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情人生-乔冠华-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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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自主地大笑起来。一周来的疲劳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妙发:《外交才子乔冠华》,海天出版社1998年6月版,第280~285页。
有诗为证 :一曲新词唱正欢,当年天气旧池垣,种桃人去不田还。二十五年如返掌,八千里路看谁先,人间正道是沧田。
1975年10月9日同年9月,乔冠华陪同邓小平副总理接待朝鲜金日成首相,他专程赴辽宁省丹东 市迎接金日成来访,他 的《重到丹东》写道:廿年不到丹东市,重到丹东春意浓。烽火狼烟何处有,隔江遥望郁重重。
《作者注》说:“1951年6月,第一次到丹东,由此入朝谈判。1954年回国,最后一次过丹 东。为迎金 日成首相来访,始又重来,相隔二十年矣!”
10月20日至22日,乔冠华陪同邓小平与美国国务卿基辛格举行了4次会谈。会谈中双 方着重谈美国总统 福特访华的准备工作、国际形势和战略问题、双边关系问题。邓小平指 出:毛主席多次强调,中美之 间当然有双边问题,但更重要的是国际问题。对待国际问题, 要从政治角度考虑,才能把问题看得更 清楚,才能在某些方面达到协调。
12月2日至4日,乔冠华参加了接待美国总统福特的来访。邓小平副总理同福特总统举行 了3次会谈。邓 在谈到两国关系问题时说,国际形势千变万化,我们两国虽然各自所处地位 不同,但两国领导人相互 经常接触、交换意见,总是有益处的。我们两国社会制度不同,理 所当然地有许多分歧,但这不排除 寻求共同点,不排除在上海公报的基础上寻求发展两国关 系的途径。双方可深入地交换意见,哪怕是 分歧、吵架也没有关系。过去毛主席讲过,我 们提倡小吵架,大团结。我们两国之间有许多共同点。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邓小平年谱:1975-1997》,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年12 月版,第22~23页 。
第八部分第23节 小平周围(5)
乔冠华夫妇居住的灯市口史家胡同51号,闹中取静,是一座很有文化品味的四合院。这座 四合院,朱 门沉沉,古色古香,正房的回廊上吊着一排红灯笼,院子很大,足有100平米,扫得干干净 净,种着许 多花木,显得恬静雅致。客厅里极其随意地摆满了珍贵的老家具:条案、书橱、 太师椅。漫不经心里 透出大气,完全没有以中式风格布置家居时常见的拘谨和刻意……说起这座院落,还有一段动人的故事:那是1949年,章士钊的家眷自上海迁往北京,暂时没有住处,便借居在东四八条他的老友朱 启钤家里 。1959年周恩来总理
前往探望章士钊时,发现他们住得比较拥挤,连厨房都是与朱 家合用,小女儿章 含之住在过道里。周总理感慨地说:“行老,解放十年了,你还住在 朋友家里,怎么从来不告诉我们 为你找幢房子,太疏忽了,没有想到,对不起朋友啊!”不久,国务院有关部门根据周总理的指示,安排了几处房屋请章士钊挑选,他选中了东城区 史家胡同 51号院。章士钊一生清廉,他曾幽默地对周恩来说:“我这个人一辈子,既无动产 ,也无不动产,也 是你们无产阶级哩!”乔冠华与章含之结婚后,搬进了史家胡同51号,他搬进新居后,马上把原来章士钊书房里的 书架摆满 了各种版本的鲁迅著作。
想当年鲁迅与章士钊打过笔墨官司,因此章含之开玩笑说:“我父亲的书架上是从来不放 鲁迅的著作 的。现在你一下搬进来这么多,若父亲地下有灵,不知作何感想!”乔冠华笑着说:“老先生是个大度的人,不会去计较历史上的恩恩怨怨的!”章含之曾在自己的文章中深情地谈到与乔冠华在史家胡同生活的那些日子,尤其说到那院里 的几棵树 。当乔冠华迁来的时候,保卫部门曾经建议为了保证“部长的安全”而改造大门, 还要砍掉前院两棵 榕树,以便汽车可以直接开进来,使部长不必在门外下车。而当年章士 钊是力主保存这院子的一切风 格的。乔冠华与章士钊心灵相通,态度坚决地说:“毁掉这四合院的结构简直是犯罪!共产党的官为什么怕见到群众?这么漂亮的两棵树怎么 可以砍去?! ”
