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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四部曲-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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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只觉心酸。
  英叫人绞来热毛巾,喂她喝浓茶。
  只听得她哀哀的说:“你回来听我说清楚好不好,你不能这样丢下我就走,我俩曾经深爱过。”
  英宽问她:“小姐,你住何处,我送你回家。”
  她哀哀痛哭,滚倒在地上。
  女侍说:“我们只得通知警方一个办法。”
  英问:“王旭在哪里?”
  王旭抢进来,“我刚刚到。”
  幸亏这时有人在后边说:“小姐,我找到你了,原来你在这里,快跟我回去,急煞人。”他也想挤进房来。
  “慢着,”英说:“你是什么人?”
  “我是李家司机,她是李子和的女儿李家宝,你们不认识她?她住红棉道一号。”
  人人皆知李子和是城里富户名人,世代做成衣生意。
  “我们把她抬出去再说。王旭,劳驾你背她。”
  王旭一下子背起李小姐,英宽用外套遮住她头脸。“快,我去叫车子。”
  李家司机呱呱大叫,“慢着,我怎么知你们是否绑匪?”
  “你才是匪!”
  “这样吧,”王旭说:“叫部计程车,有陌生司机做公证人,由他把李小姐送回红棉道,我们跟车。”
  李家司机也觉得这个办法公平。
  在计程车上,司机已通知李家出来接人。
  李家宝在车子里靠在英宽胸前一直饮泣,像个婴儿,车子很快驶抵红棉道一号。
  独立屋门口灯光大亮,佣人赶快过来开车门,扶出李小姐,那女子却瘫痪在地。
  英宽在她耳畔说:“复仇不是把对方切成一块块自厕所冲到大西洋,复仇是好好站起来,你听到没有。”
  那李小姐缓缓伸出双臂,王旭把她扶直,一步步捱进屋里。
  李家司机连声道谢:“谢谢各位,谢谢你们。”
  稍候王旭出来,与英宽结伴下山。
  英忽然问:“她漂亮吗?”
  王旭没好气,“眼泪鼻涕,烂醉如泥,眼睛如核桃,面孔似猪头,如此失态发狂,你说好看不好看?”
  “可怜。”
  “奇是奇在那样富家女也会失恋。”
  英宽点点头:“无人可以幸免。”
  “女继承人又还 好些,以后不乏追求者。”
  回到大富,两人才发觉身上衣服泡汤。
  “叫她赔偿。”
  英宽说:“看。”
  李家宝在贵宾厅这边遗下一只黑色爱马仕鳄鱼皮姬利手袋及一只血红色鞋底漆皮路甫丹高跟鞋。
  王旭把它放进饭店外卖袋锁好。
  王旭悻悻然,“纨绔子弟。”
  英宽问:“为什么她要叫他回来?”
  “你没听她说?他们曾经相爱。”
  “很明显,那人已经改变心意。”
  “人有恋旧习惯。”
  “不,人喜新厌旧才真。”
  “那么,是她舍不得他。”
  “可怜的灵魂。”
  “对,英,你刚才找我做什么?”
  “不重要,我累得很,有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下午,在公司里,英宽收到一份礼物:名牌女装店礼券三万元以及白色玉簪花一束。
  还有一封象牙白色信笺,以娟秀中文书法亲笔撰写:“多谢拔刀相助,李家宝感激不尽。”
  啊,行动十分快速。
  王旭也一定有礼物,不知他收到什么。
  她拨电话过去问。
  王旭说:“赔我一套白衬衫与卡其裤也很应该。”
  “还有呢?”
  “星期六李家有人生日,叫大富做外卖送过去,啊,皮鞋手袋还了她。”
  “帮衬生意,此后大富发达了。”
  “姐夫十分高兴,他决定亲自出马。”
  这时,英宽说:“我还有事。”
  她着人寻找李家宝资料。
  原来李家一路十分着重拓发本地人才,本事著名设计师如崔米莉与郑静雯都是由李氏发掘并大力推介到国际。
  李家宝是独生女,她主持经营管理,照片中得她清丽可人,绝非猪头。
  李氏最近推出一系列上班女常服十分受欢迎,因为选料与缝工都优秀,价格也适中。
  李家从来殷实,从不炒着炒那,投机取巧,而且低调,不知为何,李小姐昨晚竟走入一家小店,喝得酩酊。
  有电话找英宽,
  没想到是李家宝本人。
  英宽微笑,“礼物收到,谢谢,你还好吗?”
