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笑醉流景-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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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便宜了,还不到一两银子……”小贩为难的看了看满脸无奈的男子,琢磨着该不该再坚持一会。
“你继续考虑。”女子装模作样的拉着丈夫就走,默数三下,不出所料的被小贩出声挽留。她回过头,洋洋得意的勾起刚放下的手摇铃:“都说了你不亏。”
“谁说我没亏……”小贩耸拉着脑袋,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位衣着考究的美丽少妇怎会为了两文钱浪费口水,而自己也被她的甜美笑容所迷惑,一时看走了神答应了下来……正沮丧着,女子已钻进了邻家的香粉铺子,随行的男子忙付了帐跟过去。可怜的小贩再次下巴脱臼,托着手中沉甸甸的金元宝呆望他们离去的方向。
“落儿,你再这么磨蹭下去,等会夜儿醒了见不到你……”
“我马上就好……最多十文钱……冰焰,这对袖扣的颜色和你的紫眸很配呢……”
“嗯,你眼光挺不错。”男子不动声色的扔给掌柜一锭银子,搂着怀中兀自陶醉的娇妻出了店门:“我很好奇,是谁教会你还价的?”
“七七呀。”女子比划着袖扣的位置,沾沾自喜道:“她说还价本身比买到好东西更有成就感,她还说我在这方面很有天分,我想也是……对吧?”
男子忍笑应了一声算是回答,随即恍然自语:“看来回头还是得从冰煜着手……”
“你说话能不能大点声……”女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刚付了多少钱,我还没谈好价呢!”
“十文钱,我就给了十文钱。”男子哄骗着柳眉倒竖的妻子,顺手朝前方指指:“落儿,我们快到一线牵了。”
“一线牵到底是什么?”
“去了就知道,乖……”
“我们去那里干嘛?”
“……”
做丈夫的想要对付喋喋不休的妻子,最好的妙招便是占用她说话的工具——此乃颠扑不破战无不胜的真理。
“你想用什么来交换?”
阳光充足的小木屋里,白胡子老头惬意的摇着蒲扇,笑容可掬。
“千年灵力。”冰焰气定神闲。
我喷出满满一口茶水:“我反对!”
“你们为何不事先商量好?”
“很早就商量好了。”冰焰撒起谎来比说真话还流利。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等等,我都还不知道一线牵是什么东西?”
“三生石上一线牵,”白胡子老头乐呵呵的开口道:“千年灵力,足够换取生生世世了。”
“我……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落儿,这是真的。月老专司红尘姻缘,不是谁都遇见。我们,算是求他开个后门。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不会再害怕找不到你。何况,我现在只是与月老立下契约,等你不在了,灵力对我也没有了用处。这样想来,岂不两全其美?”
“可是……”
“没有可是。落儿,我的心意你还不了解吗?”
我无力的挣扎:“我懂……可是,万一哪天你厌烦了……”
四目相对,冰焰温柔而坚定的看着我,熟悉的浅笑转瞬已度亿万斯年,再也寻不出拒绝的理由。我何尝敢有这般奢求,而你却云淡风清的给了我最深的承诺。
月老指尖微动,一条细长的金丝光线缠上我和冰焰的左手小指,盈盈绕绕。
金光渐渐退去,纤细的红线留在我们指端。
月老满意的捋着白胡子,红线没入肌肤的纹理,消失不见。
冰焰握住我的手,向他致谢。再抬头时,小木屋连同月老都没了踪影,只剩一块通透的卵形巨石,石壁内嵌着许多小字,在云蒸霞蔚中散发着淡金色的光晕。
我的眼眶渐潮,凑近了去看:“这里面有我们的名字吗?”
