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历险-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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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一伙的牛王。他用手一指向马里示意:就它!
车向大公牛靠近,它慢条斯理气度非凡地走开去,不过当丰越来越近时,
踱方步变成了小跑,最后变成了狂奔。
马里的车穷追不舍,不管路上有石头、圆木或土坑,马里既不减速也不绕道。罗杰现在蹦得像个皮球,这是他第一次坐在车头的捕手椅内,他做梦也没想到过,坐在这椅子上会这么辛苦。虽然有安全带,但他本能地用一只手抓住椅子,这样就只能用一只手操作套索。离牛越来越近,罗杰挥舞套索绳圈,在头顶上旋了三圈之后朝前抛去,最后套在一个刺丛上。如果不是马里及时刹车,那绳子就会把罗杰拉成两段。马里和车上队员哈哈大笑,后边笼车上的队员也放声大笑。罗杰满脸通红,自己是个多笨的捕手啊,瞄准的是大公牛,而套住的却是刺丛。“一个队员跳下车,从刺丛上取下套索。罗杰收回绳子盘好,马里的车又启动了。
大公牛停在不远的地方扭头看着罗杰,那丑陋的脸像在嘲笑一或者说在罗杰看来它似乎在嘲笑。它鼻中“啪”的一声喷出一股气,头猛一低,甩开四蹄跑了。汽车立刻追上去。
车子每颠一下,罗杰就要从椅子上蹦起十几厘米高。有一半时间他都处于腾空状态,就像飞行在太空的宇航员。每次落回椅子,都伴随着“啪”的一声响,把屁股蹾得生疼。
怎能指望一个人在这样又蹦又跳的车上使好套索呢?这比什么马都野!
又靠近了大公牛。他还要试,但他知道自己会失败。起码他可以选一块没有刺丛的地方再试。机会来了,他扔出的绳圈直向那硕大的黑脑袋旋去。
当看到绳圈已经套住牛王的脖子时,他“呜”的叫了一声,那可是典型的牛仔式的欢呼。
绑在挡泥板上的绳子拉住了大公牛。车上的人都跳下来,企图制服这牛王,甚至两个车手马里和乔罗也下来了。这牛的确够大的,想把它放倒可不容易。
牛王已经转过头面对着它的敌人,一动不动,就像一尊牛的石雕像。它的两眼不停地转动,注视着两边的猎手。罗杰想,要是能蒙住它的眼,它不就没那么机灵了吗?他从车上找到一块毯子,朝牛王走去。还没等他靠近,牛王大吼一声,向上一窜,像只黑色的气球,那绳子就像一根丝线,“啪”
的一声就断了。它立刻向离得最近的一个人发起攻击,那恰好是乔罗。
人们吃惊得张着嘴,谁也不指望能挡住这股旋风。乔罗转身就跑,他油黑的身体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乔罗和牛王跑近了罗杰身旁,罗杰一跳窜到牛屁股后边,立刻抓住绳子。
他根本不可能让这火车头般的大野牛减速,相反,他被牛王拖着在地上滑行:蹦上土坡,跌落泥坑,撞倒小树,穿过象草,不一会儿手上和脸上就伤痕累累了。
他不能松手,这是他的牛,绝不能让它跑了。好在他刚才拿着一块毯子,现在正好裹住了身体。
突然,罗杰觉得自己停下了。这时他才感到浑身像散了架,他撑起上身,抹掉从额头梳到眼上的血。他所看到的情景令他一跃而起,他得救乔罗一命。
牛王已经追上了乔罗并把他撞倒在地,牛角已插在乔罗的身下,头朝上一扬,乔罗就像一袋面粉飞向空中足有3米高,落下来正好摔在一块石头上,要是一般的人早就把腰摔断了。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刚用手和膝盖撑起身子,牛王的脑袋再次拱到他的身子下边,又一次甩脑袋,乔岁又飞上了天。乔罗跌到地上,已经无力站起来了。愤怒的牛王后腿蹬地,前腿高扬,朝它的敌
人狠命踏去……乔罗挣扎着打了一个滚儿,而牛王再次奋扬前蹄,这是野牛最拿手的办法,不到猎物一动不动,粉身碎骨,它是绝不停止的。
看到这头凶残的野兽兽性大发,罗杰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快离开!”而他的身体却径直迎着危险跑上前去。
