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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

石秀-第1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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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靠不住。铁扇子宋清既有这么个长处,吴加亮今天当然不会把他忘记掉了。宋清到了案前:“军师。”“你拿这一支令箭,到厨房里头去准备一桌上席,要把你兄弟拿手的菜都要办齐了。三日后你把这一桌酒席摆在鹅头峰亭子里头,到了那时,我要同大哥、三哥一起坐在里头一边吃酒,一边看呼延灼遭败。”“得令!”吴加亮在忠义堂发令之后,特地又到后头去邀请百胜将韩滔和轰天雷凌振:“二位将军,请你们三日后到鹅头峰亭子里头去,我们一边吃酒,一边看呼延灼遭败。”两个人双手齐摇,说:“我们心领了。”为什么不去?实在不忍心看他们的主帅兵败。他们不去,吴加亮也不勉强,本意也不过是虚邀一下。这叫“油多不坏菜,礼多人不怪。”礼到了,就算了。 
  从今天起,梁山上的寨主、军师、众头领以及大小头目和众儿郎,个个都在养精蓄锐,准备三日后开兵。过起来很快,我说时更速,一天、两天,到了第三天半夜里头,全山的人就起身准备了。到了第四天天才有点亮,凡是领了令的头领,都到校场领兵准备出发。首先是金枪手徐宁,带着三千钩镰枪手和三千盾牌手。先渡湖到对过。其他的头领也都按照军师关照的命令行事,领兵赶奔对湖。刹时间,湖面上头的船只就像飘的荷叶瓣儿仿佛。 
  金枪手徐宁带了六千人,第一批过湖登岸。三千盾牌手在前,就挡住后头三千钩镰枪手。做啥?以防被呼延灼的探子看见,晓得今天是用钩镰枪破他的连环甲马,所以一定要先把他们挡好了。这一刻徐宁什么样子?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身上穿一领赛狻猊宝甲,一杆金枪压在鞍山,右手执着杏黄旗,在阳光下一照,宝甲分外耀眼夺目。徐宁心里越想越高兴,想我过去在都城御营里头为官,因为官阶不高,不但没有人看得起我,而且时时刻刻追问我的赛狻猊宝甲在哪里。那时我家里有赛狻猊宝甲,却不能出眼,只好藏在暗楼里头,现在我虽然身居绿林,却可以冠冕堂皇地把这一领赛狻猊宝甲穿在身上。这真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徐宁得意地布好阵脚,自己隐身到树林之中,等待呼延灼出兵。 
  呼延灼三天前接到梁山的一封战书后,就做好了今天开仗的一切准备。今天一早,小军们造饭饱餐。呼延灼先命令他家拜弟天目将彭玘带领一千人布列阵脚,然后传令三千连环甲马在这一千人背后站定。他顶盔贯甲,跨上了踢雪玉蹄鬃龙驹宝马,端着一对双鞭,到了营外,勒马在旗门之下。只见对面梁山的阵脚前有三千盾牌手列成阵势,呼延灼不由心里好笑:人都说梁山的狗头军师吴用足智多谋,熟读兵书战策,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你盾牌手有什么用啊?我的连环甲马怕的是钩镰枪,你没有钩镰枪,我今天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了。要有我说书的在那块,我就告诉呼延灼了:呼延灼哎,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人家想得比你周到,前头盾牌手是幌子,后头埋伏着三千钩镰枪手哩。打仗要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你今日只知自己,不知别人,是必败无疑。 
