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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才情人生-乔冠华-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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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冠华的病情,牵动了南方局领导的心。周恩来、董必武、王若飞曾多次前往医院,探视过 他。龚澎则是天天来医院陪伴乔冠华,看到他身体一天天在康复,她那灰暗的眼睛又重新明 亮起来。他俩互相了解,彼此产生好感,渐渐燃起爱情的火花。不过,彼此还没有交流,只 是藏在各自的心上。    
      李颢原来注重业务,对形势不很清楚。在乔冠华住院的四个多月里,李颢一直为他治疗,与 他朝夕相处,互相了解越来越多,李颢觉得这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大哥。他谈起当前革命与反 革命、前进与倒退之间的斗争形势,话语中充满了辩证法,分析问题十分透彻,让人越听越 爱听,这使李颢对错综复杂的形势渐渐有了清晰的认识。    
      有一天,李颢看到乔冠华坐在病床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李颢叫唤他,只见乔冠华将正 在看着书放到枕头底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同李颢打招呼。    
      李颢问他:“看什么书?”    
      “我看的书你不会有兴趣的。”乔冠华神秘一笑。    
      乔冠华的这句话却更加引起了李颢的好奇心,他冲上去一下了将那本书从枕头下面抽了出来 ,低头一看,封面上印有《论持久战》四个字,读上几页就被里面的论断所吸引,产生了想 继续看下去的愿望。    
      乔冠华看到李颢喜欢这本书,便说:“你想要看,就拿去看看吧。”    
      想不到这本书成了李颢接受“病人”的第一件礼品,同时,也是李颢平生首次接触毛泽东的 著作。可惜,由于战争的原因,这一珍贵的礼物,未能保存下来。此事一直被李颢引为憾事 。    
      梁奎峰:《人间自有真情在乔冠华与李颢》,见《我与乔冠华》,第235 页,中国青年出版社1994年3月第1版。    
      在此之前,大约是乔冠华住院前一年,他经常到冯亦代家去坐坐,陪他去的还有龚澎。冯亦 代与夫人郑安娜同乔冠华与龚澎,都是相知相交多年的挚友,碰到一起,自有一番欢欣。    
      乔、龚两人成双结对地出入冯家,几次之后,郑安娜对冯亦代说:“你还记得我在 香港说的 话吗?我就说维航(即龚澎)和老乔是天生的一对,一个是才女,一个是才子。”这句话提醒 了冯亦代。    
      于是冯氏夫妇在一旁察颜观色,发觉他们的友情似乎超出普通的朋友的样子,感到事情有了 眉目。然后,冯亦代和郑安娜分头出击,分别征求乔冠华与龚澎的意见。不料乔、龚两人 各有此意,只是缺少一个当面说情或者点破的人。    
      这样,冯氏夫妇玉成美事,成了“月下老人”,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乔、龚两人的结合,珠连璧合,十分般配。后来,周恩来听说这件事情的经过,说早该如此 ,亦代、安娜做了一件好事。    
      乔冠华和龚澎结婚,也没办什么婚礼。但他们想到了李颢这位医师。    
      1943年11月的一天晚上,乔冠华和龚澎邀请李颢到七里岗下的一家小酒馆,共进晚餐。菜有 四川特产灯影牛肉和花生米等,还有酒。李颢像往常一样,无拘无束地坐了下来。    
      谈笑之间,乔冠华风趣地说:“你是大恩人,请坐上座。今天,请你来,喝一杯我们的喜酒 。昨天,我和龚澎结婚了!”    
      龚澎也跟着说道:“你治好了我臀疮,又治好了老乔的肠疾,你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哪!”     
