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情人生-乔冠华-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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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 55年4月万隆会议时,非洲的独立国 家只有4个;到1963年底,已有34个。周恩来在万隆会 议上同非洲已独立的4个国家的代表第一次有了 接触。到1963年底,中国已同12个非洲国 家建立外交关系,形成新中国第二次建交高潮。一些非洲国 家的领导人相继到中国访问。这时,美国、苏联从各自的全球战略利益出发,利用旧殖民体系的瓦解,以“经济援助”、 “技术合 作”为名,加紧对非洲国家进行政治、经济和军事渗透,并挑拨这些国家同中国的 关系。中苏两党意识形态分歧的公开化和中印边界冲突的发生,也在亚非国家中产生不小影响,有 些国家对 中国政府还存在种种疑虑。在错综复杂、激烈动荡的国际形势面前,作为中国政府总理的周恩来出访这些国家,支持他 们反 对帝 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的斗争,就共同关心的保卫世界和平、加强亚非国家团结、促进友好 合作关系等问 题,广泛交换意见,打破美国、苏联、印度从几方面对中国施加压力、企图孤 立 中国的局面,这对当 时的中国外交工作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经过几年的艰苦努力,这时中 国的国民 经济已从严重困难中 摆脱出来,开始全面好转,又使几年来一直肩负着国民经济全面调整重 任的周恩来总理,有可能抽出 比较长的时间来进行这次出访。周恩来一行所访非洲的许多国家都在赤道线附近。一月的北京正值严寒,但代表团 成员早已忘得一干 二 净;相反,他们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是“炎热”。他们真切感受到了非洲人民的热情 和友好。
几内亚共和国,西濒大西洋,与马里等国相邻,是一个典型的具有热带风光的国家。1月21 日上午,当 中国代表团飞抵几内亚首都科纳克里时,宛如进入了一个真正的“火炉”。因为在首访非洲所受到的倾城欢迎中,几内亚尤为突出。在机场上,塞古?杜尔总统 让礼兵鸣放了二十 一响礼炮,这显然是按国家元首的规格来接待周恩来的。科纳克里全城的 群众更是热情。按几内亚方 面安排,在机场休息室稍事休息后,立即乘敞篷汽车前往宾馆。 敞篷汽车共有四辆:杜尔总统陪周恩 来乘一辆,其他三辆分别由几内亚国务部长、外交部 长 、国民议会议长陪同陈毅、孔原、黄镇乘坐。 当时新华社记者给《人民日报》发回的报道是 这样描述的:
从机场到宾馆的十五公里的公路两旁,密密层层的群众夹道向周总理欢呼 :“中国几内亚友谊万岁 !”当成千上万的市民热情洋溢地向中国客人挥舞手帕的时候 ,大街变成了一条白色的河流。有许多人爬在沿街的屋顶上向中国客人欢呼。一路上,都有男女老少表演各种民间歌舞,尽情地敲打着在欢庆节目和欢迎贵宾时用的“塔 姆塔姆” 鼓,向中国贵宾表示欢迎。鼓声,巴利风(木琴)声以及其他各种非洲乐器的动人的音乐,给这个城市增添了节日的欢乐 。
今天,科纳克里的市民都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当车队缓缓驶过的时候,几内亚姑娘唱起 了 歌颂中国 几内亚友好的歌曲……据《纵横》编辑部编:《新中国外交大写意》 ;中国文史出版社2001年1月版,第287页。
周恩来和陈毅更是以生动的笑容,向欢呼的人群频频挥手致意。当车队行至卢蒙巴印刷厂时 ,欢迎的 气氛达到了高潮。敞篷汽车不得不在人山人海中停下来。这时,早就等候在那里 的两名几内亚女工在 暴风雨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向周恩来献花,然后又以几内亚民族特有的 传统赠送几内亚出产的柯拉果 ……
