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核--拂乱_派派小说-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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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父皇!”泠然也拜,只是有些郁闷,感觉自己就像白捡了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后来泠然才发现,原来中秋佳节,不仅仅是李景,几位皇子和王爷都是带了礼来的。李德送的是个白玉月饼。本来这么大的白玉就不好找,何况是里面没有任何玉絮的,更是上上佳品,难得一见,只可惜和李景的心意一比,略逊了些风骚。
“清月公主见多识广,来!我敬你一杯!”酒过三巡,有些敞亮性子的人开始兜不住了,竟然找了泠然来喝酒。
“这位是奉郡王,按辈分,该是你的皇叔。”淑妃看泠然有些慌张的样子,在一旁轻声的提醒。
泠然感激的看了一眼淑妃,连忙站了起来,“皇叔,今日上好佳节,泠然应该是一饮而尽莫不推辞的,可惜酒量不佳,只得以茶代酒,望皇叔见谅。”说完,一杯茶水下肚,心里却暗暗叫苦,酉时喝茶,看来今晚又是个不眠夜了。劝退了这位奉郡王之后,泠然便仔细的打量起来自己身边的淑妃,样貌端庄,温文尔雅,眼睛虽然也是细长,却是莲花一般,和李德十分的相似,这也怪不得众人都说李德颇有仁德心肠了。仔细看起来,李德相貌的大部分都承自于这位秀丽的母亲,和昭帝并不十分的相似。众人忙着劝酒,她却正好忙里偷闲,观察着周围人的长相。李景不必说了,单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母妃是个大美人,要不然没有任何的后台,也不会得到皇上的宠幸。李宸是几个皇子里最像昭帝的,也长了一双星目,有英武之气,进退得体。果然皇家的孩子都是早熟啊,泠然在心中默默的叹息着,却忘记了自己也只是十二岁的孩子。
要是说三个人哪里最相似,便是那双手了,一样的白玉一般,一样的茧的位置,一样的关节。要是有一天,哪个人把他们三个的全身都遮住,只留下手给泠然分辨,她肯定是分辨不出来的。
正想着,被身边的淑妃轻轻地在桌下拽了拽裙摆,泠然回过神来,这才看见满席的人都在看着自己,难道又有人找自己喝酒?正在不解间,泠然看见对面的李景冲昭帝阶下努了努嘴,才恍的明白过来,看向昭帝和跪在阶下的李德。
“好!多亏了你有如此的心意了,就按你的意思办吧。”昭帝一挥手,“只是……泠然,你辰时申时同宸儿共习武兵之道,如今未时又要同德儿学习宫中各些知识,是不是太辛苦了?”
原来是要学习宫中知识啊,泠然舒了一口气。但是,学习的对象可是李德啊!这个皇子一会儿满脸微笑一会儿又尖酸刻薄,让人觉得难以招架,生怕一个脚步没踩稳就落了把柄。没办法,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泠然硬着头皮,一咬牙,“多谢二皇兄了!”心里却是暗暗叫苦不迭啊。
“多谢你了。”宴席散了的时候,已经是近亥时了。宫门外,楚府的轿子就在那里候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泠然一边踩着垫脚,一边扭头对送自己出来的李景说。
“谢我什么?”
“多谢你的碧亚么,要不然,我岂不是成了席中独一份儿不懂孝道之人了。”泠然不是不懂,就算是李景编了谎话,也是为了引出这串碧亚么,为了把自己和这份大礼套上关系,他知道她初来皇家,很多老规矩是不懂的,才有心相助。很多年后,她也明白,自己那时那刻就是那站着不动的人偶,等着别人来给自己套一个又一个的圈儿。
不悔
泠然回到楚府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了,京城里的夜晚有时有些寂静的让人心悸,阵阵的犬吠声到了耳边虽然已经微弱的听不清楚了,却也撩拨的人焦躁。她躺在床上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天天也太累了,早上大清早出门,傍晚回家,甚至比自己的父亲还忙呢。自己平时喜欢读书,这样那些功夫就都被占用了,还得随时等候皇上的召唤出席各种大小宴会。而皇家的宴会,好像又特别的多。本来以为楚玦在家的这段功夫,两个人可以经常在一起的,这样看来,却也是没有机会了。甚至好像连见母亲和楚玉的机会都格外的少了。便突然有了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泠然此时是面朝床外的,她的背后幽幽的伸过一只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谁?!”这一下可吓的她不轻,泠然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头藏在被子里了。
“我在等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熟悉的声音从被子外面传了过来,是楚玦。
“你吓死我了!”泠然把被子一掀,露出余惊未定的小脸。“你怎么在我的房间啊?”
