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圣东方朔第2卷-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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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点了点头,看了东方朔和卫青一眼,自己情不自禁地说:“真是天赐大汉人才啊。东方爱卿,卫爱卿,看着他们,朕都觉得自己老喽!”
东方朔却说:“皇上,你没老,是臣老了,儿子干儿子都这么大了!”
武帝乐了:“你也要老?那神仙不就没了?”
“臣只有老了,才能再去当神仙啊?”
武帝不干了:“不行,朕不能让你去当神仙,那样朕就太孤独了。”
东方朔反问:“那李少君,不是老给您服长生不老药吗?”
武帝悄悄地说:“他那药,说是‘不老’,其实是‘不倒’!不信你试试!”
东方朔摇摇头,摆摆手,一副推辞的样子:“臣不要,臣老了,不想当‘不倒’翁!”
菜园之前,书房幽静。
主父偃坐在董仲舒的书房里,焦急地等待着董老夫子的归来。好长时间过去了,菜园里面仍无动静。
主父偃已是第五次来到这个幽静的地方。前几次和董老夫子交谈,每次都是谈到深夜。他发现,董老夫子的学问之大,确是世人罕比。上到天上星宿,下到山川地理,古到三皇五帝,今到诸子百家,老人确实什么都懂。尤其是谈到金木水火土五行和阴阳学说,董仲舒那菜青的脸上发出幽幽的光来。主父偃慢慢发现,董老夫子哪儿是大儒,简直是个比邹衍还要邹衍的阴阳家!那金克木,木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的道理,在董仲舒这儿只是小儿玩闹的儿戏。
他能将朝中皇上与大臣按五行之说排排队,还可将人的五脏六腑和阴阳五行扯到一起,甚至人的眼耳鼻舌身,也是五行的化身。更让主父偃惊奇的是,这老夫子开始用阴阳五行,来推断《春秋》中的所有灾异,如鲁国哪个地方,在哪一年发生了火灾,都能分析出原因来。这些原因不是什么人纵火,而是统统变成了天火,是国君行为不当,引起了上天的震怒,于是便有天火来警示国君,要他端正自己的行为,对民实行仁政,或者改用儒者学说来行事。比如《春秋》上说,鲁庄公二十年,齐国着了大火。董仲舒说,这场大火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是鲁国夫人在齐国过着淫荡的生活,引得齐桓公姐妹七人统统不愿出嫁,都在宫中陪着桓公和鲁夫人所引起的。主父偃听了,差点笑出了声:可能是你董老夫子孤居已久,想让齐桓公让出一些姐妹来给自己的缘故吧!还有一次,董仲舒又议论起襄公三十年五月,宋国也起了大火。董老夫子言之凿凿:是鲁宣公将女儿伯姬嫁给宋恭公当妾引起的!那伯姬身为大国公主,竟然为小国之君做妾十五年,后来又独自幽居整整三十年。董仲舒说,积阴生阳,一个礼仪之邦的公主长此闭阴,宋国的阳气还不如干柴烈火一样,一点就着吗?主父偃当时差点笑出了声来:人家愿意当妾,与你何干?若不愿意当妾,自可回齐国或在宋国另找男人。八成是你董仲舒幽居也达三十多年,做梦都想有个积阴的人与你配对吧!对啦,鲁姬是积阴生阳,那你便是积阳生阴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阴谋!
可董仲舒却是认真地,非常认真地说,这便是天人感应,是经国治天下的至高之理。
主父偃慢慢地感觉到,公孙弘这个老滑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董老夫子大志未成,心便不死,他时时刻刻想着皇上能听信他的学说。这些学说如真被皇上采纳了,朝政便不用多费力气,终日按照阴阳灾异行事就行了,还用什么兵战,什么法律!董老夫子的有些想法,简直和道家弄神,巫师弄鬼差不多了,要是这样,也许皇上还真会信他一些,可他偏偏要把这些东西弄到孔子的仁义学说上去,真是不可思议!
主父偃每次和董老夫子谈完,都要到丞相府中,和公孙弘会面,商谈所见所闻,揣摩董老先生的用意。公孙弘对老师的那些见解只是摇头,连‘迂腐’二字都懒得说出,只劝主父偃耐心等待,他说,老夫子的真话还在后头。这样一来,主父偃就更来了兴致,他出于好奇,也要看看这老夫子的葫芦里头,到底装的是些什么样的药丸子,这些药丸,最终要用什么方式献给皇上!
