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9-医学纲目-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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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之毒,此吾子所疑之味也。今盐醯之却,非真茹淡者。夫麦与栗之咸,粳米、山药之甘,葱、薤之辛之类皆
味也,子以为淡乎?安于冲和之味者,心之收,火之降也。以偏浓之味为安者,欲之纵,火之胜也,何疑之有!
《内经》又曰∶阴之所生,本在五味。非天赋之味乎?阴之五宫,伤在五味。非人为之味乎?圣人防民之具,于
是为备。凡人饥则必食,彼粳米之甘而淡者,土之德也,物之为阴而最补者也。惟可与菜同进,经以菜为充者,
恐于饥时顿食或虑过多,因致胃损,故以菜助其充足,取其疏通而易化,此天地生万物之仁也。《论语》曰∶肉
虽多不使胜食气。又曰∶疏食菜羹。又曰∶饭疏食饮水。《传》曰∶宾主终日百拜而酒三行,以避酒祸。此圣人
施教之意也。盖谷与肥鲜同进,浓味得谷为助,其积之也久,宁不助阴火而致毒乎?故服食家在却谷者则可,
不却谷而服食,未有不被其毒者。《内经》谓久而增气,物化之常,气增而久,夭之由也。彼安于浓味者,未之思
尔!或又问精不足者补之以味,何不言气补?曰∶味阴也,气阳也,补精以阴,求其本也,故补之以味。若甘
草、白术、地黄、泽泻、天门冬、五味子之类,皆味之浓者也。经曰∶虚者补之,正此意也。上文谓形不足者,
温之以气。夫为劳倦所伤,则气虚,故不足。温者养也,温存以养之,使气自充,气充则形完矣,故言温不言
补。经曰∶劳者温之,正此意也。彼为《局方》者,不知出此,凡诸虚损证,悉以温热佐辅补药,名之曰温补,
不能求经旨故也。
或曰∶《千金方》有房中补益法,可用否?予应之曰∶《传》曰,吉凶悔吝,皆生于动。故人之疾病,亦生
于动。其动之极也,病而死矣。人之有生,心为火,居上,肾为水,居下,水能升而火能降,一升一降,无有
穷已,故生意存焉。水之体静,火之体动,动易而静难,圣人于此未尝忘言也。儒者立教曰∶正心收心养心,
皆所以防此火之动于妄也。医者立教曰∶恬澹虚无,补精养神,亦所以遏此火之动于妄也。盖相火藏于肝肾阴
分,君火不妄动,相火惟有禀命守位而已,焉有燔灼之虐焰,飞走之狂势也哉。《易》兑取象于少女,兑,说也,
遇少男艮为咸,咸,无心之感也。艮,止也,房中之法,有艮止之义也。若艮而不止,徒自戕贼,何补益之有。
窃详《千金》之意,彼壮年贪纵者,此水之体,非向日之静也。故着房中之法,为补益之助,此可用于质壮心
静,遇敌不动之人也。苟无圣贤之心,神仙之骨,未易为也。女法水,男法火,水能制火,一乐于与,一乐于取,
此自然之理也。若以房中为补,杀人多矣。况中古以下,风俗日 ,资禀日薄,说梦向痴,难矣哉。( ,它候切。
房中补益论)
醇酒冷冻饮料论 醇酒之性大热,有大毒,清香美味,即适于口,行气和血,亦宜于体,由是饮者不自觉其过
于多也。不思肺属金,惟畏火,又畏寒,其体脆,其位高,为气之主,为肾之母,木之夫。酒下咽,膈肺先受
之,若是醇酒,理宜冷冻饮料,过于肺,入于胃,然后渐温,肺先得温中之寒,可以补气,一益也。次得寒中之温,
可以养胃,二益也。冷酒行迟,传化以渐,不可恣饮,三益也。古人终日百拜,不过三爵,既无酒病,亦无酒
祸。今予稽之于《礼经》,则曰饮齐视冬时。饮齐,酒也。视,犹比也。冬时,寒也。参之《内经》则曰∶热因寒
用,厥旨深矣。今则不然,罔顾受伤,只图取快,盖热饮有三乐存焉。膈滞通快,喉舌辛美,杯行可多,不知
酒性喜升,气必随之,痰郁于上,溺涩于下,肺受贼邪,金体必燥,恣饮寒凉,其热内郁,肺气得热,必大伤
耗,其始也病浅,或呕吐,或自汗,或疮痍,或鼻 ,或自泄,或心脾痛,尚可发散而去之。若其久也,为病
