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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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的。秦明就把军师怎样到大营,怎样烧掉树林子,一早怎么开兵,花荣怎样放暗箭受辱,他怎样一个人冲进庄被擒,一五一十告诉大家。大家听说军师来了,心里好欢喜,这一来有指望破祝家庄了。
三、石秀探庄
宋江、吴加亮回了大营,到大帐上入座。众头领分列两旁。大家都低头不语,闷闷不乐。花荣更是感到惭愧。还是军师先开口:“三哥,早知如此,我们就不追啦。现在秦明兄弟还不知生死如何。”“唉,军师,这种事哪个也难预料。现在事已如此,请军师不必难过。”“请问三哥,先前我们家身陷祝家庄的几位头领,你老可晓得他们的生死存亡?”“这个,愚兄还不晓得哩。上次走马换将,也没有看到先前被捉的几位头领。军师,既然问及此事,是应该派个人去打听一下。——戴宗。”“有!”戴宗走到案前。“你贤弟到祝家庄外去走一圈,望望南庄门一带可曾挂什么人头示众。他家如果把我们的头领斩首了,一定会把他们的人头挂在庄墙上示众。如果有,你就赶快回来报信。如果没有,你就到附近去看看,可有什么村庄,市镇,打听打听可有什么旁的道路通祝家庄。速去速回。”“是!”戴宗下去,打了个小包袱,装扮成赶路的行人,出了大营,奔祝家庄而去。
到了祝家庄外,戴大爷从东向西,把南庄墙上仔细望了下子,没有望到有一颗人头,心里放心了,看来几位头领一个没有死。戴大爷就沿着小路逛到祝家庄的北面。在独龙岗下有一条小路,在路口有个村子。村上人口不多,只有零零落落的几家小店,什么小酒店、香蜡铺子、豆腐店、茶炉子。戴宗进了村子,看见有一家小饭店,门口有个卷棚。戴宗到了卷棚下面,把包袱朝桌子上一放,人朝板凳上一坐。有个店小二笑嘻嘻地过来了:“爷家,你老人家吃点什么酒肴?”“好酒好肴,尽管端上来。”“呕,就是了。”小二下去,一会工夫,一托盘把酒肴连同酒杯、筷子都送上来了,在戴宗面前一一放好。好在店里的客人不多,生意不忙,小二就站在戴宗旁边带休息带伺候。戴大爷一边吃着酒肴,一边就打量这个小二。这个小二约有二十外岁,长得眉清目秀,身上穿得干干净净,看上去蛮讨喜的。来唦,跟他谈了玩玩。“小二。”“哎,爷家。”“你们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啊?”“爷家,我们这个村子叫钟离村。”“噢,叫钟离村。你们钟离村附近可有什么人家要马吗?”“噢。你老人家问,可有什么人家要马?”“对了。”“噢,爷家,我晓得了,你老人家是贩马的客人,对吧?”“一点都不错,我是专门贩马的。后面还有两个伙计给我赶马,我到前面来打个前站。如果这个地方有人家要马,我就在此地做一笔生意。”“啊咦喂,哈哈哈哈,算你老人家走运,被你问巧了。我们这个地方,不但有人家要马,而且要得多哩!”“哦,是哪一家?”“喏,离我们钟离村不远,走小路过去,前头有一座祝家庄,庄上有上万人哩。”“啊;有上万人?这个庄子有这么大吗?”“是大哪!是我们这一带最大的庄子嘛。因为他们庄上竖起大旗;招军买马;积草囤粮……”“哦,一座村庄为什么要招兵买马?”“就是这话唦。你老人家也觉得奇怪吧,好说,村庄为什么招兵买马、积草囤粮?告诉你吧,他们要剿灭水泊梁山的狗强盗。”“呔!”“咦,你老人家喊的什么事?”“梁山的大王!”“强盗!”“大王!”“噢,大王。”咦,这个角儿滑稽哩,大王就是强盗,强盗就是大王,他偏要在这个字眼上跟我扳到底。“好唦,就依你说,是大王。因为他们要剿灭水泊梁山的大王,所以他庄上要马,不但要马,要得像个多的哩!等你的两个伙计把马吆得来,我来伺候你,把马送到庄上去。”“唔,好。”戴宗点点头。戴大爷说话间把头掉过来一望,咦,只看见村头上蹾了许多柴担子。这些樵夫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坐在路旁边逗捧闲话。