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核--拂乱_派派小说-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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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甘珠儿本来就在气大摩禅,这个时候更是没有好气的说,“他能来这儿,还真是不容易见呢。我倒要看看,他来干什么!”说着就摩拳擦掌的站了起来。
弗乌益兴也站了起来,冲着甘珠儿摇了摇头,甘珠儿才平顺一些。
“我是来找这位……”大摩禅进来先向弗乌益兴行了礼,又冲着甘珠儿点了点头,最后目光落在了泠然身上。
“奇无阿。”泠然也站了起来,向斯特哈喇行礼,笑着自我介绍道。
“如果两位不介意,我想单独和奇无阿聊几句。”斯特哈喇一上来就不是个淡泊的角色,他的眼睛闪出来的光是镇定机警的,但却不妖邪。
弗乌益兴看了看泠然,泠然笑着冲他点点头,虽然在等斯特哈喇来,但是没想到这么快。甘珠儿还要说什么,被弗乌益兴轻轻一带衣袖,就乖乖地跟着他出去了。
“大摩禅大人。”泠然恭恭敬敬的给他递上水杯,赤乌族人不讲究喝茶,她为了不暴露自己是中原人,硬是把自己喜欢喝茶的习惯给戒掉了。
“姑娘请坐。”斯特哈喇只说了第一句,泠然就觉得浑身一颤,他竟然看出自己是个女孩子。但是她还是强做镇定,如果先在气势上输了,那就被人拿住了。
“大摩禅大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倒是稳稳当当的先请斯特哈喇坐下,自己再坐在他的对面。这也让斯特哈喇惊奇,至少在赤乌族,除了礼科莫刹弗乌益兴大甘达和甘珠儿以外,还没有人面对他的时候这么不请自坐,却又不显得唐突,而是给人应对自如的感觉。
“我想问,姑娘的母亲是什么人?”不出所料,就是这个话题引得他到此。
泠然淡淡一笑,并不急着回答,“大摩禅大人可否先答应我一件事?”
“我不能贸然答应你什么,所以,还请姑娘先告诉我,是什么事情。”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女子。我和王子共寝一帐,难免遭人非议。”泠然的借口找的是女子的清誉,斯特哈喇自然没法反驳,只能点点头答应。泠然见状,继续说下去,“我母亲姓方名离,今年的年岁正是三十一。”
“方离……”斯特哈喇喃喃道,似乎要把这个名字切分成几份来研究,“方……离……”。突然,他猛地一抬头,“莫非你是……清月公主?”
泠然淡淡的点了点头,她其实也一直想直截了当的向他表明身份,只是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如果一上来就说自己是清月公主,未免有些唐突,又会让他以为自己是在摆架子,倒也不好。如今他问出了口,自然是比自己主动说好多了。“大人怎么知道?”
“方离,这是一个胤人的名字。但里面却隐藏了一个赤乌族的人——土赫娜仁。土赫在赤乌族语里就是离别的意思。我又想起听说清月公主会马语,这个可不是一般人会的,只有我们赤乌族的娜仁才会。当时听说你会马语的时候,我并未多想,因为世间多有天赋异禀者,但是经你刚才一说,便联想到你是清月公主。但是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赤乌语,这让我更加肯定了,你的母亲就是我们的娜仁。”
“娜仁?”泠然不解的看着斯特哈喇。
斯特哈喇的脸色缓缓的沉了下来,“娜仁,是我们赤乌族的女蛊,并不是中原说的那种巫蛊,而是在我们战争的时候向天祈祷胜利的女神。代代相传,每一代都只有一个女子,你的母亲,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我们的娜仁。马语,招鹰,这些你都会吗?”
泠然震惊的点了点头,她从来没想到过母亲的身份竟然是这样。“如果赤乌族只有这一个娜仁,那么,她为什么会在中原呢?”
