男人,不管是不是身体残缺的,只要死心塌地喜欢上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永远成为了他的弱点,就像如初之于他。
“怎么,还不招吗?”看着浑身血肉模糊的小团子,严世蕃静静地默坐片刻,直到小团子更加惶恐不安时才道,“那好,本相也不为难于你了,成全你对公主的忠心。来人,把团公公剁碎了喂狗,再把昨天招呼团公公的物事全拿来问候一遍绯罗姑娘。如果她也不招,就赏给你们了,随…意-处-置!”
“不要!”小团子厉声大叫,心胆欲裂,“小相爷,我们可是公主的人!您不看僧面看佛面……”
严世蕃负着双手。嘿嘿冷笑。宛如地狱里来地魔神。“难道本相抓你们时不知道吗?你们埋在心里那件事。本相是一定要撬出来地。为了能救出我地人。本相不怕天怒人怨。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小相爷!”
“东楼哥哥!”
两声惊惧地尖叫同时响起。严世蕃略侧过头。看到公主一身便装。飞快跑到他身边。他一皱眉。一名仆从立即跪倒。颤声道。“属下该死。可是公主横冲直撞。属下卑贱。不敢碰到金枝玉叶。所以……”
“不关你事。都下去吧。”他挥挥手。等地就是公主大驾光临。
那名属下见他没有怪罪。立即如蒙大赦般地和其他人一起退下了。地牢内瞬间只剩下四个人:奄奄一息地小团子。吓昏过去到现在没醒地绯罗、常安公主和严世蕃。
“放了我地人。”公主眼泪汪汪地望着那个气场可怕的男人,也不知是气的、吓的、或是心疼的。
“不行。”
“难道你真的会杀了他们吗?”
“除非他们告诉我如初失踪的事,否则……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绝对会。”
“东楼哥哥,你不怕我杀了你?!”公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可严世蕃却冷漠如岩,“公主,你是君,我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我死之前,一定要看到如初平安无事!”
听他这样说,公主又是生气又是伤心,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昏倒,但严世蕃心下刚硬,连扶也没扶一把。公主不可置信地摇遥头,叫道,“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她,却都不理我?我没她漂亮,还是身份不高贵?”
“我们?”严世蕃只注意到了这两个字。
“对,你们!你和戚继光!谁说女子只能喜欢一个男人?”公主嚷道,“我从七岁起就喜欢你,可是你一直对我若即若离、不冷不热,就连小小的武生员戚继光也对我爱理不理。可你们为什么见到胡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