“小二。”“哎,爷家。”“你们这里是专门买卖柴禾吗?”“哪个说的呀?我们这个地方,喏,种田的也有,做小生意也有。”“那这许多柴担子歇在这个地方做什么?”“噢,你问这些柴担子啊?告诉你吧,你看见的这些柴担子才是个零头,多哪,总共有一百二十担!到黄昏时分就都来了。”“干什么?”“不干什么,是卖的。这个你老人家就不晓得了。就是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个祝家庄呐,庄上有上万人哪,这么些人每天不要吃饭吗?开下门来七件事哎,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都不能缺哎。这些柴就是专门送到祝家庄去的。每天要送一百二十担。还告诉你老人家,听说现在梁山的大兵扎在他家南庄门外,白天常打仗,所以现在每天都要等黄昏时分,才把这一百二十担送进庄哩。还要走北庄门外的这条小路。这条小路差不多的人还不晓得,只有我们本乡本地的人才晓得哩。”“噢。”戴宗一听,心里有话:这倒是个重要的消息,要赶快回去禀报军师。“小二,我要走了。”“咦,你老人家才吃了一半,怎么倒要上啦?”“两个伙计到现在还没有来,我怕他们走岔了路。要回头去迎他们一下。”“既这么说,就不留你老人家了。”戴宗付了正帐,又赏了几个钱给小二,把包袱一背,出了村头,回转大营。
戴宗上了大帐,把包袱朝下一放:“禀寨主、军师。”“贤弟,你到祝家庄去看过了,可有人头示众?”“我仔细看过了,未见有一颗人头。”“噢,这就好了,看来我们家的几位头领,一个都没有死,不晓得被他们囚在什么地方哩。你可曾打听到旁的什么军机要事?”“军师,我赶回来就是要禀报一件重要的事情。”“哦,什么要事啊?”戴宗就把钟离村饭店里小二说的话说了一遍。宋江、吴加亮一听,心里好欢喜。“好极了。贤弟,你此行有功啊。这是难得的一个好机会啊。——三哥。”“军师。”“既然有这个机会,我们何不派人假扮樵夫,混进祝家庄,先把庄里的一切情形探听清楚,而后我们再来斟酌破祝家庄之计。”“好啊。军师,你看叫哪位贤弟去呢?装扮樵夫要装得像哪。”“有啊。我们山上只愁没事做,有事不愁没人做,能人多哩。——你们哪一位贤弟讨差假扮樵夫,混进祝家庄去探听庄里情形?”军师话音刚落,只听见旁边班中:“有!”“有!”有两个人同声答应。哪两个?拼命三郎石秀、锦豹子杨林。这两个人扮个樵夫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他们当初都卖过柴的,卖柴的装扮樵夫还有什么话说呢?两个人到了军师案前争起来了:“军师,咱石秀在前!”“嗳,石三哥,我杨林在先!”吴加亮一望:“你们二位贤弟不必争了,你们二人一起前往。这样遇到什么事情,你们可以互相商量,到时候还可以先回来一个人报信。现在你们先下去,装扮成樵夫模样,再来见我。”“是!”二人转身下帐。一会工夫,两个人又来了。才走到帐口,大家一望:“啊……”嘴里只有一个字:“像!”“像!”“像!”“像!”……宋江跟吴加亮望望这两个人,不由拈着胡须:“哈哈哈哈……”两个人是一式的打扮,头上戴的是粗布背头巾,身上穿的是薄棉袄,腰间系了一根粗布腰带,脚上穿的是布袜布鞋。每人肩头上担了一根扁担,扁担两头有绳系,系着两捆枝柴。这种柴捆子一望就晓得是内行捆的。哦,捆柴还有内行哪?当然啦。这种柴是枝柴,是从山上的树上砍下来的树枝子,有弯的,有曲的,有粗的,有细的,外行人捆不好,勉强捆起来也是枝枝桠桠的,上了路走不多远说不定就散下来了。内行捆起来扎扎实实,整整齐齐,不作兴有一根枝子翘在外头,再跑多远的路都不得散。
