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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爱的拳头-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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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贵边脸色一缓,道:“我让官俯立即调查。”
  李东阳道:“这个不用了,官俯那边我已经知会了,你回家等你女儿的消息吧,希望她真的是被人抢走的,不然我李东阳誓要灭了你留香俯。”
  留贵边怒道:“李东阳,你说这是什么话?”
  李东阳道:“我只有这一个儿子,谁毁了我的儿子,就等于毁了我的一切,只要让我知道是谁下的手,我就以血誓仇,诛他全族!”
  留贵边道:“你在怀疑我们留香俯?你以为少阳是香凝杀的?”
  李东阳冷哼一声,留贵边拂袖而出。
  “香凝嫁给李少阳是最大的错误!”
  房里又只剩下一个死人和两个活人,死人无法说话,活着的人也不愿开口。
  时间一直到了傍晚,两位副门主回来回复李东阳:搜遍了烈焰帮,没发现少夫人。
  李东阳道:“准备少主的后事,出去吧,统统出去,一个也准留。”
  众人转身走了出去,铁血仇垂着脸走到门前,忽然蹲了下来,从门脚捡起一个小东西:赫然是一只耳环,土灰色的。
  他的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这只小小的耳环,全身开始颤抖。
  突然,他的左拳直擂落下,没入地板里,爆裂声作,碎石冲天!
  众人大惊失色!
  李东阳把李少阳放在床上,站直身子,立在床前,紧盯着半跪在地上的铁血仇,他那弓起的背部两旁,碎石如雨坠落!
  李东阳双眼怒火燃烧,颤动地双唇逼出三个字:“左锥拳!”
  已到门外的岑志与胡明听到此话,立即率人反转过,把铁血仇重重包围住。
  “你是树长风什么人?”
  铁血仇从地上站起来,站得如石柱般的挺直硬立,使得他那并不高的身量给人的感觉是突然间拉伸出许多,他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着李少阳,道:“他是我的义父。”
  李东阳道:“少阳是你杀的?”
  铁血仇冷冷地道:“我是为了报仇而来的,但我杀人,从不用武器,只用拳头。”
  李东阳道:“只有你才有要杀少阳的理由,你的义父不会让我好过,他要让我的唯一的儿子也离开我。”
  铁血仇道:“我不喜欢你,但不代表我不喜欢你的儿子。杀你,并不是我的职责,我只负责查清楚义母的早逝之因,但我没有给义父一个交代。”
  李东沉默了半晌,突道:“所有的解释都消除不了你是树长风的义子这个事实,握起你的拳吧!我暂不想亲自出手,两位门主,立杀此人!”
  岑志与胡明立在铁血仇面前,平时,他们与铁血仇也许是兄弟,然而就在此时,成了敌人;朋友和敌人之间,相差的只是一个立场,谁都有自己的立场,而为了各自的立场,人世间很多东西就变得简单,如同铁血仇和这两人之间的对峙。
  岑志道:“铁血仇,俺以为你是一条真汉子,原来是一条潜伏的狼。”
  胡明道:“血仇,对不起了。”他的理智令他多少明白,这一战或许与李少阳的死根本无关,因为他相信铁血仇绝不会对李少阳下毒手,铁血仇是个沉朴的人,这种人不善于谎言。
  铁血仇沉道:“生死面前,别说对不起。”
  这一句话,他的义父只和他说过一次,但他却一辈子都记着,生与死之间,的确没有谁对不起谁。
  “好,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冲着你这句话,俺就与你一个痛快!”岑志的大刀抡挥而起,朝铁血仇当头劈落,与此同时,胡明的铁扇大张,如半月般的利器侧削铁血仇的右颈,在这两者的夹击下,铁血仇退避无从,猛然一缩身蹲了下去,侧移于左,腰干突直,左拳正击而出,撞在岑志的刀背上,“铛”一声,以凝注如钻著称的“左锥拳”的拳劲令刀身断成两截,岑志的身躯颤了颤,立即变招,断刀变砍为刺,在断刀的刹那之后,已是到达铁血仇的心胸,没入他的肌肤!