他的脑袋在飞速的运转。怎么办?他根本不是这头大野牛的对手。那块毯子他还拿着,但蒙不住野牛的脑袋,除非有人帮忙才行。他知道,大家正朝这边跑来,但还没等他们跑到,乔罗就没命了。
突然,他有了个大胆奇特的想法,也许能行:如果这里的野牛与西班牙斗牛场上的大公牛是远亲的话,那么它们也会朝挥着的毯子发起攻击。来不及细想,罗杰双手抓住毯子两角迎着风舞动起来。
牛王停住不动了,盯住这块飞舞着的红色东西。它“吭”一声,喷个响鼻就朝毯子冲了过来,但它什么也没捡到,原先在那儿的那块红东西不见了,年轻的斗牛士手臂及时地朝上一扬,牛王从毯子下面冲了过去。
牛王在转身子。啊,又在那儿啦,那红色的玩意儿竟敢惹它。罗杰胸中涌上一股胜利的喜悦,要是他能这样逗弄这头蠢货直到伙伴们赶到……
牛王冲过来了。这一次,风捉弄了一下罗杰,红毯子并未随着罗杰的手臂飘起来,牛王的角扎住了红毯子,从罗杰手中扯下来,甩在地上,紧跟着用前蹄狠狠地踩踏,就像刚才踩踏乔罗一样。看到毯子一动不动摊在地上,它嗅了一会儿,认定那玩意儿已经死了,便转身再去找乔罗。这时,乔罗正挣扎着想站起来。
伙伴们怎么还不来?罗杰感到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实际上只不过几十秒钟罢了。他听到了伙伴们的声音,但来不及了。牛王正冲向乔罗,只要再挨牛王那重磅铁锤似的蹄子一家伙,乔罗就没命了。
罗杰跃到牛王前方,大声喊叫,挥动手臂,试图把它吓住。但罗杰即使能吓跑一块石头也吓不住这恶魔。
野牛低着脑袋径直朝他冲来,就在那一刹那,罗杰本能地抓住了两只牛角。只要他抓得住那两只牛角就伤不了他。牛王愤怒地将头一扬,罗杰就像一支火箭飞到半空中。正在这时,狩猎队的队员们冲出树丛,看到了这一幕:他从空中掉下来的时候,就正正地趴在牛背上。队员们一拥而上,又喊又叫,有的拽牛尾,有的攀牛角,有的绊牛腿。牛王受不了这一套,它四蹄发力,挣脱了人们的纠缠,只有罗杰还骑在牛背上。他一只手抓住一只牛角,另一只手抓住了一个牛耳朵。他一旦掉下来,那牛王就会把他踏成肉酱。
对付背上的不速之客,野牛颇有经验,这是生活积累的经验。狮子捕杀四足动物时是跳上其背,从背上攻击,豹子也是如此。一头聪明的野牛遭到这样的攻击时,会找一颗枝桠低矮的树,从树下冲过去,背上的敌人就会被树枝扫刮落地。这头野牛正朝一棵低矮的名叫莫拍尼的树下冲去。等到罗杰意识到危险时,就来不及作出反应了。只能呆在牛背上直到被树枝打落地面,或者被挤压而死掉到地上再被牛王践踏,这些情景闪电般的在他脑子里闪过。
他松开手,重重地跌落在一堆石头上。
牛王的急停技术非常漂亮。几乎就在罗杰落地的同时,它刹性了狂奔的身躯,并调转头准备将敌人抵到石头上。它呼呼作响的鼻子这时离罗杰的脸还不到30厘米。罗杰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头——这是他唯一的武器——用尽全力,朝那抽动着的牛鼻子猛掷过去。
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他根本没想到他做对了,正是歪扫正着:牛鼻子是牛身上最嫩的部位。被击中这致命处的牛,一下子就软下来了。
牛王后退了。它的大脑袋两边摇摆,两只大眼不断眨动,一副受惊的神色。它大概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时,狩猎队员已经一拥而上,有的用绳索捆住它的脚,有的扳住它的角。它又跳又撞。人们瞅准机会先是绑住了两条后腿,继而两条前腿,牛王终于被掀翻在地。汽车已经开过来了,费了点劲,因为地面石头和荆棘太多。第一件事是把受伤的乔罗搬上车,他身下铺着的就是斗牛士罗杰的红毯子。
牛王也被拉进了笼车。图图钻进笼子割断了绑住牛蹄子的绳索,在牛王站起来前他就钻了出来,关好了笼门。
回到了营地,乔罗被送回自己的帐篷。哈尔来给他治疗,先是注射了一点吗啡,让他止痛。接着检查他身上的伤,有很多擦伤、割伤,但没有骨拆。
哈尔对挤在帐篷里的队员们说:“他的骨头一定是橡皮做的,不然怎么受得了!他会好的。”
乔罗咧开嘴傻笑。那不像是乔罗,他过去老是愁眉苦脸的。
哈尔问他:“你乐什么?”