因此才使那榕树得以幸存。每逢春季,花枝如龙攀绕屋顶,芬芳如雾弥漫院中,以其特有的 温存回报 它们的主人。还有小跨院里的那棵柿子树,是他们婚后不久栽种的,长成后,有段 枝干横伸至他们卧 室的窗口。奇异的是,在乔冠华遭受人生挫折的时候,那枝上每年秋天必 结一对并蒂柿子。在他们共 同生活的最后5年,年年深秋,窗外枝头上都有一对并蒂柿子朝 他们微笑,他们一直把柿子保存到熟透 了,才分而食之。在乔冠华逝世的第二年,这横伸的 枝干却莫名其妙地折断了,从此再也看不见那对 柿子出现……
乔冠华是个极爱自然与空间的人,他对天、地、日、月、树木、花草,都会很动感情。他还 特别喜爱 月亮,尤其是那一弯新月,简直令他如醉如痴。所以,从报房胡同的三楼单元房搬 进史家胡同家那宽 宽大大的四合院,有了那么大的空间,那么多的花草树木,乔冠华简直是 欣喜若狂。他只要有一点空 闲,就会在院子里散步,抚摸着一棵棵的树,端详着一朵朵的花 。他喜欢玫瑰和月季。他们在北屋房 前,开出两块土地,种上月季花,西边那一块种了一枝 “山东大白”。那是一种爬藤的大月季,越长 越高,爬满了他们搭的架子。春天来临时,它 开的花足有百朵以上。“山东大白”正在乔冠华的书房 外面,形成了一片花的围帘,遮住了 书房的玻璃窗,真的很美。
从初夏到深秋,夫妇俩常常在深夜的月下散步。时间久了,乔冠华统计出,沿院子走一圈是 八 十步。 在银色的月光下,乔冠华几乎是与白昼里全然不同的一个人。他没有了好胜雄辩的气 势,脸上常常有 一丝淡淡的伤感。因此,章含之常常想,不知道这世上有几个人能真正懂得 他的心。在他所经历的无 数外交场合,他都是那样亢奋,那样充满激情,那样豪放。围绕他们院子的7棵树木,既有浪漫,又有甜蜜,也有苦涩……
在章含之的笔下,演绎了老 梨树、柿子 树的故事。老梨树的故事要从1975年说起。那年春节之后,章含之想换掉院中的一棵桃树,一棵梨树。 桃树是因 为生虫,梨树是因为它结的果又小又硬。她请外交部总务司代买两棵好的树苗来种 上。乔冠华同意夫 人换树,但在换什么树苗问题上,他们俩争辩了好几天,议而不决。他建 议换一棵梧桐,一棵垂柳。 他一生最爱挺拔、高洁的梧桐和娴静温柔的垂柳。而章含之觉得他对这两种气质完全不同的树的喜爱,反映出他自己性格上具备的不同方面。
她却主张 种果树,说垂柳不好,英语中叫它“垂泪的柳树”,不吉利。种果树到了秋天可以 收获果子,那该多 有趣。在这些小事上当然夫人是最后胜利者。不过,后来几年里,她却常 常后悔当初没有按丈夫的意 思种上梧桐和垂柳。如果今天这院中有这两棵他心爱的树,也许 她会感到莫大的安慰。
那是早春时节。几位工人来帮章含之栽上新的梨树苗。原来的一棵桃树移至东跨院。工人问 她那棵老 梨树往哪里移,她不假思索地说:“那棵破树,结的果又小又硬,根本不能吃,要 它干吗?挖出来不 要了,等干了当劈柴生锅炉用。”于是,老梨树被粗暴地挖了出来,扔在 一边等待晒干后锯开。中午,乔冠华下班回来吃饭。章含之兴冲冲地告诉他换了两棵好梨树:一棵是京白梨,一棵 是改良雪 花梨。吃完饭,夫人拉他到院子里去看新栽的梨树。可是他却一眼先看见了躺在地 上的老梨树,并且 急切地问夫人打算把它栽在哪里?“没用了,干了当劈柴烧。”章含之回答。
乔冠华脸上突然蒙上一层怜惜的神情。“不能这样丢掉老朋友啊!”他蹲下去抚摸着老梨树 的树干。 “还能栽活吗?”他抬头问夫人。
“也许可以吧。”夫人被他看得有点内疚,迟疑地回答,“上午刚挖出来的。”乔冠华马上站起身,目光在小院里四处寻找,最后落在南屋窗下葡萄架旁的角落。
“只好栽在这里了,赶快栽。”他急匆匆地说,同时自己拿过了靠在一旁的铁铲,夫 人找来几个人帮 忙,把老梨树又栽下了。由于晒了一上午,树叶已经开始打焉,乔冠华小心 地抚摸着一片片搭拉下来 的叶子,开玩笑似地对夫人说:“幸亏我回来及时,救了我的老朋友,不然就被你们害死了。你等着,它会报答我的。”章含之虽然因为怕伤丈夫的感情没说什么,但心想老梨树是活不了的。上午挖出来的时 候就没有想再 栽,肯定伤了根。而南房窗下的那个角落又很少见阳光,它如何能活呢?
