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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魂断欲海-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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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了法,应由司法部门负责追究法律责任,怎么吕二挺手下的人,随便就可以把她抓走,又随便可以把她杀害。朝霞那被人像狼叼小羊、鹰抓小鸡一样挟持而去的悲惨情景又不断地在胡建兰的眼前浮现……虽然正逢盛夏季节,天气暑热难当,但是胡建兰仍然感到不寒而栗,她不敢再多想了。


第四十九章
  这些日子,胡建兰不仅一直为李红竹和朝霞的暴卒而伤心不已,她还被下面两件事儿不断噬咬着、折磨着:一件事儿是天宝集团还是隔三差五给她下“通知”,叫她尽快地将文化园楼内的东西搬走,否则就要强行进行拆除,甚至还威胁说要用炸药炸掉大楼,或用推土机推倒大楼;第二件事儿是李红竹的冤死始终讨不出一个公道说法,致使胡建兰在李红竹墓前发出的誓言不能落到实处。
  为了办好这两件事儿,胡建兰被弄得焦头烂额,寝食不安,悲愤难抑,甚至精神变得有些恍惚。
  她几乎每天都要往公安部门跑,公安部门总是解释说,凶犯已经逃匿,现在正在追捕,凶手不归案,许多事实就难以查清,因此此案也就无法向检察机关移送,要想讨回公平,只能等抓住凶手再说。胡建兰追问,何时才能抓住凶犯。公安部门推说,这事谁也说不清楚。胡建兰又问,凶手在逃,凶犯的后台老板及其同伙都在松江市,为什么不把他们拘捕起来?公安部门答复说,凶犯不落网,其他的事儿就很难说清楚,你还是回去等着吧。胡建兰又不断地往城建局跑,要求他们拿出拆迁文化园楼的批件。城建局的同志只能解释说,这是市领导亲自批的项目,他们这里没有批件,要找你只能去找市领导。胡建兰又问是哪个市领导批的,城建局的同志个个都推说不知。胡建兰又几次去找市政府的首要人物陆方尧,怎奈陆方尧拒不接见,因此胡建兰连市政府的大院也进不去。
  这边讨不出公道,那面天宝集团又变本加厉,一天紧似一天地逼迫胡建兰倒楼,而且派人不断骚扰辱骂胡建兰,甚至当众指着胡建兰的鼻子骂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不是个当经理的料,你当婊子倒蛮合格,你今天当婊子,我明天就给你送钱来——不过你得让大爷我玩个痛快,哈哈哈……”这恶毒的羞辱,使得胡建兰无地可容,顿时脸色苍白,头冒虚汗,只觉得恼袋里一片空白,晕了过去。要不是护在她身边的几个女职工及时扶住,她可能要被摔得头破血流。
  胡建兰彻底绝望了,她已意识到这个文化园没法再办下去了。可是,文化园不办了,那九百万元的贷款拿什么还哪!那贷款可是国家的钱哪,老百姓的钱哪。这钱若不还上,自己还能算一个有良心讲信誉的人吗?人若没了良心和信誉这种做人的最基本的品质,那还能叫作一撇一捺的“人”吗?胡建兰忽又想起了她在李红竹墓前发的誓言:姐姐若不能为你讨回公道,姐姐就随你而去。誓言,誓言,誓言都不能算数,何以安身立世?胡建兰的精神几近崩溃了,她不得不考虑她的下一步路……
  一天晚上七点多钟,紫丁香文化园进来一位温婉娴静、姿容秀雅的姑娘,说是要找她的姐姐胡建兰。
  胡建兰下楼一看,果然是妹妹胡建梅到了。她一把把妹妹搂到怀里,声泪俱下地说道:“你可想死姐姐了,一晃我们姐妹又有差不多一年没见面了。”
  胡建梅也泪流满面地呜咽道:“我早就想来看姐姐了,只是工作忙,不好意思请假。昨天接到姐姐的电话,我买个站票就赶来了。”
  原来是胡建兰见奕子强说什么也不接受苏大仑对他的爱情,她又怕耽误了奕子强的终身大事,万般无奈之下她就产生了另一种想法。因此,昨天下午她给胡建梅打了个电话,叫她尽快来松江市一趟,说是有重要事儿要商量。胡建梅怕误了大事儿,向领导请了假连夜就赶了过来。
  胡建兰抱着妹妹流了一阵眼泪,然后又两手扶住妹妹的双臂,用她那特有的慈祥的温柔的眼光看了几眼,说:“妹妹出落得比原来更漂亮了。”
  “姐姐也还是那么漂亮,只是面容憔悴,眼圈发黑,是否工作太累了。”胡建梅关切地问。