深矣,为消渴,为内疸,为肺痿,为内痔,为鼓胀,为失明,为哮喘,为劳嗽,为癫痫,又为难名之疾,倘非
具眼,未易处治,可不谨乎。人言一盏冷酒,须两盏血乃得行,酒之不可冷冻饮料也明矣。此齐东之语也。今参之
于经,证之以理,发之为规戒,子尚以为迂耶。
贱体在病年余,而今秋又得痢者一月,自揆不久,终获苟安。盖久病之后,气血销损,脂膏消散,当此之
时,初感之证已退减,惟诸虚百损在耳。大凡药虽参 ,亦是毒物。《内经》于“药”字之下加“毒”字,又加
“攻”字,天地间养人性命者惟谷耳。备土之德,得气中和,故其味淡甘而性和平,大补而渗泄,乃可久食而无
厌,是大有功于人者,在药则不然矣。不肖得安全者,自去秋得病饵药,至冬节日便不吃药,唯一味白粥,不
吃下饭,虽盐酱与醯醢,涓滴皆不入口,此等淡味,初亦甚难,自想此证必无他虑,但思己过,收放心,自讼
自责,安心待死,既自待死,尚可吃粥,犹有可生之理。由是自解,以死不愈于淡乎。如此乃可打挨得过,此
时非淡不可以和此气血。气血不和,不足以复此生意。不以死在前操此心,以摧抑其怒与妄想,血气虽欲复生,
不可得也。详玩来书,此时无病可言矣。曰烦躁,曰喘急,曰气响,曰腹痛,曰咳嗽,曰大腑溏,曰小腑涩,
皆吾兄之所自求者。平时为学,不肯先求己过而克治之,但欲妄得以遂其受用之私心,至于染病之后,又不能
归罪于己,思所以安其亲之心,而尽其子职之当然者。方且操欲速之念,以极其怨尤之痴,所以怒火炽矣。而
况禀受躁急,火中又火,加之口味不节,又起阴经之火,至于奄延岁月,阴且受火克,所存者鲜矣。惟有借谷
气以扶持,所以未死。其所以烦躁者,气随火升也。喘急者,气因火郁而为痰在肺胃也。气响与痛或嗽痰者,
由食成积而愈盛也。大腑溏者,肺因火烁,不行收令,其大肠之门户不得敛也。小腑涩者,血因火烁,下焦无
血,气不得降,而渗泄之令不行也。据高怀欲速之心,便欲倚重于药而扫除之,殊不知此法不可行矣,而此病
有必安之理。昔者孟子教滕君,于齐人筑薛,以为滕之深计,令其强为善而已矣者心也,盖他无良策,有以御
齐之侵夺,彼齐君者,只亦欺我无君人之德尔。以常人听孟子之言,非迂阔乎。孟子之学,出于孔子者也,岂
欺滕君哉。兄之症有似乎此,今之议药为尤难,欲攻则无病邪之实,欲补又无的在之虚,惟有灭欲心,断绝口
味,使内静外安,阴气自然以渐而复。某自去冬至节直到今月,不曾用刀圭之药,今已十月安好矣。久病之后,
若欲以药方摧趱速效,此是揠苗助长者也,无可求之理。《内经》谆谆言之,而后人特未之思尔。(复戴仲积书)
大病不守禁忌论 病而服药,须守禁忌,孙真人《千金方》言之详矣。但不详言所以守禁忌之由,敢陈其
约以为规戒。夫胃气者,清纯冲和之气,人之所赖以为生者也。若谋虑神劳,动作形苦,嗜欲无节,思想不遂,
饮食失宜,药饵违法,皆能致伤。既伤之后,须用调补。若恬不知怪,而乃恣意犯禁,旧染之证,尚未消退,
方生之证,与日俱积,吾见医药将日不暇给,而伤败之胃气,无复完全之望,去死近矣。(方书云∶二人同患
痢,一人愈后自恃能食,纵口大嚼而死。一人恶食,能禁口淡味得生。其详具见后泄下门。)
世俗以肉为补性之物,肉无补性,惟补阳。而今之虚损者,不在于阳而在于阴,以肉补阴,犹缘木而求鱼。
何者?内性热,入胃便热发,热发便生痰,痰多气便不降,而诸证作矣。久病后可用作养胃气,盖胃气非阴气
不足以自全,所以淡味为自养之良方,尤当今之急着也。食淡又须安心,使内火不起可也。
养老论 人生至六十七十以后,精血俱耗,平居无事,已有热症,何者?头昏目眵,肌痒溺数,鼻涕牙落,
涎多寐少,足弱耳聩,健忘眩运,肠燥面垢,发脱眼花,坐久兀睡,未风先寒,食则易饥,笑则有泪,但是老
境,无不有此。或曰《局方》乌附丹剂,多与老人为宜,岂非以老年气弱下虚,理宜温补。今吾子皆以为热,
乌附丹不可施之老人,何耶?予晓之曰∶奚止乌附丹剂不可妄用,至于好酒腻肉,湿面肉汁,烧炙煨炒之类,