“皇上今天给了我差事,明天早朝之后就要出发,我左等右等你也不回来,后来才知道是去了皇上的中秋家宴。我怕你明天一早要去学骑射,赶不上和你道别,就在你房间等你了。”
“明天就要走?是什么差事啊?”泠然把辈子盖好,侧着脸问楚玦。
“明天朝堂上就会说了,南边的越地一直不是很太平……”
“你要去打仗?”没等楚玦说完,泠然便忍不住的打断了他。她心里的战场就像是个永不枯竭的坟场,去了便等于吹吹打打的送葬了。
“并不是。”楚玦刮了刮泠然秀气的小鼻头,“皇上把那越地赐给你了。从此之后,你就有个新名号了——越奴清月公主。但是因为你还年岁还小,皇上不忍心让你离家远行,就让我先去替你照拂那里的子民。”楚玦托起泠然的身体,翻了个身,自己就躺在了床的外侧,而泠然到了床的内侧。
“那,是不是回来的更少了。”
“大概一年两三次吧。除了新年以外就等皇帝或者你宣我了。”楚玦看着泠然淡淡的笑。
“我?”
“对啊,因为你才是实际的领主啊。”
“那我十天半个月就召你进京一次。”
“哦?我每次走到半路你就召我,我再赶回京城,自此永远都赶不到越地了。”泠然看书,知道越地是离南侧蛮荒很近的地方。那里山清水秀,又因为有大乌山脉把它和中原阻隔开来,所以世人又称其为世外桃源。只是也因为离京城太远,缺少中央管制,南蛮文化又影响的深,所以并不太平。从京城走陆路到越地,至少要有一个月的时间,走水路顺沅水一路漂下,大约是十五天的路程。但这也是脚程较快的人走,要是换做行兵打仗,又不知道要行到何年何月了。
“又想得出神!”
额头被楚玦弹了一记,泠然恍过神来,连忙说,“我在想越地多秀女,还有很多异族的姑娘,听说奔放的不得了。你到时候可别自作主张,看中了的也得带回家来给我们看看才能过门。”泠然拉出一个莫大的笑容,她并不想让楚玦觉得有负担,何况楚玦出远门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我还以为你会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放我走呢,也不留留我。”楚玦嗔笑着说。
“不是说嘛,男儿志在四方,你这也算是升了。半个领主了呢。恭喜你还来不及呢!”
楚玦从被子里面握住了泠然的小手,虽然是在被子里,那手却是冰凉的,“你一着急,手就冰凉,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更叫人心疼。”一改平时嘻嘻哈哈的表情,楚玦很认真的看着泠然,“再过三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到时候我一定回来看你。”楚玦叹了一口气,把泠然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大姑娘了,我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才十五岁呢。以后每次见你估计都变一个样子了。”
泠然没有动,虽然说和楚玦从小玩到大,但是这么亲密的举动还是没有过的,他身上的馨香还是那么温暖,就像午后的阳光,照的人浑身舒服,却也不觉得刺眼。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楚玦突然又说道,“你仔细听好了,这故事是我们的秘密。”
“大胤之前的天下是丰朝的,那里有个皇帝,叫华帝,他从小聪明伶俐,读天下书,晓天下礼,胸中有千里丘壑万里江山。可他的父亲却是个耽于享乐的废帝,日日和后妃歌舞升平,有封王来打他,他求和;有重臣胁迫他,他妥协;有后妃乱纲参政,他不问。最后求了仙丹,吃下去,却没做成神仙,七孔流血死了。华帝二十三岁执政,但当时朝政已经乱的不像话,他无力回天。朝中乱臣当道,他有心振兴朝政,就认命了和自己从小相识的舍武和李成楠做官。舍武为人刚正不阿秉公执法,李成楠绵里藏针心机深沉。朝中乱臣自然不能容忍舍武和李成楠,便想方设法陷害二人。最后终于成功,舍武被人诬陷入狱,在华帝的保护之下,免除一死,流放到远处的蛮荒做小吏。他有个夫人,生的是娇媚柔骨,气质非凡,却在他们要离开京城前夜诞下一女婴。舍武不忍夫人和女儿同自己受苦,便联合李成楠使了一记‘狸猫换太子’,李成楠买通一女婢和一遗腹子换了舍夫人和女婴同舍武出行。”
说到一半时,楚玦突然不讲了,泠然却还愣愣的等着,“然后呢?”