  “走吧,我们上楼唠去吧。”胡建兰拉着妹妹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胡建梅端详了一下姐姐的办公室,感到屋内布置得十分得体,既不失高雅大方,又无丝毫奢华媚俗之气。她刚一坐下就急切地问道:“姐姐叫我来有什么重要事儿要商量?”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太想你了。”胡建兰显然遮掩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她一边说着,一边给弟弟打电话,说是妹妹来了,你快过来。
  正在宿舍里读书的胡建雄,听说妹妹来了,撂下书本,穿好衣服,不到十分钟就打车赶到姐姐这边来了。自从妈妈辞世之后,胡家三姐弟(妹)这是第一次团聚在一起,那个高兴劲儿自不必说了。但是胡建梅总感到姐姐心事沉重,她怕打破亲人相见的欢乐气氛,也不便多问,只好多说些高兴的话。
  胡建兰说:“我已吩咐灶房准备了几个菜,咱们一起过去吃饭吧。”
  姐弟(妹)三人手挽着手来到餐厅一个单间坐下,酒菜也很快上来了。胡建雄先给姐姐倒上了半杯红酒,然后给妹妹和自己也倒了半杯。
  这时,胡建兰举起酒杯说:“自从妈妈过世以后……”她刚刚说了这么一句,就已泣不成声,那眼泪又是噼里啪啦直往下掉,她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胡建梅赶紧抱住姐姐的膀臂安慰道:“姐姐,我们姐妹、兄妹三人已近一年没见面了,今天相聚应该高兴才是,你怎么先哭起来了……”胡建梅本来是劝姐姐不要哭的,可她自己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胡建雄见姐姐、妹妹涕泪纵横,自己的泪花也在眼眶里直打转。不过,他毕竟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汉,情感相对不是那么脆弱,因此劝道:“姐姐,妹妹,我们都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我们还是先高兴高兴吧。”
  胡建兰哽咽着说:“我对不起妈妈,也对不起你们俩,是我害死了妈妈,使得我们二十多岁的人就没了父母。”
  “姐姐也过于自责了,妈妈的心脏病十分严重,若不是姐姐寄钱给她治疗,她可能去世得更早。”胡建雄继续安慰姐姐。
  “哥哥说得是,大夫给妈妈做介入手术时,就偷偷告诉我,说是妈妈的心脏病非常严重,做了手术也活不了多久。”胡建梅也劝慰道。
  过了好半天,这姐儿三个才止住了哭泣,喝下了第一杯团圆酒。
  三个人的情绪刚刚稳定下来,不知情的胡建梅奇怪地问道:“姐姐,你的文化园不是办得红红火火的吗?今晚好像没有几个人,冷冷清清的。”胡建梅说这话时,胡建雄紧着给她递眼色,不让她往下说。可是等她明白过来哥哥的意思,话已出口了,她后悔莫及。
  听了妹妹的问话,胡建兰立即将话转到正题上:“这也正是我要跟你们两个说的重要事情之一,这个文化园虽然兴旺了一阵子,现在由于贪官出卖,坏人霸市,实际上已经办不下去了。以后别的事情我也不想做了。但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干,你们都是国家的公务员,公务员就是要全身心地办好国家和人们的公务,不要像那些贪官污吏那样,只知道往自己腰包里搂钱;也不要像那些庸官那样,占着岗位不肯干事儿。姐姐拜托你们了。”胡建兰说这话时,神情有些凄然,声音里也明显带着浓重的悲怆和哀伤。
  胡建兰眼下的心情和打算,弟弟妹妹还不能理解,他们只能好言相劝和向姐姐表露决心。
  胡建梅首先表态说:“姐姐,你不干也好。这些年为了妈妈、哥哥和我,你吃尽了苦头,受尽了折磨,现在也该歇歇了。不管你以后找谁做姐夫,我和哥哥都要负责养活你。”她停顿了一下又说,“至于工作,请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姐姐的期望,更不能辜负党和人民的培养。今年五月,我已填写了入党申请书,也许不久以后我就是中共党员了。”