不知是老先生今天肚子不好,还是他忘了主父偃与他昨天晚上就定好了的约会,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仍没有回到书房之中。主父偃有点着急,于是站起身来,在书房里翻阅董老先生的书简来。
突然,他发现董老夫子的案上,放着几块刚刚写好的竹简。
当今之世,虽敝而重难,非以太平至公,不能治也。视亲戚贵而在诸侯远正最甚者,忍而诛之,如吾燔辽东高庙乃可;视近臣在国中处旁仄及贵而不正者,忍而诛之,如吾燔高园殿乃可。
主父偃拿着竹简,怔了半天。他突然想了起来,这竹简上说的高庙和高陵失火,不正是几个月之前,汉家建在辽东的祖庙发生了大火,高祖在长安的长陵高园殿起火之事么?那时皇上勃然大怒,斩了看庙守陵之人。可董仲舒的意思是,这火是冲着皇上来的,是说他为政积弊太重,还因为“非以太平至公”!什么不公?大概是用人不公,没有按董仲舒的说法,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吧!而更让主父偃惊奇的是他下边的话,董老夫子不是劝皇上施仁政而息天怒,偏偏要让皇上杀掉身边的两种人以取消天灾:一种是亲戚贵而在诸侯者,那有谁呢?只有卫青!而近臣在皇上身边,言行都不正经的,无疑就是东方朔了!近些时候,朝中纷纷传说,皇上的朝廷分为两个,外边的叫朝,是由丞相管理的各部、尉、府,那是个幌子而已;皇上的廷是内廷,是由东方朔和卫青为左右手的内廷,皇上的主意都是从那儿出来的。以上天的警告为借口,借此除掉对立面,这是儒者的看家本领!当年晁错要削弱诸藩,儒者袁盎便是拿天上出了灾星来告示景帝的,结果景帝不敢违背天意,让晁错在东市之上身首异处!
如今董仲舒想借天灾之故,怂恿皇上杀掉卫青和东方朔,再来一次“清君侧”!公孙弘啊董仲舒,你们两个老家伙,包藏这么大的祸心,竟然自己不去干,却要我主父偃当跑腿的送信的,弄不好是个替死的,这不是长安卖马人使用的马仔么?卫青如今是皇上边疆上的长城,而东方朔是皇上心中的长城,你们以为皇上会因小小的天象来自毁长城?你们看错了主子!
你们自己不说,反曲里拐弯地要我报信,想让皇上迁怒于我,想的倒美!等着吧,我就当一回你们的马仔!看看皇上到底识不识人,看皇上是杀了卫青和东方朔,还是杀了你董仲舒,拔出萝卜带着泥,再搞掉你丞相公孙弘!反正杀了谁,都会给我主父偃让出位子,我都会离皇上近一些,官做得大一些!
主父偃明白了,不能指望董老夫子再回来见他。他真想在此房中候上一夜,让董老夫子在菜园子中把屁股冻僵!可那几片竹简和这以后的事情,对他的诱惑太大了。想到这儿,主父偃什么念头都没有,便将那两块竹简拿在手中,从从容容地走出了书房。
未央宫中。朝臣毕集。
武帝登位,依旧是公孙弘与大臣立左侧,东方朔与卫青等武官近臣立于右侧。
武帝不等众臣开口,自己先来个长篇训导,好像是接着上次朝中未尽之事:“本朝自高祖开国以来,就把人才之事,放到重要位置。而人才之道,有强敌在时,以战功为主;长治久安,以贤良为要。朕今与匈奴屡有斩获,卫青等人居功至危。而人才嘛,各州所举孝廉,人数虽够了,可名不符实的,也不少。丞相,你看呢?”
公孙弘马上出列:“皇上,各州所举孝廉,因为未必全是儒生,所以才良莠不齐啊。”
武帝瞥了他一眼,心想:果然不出东方朔所料,你还是念念不忘儒生。“噢?全是儒生,就能个个是人才啦?”
公孙弘却不避讳:“臣以为是。”
武帝说:“近日长安贵胄子弟,违法犯禁者甚多。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民有罪,父母官就要挨板子;天下的官吏治不好,那我这皇上就不称职啊。”
公孙弘忙跪下:“皇上,您言重了。都是小人这个当丞相的,和众位大臣不好,未能尽职尽责。”
武帝点点头:“丞相果真是明白人。那你看怎么办呢?”
