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歌未央 作者:安敦恬澈(晋江2014-07-08完结)-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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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怕冷心恬觉得他薄情寡义,忙道:“就算嬗儿有了弟弟妹妹,我也不会亏了他啊。”
冷心恬没再多说什么,两个人各怀着心思,都不看对方的眼睛;半晌,冷心恬说要去给霍去病端茶,霍去病在她出门的一瞬叫她的名字。
冷心恬回身看向他,他却只说想叫叫她的名字而已。
几日之后,冷心恬携霍嬗进宫,拜谒当今皇后卫子夫和太子刘据。
刘据看见冷心恬进宫,本想上前迎她,可看见她怀抱霍嬗,想起此时冷心恬已不是他的舅母,有几分失落的站在原地,等着冷心恬向他下拜行礼。
冷心恬让奶娘抱过霍嬗,自己向太子殿下行大礼,还未起身,就听卫子夫道:“太子不懂事,你才刚痊愈,就行如此大礼,真是要与本宫生疏了。”
冷心恬抬眼虚望了一下卫子夫,忙是又一个叩首,谢皇后娘娘恩典,卫子夫方才一个“你”字称她,省去了身份的尴尬,又显出二人有些交情。
周围还有别的宫中贵人以及命妇,李夫人也在场,冷心恬落座以后,因她的身份只是霍府的人,算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卫子夫便随意道:“小公子近来可好?”
冷心恬随着答道:“很好,奶娘尽心尽力,小公子很健康。”
“抱过来让本宫看看。”卫子夫道。
冷心恬抱了霍嬗,缓步走道卫子夫跟前,眼前的宫妇有着精致的妆容,可一看见孩子,就笑了,纤细的手指在霍嬗头上轻轻一点,道:“将来也做大将军好不好?”
“皇后娘娘这么喜欢公子,以后你可要常带他入宫啊。”李夫人道。
冷心恬听了这话,莫名地收了收手,卫子夫察觉到她的异样,道:“来人,赏。”
宫人拿了新打造的银环给霍嬗,又赏了奶娘,卫子夫从手腕上退下一只玉镯,拉过冷心恬的手给她戴上,轻轻抚了抚她的左肩道:“谢谢。”
冷心恬明白卫子夫在谢什么,只是抱霍嬗抱得更紧。
卫子夫赏过后,然后先请冷心恬带着霍嬗到侧殿等待,天还没亮冷心恬就进宫了,所以觉得时间尚早,而且离开众人的目光,也是件好事情,可慢慢地,她便惦念着宫外的事情,冷如尧和于单到了没有?家里的宴席准备的怎么样了?
日晷的影子慢慢移动,小小的霍嬗也不耐烦地开始哭了起来。
“皇后娘娘那边如何了?烦您去打听打听。”冷心恬问身边的仆人。
仆人回来的时候,仍是摇了摇头。
奶娘晃着小霍嬗,道:“夫人,小公子怕是不习惯,想家了。”
冷心恬在屋里转了几圈,经不住嬗儿的哭声,决定去求见皇后娘娘带霍嬗回家,刚出了门就见卫子夫带着刘据往这边来了。
冷心恬本就不喜绕圈子,于是跪下道:“皇后娘娘,嬗儿想家了,请娘娘许我们先行告退。”
卫子夫倒是不紧不慢,道:“难得进宫一趟,方才是碍着众人,我不好与你说些体己的话。”
冷心恬的话被堵了回去,只得再次落座。
卫子夫屏退左右,连刘据也被请了出去,看向冷心恬道:“心恬,卫府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我知道你这样做是在保全去病。”
冷心恬听着,却在想如果卫子夫都把这件事情弄得清清楚楚,那么汉武帝,那么霍去病,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可我今日想告诉你的是,保全去病,也就是在保全卫家。”
原来卫子夫谢谢的不只是她为卫青挡得那一箭。
“娘娘,心恬自知欠大将军良多,此生都还不完的。”
“你可别这么说,卫青听见,要怪我这个姐姐了。”卫子夫道。
对冷心恬来说,她已经习惯了卫子夫母仪天下的样子,这会儿她这么跟她说话,倒是不适应了,又想再次请辞。
正假装喝了口茶,就见霍嬗的奶娘急急地闯了进来。
“来人,本宫说了,不得擅自……”
“皇后娘娘,夫人,小公子身子不适。”奶娘急道。
冷心恬马上站起来,道:“刚才不还好好地?”