  徐宁这一刻躲在树林深处,呼延灼看不见,觉得奇怪:为什么只有兵丁而没有将领?不管他。呼延灼随即把坐马一领,冲到征场当中:“呔!梁山上的狗贼听了,俺呼延元帅在此,尔等速速过来送死!”话音刚落,只听见左边树林子里头;“嗒!”一声炮响;“啊……!”冲出来有五百人。这五百人个个浑身漆黑,就如同是一片黑云压了过来。领首的一匹坐马上坐着一位,豹头环眼,手执钢矛;“咯啷咯啷咯啷咯啷……”马往上撞:“好大胆的呼延,休得猖狂,俺豹子头林冲来也!”呼延灼一望:老脸色,又来了。林冲到了面前,两膀一拧劲,手上的矛头对着他的咽喉就刺:“着——!”呼延灼一看;“来得好!”“嗒!”左手的鞭合上去;“嗒!”把林冲的矛掀在一旁。二马过门。打了四五个回合,林冲把马一领:“好大胆的呼延,俺林冲厌战了!”“咯啷咯啷咯啷……”退到左边树林子里去了。五百兵丁也跟随进了树林。我趁手交代:他们就埋伏在树林深处,按照军师的吩咐,等徐宁的钩镰枪手破了呼延灼的连环甲马,他们再跟徐宁追赶呼延灼。 
  呼延灼一看,林冲走了;“啊?”只听见右边树林里头“嗒!”又是一声炮响;“啊……!”又出来五百兵丁。这五百人打的一色的青色旗。领首的一匹坐马上是霹雳火秦明,手执一对镔铁密钉狼牙棒,到了呼延灼面前没有开口,两支棒认定他马头就砸;“呜——!”呼延灼把两支鞭伸在他两支棒当中,左掀右嗑;“嗒!嗒!”二马过门。打了三四个回合,霹雳火秦明一声喊:“秦明厌战了!”“咯啷咯啷咯啷咯啷……”领马进了右边的树林。等徐宁破了呼延灼的连环甲马,秦明就冲进他的左哨门,到中营砍他的大纛旗。 
  呼延灼正在望着,忽然又听见上首树林子里头一通炮响,镇三山黄信骑马端刀出来了,上来就是一个仰天切草,盖顶一刀。呼延灼没有费事把他的大刀格开。黄信拨马回头,进了树林,也埋伏在树林深处,马上准备冲进他的右哨门,到中营砍他的大纛旗。花荣更好,他出来离着呼延灼还有二三丈远;“着——!”就是一枪。这叫心到神知。呼延灼好笑:枪离那么远就扎了,这是哪一家的枪法?呼延灼正预备领马迎上去,花荣一声喊:“对不起,俺花爷少陪了!”“啊?”呼延灼一看:奇怪了!今天梁山人简直跟冒失鬼一样,你就是车轮大战嘛,也要打这么几着唦!人还没有到面前哩,就是一枪。我这里才预备来招架他,他人倒跑掉了。这不是笑话吗?呼延灼再一想:嗳,这是梁山人有自知之明,晓得斗不过我,玩这种滑头大战。我不必再跟他们慢慢地在这块打了,最好不过跟他们速战速决,把连环甲马放出去!呼延灼随即把马头拨转,望着自家的阵脚前,一声招呼:“冲啊——!”前面一千人分列于阵脚左右;让出一条路来,后头三千连环甲马;“啊……!”“冲啊——!”直朝征场对过冲。呼延灼勒马在旗门之下,心里是洋洋得意:这一冲啊,对过肯定要被冲得落花流水! 
  这一刻,金枪手徐宁正躲在旁边的树林子里头观看,见呼延灼的连环甲马冲出米了,心里有话:我如果出去太早了,就怕他中途要收兵。今天这一仗就要落空了。最好等他的连环甲马冲到征场的中间,就在这个骨节眼上,我再领马出去。徐宁见连环甲马渐来渐近,已到征场当中,随即吩咐:“升炮!”一通炮响;“嗒!”徐宁领着坐马,身上穿着一件光华四射的赛狻猊宝甲,右手执着杏黄“令”字旗,领马到了阵脚前,望着前头三千盾牌手,把旗子晃了两晃:“冲啊——!”“啊……!”兵丁们个个嘴里一声喊:“冲啊——!”一声喊冲,盾牌手在前,三千钩镰枪手在后,就像一股潮水直朝前冲。 
  且慢!你不是交代连环甲马非常厉害吗?不错,连环甲马确实厉害得很,有万军不当之勇。我前首就交代过了:骑在连环甲马上的兵丁跟马身上都有盔甲,它这个盔甲不是铁的,也不是铜的,是用七层油布一层一层做起来的。人跟马只有鼻子跟眼睛露在外头。因为身上是滑溜溜的,所以刀砍斧剁不入,刀一砍上去,就滑掉了。就是弄锥子锥,也不是一下子可以锥通。再加上它不是一人一马分散开的,而是三匹一排,五匹一排,七匹一排,九匹一排,越到后头越多,每排的马身上都有铁链子拴扣,要跑一起跑,要冲一起冲,所以冲起来这个力道就大了。骑在连环甲马上的兵丁,一手拿着双刺挠钩,一手拿着单刀,只要连环甲马冲出去,兵丁就乘着马的一股外力,双刺挠钩一勾,就把人勾住了,单刀一起;“嚓!”就把人头砍掉了。连环甲马既然如此厉害,钩镰枪手怎么破它呢?自古以来,什么东西都是相生相克,一物都有一物降。我上文已经交代了,破连环甲马要用钩镰枪,但是只有钩镰枪还不行,还要有盾牌手。所以徐宁在操练钩镰枪兵时,要选三千名盾牌手同时操练。这些盾牌手就是保护后头钩镰枪手的。到了两军交锋时,连环甲马上的骁军用双刺挠钩勾得来,或者用单刀砍得来,前面有盾牌档着,挠钩、单刀就不起作用了。