公孙弘说:“皇上,公孙弘自领相位以来,没有什么建树。皇上说要教育子弟,教育万民,那可是臣的专长,臣这就办理。”
东方朔在一边来上两句:“什么大丞相,一个教书匠。”
众人大笑。
武帝知道东方朔心中不满,就问:“东方朔,你说什么?”
“启奏皇上,臣说了,皇上您用的这个大丞相,是一个好的教书匠!”
武帝却说:“对,朕就是需要一个好的教书匠。没有教书匠,朕怎么让天下有序?丞相,朕就命你在京师,建立太学,将所有皇亲国戚、王公大臣的子弟,都弄到太学中来。而各诸侯郡国,也要仿此做法,建立学堂。从今天起,凡在太学、州学中成绩优等者,方可录用为官。”
公孙弘再次下跪,“扑通”有声。“皇上圣明!皇上,孔子云:”君子授学,有教无类‘。这’有教无类‘嘛,就是说,不管是贵室子弟还是平民百姓,只要是聪明而有天分,能出得起一点费用的,都可以到太学和学堂中受业。“
武帝点点头:“好,朕准啦,你就去办吧。”
东方朔却不善罢甘休:“皇上,臣有二事不明,想问丞相。”
武帝兴致不高:“那就问吧。”
东方朔走近公孙弘:“丞相,你说有教无类,平民百姓也可以上学,这可是你做的第一件好事啊。”
“这……不管几件,是好事就行。”
“丞相,我问你,你说平民百姓,只要能交得起学费的,都能上学堂。东方朔知道,延师授业,是要出钱的。孔夫子还得要学生提几块腊肉,不然,当先生的不能喝西北风啊!”
“这就对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东方朔来了精神:“丞相,可是,如今这贫民,勉强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可能一辈子都提不出几串腊肉来,你说,他们哪来的钱交学费呢?”
公孙弘说不出:“这……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东方朔穷追不舍:“那你嘴上标榜的‘有教无类’,不就是空话了吗?”
武帝知道公孙弘不是东方朔的对手,他今天也不想有太多的争论,于是说:“好啦,东方爱卿,你的意思,朕明白了。平民百姓,上学是不容易,丞相没有法子,你有什么办法?”
东方朔说:“陛下,臣这是问丞相啊。”
武帝说:“朕已说了嘛,丞相没有法子,这种法子,只有你东方朔才有。不要问丞相了,你说吧。”
“我要是说了,皇上您可就得照办啊。”
“对了,朕才照办。”武帝多了个心眼。
东方朔却迟疑了:“这……,皇上,我还有一个问题,没问完哪。”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问吧。”
东方朔再度转向公孙弘:“丞相,你嘴上说‘有教无类’,事实上又行不通,不是因为别的,是你自己理解错了。你知道吗?”
公孙弘心想,我都退到了墙脚,你还逼我?“这……我理解错了?”
“丞相,你理解错了。这‘有教无类’的意思是指所有的知识、学问都要教。这才是‘有教无类’。”
公孙弘抬头向武帝求援:“皇上,你看他这解释……?”
武帝想了想,知道东方朔又是在防止“独尊儒术”,便答应道:“嗯,东方爱卿说得有理。这人嘛,吃东西,也要五谷杂粮什么都吃才能强壮。这教育子弟嘛,当然是学问就得教,不然,光知道读书,不知打仗,不知耕种,不知法度,不知理财,都不是良才。朕以为,东方爱卿解释的对,教书的,什么都教,这就叫‘有教无类’!”
公孙弘却说:“皇上,可臣以为,这独尊儒术……?”
东方朔一语道破:“你还想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还是‘有教有类’啊!”
武帝这回觉得东方朔过分了,就站起来说:“哎,东方爱卿,这‘独尊儒术’,已经成了丞相的一块心病。依我看,在我大汉,凡是认字的,就都是儒。不管什么儒家、道家、法家、兵家、农家、阴阳家、纵横家,只要能为朕振兴了汉家,就都是好人家!朕意已定,凡是读书人,从今往后都叫儒,尊儒术就是尊重识文断字的人,就是尊重有学问的人。如此,你就让他‘独尊儒术’吧,让丞相随愿一回!”
公孙弘:“臣谢皇上大恩!”
东方朔却四处张望,像在找人。
武帝问道:“东方爱卿,怎么不说话?你找谁?”
“臣找太史公,让他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