  铁血仇的左拳也在同一时间击打在岑志的右臂膀,随着骨碎之声的响作,岑志惨叫一声,庞大的躯体侧飞出去。
  而胡明的铁扇已收成铁杆捅往铁血仇的喉咙,铁血仇被迫倒退一步,左拳突伸,与扇杆成一线之势,就在扇杆与拳头要相撞的瞬间,胡明的铁扇缩回、打开,以迎接铁血仇的拳头,他知道,左锥拳的劲道能够凝结成一团并且爆裂,如果扇杆与拳头相撞,侧吃亏的是他胡某人。
  铁血仇依然去势未变——他义父曾经说过拳去无回——拳头必须要打出去才能收回,只有这样才能有不可阻挡的力量,他要的,就是这种力量!
  拳头冲在张开的铁扇,穿透而过,落在胡明的右胸上,碎开岑志的半边胸衣,把他撞出老远,久久不能动作!
  旁观的众门徒一拥而上,把铁血仇团团围困。
  铁血仇右手掩着左胸,岑志的断刀仍然插在他的胸膛,血从刀与肉之间逼流出来,他知道自己无法坚持多久,因为,他的血,总会流完!
  他朝着门外望去,那里是忘情湖。
  他的眼神如剑出鞘,右手一挥,断刀离胸而出,血喷如狂雨,在他的面前,现一片血光!
  血,狂热;人,无情。
  断刀如箭射向门外,铁血仇跟着刀的去向突冲,在他动作的同时,鲁山门的门徒也朝他冲杀过来,李东阳却依然不见有任何动作。
  铁血仇在血光中,左拳带动着身体前进,所过之出,拳出人飞,他知道只有拼着最后的信念,才能冲出一条血路,哪怕不能生还,也要死得壮烈。
  在他的信念里,人的命是靠血来支撑的,血未尽之时,绝不能倒下!
  任鲁山门的门徒如何阻拦,都无法阻挡他的去路,在拼杀中,他冲出了李少阳的寝室。
  鲁山门的众门徒伤亡了许多,但未受伤的依旧穷追不舍。
  谁都知道:受伤的狼如何凶,也总会落在猎人的手中。
  “哪里逃?”李东阳志如雷至,降落在众人头上,鲁山门的门徒突然停了下来,他们知道,门主出手的时候是不允许别人插手的。
  李东阳,终于要出手了!
  没了阻拦,铁血仇的身影如箭般地射向忘情湖的方向。 
 
 
 
  
 第九章 酬情恨
 
  忘情湖并不懂人世的一切纠纷,它只是那么地平静着,不管它面前的物事变动生死轮回,它依然按照它的季节存在着,只要它的心里还有血液在,那么,它的身影依然是永存县一道永存的风景线;它相信这一点,因为它无知。
  人们却并不相信它,它虽叫“忘情”,却从来都不是忘情的;湖是一种漂浮,而“忘”是把枯根埋入土里永不挖掘。
  也许只有矛盾的存在才显得恒久,“忘情湖”是一个矛盾的解释,它本欲让人忘情,却令人长久地记住了一切的情恨;永存县的世代似乎都见证了这些,而明白这些的只有那些死去的人,活着的人是不能忘情的,能够忘情的人也长久地沉默着。
  当铁血仇奔赴到忘情湖边时,他知道,他虽不为任何一个女子,或许也要像传说里的那个男人一样葬身在此湖;但他能忘情吗?那只有“死”才能解释——而死,本身就无可解释。
  散心在忘情湖边的游人,突然见到一个血人击碎了忘情湖的清淡;是的,秋的湖,在淡蓝淡蓝之中,微微地溅一纹白,对闲人是一种舒爽的点缀,可是,这淡然秋光中,暴露了血的残酷,人的心就开始惊惧。
  湖岸的风渐急,波水微扬。
  忘情湖,失去了平静!
  铁血仇在初次见到留香凝的那棵柳树下停了下来,在这段路程中,他已经自点穴止了血,然而失血过多的他,脸色如同冷冬的雪。他从湖水的倒映中见到自己的模样,忽然笑了,那水中的笑容有些残酷;他是很少笑的,也从不看自己的笑容,李少阳曾说他笑的时候很好看,李少阳若看到他现在的笑也许会改变原来的评语,可惜什么也不会改变——李少阳死了。
  死是永恒的存在。
  铁血仇回转头——他曾经回转头的时候看见的是留香凝,此时看见的却是一个刚失去儿子的可怜老头;也许李东阳并不算老,在铁血仇的眼中,他却是老了,一个老人多少应该同情的。
  李东阳道:“我以为你会投水,你没了生路。”
  “不!水无情,我宁愿死在你的复仇的悲愤的剑锋!”