      李颢听了自然很高兴,忙站起,端着酒杯为他俩祝福,并说:“失礼了,没有准备贺礼,但 我要对你们说,你们一个才子,一个佳女,结为伉俪,实乃天赐良缘。”    
      “哪里,哪里,你老兄说得太好了!”乔冠华笑谓。    
      就在这次“酒席”上,李颢向乔氏夫妇吐露了藏在心底颇久的一个心愿,他提出了入党申请 和到延安去工作的要求。乔冠华和龚澎非常支持他的革命举动,虽然认为他留在重庆对党的 事业更有利,但还是为他安排了去延安的事宜。这次酒席虽然简朴之极,但大家觉得意义非 同寻常。    
      乔冠华、龚澎婚后,就不再一个住化龙桥,一个住红岩村,周恩来已给他俩在曾家岩50号三 楼安排了一个房间住下。从此,他们两人相濡以沫,工作上互相切磋,生活上互 相照顾,共同生活了几十年。    
          
      对于乔、龚的毫不声张地悄悄结婚,没有惊动任何同事朋友,老友徐迟颇为不快,大大地发 了一通议论:“这在事先我们全不知道。事成以后,我们感到惊喜。但是,和当时的任何婚 事是完全不相同的,他们的婚礼竟然什么礼仪形式一概没有的。我也反对一般的繁琐的礼节 ,但认为有一定的朴素的礼节还是应当的。他们这样的做法却连我都感到太不习惯,不可理解。”可见,乔龚结婚,是不计世俗的影响的。    
    


第三部分第9节 旧雨新知(1)

    乔冠华撤退到重庆后,旧雨新知,纷至沓来,他广泛结交朋友,积极开展工作。    
      当时的文化人,大多有着抗日爱国思想,但有些人对国民党顽固派明里抗日、暗里反共仍认 识不清;对国民党腐败无能感到不满,但又对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新四军和抗日根 据地又不了解;对风云变幻的国际形势也捉摸不透。因此,往往对抗战前途感到渺茫,    
          
      徘徊苦闷,找不到明确的出路。乔冠华对此很清楚,他认为要做耐心细致的工作,让他们 了 解形势,了解党的方针、政策,从而增进抗战必胜的信念。    
      乔冠华组织读书会,与接近的朋友切磋谈心,为他们作形势报告,由于他对国际风云翻腾起 伏了如指掌,分析清晰透彻,博得了极大的 好评。    
      就是生病住院,乔冠华也不忘做朋友的思想工作。据冯亦代回忆,这年,乔冠华“以肠疾入 医院开刀,朋辈都以他的病为忧,而他却坦然处之,每日以听音乐自娱。他是极喜欢贝多芬 的乐曲的,每次我们去探病,他从来不谈他的病情,不是分析时局,就是谈他对贝多芬的欣 赏。我从来没有见他愁眉苦脸过,平日总是春风满面,鼓舞着一些对世局悲观的人。”    
      冯亦代:《绿的痴迷》,第153页,大众文艺出版社2000年10月第1版。    
      乔冠华到重庆不久,组织了一个读书会,参加的人除龚澎外,还有袁 水拍、徐迟、冯亦代、张朝彤、胡风、戈宝权、杨刚、胡绳等人。照例由乔冠华作总结发言 ,但是龚澎常有质疑,两人对某一问题常常争论得面红耳赤。乔冠华看报多, 看 书也多,而且特别熟悉德国军事理论家克劳塞维茨的主张,对世界大战的形势研究有素。而 龚澎看的材料和她所得的时局消息,特别牵涉到国际问题,使她说来头头是道,读书会成员 听了不得不点头称是。冯亦代记得很清楚,当年听他们两位的争论,十分惬意,因为他们言 必有据,绝不信口下结论。    
      冯亦代还记得,当时能参加他们争论的只有胡绳、杨刚二人,其他人只能洗耳恭听。他们的 争论,往往涉及复杂的形势、昧的外交辞令,几句话就揭穿了那些所 谓政治家的 谎言。冯亦代非常感激乔冠华等,认为自己周围一些人在抗战时能够对世界及国内形势 看得比较清楚,和他们的谠论,是分不开的。    
      然而,当时的环境极其险恶,顽固派们对进步人士的活动,严密布控,惶惶不可终日。开读书会的一间小小的房屋前后左右竟布满了特务,监视室内人的行动。原来这间屋子前面是一户普通人家,突然有一天这家人搬走了,来往的人甚为复杂。小巷的进口处,也有了几个摊贩。乔冠华发现修皮鞋的小贩,竟然没有活计可干,坐在矮凳上瞎聊瞎扯,并四下窥视。    
      1991年4月,冯亦代撰写《忆龚澎》一文,生动地记录了乔氏夫妇智斗特务的场面:    