斯特哈喇爱怜的看着泠然,一丝苦笑浮在脸上,“这都是老夫造的孽,让赤乌族没有了女神的守护。”斯特哈喇的声音悠然低沉,略微有些沙哑,就像讲故事的老人一样,缓缓地吐纳着这个故事。
“土赫娜仁曾经是我们草原上最美的女人,她就像是有着无尽的爱去怜惜族里的所有人。后来,有个叫做赵奎的中原人,他奉命管理边境事务,有一次机缘交合见和你的母亲相识了。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相爱了。但是赤乌族的娜仁一辈子只能有一个男人,就是赤乌族最勇敢的男人,他们共同诞下一女,就是下一任的娜仁。作为娜仁,她是我们的‘水’,是力量的源泉,虽然衣食无忧,受到的尊重和仰慕甚至不少于族长,但是她的命运是生下来就被定下来的,没有任何反驳的权利。
后来你母亲就被指婚给了一个屠狼的勇士,那时候赵奎正巧也要回京述职。两个人就来求我,让我放他们走。当时我也是年轻气盛,为他们真情所动,就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放走了我们赤乌族最后的娜仁。后来,为了填补赤乌族的‘水’,才把娜仁的职责转移到了大甘达身上。”说到这儿,斯特哈喇的脸上闪出一抹年轻人的笑容,“不过就算这么多年之后,我也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其实内心一直骄傲自己做了这件事。十一年前我听说赵奎被流放边境,便以为土赫娜仁和刚生的女儿一起跟去了,没想到……你竟然在京城里。那么你母亲,她现在在哪里?她还好吗?”
赵奎?泠然心里暗惊,这个人……莫非就是现在的越地令,当初被流放到偏远地方的自己的亲生父亲?原来一切都在自己的身边,只是自己不知情而已。而昭帝,究竟设下多少个圈子,一圈套一圈的看着自己往里跳。“母亲她现在很好,这些年多亏了有父亲……楚太师的照拂。”泠然冲着斯特哈喇笑了笑,虽然他现在固执,但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是个血性的人,多亏了他,才能促成这么一段姻缘。
“那么……我想知道,清月公主为什么会在我们赤乌族。你现在应该生着病,在楚府静养的。”他并不在感情上多费功夫,而是很快的问到了话题的关键。
泠然苦笑,“我是被甘珠儿大人抓来的。”
“可是中间应该也有很多次逃跑的机会。他们都没有时间看的你那么严。”这样的借口是瞒不过斯特哈喇的。
泠然点了点头,暗暗的佩服他的眼力,“我偶然听说王子有个梦想,便想帮助他而已。”
“什么梦想?”
“让赤乌族和胤朝通商。”
“你为什么要帮他?”
“第一,我看那天王子不肯吃蛋卷饼,因为鸡蛋在赤乌族是稀罕物,他说只有哪天赤乌族的人都能吃到鸡蛋,他才肯吃;第二,我听说赤乌族的东西不需要交换,胤朝就能得到,但是赤乌族人过的却是清贫的日子;第三,我算是半个赤乌族的人?”泠然并没有提起他的理由,因为这是在和一个方方面面都为赤乌族想的人谈话。
斯特哈喇的上眼睑有些微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就在里面盯着泠然,好像要看透他说的是真话假话。过了半晌,他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我过段时间再答复你。”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提要里的“凤凰诏”指的就是皇帝的诏书,这句话是想表达泠然在昭帝的计策里步步惊心。
条件
“和大摩禅谈的开心吗?”斯特哈喇走了之后,弗乌益兴一个人走了进来。想是甘珠儿要准备军务,经不起长时间的耽搁。
泠然恍然地点了点头,仍然沉浸在自己奇妙的身世当中。母亲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过她这么与众不同的过去,今天不仅仅是斯特哈喇震惊了,自己也是吓到了的。
弗乌益兴把手伸了过来,在泠然的额上轻轻一掠,温暖的体温就留了下来。“没有生病啊。怎么精神不好的样子?”
这才发觉自己想得出神了,泠然自嘲的笑了一下,正了正神,说道,“我一路跟着你们过来,都没看见草原上有什么水源,刚才又听说今年的水成了问题。除了打仗抢夺有限的资源,你们可曾想过其他的办法?”
弗乌益兴摇了摇头,“草原上的人都是猛兽。东西不够,就去抢别人的。”
“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试一试,也许能够缓解一下水源的压力。”
弗乌益兴带有兴趣的挑了一下眉头,示意泠然继续说下去。
“挖水井。”
“水井?”