“然后……”楚玦又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嬉笑面容,“为了防止你忘记我,以后我每个月给你写封信,信里写一段这故事如何?”
“每个月才讲一点。要多久才能讲完?”
“等到你长大了,到了越地,我就把剩下的一气儿讲给你听,好不好?”
“好!”
“一言为定!”
因为实在是太乏了,泠然昏昏沉沉的就睡了。楚玦在一旁看着她因熟睡而微微涨红的面庞,骨骼修长分明的手轻轻地拂上了她的发梢,温柔而沉重的说道,“要用多久才能讲完……就用一辈子来讲吧。”语音里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第二天,泠然醒来的时候,楚玦已经在早朝领了命出发了。她呆呆的看着床边,昨夜明明有个人在这里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一切干干净净的,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阳光透着单薄的窗纸照了进来,更显得房间前所未有的空旷。空气里的尘埃一粒粒的看得清清楚楚,纷纷扬扬的,就像是冬日里的雪片子,无声无息之间,已然尘埃落定。
“母亲,”泠然跑到了房里的房间,扑在方离的腿上,哭了起来,“玦哥哥是不是因为我才走的?如果我当时没有说那些话,是不是就不会成为清月公主。如果我没有成为清月公主,我们还是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也不会中秋节都不能一起过,也不会每天面对我不喜欢的人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也不会害怕因为哪句话说的不对而得罪别人,连累到家里。”
“泠然。”方离的声音沉稳而又慈祥,她托起泠然的脸,坚定的说,“木已成舟,你只要合乎自己心意的活下去,就好了。我和你父亲,都是希望你能像你的名字一样,像风一样洒脱,不被俗世束缚。”
“母亲……”泠然心里已经翻了一百个波涛,俨然已经是风暴中的大海。她定了定神,抹了一把眼泪,微微笑道,“玦哥哥还是会回来的,他说要带我去越地的。”
见泠然若有所思的样子,眼泪也缓缓的止住了,方离拍了拍泠然的脸蛋儿,“再不去梳妆,怕是赶不上早上的功课了。”
骑射场,陈太傅还没到,李宸似乎已经来了很久,正在一遍遍的搭弓射箭。他每次拉弓都像是用尽了气力一般,把那弓弦拉的满月,然后一股风震动的声音,箭就稳稳地被钉在靶上,而他整个人,就像是风中的劲草,坚韧挺拔,英气十足。
“怎么像是鼓了一腔的气似的?”泠然走了过去,也拉开自己的软弓,却总是因为气力不够而半路落下。
“我没生气。”李宸继续射着自己的箭。
“不是说你生气,不是说,‘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嘛,你今天好像突然特别振奋似的。”
“昨日读了一书,上面说‘君子所好之物,不假于他人之手,不取弃之糟粕,当自立而得之’。”
“哦,原来是一夜长大了。”泠然点了点头,李宸就像是从小被娇惯的孩子,因母亲受宠,昭帝也待他特别亲厚。他常年结识各类朋友,有的时候被人说是贪玩,又因为这些而耽误了功课。不过你要是在京城里说起四皇子李宸,不知道多少人会咂着嘴跟你说,这可是一个风流潇洒的皇子啊,背后不知道欠了多少风流债呢。但也多亏了他待人平和,不知多少人受过了他的接济,所以并未有人说他的不好,反而称其为侠气干云。
“你也不过才十二岁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