奶娘直呼恕罪,卫子夫忙道:“心恬莫急,快去请太医。”
卫子夫的椒房殿本是个清净之地,可太医进进出出,众人都以为是国母有恙,这消息传到了汉武帝的耳朵中,他也遣人来问。
宫中人后来知道是霍嬗生病的缘故,皆对冷心恬说皇后娘娘何等厚爱,才会这般紧张。可冷心恬一是心急霍嬗的病情,二是着急回府,根本听不进去这些。
太医诊断完毕,回卫子夫的话是:“外面天寒,小公子服些药,静养几日,方可痊愈。”
冷心恬一听太医此言,忙道:“公子年幼,药不能随便吃的。”
卫子夫也在一旁道:“心恬所言有理,太医下药,可要谨慎为之。”
“皇后娘娘,既然太医已经诊断过了,心恬想速带霍嬗出宫。”冷心恬再次下拜恳请卫子夫。
卫子夫看向太医,太医道:“夫人万万不可,小公子已染风寒,此时再外出颠簸,恐成病,必得静养。”
“娘娘的椒房殿四季如春,小公子的情形必定很快好转。”卫子夫身边的宫婢也劝道。
冷心恬不管别人如何说,依旧跪在卫子夫跟前,不起身。
卫子夫看她这个样子,笑了笑道:“心恬待嬗儿之心,本宫明白,你也住下陪他,这样可好?”
冷心恬有些惊恐地看着卫子夫,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觉自己想的太多,再次叩首道:“多谢娘娘,明日一早嬗儿好些,我们就出宫。”
卫子夫没再多说,好似默认,吩咐人带冷心恬和奶娘去休息。
奶娘和冷心恬到了住处,看着睡在摇篮中的霍嬗,冷心恬心中烦闷,房中又无别人,便对奶娘道:“今日上元佳节,却要在这里度过。”
奶娘倒是对卫子夫的椒房殿非常喜爱,难掩喜色道:“皇后娘娘的椒房殿,奴婢是第一次来,没想到还能住在这里。”
霍去病出宫之际,见个舍人紧紧追着他,便把他带到一旁,舍人说小公子身体有恙,冷心恬要陪他留宿椒房殿,霍去病打发了他,自己一人出宫,回府,看着府中的仆人都在挂灯忙碌,叫来管家道:“这些灯,夫人没回来之前,不许摘。”
晚上,冷如尧和于单来到霍府,只有呼延绀在等他们,冷如尧听了事情的事情的来龙去脉,道:“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霍去病只说了两个字‘进宫’。
第二日,冷如尧进宫拜见皇后,说是给夫人和小公子带了些换洗的衣物,有空见了冷心恬,冷如尧拉住她道:“霍去病叫你回去。”
“嬗儿病了,我先不能回去,昨日说好了过节,对不起。”冷心恬道歉。
“他说无论如何,你先回去。”
“皇后娘娘不放人,我怎么回去?”
“你和我回去。”冷如尧道,霍去病昨天就是这样说的,带冷心恬回来。
“后妈不好当,做错一点儿,人家就会说我的,小尧。”冷心恬已经明白了霍去病的意思,可是不能接受。
“他说你要不回去,明天他亲自来接你。”
“我怎么能丢下嬗儿一个人,我答应过他的娘亲的。”冷心恬道。
“皇后娘娘只是留他几天,过几天霍去病和你一起把霍嬗接回去。”冷如尧开始编,这些霍去病并没跟她说。
“这是他说的?可是,小尧,为什么我觉得……”冷心恬相信霍去病,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走吧,没关系的,奶娘在呢。”冷如尧看了看奶娘。
“是,夫人,我会照顾好小公子的。”奶娘马上答道。
卫子夫此时在别的宫中,因此没有时间来和冷心恬道别,冷心恬被冷如尧拉着出了永巷。
冷心恬走一会儿就开始犹豫,冷如尧不断地安慰她,向她保证以后会来接霍嬗,可是冷如尧越安慰冷心恬就越不安,直到最后,冷如尧只能说,霍去病其实就在宫外,肯定帮她的。
霍去病看见这二人从宫内出来,终于松了口气,他不能擅闯后宫,但只要冷心恬出来,就没事了。
冷如尧正愁如何跟冷心恬解释,霍去病就迎面走来道:“心恬,跟我回家。”
“去病,你现在就和我去求娘娘,把嬗儿带回家,好不好?”冷心恬拉住霍去病的手,已经带了哭腔。
“娘娘看着宫中那么多孩子长大,她会照顾嬗儿的。”霍去病反握住她的手。
“去病,为什么我总感觉娘娘不想把嬗儿还给我们?”冷心恬终于说出了她担心的问题。
“怎么会,娘娘照顾太子还照顾不过来呢,她也是为了嬗儿好。”霍去病解释道。
“可是,我才是嬗儿的娘亲啊。”冷心恬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脑中只剩下这一句。说着,不知为何眼泪就流了下来。