然而,奇迹竟然发生了!大约两个月后,当春天来临的时候,那两棵新栽的梨树还只长出零 零 落落的 嫩叶,乔冠华救活的老梨树却已吐出了成百朵小花蕾,密密麻麻地从绿色的新叶中探 出头来冲着乔冠 华微笑。这是从来未有过的景象,老梨树从未开过这许多花!又过了两个星 期左右,梨树迸发出满树 雪一般的花朵,真是美极了!乔冠华欣喜若狂。他简直像个小孩子一般对着这满树梨花手舞足蹈。他硬拉着章含之到老梨 树前面对 它说:“老梨树啊老梨树,咱们是老朋友,对吗?我救了你命,你为我开花。生死之交啊!”
他点着夫人的鼻子又说,“老梨树,你可不要再生她气。她年幼无知,想把你烧了,看在我 面上,你 不要生她气,她其实是个好人。”乔冠华叫夫人给他和老梨树照像,硬说老梨树通人性。他说:“这梨树比现在的有些人还懂感情呢!”夫人笑他发痴,不过心里也奇怪这梨树怎么 会出现这 样的奇迹。
第二年的春天,梨树又是一身披花。后来的两个春天是想起来都撕心裂肺的岁月。一些人利 用当时复 杂的历史原因,把乔冠华与章含之隔离开来。当夫妇俩重新团聚时,乔冠华告诉夫 人在那两个孤寂的 春天,老梨树忠心耿耿年年为他开花。他说每当他看见这一树梨花时,他 总是特别思念自己的妻子, 想起他们手挽手站在它面前惊叹不已的情景。
乔冠华最怜惜这棵险些被夫人烧掉的老梨树;他最钟爱的却是另一棵柿子树。柿子树叶大 而宽,树干 笔直,他喜欢那气派。柿子树生命力也最顽强,它身居小跨院,浇水时经常被忘 记,却照样在深秋时 结满红柿。柿子树曾给乔冠华夫妇的生活增添了许多乐趣。
它是1974年春天进入他们小跨院的。待它刚刚长出嫩叶时,乔冠华就爱上它了。也许因为他 想栽一棵 梧桐但被夫人否决了,他觉得宽大的柿子树叶减淡了一些他对没有种上梧桐的遗憾 吧。这年秋天,他们两人盼望柿树结果,但失望了。第二年,他们又眼巴巴地盼着柿树开花,没 想到又是 失望。章含之很不高兴,嘟嘟囔囔地说:“真倒霉,这柿子树不结果又有什么意思 ?”
乔冠华说:“别着急,再等一年。”对待生活,乔冠华可能比章含之有耐心,有信心,能宽 容。第三年的春天,柿树已是满身柿叶,却仍不见果实。章含之威胁说:“今年再不结果,明年换一棵。”
乔冠华也很失望,忽然他想到一位“专家”他的秘书小王。他兴冲冲地说:“小王是山 西人,一定 懂柿子树。也许柿子树结果晚,这棵还不到年龄;也许柿子树还需要点特殊肥料 ,我明天下班把他带 回来请他看看。”章含之也高兴起来,是啊,怎么没想到小王?山西的柿子树多,他的家乡就有很多。第二天,乔冠华中午下班果真叫上小王一起回家了。小王是个极为朴实憨厚的同志,他虽 然只在部长 身边工作不到两年,但他们之间始终保存着最真挚的友谊。乔冠华把小王带到柿子树下,请他“诊断”。小王以他惯有的一丝不苟的神情,绕着柿子树 转了几圈 ,从下看到上,从上再看到下。那时柿树已长得高过屋檐,他抬头眯眼观察着树梢 。乔冠华夫妇俩在 旁边屏气等候小王的“判决”,像是孩子有疑难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