后头的钩镰枪手就趁势冲上来了,就用钩镰枪勾他的连环甲马。怎么勾法?不是枪尖子在前,而是枪转子在前。枪尖子在后。为什么要把枪转子放在前头?就在枪转子旁边有个钩子,这个钩子的粗细长短都有一定的尺寸,不能有一点讹错。到了破连环甲马时,就专门勾马与马连在一起的铁链子,因为钩子锋利无比,只要勾住了,铁链子非断不可,把铁链子勾断了之后,就把枪朝过一掉,枪尖子朝前,枪尖子这个地方也有两个钩子,这两个钩子不钩旁的地方,就专门钩马的眼睛,只要把马的眼睛钩坏了,马就不晓得东西南北了,而且疼痛不堪;“喳——!”一声嘶叫,踢跳咆哮。只要有一匹马的眼睛被勾坏了,连环甲马就不起作用了。因为马都是几匹连在一起的,其中有一匹马眼睛损坏了,不能地了,就朝下一倒,跟它并排连在一起的马也就跟着这匹受伤的马倒了下来。这时候孩子们就猛冲上来,弄刀就砍。你不是交代过他们身上的盔甲刀砍斧剁不入吗?是的。孩子们上去一刀不行,就连砍数刀,这数刀下去,即使盔甲不破,也要砸得人和马骨断筋崩,虽不死嘛也差不多了。钩镰枪破连环甲马就是这个破法。今天金枪将徐宁破呼延灼的连环甲马当然也是用的这个办法。 
  这一刻徐宁把“令”字旗晃了两晃,三千盾牌手在前,三千钩镰枪兵在后,向这一边连环甲马猛冲过来,经过一阵激烈交锋,马与马之间铁链子被钩镰枪勾断了,马的眼睛被钩镰枪勾破了,马踢跳咆哮,三千连环甲马顿时大乱,呼延灼在自家阵脚前一望:“啊呀!”脚在镫中跺了一下。我原以为他们今天只用了盾牌手,哪晓得他后头还有钩镰枪兵!呼延灼再一想:奇怪了,像这种钩镰枪法,眼下只有金枪手徐宁会用,他是朝廷的命官,难道他已到了梁山啦?不见得,他决不会弃官为盗。呼延灼再朝对过一望,只看见有个人身上穿的这一领甲光华夺目,手上抓着一面杏黄旗正在摇动。呼延灼心里有话:离得远,看不清,倒要看看这一位到底是谁?随即领马向前,再仔细一望:“啊呀!”不是旁人,正是金枪手徐宁。徐宁一看:“不好!”以为呼延灼要冲过来报仇,晓得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左屈膝触动飞虎鞯:“好大胆的呼延,俺徐宁少陪了!”领马进了树林深处。 
  呼延灼追了一程,一看:“啊呀!”“咯啷!”把坐马勒定,不敢追了,生怕树林子里头有埋伏。正在这时,忽然听见树林子里头,“嗒!嗒!嗒!嗒——!”炮声四起,晓得遇到伏兵了。呼延灼这一刻急了;“嗨!”把马一领,冲回征场。这时候梁山兵丁正把他的拜弟天目将彭玘团团围在中央。呼延灼随即跃马冲了进去,想帮助彭玘突围。哪晓得他冲进去之后,自己也被梁山人紧紧困在重围之中。 
  就在这一刻,四面八方炮声如雷。霹雳火秦明领着一千人,冲进了呼延灼大营的左哨门;镇三山黄信领着一千人,冲进了呼延灼大营的右哨门;神箭手花荣领着一千人,由迎面冲进了大营门;三路人马冲进去一阵挑,一阵杀,一齐冲到中营的中军帐,随即把大纛旗砍倒了。大纛旗不倒,兵丁跟将士们一个都不能走,大纛旗一倒,犹如树倒猢狲散,大家就可以逃命了。因为过去的军营里头有个规矩,大纛旗如果竖在这个地方,不管你是将士还是兵丁,哪一个要是逃跑,那就叫临阵脱逃,要定斩罪。大纛旗一倒,你跑就无妨了。因为军师关照的,不管是将士或是兵丁,只要他们惧战逃跑,能不杀的就不杀,能不伤的就不伤。所以梁山人对这些逃跑的将士跟兵丁都不加伤害。一会儿工夫,宋营里的官兵就逃的逃,溜的溜,变成一座空营了。 
  这一刻呼延灼跟天目将彭玘还不晓得梁山人已经得了他们的大营,还在征场上领着兵丁左冲右突,准备突围,杀回自家的大营。忽然听到大营里头杀声震耳,再看到手下的人马四散奔逃,中军帐的大纛旗已倒,才晓得大营已经失守了。怎么办?回不了大营了,也不能再打了。呼延灼一声喊:“贤弟速——走——!”就跟天目将彭玘两个人夺路到了孤山山后面。许多逃到这里来的兵丁一望:“呔!老爹啊。”“怎么样?”“我们大元帅在这块哪,我们速些去啊!”“走!”“走!”“快走啊——!”兵丁们纷纷奔到呼延灼面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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