泠然点了点头,“在中原也有很多地方的水源不够,但是就会选取适当的地点深挖井出水。虽然也会有人因为挖井而身亡,但是总好过无时无刻的担心缺水而去自我防卫或者骚扰他人吧。”
弗乌益兴皱着眉头想了半晌,“你知道怎么挖水井?”
“在书上见过。”
“可有把握?”
“只有五成。第一是我未曾在现实中见过挖井,第二是草原的地貌和中原有所不同,所以不能多作保证。”
“把挖水井的方法告诉我。”
昭帝三十四年,三月二十八日,赤乌族甘珠儿带领三百赤乌骑兵在卡墨脱和兀蒙的小股兵卒相遇,胜。
三月二十九日,兀蒙还击,被甘珠儿逼退。
四月二日,兀蒙向齿柔族求援,被拒。
四月四日,赤乌族向兀蒙索取被抢的族人和资产,兀蒙不肯。甘珠儿向兀蒙内逼近三十里。
四月十日,兀蒙以同盟为由,再次向齿柔族求援,被拒。
四月十二日,两族正式宣战。
四月二十一日,赤乌族甘珠儿带领七百骑赤乌骑兵在赤特里大败挑衅的兀蒙族,兀蒙归属赤乌族,自此掀开了草原统一的第一页。
与此同步进行的,还有泠然和弗乌益兴的挖井大业。
“这里吗?”弗乌益兴踩了踩地面,又看了看泠然。
泠然皱了皱眉头,这已经是这一个月来挖的第十二个坑了。挖井最难的,就是之前寻找水源。春冬是一年中地下水位最低的时候,所以不容易找到水源,但是一旦找到,就是最佳的地下水层。“我看书上说,要在山中找水源,但是草原上山少。后来走到这里的时候,看这个地方的样子有些书上说的古河道,也是寻找水源的好地方。”
弗乌益兴点了点头,带着身后的两个人,在泠然选的地方,先把一个铁制的大环按到地里,然后顺着往下挖,以防挖斜了方向。
泠然看了看,觉得也十分不好意思,虽然自己说要挖井,但是如果草原上挖不出来呢?到时候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想到这里,她也抓起一柄铁铲,开始帮忙。
“你去一边看着,别来碍事。”弗乌益兴见泠然要挖,便冷冷的说。
泠然早就习惯了弗乌益兴的各种尖锐语句,他是关心,只是表达的方式很奇怪而已。她侧着脸,冲着弗乌益兴一笑,“我想快一点知道这里有没有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弗乌益兴纤长的睫毛闪了闪,缓缓地说,“你去厨帐给我们带点奶酪来。”
泠然先是一愣,但接着一抿嘴笑着说,“好,我这就去拿。”他是不想让她做力气活,所以才把她支开,难为他想的周全又巧妙。本来极少出御帐的弗乌益兴也因为挖井的事情而走出了自我封闭的圈子,虽然还是妖邪的感觉,但却温暖了很多。
“奇无阿!”泠然正端着奶酪往回走,就看见一个一起挖井的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有水!有水!这回的有水了!”
泠然一听,立刻把手上的食盒往那人手上一塞,往挖井的地方跑。
“有水了!”弗乌益兴一见泠然来,忽的一下就把她抱了起来,开心的在原地转了几个圈,“这回是真的有水了!”
泠然见那挖了一米多的地方有些渗水的痕迹,不由得高兴起来,也抱住弗乌益兴的脖子,咯咯的笑了起来。
“正好拿来了奶酪!我们四个就用这个庆祝一下好了。”弗乌益兴把泠然放回地上,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爽朗表情。
四个人就围在那个水坑边上,用简单的奶酪来代替丰稠的酒浆,庆祝了起来。
“奇无阿,”边上的一个赤乌族人突然打断了他们的欢乐,问道,“你真的是个男孩子吗?”他本来就觉得泠然的长相不像男孩子,况且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看着弗乌益兴对泠然独特的好,直到今天被泠然清脆的笑声给惊到了,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泠然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