“当然。”冰焰拉着我退后几步,轻轻抬手,银砂缓落,龙飞凤舞的两行诗句跃然其上。
落款处,正是两人的名字。
泪水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然而,填满心房的,是再真实不过的幸福。
“回家去吧。”我吸吸鼻子:“夜儿在等我们。”
话音未落,温暖的唇覆上我的眼睛,沿着泪痕向下,轻柔的吻上我的唇,缠绵许久,仍是不够。
我细致的回应,这一刻,便是天荒地老。
斜阳如画,夕烟静静笼罩着三生石。
很多很多年后,前来寻找一线牵的人们仍然能够看见石头上银色的字迹,如同不老的姻缘,历久弥新。
不如笑归红尘去,共我飞花携满袖。
—— 下卷完 ——
番外:
《拈花一笑醉流景》雪月天使 ˇ缘来是你ˇ
午后去了趟飞花阁,梨落啃青梅啃得不亦乐乎,我瞧着都觉得牙酸,冰焰居然还跟着吃了几颗——他眼里只剩了梨落,哪里有空分辨入嘴的是什么。或者说,他早就有所预感,再酸的梅子也变成了甜的。虽然不是初为人父,但婉儿的孕育与出生他并没有机会参与,遗憾终归是需要弥补的。我找了个借口带着婉儿离开,小丫头以为父亲受了母亲的骗,一路上笑得东倒西歪。
拐角处,我忍不住又回过头。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两人的衣衫上,光影婆娑,幻化作无数金色蝶儿,舞出满世界的幸福芳香。梨落唇边浅浅的笑涡,恍若经年未变。
没来由的,眼眶竟有些潮湿,这……不太符合我的形象。
但是,不管怎样,总算放下心了。
“小梵,落落真觉得梅子好吃吗?”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笑够了,总算察觉不对:“明明酸得要命,她居然还嫌不够,引得父亲来尝……他也不怕酸呢!”
“呵呵……”想象不出冰焰回过神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只怕未必比我咬下第一口时更好看……不知不觉的,口水又往外涌。我忙转移话题:“婉儿想不想有个弟弟?”
“弟弟和梅子有什么关系?婉儿是落落当年吃梅子吃出来的?”
小丫头满脸好奇,我斟酌半晌,决定回避这类问题。一来怕答得不好被梨落教训,二来也怕小丫头自己的离奇追问。
还记得她前年癸水初至,大半夜的哭到我床前,我弄清原委后请云渠长老送她回房,不忘恭喜她长大成人。没想云渠长老刚走,她又赖回我身边,像小时候一样缩在我怀中睡了一夜。
我原想等她慢慢习惯就好了,谁知第二夜,第三夜……每晚如此。少女身上独有的清香萦绕在鼻端,伴着贴近胸口的心跳,丝丝入扣,我开始觉得夜晚过于漫长。于是,我认为有必要和她谈谈。
“婉儿今后不能再和我挤一张床。这个,毕竟男女有别……”
她似懂非懂的眨眨眼,提出第一个问题:“小梵的床上睡过别的女人吗?”
女人?当然没有。泡妞不是为了上床,而是打发无聊的时间。不过,对小孩子不用讲这些,我简单的摇摇头。
婉儿接着提出第二个问题:“婉儿可以和别的男人睡吗?”我僵硬片刻,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继续摇头,过了好一会才补充道:“洞房花烛夜以后就可以。”
“那么,小梵可以给婉儿洞房花烛夜吗?”
小丫头趴在我腿上,抬起头,紫色的眸子流光溢彩,我一时有些怔忪。
她“咯咯“笑出声,跟着问道:“小梵,你为什么脸红?”
“……”
往事不堪回首,想我纵横芳丛的一世英名险些毁在了这小丫头手中,好在我反应够快,引经据典的从洞房花烛夜侃到神灵两界的民俗及人丁来源,其间一不小心,把梨落给出卖了,赶紧心虚的扯回话题,口干舌燥之际发现小丫头早睡沉过去。从那以后,洞房花烛夜就成了小丫头挂在嘴边的惯用词,常用来比拟令她向往或是欢喜的事情。每逢此时,冰焰似笑非笑的眼神都会让我产生遁地而逃的冲动。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没说错,卿婉比小时候的梨落更容易让人措手不及。
温和的阳光如薄纱般垂下,浣玉林的小径铺满黄灿灿的银杏叶子,片片莹白的花瓣擦身飞过。
婉儿难得文静的走在我身侧,她不时伸手去接扑簌坠落的梨花,仔细注视着掌心中那抹纤薄的晶莹,然后让它们从指尖轻轻滑过。
一切都很美好。
我忽然有点希望蜿蜒的小径没有尽头。
“小梵,”自在拈花的女孩轻声唤我:“我有一个想法……”
我也有一个想法……
我看看那张娇俏红润的小脸,忍住没吭声。
风像顽皮嬉闹的孩童,不停撩动她青锻般的长发,灵动的紫眸映入我眼中。
“小梵,”她甜软的声音分外好听,锦上添花的朦胧笑意让我的思维骤然停滞——还好也只是瞬间,她的下一句话如雷贯耳。
“其实……我更想要个妹妹,你能帮忙转告一下么?”