“小先生。”乔罗望着罗杰说。然后他就历数了罗杰的英勇行为:拉着绳子让牛拖着满地跑,用毯子引开野牛,挡住大公牛护住乔罗,用手抓住牛角,当说到罗杰被大公牛抛到空中时,人们哄堂大笑。然后又说到罗杰如何摔趴在牛背上,又怎样松开手,跌在石头堆上,最后用石头打中了牛鼻子。
乔罗的幽默是非洲人的幽默,他的述说引得非洲人哈哈大笑。罗杰溜出了帐篷,听到人们还在笑,他不愿给人家当笑料。
但他很快就发现,人们不是在取笑他,而是为他而感到开心。人们碰到他时,向他点头,微笑,眼里充满着尊敬。他们为他感到骄傲,哈尔为他感到骄傲,他的父亲也为他感到骄傲。
他不理解,他做的事是不得不做的,是顺理成章该做的,在某种意义上说,不过是好玩的事而已。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玩,自己也笑出了声。
17一袋毒药
哈尔还记得他答应过再去看病中的酋长。晚上,他溜出帐篷朝山上走去。
村里的人都回了屋,泥巴茅草房的门都已经关上。有些房子的小窗户透出室内火堆映出的一卢摇曳的微光,其他房子完全黑了——人们睡下哈尔悄悄地走过村子,没有理由吵醒村民——实际上,他就想悄悄的,特别不想让巫医知道。他明白,那个家伙恨死了他。如果是他洽好了酋长的病,那么村民们就不会相信巫医了。对巫医来说,酋长最好死掉,那样他就可以说了:“我说过会是这种结果吧!我跟你们说过,白人的坏法术会要了酋长的命。你们要是听我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哈尔来到了酋长的门前。他侧耳细听,屋内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推开门进去,又轻轻地把门关上。屋内点着一根河乌油蜡烛,光线昏暗。烛光照在酋长的脸上,他睡得很沉。
哈尔想,他需要好好睡一觉,我不能吵醒他。我多呆一会儿,也许他会醒来。哈尔走到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他倾听着病人的呼吸,有规律,正常。脸上的潮红没有了,汗收了,烧退了,也不再烦躁翻滚。哈尔医生开出的药很有效。
哈尔开始回想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过了很久,他觉得自己也有点瞌睡了,他站起身,看了看表,已经来了一个钟头——没必要再呆在这儿了,酋长也许要睡到明天早晨才醒呢!
他正想走,却听到门外有些响动。他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又没有声音了。
是否听错了?没有,又响了,很轻的摩擦声,像是光着脚踩在沙子上的声音。
这时,门悄悄地、慢慢地开了,有人侧着身子溜了进来,小心翼翼地,一点声响也没有。会不会是酋长的某一位妻子送食物来了?哈尔想开口说话,但灵机一动又忍住了。
门被关上了,像刚才一样,也是悄悄的。来人慢慢地走近熟睡中的酋长。
由于他来到蜡烛前,哈尔认出来了——巫医。
他又想开口,又再次忍住了。巫医想干什么?他的左手拎着一个小皮袋子,而右手拿着一根尖尖的东西。他竖起耳朵注意地倾听,机警地打量着屋内的各个角落。然后他蹲下身跪在酋长身旁,这时,哈尔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面孔。呀!哈尔感到奇怪,竟然是这样一个残酷的人,那模样简直比一头凶残的野兽还难看。
仍然有可能,这个人来这儿没有恶意。他也许就想跟酋长说说话,或是送药来。巫医认认真真地审视着睡觉的那个人,然后,还没等哈尔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用手上那尖尖的东西轻轻地扎了一下酋长的胳膊。
酋长没醒。哈尔猜测,这根尖东西是豪猪毛的根部,由于它又尖又细,扎进皮肤几乎没有感觉。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治病,还是害人?
巫医放下豪猪毛,打开皮口袋,把一个指头伸入袋内,沾出了一些黑糊糊的膏状物。他正要朝酋长胳膊上的针眼里抹的时候,哈尔跳了出来:“你想干什么?”
哈尔说的是英语,但喊声之大,起了两个作用:惊醒了病人,吓住了巫医。巫医就像一根木头似的呆在那儿。
酋长一下子就看到了一切:草席上的豪猪毛,皮口袋,巫医手指头上的黑药膏,哈尔正从暗处走出来。
巫医跳起身,朝门口奔去。哈尔一把抓住他并把他掀翻在地,然后坐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