  “好多了,你同我说得话,我会记得。”
  “要站着,死都要站着死。”
  “英小姐仿佛是过来人?”
  英宽冷笑,“谁没有失过一两次恋。”
  李家宝轻笑,“我喝得太多了。”她忽然否认失恋。
  英宽识趣,她知道不宜讲太多,藉口要开会,挂线。
  李家宝并没有邀请英宽到她家;也没有再见面。
  萍水相逢,她们两人都已做得很好。
  公司里有一条窄长的走廊,两边放满文件柜,臀部稍微宽的女士需要侧身才能走过。
  同事抱怨杂物越来越多,什么都要保存,总有一日墙缝会得撑爆。
  男女一起争过走廊,会发生尴尬场面。
  一早,英宽与唐丰便那么巧合,一起卡在走廊里。
  英宽缓缓向后退出。
  唐丰说:“我有话讲。”
  “我耽会到你办公室。”
  “我觉得我俩最好从头开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自然地做同事,你所可好。”
  英宽微笑,“你我之间,的确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唐丰无奈。
  “多谢你善待文琪。”
  “她太年轻,不明事理,你切莫与她计较。”英语气讽刺。
  “这是一宗误会。”
  “我肯定是,”英更加揶揄,“文琪自作多情,与人无尤,现在她已离职,天下太平。”
  “你对我有很大偏见。”
  “自由世界,意见自由,”英高举双臂,“我要退出走廊,我该往后移——”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冒失鬼捧着一大叠文件冲进来,把英宽推向前,撞向唐丰怀中。
  第二天,唐丰的秘书就派人把走廊两边的柜子搬进储物室。
  同事们笑,“哟,以后少一个幽会好地方。”
  “往后,说悄悄话该往何处?”
  黄昏,英宽约了王旭,在车上她说:“梅太,文琪……全是误会,他仍是冰清玉洁的一个人……”
  王旭笑,“你太为他操心。”
  “真想辞职避开人群。”
  “再过几十年吧,找一个小镇,买座葡萄园,不需要很大,二十亩好了,种稍微浓葡萄,在挂满紫藤的平房看出去,一望无际,全是绿荫。”
  “独身有什么滋味,总得找个谈得来的人相伴。”
  “那就比较痛苦,我有个表叔,一表人才,又有资产,离婚后寂寞不堪,他对我说:下了班,只想有个女伴陪他聊天说话,他保证不碰她的手。”
  英宽哈哈大笑。
  王旭含深意地问:“你终于痊愈了。”
  “不知道,你呢?”
  “我在找那个可以说话的人。”
  英宽本可以俏皮地迎上说“就是我吧”,但她不能轻率,这种话不能乱说。
  “我要回学校取一些笔记,你在车上等我五分钟,可以吗?”
  “没问题。”
  车子驶进大学区,在心理学系门口停下。
  王旭匆匆进去。
  英不想闷在车厢,出来坐在路边一张长登上。
  不久,有两个女学生过来坐在她身边。
  她们两人聊天,英宽坐在同一张登,自然听得见,“这是王教授的车子。”
  “你觉得他教得怎样?”
  “有人说他不是佛洛依德派,他嫌佛氏危言耸听,语不惊人死不休。”
  “爱狄帕斯与伊丽钗情意结……如今人们开始明白,一个人在廿一岁后需为自身负责,怪谁呢?‘爸妈不爱我’已不是理由。”
  “王教授那本新书你看过没有?”
  “是否‘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我读过其中一章,精彩绝伦,深入浅出,这本书将以英语出版,相信会获奖。”
  英宽的心忽然一动。
  然后她俩站起来,“我家车子来了,载你一程。”
  她俩似两只蝴蝶飞走。
  不一会,王旭也回来,“不好意思,叫你久等。”
  英闲闲问:“你在写书?”
  “不停的写啊,发表或消失。Publish or perish,相信你听过。”
  英轻声问:“书叫什么名字?”
  “还未确实。”他不愿透露。
  “与女性有关?”