傍晚时分,婉儿要修习风系法术,我闲着没事,前后晃了一圈,直接移形去了人界。
平湖夕照,一叶乌篷小舟栖在柳荫深处。
那白衣男子正在试酒,秀丽绝伦的眉目,怡然自得。浆声绿影,他稳稳坐着,不问烟波,不惧风雨,不载离恨过江南。
我跳上船头,小舟晃了两晃。
他递给我一杯酒:“轻点,别惊跑了鱼儿。”
我懒洋洋的朝舱里瞅了瞅:“我指望你这儿有西湖醋鱼呢。”
他笑了笑,返回舷边垂钓,雅致的脸孔隐在竹编斗笠下。
“我也刚来不久,再过半个时辰就陪你去烟雨楼小坐。”
湖面的微风令人心旷神怡,我惬意的舒展腰肢:“那个采花大盗还没归案吗?你这么不辞劳苦,星璇可给你公饷?”
“人是他自己抓的。我一路游山玩水,不过是替他把人撵到了近处。”
“我说……他也是要当爹的人,怎么就没见着安分点?”
“也是?”弄月握着钓竿的手紧了紧,往上一扬,一尾红鳍鲤鱼摔在船板上,“啪啪”乱蹦。
“哦,我忘了告诉你,她有了身孕。”我状似无意的提起,眼角余光偷瞄他。
“真的吗?她是不是很开心?”弄月的笑容纯净,不含半点杂质。
“我猜她现在还不知道,不然就不会爬树摘梅子。”
弄月笑着摇头:“她就算知道,也一样会上蹿下跳。”
“没错,她一开心就变成了孩子。”我一点点品着杯中的花雕:“那你呢,你每天这么过着开心吗?”
“自然是开心才会这么过。”
“你为什么不修炼火神九翼?”
我自知这话问得突兀,甚至有点多管闲事,但我曾亲口把梨落托付给了他,而他对梨落的心,并不输给任何人。我总觉亏欠,可是他说,只要她幸福,于己,感同身受。
教人无法不欣赏,这般淡然与超脱,自是情至深处。他甚至从不向我打听梨落,大抵是知道我有空找他闲话家常,就代表万事如意。但我仍不理解,既然决意不再相见,何不……
“我不想忘。”弄月轻描淡写的回答。
不远处,九孔石桥,亭亭画舸,逐一浸润在晚春的濛濛烟雨中。
“可惜啊……”我朝桥堤上张望了一番:“那些美人儿就这么被你辜负了。”
弄月又是一笑:“缘份未到,何来辜负?”
“缘份跑不到你这四不着岸的小船上来。”
我正准备端出资深前辈的架子高谈阔论,忽闻一名女子的声音:“我昨晚就是在这一带看见月华公子的,你们不信就算了!”
由远及近的环佩叮咚,一只黄鹂“嗖”的冲上云霄,柳梢在水面划出阵阵涟漪。深深浅浅的翠影中,走来一群罗裙环髻的姑娘,说话的不过十六七岁,青衣黛眉,腮凝桃花,清丽的面容上微带薄嗔。
弄月压低了斗笠边缘,置若罔闻的享受垂钓之乐。
随行的另一位姑娘笑道:“幺妹儿昨晚淋了场雨,可是糊涂了。月华、七星两位公子素来行迹无踪,天下无人不识君,却也无人窥其真貌,若非大奸大恶之徒,最多不过远瞻几分身姿罢了。你又是如何对得上号的?”
“月华剑。我在爹爹收藏的兵器谱上见过那把剑,不会认错。”
“就算是偶遇,他怎会平白拿剑给你看?”
“二姐,我真的……”
不等她分辩,另有人接过话去:“就是啊,说不定是假冒的。青儿,爹爹向来疼你,为你寻的亲事都是姐妹中最好的,你还挑拣什么呢?哎,听说城南新开了间绸缎铺子,趁着天没黑,赶紧过去瞧瞧……”
“不是我想要的,再好也是枉然。”
无力的低喃湮没在叽叽喳喳的说笑中,众人转眼已走远,留下她一人沉默的站在小桥上,神情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