石秀和杨林两个人几个俏步到了帐上,把扁担换了个肩。大家一望,又是一阵喝彩。啊咦喂,你们这些说书的,一说到这些地方,就故意夸张,玩噱子,扁担换个肩又有什么稀奇的?不,三十六行,行行都有内行和外行的区别。如果是外行挑这种柴担子,那副累赘的样子就不能望了,头伸多长的,腰还弯着,走起来摇摇晃晃的,换起肩来都是一头重一头轻。内行就不是这种样子了,不但挑担子走路的样子平稳好看,换起肩来一点不费事,又轻巧又稳当。所以大帐上的人都齐声喝彩。“寨主、军师,我二人还行吧?”“好极了。我叫戴宗贤弟送你们到钟离村。你们先隐藏在树丛中,等他们大批柴担子一到,你们就插在他们当中,混进祝家庄。到了庄里,你们要跟庄丁们逗捧闲话,打听一下我们家的几位头领被关在什么地方?另外,你们要打听庄里的情形,打听得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千万不能被他们庄上人发觉,要小心行事。”“是!”“是!”“戴宗。”“军师。”“你领他们二位到钟离村去,速去速回。”“是!”三个人下去,戴宗在前,杨林、石秀二人挑着柴担子在后,出了大营,走小路奔祝家庄北庄门外的小路。石秀、杨林两个人就藏在路旁的树丛中,把柴担子蹾在旁边,等候大批的樵夫。戴宗回转大营,见寨主、军师销差,大家就等待石秀、杨林的消息。
石秀、杨林在树林子里头等着。时间不早,到了黄昏时分,只听见路上“嗨嗬!”“嗨嗬!”“嗨嗬!”“嗨嗬!”……两个人掰开树枝,把头探出来一望:嘿!路上来了一长串的柴担子,一个接着一个,一个连着一个,一个跟着一个,跟一条长龙相似。两个人望着,心里头在这块干着躁。急什么事?这一百二十副柴担子,一个靠着一个,一担挨着一担,当中没得空档子。我们两个人要朝里头插,没得空档子怎么插得进去?石老三汗都急出来了。正在着急,好哩,机会来了。什么机会?看见由前往后数第九副担子的挑夫忽然挑着担子跑出去了,跑到路旁边把柴担子朝地下一蹾。做啥?这个小伙要进树林去小便。他才进树林,石老三来得快哩,赶紧把柴担子朝起一挑,大步出了树林,就朝这个档子里头一插。这叫“遇空即补”。他夹在挑柴的里头走了。“嗨嗬!”“嗨嗬!”打的号子,就跟前后挑夫打的号子一模一样。哪个都没有发觉他是插上来的。前头的这个小伙有前眼没得后眼,看不见后头。后头这个小伙该派看见啦?嗨,哪晓得后头的这个小伙跟有些挑重担的人一样,欢喜把头埋着,望着前头人的脚跑。他是晓得前头那个小伙到路旁边去了,这一刻石秀插进来,他以为是前头的那个小伙又回来了。其实那个小伙解过小便插到后头去了。
石秀插进去了,杨林急死了:石老三眼尖手快,腿脚又快,这个机会被他捞了去了,我怎么办呢?杨林只好耐心地等。好不容易也等到个机会,后头也有个小伙到路旁去小便,他也这样子插上去了。这一来总共就不是一百二十副柴担子了,而是一百二十二副了。
渐来渐近,前头已经到了祝家庄北庄门外。这时候天色渐暗,庄门外灯火辉煌,亮如白昼。今天防守特别紧,祝氏三兄弟、七位小爷都来了。三子祝彪站在庄桥头,丁字步,八字脚,双手叉着腰杆,头昂着,两只眼睛睁得跟鸡蛋差不多,望着这一条小路。离庄桥不远,这边路旁边设了一座帐篷,帐篷两边站了百十个庄丁,手执刀枪。帐篷里头放了一张马杌,马杌上坐了一位,不是旁人,是枪棒教师栾廷玉。四方脸,两道浓眉,一双朗目,大鼻梁、阔口,三绺胡须,大耳厚垂。年约四旬。头戴包巾,身穿战袍,鞓带缎靴,腰间佩剑。盘膝打坐,腰杆笔立,两只手搁在膝盖上,二目微闭。在他的右边站着一个庄丁,代他拿着一根过头棒。帐篷口放了一只木桶,木桶旁边也站了一个庄丁,挺胸凸肚。这时候挑柴的号子都停了,寂静无声。头一个挑柴的走到帐篷口,脚步停下来了,头一偏,望着栾廷玉请教了一声:“师爷!”栾廷玉把二目睁开,把这个樵夫从头到脚,望了一眼,然后把头点了两点,没有开口。站在木棒旁边的这个庄丁,手一伸,把挑柴的手里的一根筹子接过来,把筹上的字望望,喊了一声:“不错!”“嚯啦嗒!”把筹子往木桶里头一撂。放头一个挑柴的过去了。莫忙啊,这种盘查送柴的小事,栾廷玉居然亲自来坐镇,好像有点太过分了吧?一点都不过份。在往日,不但栾廷玉不会来,就连祝氏三兄弟、七位小爷也没得哪一个来问这种事。因为现在是两军对阵,大敌当前,树林已经被烧掉了,今天又差一点被梁山人攻到庄里来,他怕梁山的人假装挑柴的混进祝家庄,所以今天特地本人来坐镇。梁山的人会装扮哪,前首大闹江州,梁山人就是装扮成江湖上三十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