好不容易,汽车才缓缓开到位于海滩旁边漂亮的“美景别墅”。这是一座按几内亚民族风格 建造的宾 馆,客厅里挂着毛泽东主席和杜尔总统的巨幅画像。尽管工作人员已作好了安 排,但杜尔总统似乎还 不放心,他亲自陪同周恩来到了卧室内,直到观看各处都准备妥当后 ,才慢慢离去。当晚,杜尔总统 和夫人举行盛大的文艺晚会,为中国政府代表团接风。 周恩来在文艺演出开始前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 话。他说:我们带着中国人民对几内亚人民的 真挚友谊,前来访问你们共和国,我们有机会同总统阁 下,同几内亚各界人民的代表欢聚一 堂,感到亲切和愉快。几内亚政府对我们的殷勤接待和人民对我 们的热情欢迎,使我们深受 感动……几内亚人民可以相信,在反对帝国主义和新老殖民主义,维护民 族独立、发展民族 经济和保卫世界和平的斗争中,六亿五千万中国人民将永远是几内亚人民可靠的、 忠实的朋 友。一天傍晚,晚饭后正巧没安排外事活动,周总理便提议:大家到临海的宾馆外面去散散步 ,松弛松弛 。沿着海岸线,大家很惬意地跟着周总理漫步林间道,欣赏着热带海滨的美,感 受着赤道线海面的独 特气息和随海风飘来的热浪。
突然,周总理招手把摄影师杜修贤和陈毅的秘书杜易叫了过来,让他们俩站在一起,看着他 们 笑而不 语。二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怪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一会儿,周恩来才 扭头问陈毅:“老总,你看看老杜像不像非洲人?”杜修贤整日扛着摄影机在阳光下跑,自然要比其他人 黑一些。但 他没料到总理以此开起了玩笑。陈毅也饶有兴趣地回答:“可不是么!非洲的太阳硬是太厉害喔。”没想到周总理更风趣地指着“二杜”说道:“你叫杜易,几内亚的总统叫杜尔,我看啊,”他指向杜修贤:“你老杜就叫杜山,一(易) 二(尔)三( 山),不是正好嘛。”陈毅以他那元帅外交家的风度开怀大笑,一口四川腔渲染了气氛:“哈哈……对头对头,杜 氏家族。 一二三。一家子兄弟!”
“杜山”,这个在异国他乡从周总理那里拾来的名字,后来居然比杜修贤的本名还叫得响! 自从抵达科纳克里当天接受几内亚群众按民族传统赠送的柯拉果后,周总理对几内亚以及非 洲的水果 印象极深。1月23日这天,塞古?杜尔总统陪同他乘汽车前往金迪亚市访问。在这 个市里,他还特意参 观了水果研究所,了解热带水果的情况,使中国客人们大饱眼福。从金迪亚回科纳克里时,杜尔总统又换了花样。他执意要与周总理一起乘直升机回去。几内 亚大部分 为高原和山地,在热带气候中乘坐直升机是有一定危险的。大家私下向周总理表示 了担忧 。没想到周 总理说:人家总统能坐,我为什么不能坐。说完就跟着上了直升机。大家赶紧坐 上汽车追赶,还不断 地仰望天空,为总理和总统的安全捏着一把汗,直到看见直升机安全降 落,大家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随员们知道,周总理是从来不怕危险的,他一生多次遇险、 履险,每次都化险为夷。
1月26日晚上,在即将结束对几内亚的访问时,周恩来特意设宴招待杜尔总统。宴会之后, 代表团又在 大西洋畔的“美景别墅”宽敞的阳台上,举行告别招待会,与杜尔总统等人告别 。随后,前往科纳克 里机场。午夜,周恩来在机场向几内亚《革命之声》广播电台发表了早已准备好的告别词。不同的是 ,这份告 别词在发表的当天,周恩来让乔冠华紧急做了修改。修改起因于几内亚独特的歌 舞。
这天白天,即将离开几内亚的周恩来,脑海中又回荡起他那天晚上所看过的几内亚歌舞, 他 在几内亚 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一歌舞所蕴藏的生命力。他觉得在告别词中应该表达这种感受。 随即,他给随行的 乔冠华写了一个意见稿:
冠华:请将告别词中加上下述一段意思(文句请你们改写),即:几内亚人民在民主党和总统领导下,大力推动和支持非洲各国人民的反帝反殖斗争。在几内 亚的歌舞 中,不仅强烈反映出几内亚人民的历次反帝斗争,而且广泛歌颂非洲各国人民的民 族独立活动。卢蒙 巴的名字在几内亚人民中同几内亚民族英雄萨摩里?杜尔一样受人尊敬, 受人怀念。这些充满着政治内 容的革命歌曲的传播,大大鼓舞着非洲人民的民族觉悟, 促进着非洲国家的统一和团结。