  “我此时很平静,”李东阳的右手平托起长剑,左手抚摸着剑鞘,继续道:“你的拳头需要力量,我的剑需要精神,只有心灵的冷静,方能使我的剑更锋利,我的剑因我的精神而存在,你懂吧?”
  铁血仇点点头,“义父说过。”
  李东阳道:“你很像你的义父,我突然间好喜欢你,只是你必须死在我的剑下。”
  铁血仇道:“我希望如此,岑志的刀并没有穿透我的心,但愿你能够做到。”
  李东阳凝视着铁血仇,这个质朴的青年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无畏,令他片刻心软,即使他不动手,铁血仇的生命也不能坚持多久,但铁血仇的依然坚定有力地站在他面前,就这份忍耐力可以说明这个青年的实力。
  “为何要我的剑?”
  铁血仇盯着李东阳好一会,缓缓转身,背对着李东阳,眼望着忘情湖,道:“我不忘情,没必要让忘情湖的水洗去我的记忆。我宁愿我的心随着你的剑碎开,也要碎落在这里,我要我的最后的血的赤色渗入这土里,因为正是在这里,我的心有了情;我不能让我的情落在她的心里,至少应该让这情落在她的双脚踏过的土地里。”他的脸不自觉地现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特大的指环,套入他的中指,低头看着脚下枯黄的草,“在下一个春来时,你相信这里会生长着浓绿的可爱的草叶吗?”
  一片枯叶飘落在他的肩上,他背后的李东阳的剑轻抽出鞘,朝他的心背刺去——“下一个春天,我会亲自在这里建一个小小的花圃植上一些百合,很朴素很洁白的那一种,你喜欢吧?”
  “我喜欢!我的义父说过,男人不该等死。”铁血仇猛然转身,拼尽所有的余力,左拳击打在李东阳的剑尖上,“叮!”刺耳的金属声擦破忘情湖的天空,李东阳的剑急弯,身影也急退了几步,右手的直剑不停地打颤!
  铁血仇的身体却往忘情湖倒飞而出,一道灰黑的身影从旁闪掠而过,接住了铁血仇。
  李东阳望着身前的两人,道:“你来了!”
  来人把一颗药放入铁血仇的嘴里,片刻后,铁血仇醒转过来,看到搀扶着自己的高大男人,道:“义父!”
  树长风道:“你能自己站立?”
  铁血仇点头,树长风放开他,转而对李东阳道:“你没有照顾好宁婷!”
  李东阳眼里绞结着痛苦之色,道:“我想照顾好她。”
  “但你没有。”
  “是的,她死了。”
  “因何而死?”树长风说这句话时,只看着铁血仇,他只相信他的儿子。
  铁血仇道:“因病而身亡,但孩儿不相信。”
  树长风叹道:“宁婷的身子一直都不是很好,也许是真的。”
  李东阳道:“宁婷在生下少阳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来到忘情湖,我本要跟着来的,她拒绝了,我再次出来找她的时候,她已经把她的生命献给此湖,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致力于把这湖建设得更美丽,因为这是宁婷的家。我对外宣布,宁婷是病逝的,这世上,除了我之外,知道此事的人都与宁婷一样到另一个世界去找到了新家。”
  “为何现在又说出来?”
  “因为忽然对这世界没了留恋,你呢?”
  树长风咬牙道:“我有!”
  “我也有!”一群人往三人走近,三人都认得是这县里资格最老的捕快——魏达。
  树长风看着魏达领着百多名官兵前来,惨笑道:“已经二十年,感谢你还记得我。”
  官兵把三人团团围住,魏达走过来,道:“我也不愿意记着你,但你作为武林中人,却杀了二十三个不懂武功的青年,我又不是忘情湖,你让我怎么忘记?”
  树长风道:“你老了许多。”
  魏达道:“你也是。”
  树长风笑了,“你的妻子为你生了多少个儿女?”
  魏达道:“她生了三男两女之后,怎么也不肯生了,呵呵,你似乎还是光棍?虽然我必须捉你,但我尊敬你!”
  树长风道:“我憎恨当官的,但我却敬重你,只是你要捉我,我也得逃。”
  魏达道:“为何现在不逃了?”
  “我想获得享受阳光的权利,哪怕只是一秒!”树长风仰天长望,好一会拉下头,直视着魏达,道:“我记得你的妻子也是很美的,我这个干儿子是个傻蛋,我很担心他以后像我一样打一辈子光棍,你的闺女若还未出嫁,我是否能请个媒?”
  魏达笑道:“你很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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