辛辣甜滑,皆在所忌者。或又曰∶甘旨养老,经训具在,为子与妇,甘旨不及,孝道便亏,而吾子之言若是,
其将有说以通之乎?愿闻其略。予愀然应之曰∶正所谓道并行而不相悖者。请详言之。古者井田之法行,乡闾
之教具,人知礼让,比屋可封,肉食不及幼壮,五十方才食肉,当时之人,血气冲和,筋骨坚凝,肠胃清浓,
甘旨养老,何由致病。今则不然,幼小食肉,强壮恣饕,比及五十,疾已蜂起,气耗血竭,筋柔骨痿,肠胃壅
阏,涎沫充溢。而况人身之阴,难成易亏,六七十后,阴不足以配阳,孤阳几欲飞越,因天生胃气,尚尔留连,
又藉水谷之阴羁縻而不走耳。所陈前证,皆是血少。《内经》曰∶肾恶燥。乌附丹剂非燥而何?夫血少之人,若
防风、半夏、苍术,但是燥剂,且不敢多,况乌附丹剂乎!或者又曰∶一部《局方》,悉是温热养阳,吾子之言,
无乃缪妄乎?予曰∶《局方》用燥剂,为劫湿病也,湿得燥则豁然而收。《局方》用暖剂,为劫虚病也,补脾不
补肾,脾得暖则易化而食进,下虽暂虚,亦可少回。《内经》治法,亦许用劫,正是此意。盖为质浓而病浅者说,
此亦儒者用权之意。若以为经常之法,岂不大误。彼老年之人,质虽浓,此时亦近乎薄,病虽浅,其本亦易以
拨,而可用劫药以取速效乎?若夫形肥者血多,形瘦者血实,间或有可用劫药者,设或失手,何以收救。吾宁
稍迟,计出万全,岂不美乎!乌附丹剂,其不可轻饵也明矣。至于饮食尤当谨节。夫老人内虚脾弱,阴亏性急,
内虚胃热,则易饥而思食。脾弱难化,则食已而再饱。阴亏难降,则气郁而成痰。至于视听言动,皆成废懒,
百不如意,怒火易炽。虽有孝子顺孙,亦是动辄扼腕,况未必孝顺乎。所以物性之热者,炭火制作者,气之香
辣者,味之甘腻者,皆不可食也明矣。虽然,肠胃坚浓,福气深壮者,世俗观之,何妨奉养。纵口固快一时,
积久必为灾害。由是观之,多不如少,少不如绝,爽口作疾,浓味腊毒,古人格言,犹在人耳,可不慎欤。或
曰∶如子之言,殆将绝而不与,于汝安乎?予曰∶君子爱人以德,小人爱人以姑息,况施于所尊者哉。惟饮与
食,将以养生,不以致疾。若以所养转为所害,恐非君子之所谓孝与敬也。然则如之何则可?曰∶好生恶死,
好安恶病,人之常情。为子与孙,必先开之以义理,晓之以物性,旁譬曲喻,陈说利害,意诚辞确,一切以敬
顺行之,又须以身先之,必将有所感悟,而自无捍格之逆矣。若子所谓绝而不与,施于有病之时,尤是孝道。
若无病之时,量酌可否,以时而进,某物不食,以某物代之,何伤于孝敬乎。若夫平居闲话,素无开导诱掖之
言,及至饥肠已呜,馋涎已动,饮食在前,馨香扑鼻,其可禁乎。经曰∶以饮食忠养之。忠之一字,恐与此意
合,请勿轻易看过。予事老母,固有愧于古者,然母年逾七旬,素多痰饮,至此不作。节养有道,自谓有术,
只因大便燥结,时以新牛乳猪脂和糜粥中进之,虽得临时滑利,终是腻物积多,次年夏时,郁为粘痰,发为胁
疮,连月苦楚,为人子者,置身无地,因此苦思而得节养之说,时以小菜和肉煮进之,且不敢多,又间与参、
术补胃生血之药加减,遂得大腑不燥,面色莹洁,虽瘦弱终是无病,老境得健,职此之由也。因成一方,用参、
术为君,牛膝、芍药为臣,陈皮、茯苓为佐,春加川芎,夏加五味、黄芩、麦冬,冬加当归身,倍生姜。一日
或一帖,或二帖,候其小水才觉短少,便进此药,小水之长如旧,即是却病捷法,直到八十有七,一旦无病而
死,颜貌如生。后到东阳,因闻老何安人,性聪敏,七十以后,稍觉不快,便却粥数日,单服人参汤数帖而止,
后九十余无疾而卒,以其偶同,故笔之,以求是正。
〔东垣〕安养心神调治脾胃论 《灵》兰秘典论曰∶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凡喜怒忿悲忧思恐惧,皆损元
气。夫阴火之炽盛,由心生凝滞,七情不安故也。心者神之舍,心君不守,化而为火。夫火者七神之贼也,故
曰阴火太盛。经营之气,不能颐善于神,乃脉病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