      在与特务斗争中,也出了不少笑话,都是龚澎和老乔机智的斗法。有一晚 我们举行读书会, 龚澎、老乔却迟到了,我们先到的人都以他们会不会出意外而担心。正在焦急时,龚澎、老 乔却排闼而入,连声说快事快事。原来他们从公共汽车下来,发觉后面跟了两条尾巴,亦步 亦趋,龚澎说应该整整这些小特务。于是他们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挡住两个特务的去路 。特务冷不防他们这一着,险些撞在他们身上,龚澎和老乔便教训这两个特务几句,说什么 事不可做,却要去当特务,问他们以后是否还要盯梢,训得两个特务狼狈不堪,连声说不敢 不敢,转身遁去。    
      冯亦代:《绿的痴迷》,第159页,大众文艺出版社2000年10月第 1版。    
      不过,尽管有乔氏夫妇的机智,读书会还是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 。一直到唐瑜建造的“碧庐”(即著名的“二流堂”)开张,他们又重新聚在一起。    
      谈到“二流堂”,这里需要费点笔墨。“堂主”唐瑜,是一个热心慷慨,豪爽旷达之士,他 本是缅甸华侨,因为反对家庭包办的亲事,逃婚到上海。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到上海后,他结 识了潘汉年、夏衍和孙师毅等人,并在潘汉年和夏衍的引导下,主编了诸如《电影新地》、 《小小画报》、《联华画报》等报刊。唐瑜也用“阿朗”的笔名发表文章。抗日爆发后,来 到重庆担任了中国艺术剧场经理,帮助出版吴祖光、张骏祥等人的剧本。    
      唐瑜有个哥哥是缅甸的富商,对他常常予以慨慨资助。他则“呼朋引类”,在临江路附 近租下一块地皮,盖起一间可以住十多个的屋子,让没有栖身之地的文化人都住了进来。    
      唐瑜将新屋起名为“碧庐”。这个名字取是“壁炉”的谐音。重庆山城,四季多雨,冬天 遇雨,居家人多靠炭火取暖。唐瑜喜欢壁炉,在大客厅里专门砌了一个漂亮的壁炉,这样就 有温暖的情调,大家围坐,实是一种享受。    
      碧庐建成,曾举行过一次舞会庆贺,重庆文化界名流纷至沓来,乔冠华也和几位朋友前来助 兴,他对唐瑜的这一建筑杰作颇为欣赏,盛赞其有西班牙建筑的特色。从此,碧庐成为重庆 文化界的一个热点。乔冠华也经常前来,与旧雨新知聚会,谈古论今,畅谈国际形势。他又 将读书会在碧庐办了起来。徐迟回忆道:“想想当年的灼热愿望,舍生忘死的搏斗,到了今 天回首忆旧时,不禁感慨系之!”    
      先后在碧庐住过的有吴祖光、高汾、吕思、盛家伦、方菁、沈求我、赵慧深、凤子、全山、 张瑞芳、萨空了、戴浩茉、乔冠华、夏衍、黄苗子、郁凤、冯亦代、郑安娜、龚澎、徐迟等 人,则是这里的常客。    
      至于“二流堂”名称的产生,与来自延安的秧歌剧有关。吴祖光叙述了其由来及其后的遭遇 :    
      那时许多和中共来往较频的朋友大都看过从延安来的一出秧歌剧《兄妹开 荒》,是十八集团 军办事处招待大家去看的。剧中一个陕北名词“二流子”引起大家的兴趣,文艺工作者不需 要严格的上班扣台,平时生活比较自由,从事专业的写作、排练、表演……亦尽有自由支配 的余地,所以一下子便接受了“二流子”的趣味。甚至有一次郭沫若来到“碧庐”聊天时, 兴致勃勃地要给“二流堂”题块匾挂挂,但由于没找到宣纸和毛笔而没有题成。    
      不久成立了新中国,不过八年功夫的1957年,发起了“整风”运动,号召大家知无不言,言 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然而在人们响应号召发言之后,又说:“这是引蛇出洞的阴 谋”,于是几乎近百万的知识分子都一瞬间被打成反党的右派分子、而其中一个重点竟是“ 碧庐”所在地的“二流党”,更出乎意外的是“二流党”主犯竟是我吴祖光。就这样被打 、 被抄家、被游街示众、被流放,殃及子女不能正常升学,妻子成残废……。待到进入80年代 ,我得到“彻底改正”时,青春岁月、壮丽、辉煌……都过去了。当然,事物都有两面性, 我得到的苦难锻炼却是别人没有得到过的,虽然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吴祖光:《 阿朗书序》,见唐瑜著《二流堂记事》,第3~4页,安徽文艺出版社1997年4月第1版。    
      建国后,反右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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