  “我的工作也请姐姐放心。”胡建雄说,“我开始到人大工作时候,本来热情极高。后来有一段比较消沉,主要是感到这里的人大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职能作用,监督不到位,审议走形式。更令人费解的是那选举。一次,市人大常委会选举市交通局局长,因为那个被选举的人口碑不好,结果被选掉了。这本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没有料到的是,人大常委会的几位副主任轮番检讨,说是没有做好保证工作,对不起市委了。过了几个月,经过反复做工作,那个人到底还是当上了交通局长。可是没过多久,那个交通局长却因贪污受贿问题暴露出来而被‘双规’了,这时反而没人作检讨了。这说明目前某些地方人大的工作还存在不少问题。”他说到这里,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就一饮而尽,又侃侃谈道,“不过,这些事儿反倒教育了我,它使我感到人大工作更有干头。所以我一定要跟随时代前进的步伐,做好一个人大工作人员应当做好的一切工作,争取能为国家的民主法制建设作点贡献。”
  其实,胡建兰是深知弟弟妹妹的思想品质的。只不过她在最后的时刻还要嘱咐嘱咐弟弟妹妹。因又说道:“你们这样说姐姐就放心了。姐姐没有你们那么幸运,能够当上国家公务员。你们既当了,就一定要当好,当前主要是做好本职工作,将来就是出息了,担负了领导职务,也要当个清正廉洁的有作为的干部。”
  “姐姐,我是学法律的,这事儿我最明白。”胡建雄显然有些激动,提高了声音说,“不管何朝何代,吏治腐败都是最大的腐败。因为官员是国家和社会的领导者、组织者和管理者,吏治一腐败了,就会破坏整个国家的治理机制,带坏整个社会风气。现在大家都说教育腐败,医疗腐败,甚至学术也腐败,那些腐败官员是难辞其咎的。所以,不把官员腐败的势头压住,其他领域的腐败绝难治好。姐姐放心,纵然有一天,党和人民看中我了,叫我担负什么领导职务了,我保证做到清正廉洁,勤政爱民。”
  “我也会这样做的。”胡建梅也赶紧说道。
  “我相信你们。”胡建兰复又给弟弟妹妹和自己各倒了半杯酒,举起酒杯,互相碰了碰,各自都喝下了自己杯中的酒。
  胡建兰知道妹妹路途劳顿,已很疲倦,就提议早点休息。她让妹妹和她住在一起,还希望弟弟也住在文化园客房。弟弟坚持回到人大宿舍去住,胡建兰考虑也好,住在这里弟弟会更加思念死去的李红竹,因此她送走弟弟就带着妹妹来到了自己办公室里间的宿舍。
  姐妹俩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姐姐还有话要对妹妹说。妹妹也在反复琢磨姐姐吃饭时说的一些话的意思。
  胡建兰忍不住碰了碰身边的妹妹:“你还没睡呀?”
  “我睡不着。姐姐,我总感觉你还有什么心事。”
  “姐姐,我知道你最近又遭到沉重打击,你一定要挺得住,人们不是常说吗,没有趟不过去的河,也没有绕不过去的山。”
  “咱们不谈事业了,还是谈点个人的事儿吧。姐姐问你,你现在处了男朋友没有?”
  “没有。”
  “为什么没处?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还是另有想法?”
  “追我的人倒也不少,我是不想处得这么早。”
  “没有使你动心的男人吗?”
  “现在还没有。”
  “那就好了,那就好了……”
  胡建梅还没弄清姐姐的“那就好了”是什么意思,就感到姐姐已经进入了梦乡。她深知姐姐已被最近的一些事情困扰得身心俱疲,就没有再问,慢慢地,慢慢地也进入了梦乡。
  这觉越是难睡,睡着了之后那梦也就越多。
  胡建梅做了些什么梦不知道,胡建兰的梦却都是破碎的:
  她一会儿看到胡建梅挎着奕子强的胳膊在公园里散步……一会儿又看到奕子强在旷野里狂奔着,嘴里不住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一会儿又感到自己爬上了楼顶,眷顾地看着地上的人群,然后闭上眼睛纵身一跳……
  胡建兰大叫一声,只觉身子直往下沉。
  同在梦中的胡建梅被姐姐的叫声惊醒,赶紧把手伸过去推推姐姐:“姐姐,快醒醒,你是否做梦魇着了?”
  胡建兰醒来,心情极坏,她越发感到自己没路可走了。但她不好对妹妹说,任凭那泪水在黑暗中顺着眼角往下流着,流着……
  胡建梅拉过姐姐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冰凉,并不住地在颤抖,便劝姐姐道:“姐姐,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一些沟沟坎坎,即使像陆游说的那样‘山穷水尽疑无路’了,只要我们坚持住,挺过去,也许前面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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