霍去病听了这句,看着冷心恬的眼泪,是啊,他说让她当嬗儿的娘亲,如今却要看着她们母子分离。
回到霍府,冷心恬看花灯满院,更加懊悔没有把霍嬗带回来,好在冷如尧和于单及时出现,问长问短,冷心恬也觉得自己没有尽主人的职责,把客人请到家里,自己却住在宫中,才忙吩咐人去准备。
四人的聚首从一开始就已是不同寻常,如今得以再次围坐在一起,不带任何杂念,实属难得。而各人的心境又不复当年,霍去病命人为众人斟酒,然后自个儿说主人没有当好,先罚三杯。
冷心恬看他痛快饮下三杯,有些担心,刚要劝,只见霍去病又满了自己的酒杯,举杯道:“霍去病代夫人,再自罚三杯”,然后看向冷心恬道:“心恬多虑了,人生该如此,当福祸相依。”
冷如尧与于单经历几番生死相别,觉得霍去病所言甚是,因而举杯跟道:“当福祸相依,当有喜有悲,心恬多虑了。”
于单死而复生,又度过重重劫难,早已看淡了一切,也跟着举杯道:“当有喜有悲,当有酒有歌,心恬你多虑了。”
冷心恬听着三人的祝酒词,看着席间的三人,万分庆幸他们都还在,因而举杯碰上众人的杯子道:“是我多虑了,当福祸相依,当有喜有悲,当有酒有歌,当有你有我!”
烛光洒在酒杯中,添了几分活泼,四人举杯痛饮,好不风流。
呼延绀看在眼中,叹道:“我啊,少年时候,也如你们这般,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四人又倒酒,躲开了呼延绀道:“老年人不要插话。”
呼延绀也不在乎,自己饮了杯中酒,似有些明白冷心恬、冷如尧的不舍之情。
月悬中天,微醺,霍去病怀抱着已经醉了的冷心恬,道:“嬗儿在宫中也会过得很好的。”
以后几天,冷心恬每日都送霍去病出门又等在门口接他回府,而霍去病最怕的就是看见冷心恬失望的神情——他又一次的没把嬗儿带回家。
其实,冷心恬不是不明白嬗儿就此不会回来了,可她就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因此有一线希望,她就日日去等。
终于有一日,霍去病再也无法忍受期盼的目光与转瞬就消失的希望的光芒,他最后开了口道:“够了,心恬,别等了。”
冷心恬看向他,好似已经等了这个答案许久。
“陛下和我说过,嬗儿身体已无大碍,娘娘确实喜欢他,太子的兄弟们也不能长在宫中陪伴他。嬗儿将来要继承整个霍家,在宫里长大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霍去病说这话的时候,霍光也在一旁,他的目光在霍去病和冷心恬两人之间游移。
“谢谢你告诉我,你该早点告诉我的。”冷心恬整个人好似没了精气神儿,宽大的汉服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可是,你们知道的,我才是他的娘亲啊。”
霍去病转身不去看冷心恬,直到听得霍光在身后喊了一声嫂嫂,他才急忙去追已经跑出去的她。
冷心恬没命地向府外跑,她想再去求卫子夫一次,‘求’这个字,在她初来这里之时,她似乎从没有想到过。
霍去病抓住她的时候,她还依然在说:“我们就去求娘娘一次,就试这一次!”
无论她怎么在霍去病怀里挣扎,霍去病都不松手,她想起霍去病跟她说的,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冷心恬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皇后娘娘想要留下嬗儿?”
霍去病没有答话,默认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
“早知道,晚知道,那又如何,我只知道娘娘没把你也留在永巷,这才是万幸。”
“你骗我!”这是她入府以来,两人第一次吵架。
霍去病的手突然松开了,骗?他从来没有想过欺骗冷心恬…可眼下,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冷心恬再次向马棚跑去,不能去宫中求卫子夫,她出去散散心也好,几日的期盼已经折磨的她身心俱疲。
“心恬,你去哪里?!”霍去病在她身后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