  “女性的心理值得探讨。”
  “男性呢,问一问你们为什么时时要换女伴。三年后还不是一样结婚生子开门七件事,希望丈夫天天回家吃饭。”
  “问得好。”
  英宽益发觉得王旭不简单。
  一个人的心,是世上最黑暗的地方。
  英宽忽然知道她失败在什么地方,她天生坦率,心事像一本书般任人阅读。
  “我希望读到你的著作。”
  “不一定能出版。”
  英忽然觉得疲倦,如此你虞我诈,多么疲累。
  “请送我回家吧。”
  “为什么,”他诧异,“还没吃饭呢。”
  “你又可以写另一章了,”英揶揄他:“女子心意为何转变在一瞬间。”
  王旭啼笑皆非。
  周末,宝生在一间私人会所举行运动卖物会慈善筹款。
  英宽听秘书说:“唐先生将参加游泳比赛,届时可以看到他混(原文如此)身肌肉。”
  英十分差异,今日女子好色不下男性,而且豪不隐瞒。
  另一个人咕咕笑,“我想看他体毛究竟长到什么地步。”英看两女一眼,猥琐也许,但她也想知道。
  “英小姐,你比赛什么项目?”
  英简单地答:“吃。”
  那天她很早到达,只见场地已经布置妥当。
  英把那张三万元名牌时装店礼券捐出来竞投。
  她穿运动服球鞋,鸭舌帽压的很低。有人走近对她说:“英小姐,我记得去年你比赛射箭,今年为什么没有报名?”
  英有点感慨:“我已疏於练习。”
  “可是投注,不,赞助人众,已达三千余元,英小姐,请踊跃帮忙。”
  “我连弓都拉不动。”
  “怎么会,太客气了,不中红心也无所谓,做善事嘛。”
  英缓缓走到草地上,取起一把重量适中十字弩,瞄准靶,拉开弓,松手,箭直飞出去,直中红心。
  英喃喃说:“穿心而过。”
  她摸一摸胸口,一整年就这样过去了。
  吃过早点,游泳节目开始。
  英跟着其他女生涌到池边,只见健将们一字排开,预备下水。
  泳将的身段最可观,肌肉发展得恰倒好处,圆润双肩,细腰,均匀大腿。
  英目光搜索唐丰。
  有人轻声说:“那里。”伸手一指。
  英一看,不禁失望,又觉好笑,原来唐丰穿着一件俗称鲨鱼衣的泳衣,把身上每一寸肌肤都紧紧遮住,什么也看不到。
  不,也可以觉察紧身衣下的他不负众望,身材非常硕健美观。
  他在水中表现也一等一,像一支箭那般射出,轻易三场取得冠军。
  英走到自己人的摊位。
  “英小姐,有人以两万五投得你的礼券。”
  “嗯,再高就不值得了。”
  “今天好成绩,叫人想起梅太。”
  “是,梅太最大方。”
  “她把钻表都捐出拍卖。”
  “前辈们的确都拥有一种江湖义气,不比这一代,小眉小眼,锱珠必计。”
  英宽回转公司。
  脑子里全是唐丰落水那一刻:噗一声水花不溅钻进水中宛若游鱼般敏捷。
  她埋头做文件。
  忽然之间,有奇异电邮入侵,“英小姐,你可想知道女性最想得到什么?”
  这是什么人?
  案头是私人电脑,号码并不公开,这会是谁?
  英拆阅电邮。
  屏幕上显示字样:“第三章第二次草稿,失恋女写真——真正难以想像,失恋人士居然误信集体互相诉苦对牢陌生人穷数前度恋人可以解决问题。”
  英一怔。
  “你是什么人?”
  “你不必理会,你有兴趣,读下去便是。”
  “你想干什么?”
  “你若不信‘谗言’,那么,可即时键出,我不会在与你联络。”
  “喂,喂。”
  那人不再回答。
  呵是潘朵拉的盒子,一打开也许一切鬼灵精怪都会钻出,可是好奇心是人类至大弱点。
  英宽决定阅读。
  “第三章:所有互助会其实是抱怨大会,我为着好奇才参加,老实说,我不曾失恋,假使一日不幸失恋,我也只会独自蚕食我心,直至死亡,但不发一言是很难做到的事,故此他们咬牙切齿诋毁前头人……”
  英宽像头上被人浇了一盆冰水。
  她知道作者是谁了。
  她手足冰冷,背后像是被人插了一刀,痛得叫她抬不起头。
  “本来不想再去第二次,可是又觉得会在那里得到宝贵资料,那环境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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