周恩来一月二十六日据《纵横》编辑部编:《新中国外交大写意》,第289~290 页,中国文史出版 社2001年1月版。
午夜零时30分,在周恩来发表完告别词后,代表团踏上专机,前往第八个非洲国家苏丹共和 国访问。 之后,周恩来一行还访问了埃塞俄比亚、索马里等国。
按原计划,代表团回国后在昆明、成都稍事休整,过完春节将再访亚洲三国缅甸、巴基 斯坦、锡兰(今 斯里兰卡)。这就是后来所指的“亚非欧十四国之行”。3月1日,中国代表团再次回到昆明,结束了此次马拉松式的访问。
1964年3月15日,中国政府代表团在浓浓的春意中终于回到了离别3个月的北京城。毛泽东 、刘少奇、 邓小平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早已在首都机场与各界群众一道迎接代表团的到来。 晚年的毛泽东,很少 到机场去迎接出访归来的党政领导,毛泽东亲自到机场迎接,足见非洲 之行的重大意义。早在3月1日,代表团由亚洲三国回来时,周恩来与陈毅、乔冠华等人商量:写一份访问十四 国的总结 报告,上报中央。3月6日,周恩来和陈毅召集我部分驻外使节座谈会,总结访问十 四国,重点是访问 非洲十国的情况。
1964年3月30日、31日两天,第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和国务院召开联席会议,听取周恩来作 长达151页 的《关于访问十四国的报告》。报告讲了五大部分:(一)访问的经过和收获;(二 )阿尔巴尼亚之行;( 三)非洲的革命形势和任务;(四)南亚三国之行;(五)我们对亚非国 家的政策和任务。
题目本身并不吸引人,引起人们兴趣的是报告的内容。人们当时对非洲极其陌生,很想了解 这块大陆 ,也想得知中国政府代表团进入非洲后那里的官方和人民的反应。乔冠华在为周恩 来起草的这一报告 当中,加进了访问中的许许多多情节、所发生的趣事奇闻、所引发的各种 感慨等等,使得报告生动、 活泼,有血有肉……令大家感到不同寻常的是,周恩来把这次跟随出访的三位翻译请到了会场,坐在显眼的位置 。他在全 国人大常委和国务院全体组成人员面前,异乎寻常地称赞了翻译人员,并专门讲了 一大段话:
“我还要提到翻译人员,翻译人员不仅是翻译,还可以做政治工作。我要特别给大家介绍一 下,我们 今天请了三位翻译来,特别是前两位,一位是齐宗华;一位是冀朝铸,冀朝鼎的弟 弟 。一个是法文翻 译;一个是英文翻译。另外一位是阿尔巴尼亚文翻译叫范承祚。我们要是没 有 他们三个人,那就寸步 难行,相对无言,根本说不了话。我们这些工作,不经过他们三位, 就根本做不成。而他们三个人, 如果在政治上不发展,就翻译不好。不仅文字上要好,还得 政治强,才能把我们的话翻译出来。而中 国的话,又是没有什么章法的,一个人一个说法, 我一个说法,陈总一个说法,我们两个人的口音又 不同,说话的方式也不一定相同,他们都 得翻译出来,而且意思不走。所以,没有政治上的发展是不 行的。所以我说,翻译工作是最 有政治发展前途的工作。”这些被周恩来称赞和举荐的,政治上和文 字上都强的翻译人员, 后来都成了很有发展前途的人。其中的冀朝铸,后来成为中外闻名的外交家, 曾任联合国副 秘书长,他长期与乔冠华共事,视乔冠华为自己尊敬的领导。
接着,周恩来又动情地历数了与自己共过事的五批翻译:“与我共事的翻译有五代: 第 一代是黄华, 第二代是龚澎,第三代是章文晋,第四代是浦寿昌,第五代是冀朝铸。这是讲 的英文翻译。他们都是 向政治方面发展,这个是必然的。所以,应该培养广大的翻译;现 在翻译太少了,跟我们的国家大不 相称,七亿人口才这么几个翻译,我想起来就难过……”
周恩来所点的这些翻译,都是世界熟知的中国外交家。在共和国总理心中他们能获此殊荣, 他们心满 意足了!首访非洲十个国家以及其他亚欧四国,前后共经历了72天,行程108万里,圆满地完成了 它伟 大的 历史使命和外交使命。尽管周总理谦逊地说:“我们这一次去访问,可以说是走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