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部曲-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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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一半,才镇定下来。
真险,无论电脑有什么资料,被外人盗看,等于家里有小偷入侵一般,从此失去安全感。
唐丰进来,“听文琪说密码只有你一人知道。”
英点点头。
他看一看桌上的冰淇淋,接过来吃,一边低声说:“我猜你已知道谁在不住搞鬼。”
搞鬼,形容得真好。
英宽不出声,她看到门角有人,那是文琪。
她进来斟杯冰水喝,“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回去吧。”
唐丰问:“你不信任文琪?”
英不出声,她不相信任何人。
“这么说,你也不相信我,因为文琪从前跟我。”
英宽这样答:“各人有各人做事方法。”
一下子两个人把一桶两磅冰淇淋吃光光。
唐丰洗手,做两杯清茶,递一杯给英宽。
“作为部门统领,我需要知道密码。”
“失恋。”
“什么?”
“Jilted,失恋是密码。”
“很特别,实在无法猜测。”
“是,那骇客连国庆日、劳工日、九至五、升职……都键入,始终不得要领。”
唐丰苦笑,“我失恋过一次,没齿难忘。”
“你失恋?”
英宽冲口而出,瞪大双眼。
豺狼也会被弃失恋?
唐丰看着她,“为何惊奇?”
英说:“时间不早,我很想睡一觉。”
“我有些事与工程人员商量,不能送你。”
英宽反而松口气,走过他身边,她闻到他身上汗臊气,原来,他也紧张得衬衫腋下全部湿透。
英定一定神。
照说,汗湿不雅肮脏,可是这一次却刚相反,英竟觉得吸引。
唐丰一贯毫无笑意,着司机送英小姐回家。
“为什么不送文琪?”
“文琪没有敌人。”
英宽跳起,什么,有敌人的是阁下,真是黑白讲。
她嘴里却只是平静地说:“明天见。”
第二天一早,英宽悄悄联络猎头公司,即高档职业介绍所,她很快得到答案。
“收到你的履历,英小姐,我们最欢迎你这种人才。”
“不敢当。”英一味谦虚。
“您刚升职,宝生是大行,前途无可限量。”
“你过奖,可有机会?”
“我手头上只有一个职位,比你目前更优秀。”
“愿知详情。”
“英小姐,你知道西方大国自慈禧太后时期就与李鸿章商议合作做银行。”
“他们没有成功。”
“明年美国汇通会在沿海三个大城市开分行。”
“啊。”英宽为之雀跃。
“我把职位详情派人送来给你,这一切资料,均属绝密。”
“自然。”
“我想提醒你,录用者将在沪市上班。”
“我明白。”
“英小姐你懂流利沪语及普通话,这是优势。”
但是去到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简直要从头开始做人,英记得她一次在多伦多,同小食档说:“一客热狗,take…away”,人家搞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啊,To…go”。在沪市,外卖叫什么?不知有多少不便。
为什么寻新职?
一个年轻人不能老坐在一个位子上不动,至少要探头看看外头有什么世界。
同样,一件大衣也不能穿太久,要换季了。
况且,宝生这位子,人事如此复杂。
就在这时候,文琪走进来,开门见山说: “英小姐,我觉得不获重用,我要求调职。”
英宽微笑,“你想我如何重用?”
“请让我独自做一项计划。”
英说:“你觉得大众化百货公司可为不可为?做一个报告吧,拓展部周太太一定认为有得做,她说她已厌倦三千元一套名贵内衣,希望本市有间公道百货店。”
文琪一怔。
“去吧,重用你呢,给你五天时间,别忘了做人口年龄调查,假使还不满意,你自己同人事部商量。”
文琪倔强地说:“我会做得好。”
“我相信你。”
下班,英到大富喝清酒,闲谈数句,情绪略为松弛,王旭说:“敝店想换电子锁,伙计们想看看电子钥匙模样。”
英打开手袋,伸手进隔层,却摸不到那张电子卡。
她一惊,表面上不动声色,把手袋里里内内仔细翻查一遍,轻轻说:“忘记带出来。”
“下次吧。”王旭说。
有人盗取她的电子锁匙。
各同事都有一张,不必借用,这会是谁呢?
电光石火间,英想到梅太,那天在她家,被她扒走。
她暗暗叫声不妙,“我有事要回公司。”
“晚上十一点?”
“正是。”
她先回家,在小夹万中取出后备锁匙,赶回公司,通过大门,进入自己办公室。
房间漆黑一片,她开亮那盏绿色玻璃台灯。
案头电话骤然响起,她吓一跳,取起听,是警卫部:“英小姐,是你?”
“是我,我有工作要做。”
“英小姐,三十分钟之前用你电子锁匙进入办公室的又是什么人?”
英一怔,已经有人进来了,她心中有数。
“是我的助手。”
“英小姐,即是两次开锁都由你负责。”
“正是。”
警卫部说:“谢谢你英小姐。”
英宽吸进一口气,轻轻走近唐丰的办公室。
她看到一个人埋头在搜唐丰文件。
英咳嗽一声,那人凝住,抬起头来。
她吃惊退后,英宽比她更加意外:“文琪,是你!”
文琪穿着黑衣黑裤,脸如死灰,她赤手被捕。
这时,走廊的灯亮起,英宽连忙拉起她的手,返回自己办公室。
警卫稍迟巡至,英宽说:“我们也该走了。”
警卫认得她俩,点点头送她们到楼下。
英宽一直紧紧拉住文琪的手臂,她想挣脱,英低声斥责:“今晚你不向我解释妥当,你休想离去。”
“你无权拘留我。”
“我是市民,我可以抓贼,抑或,你情愿我招警?”
她把文琪带上车子,锁上门,同她说:“卿本佳人,为何做贼,你深夜在唐丰办公室做什么?”
文琪不答。
“你盗用我的电子锁匙,电脑上有我记录,你想嫁祸于我?”
文琪忽然掩脸呜咽。
“是你?破坏车窗,发放不雅照片,偷进他办公室——都是你?”
“你召警吧。”
“为什么,文琪,为什么?”
文琪尖叫:“我恨他,我为他做了那么多,只不过要求他带我过宝生。是,他履行诺言,却把我丢到你手下,我不能忍受那耻辱,我要毁了他!“
英宽总算明白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
文琪嚎啕大哭。
英宽忍不住拥抱,把她当小孩一般,一边安慰:“你放心,我会替你守秘。可是,你势必不能再留在宝生,你得即时离职,补一封辞职信给我,我会推荐你往沪市工作。文琪,你越快忘记这个人越好,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文琪痛哭不已。
“你是个聪明人——”
英宽忽然住口,她,梅太,文琪,一个比一个聪敏,可惜就是过不了某一关,英不再说下去。
“我送你回家。”
那一整个晚上,英宽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她带着熊猫眼回公司,取消两张电子锁,另外,告诉人事部,文琪已经辞职。
消息很快传开,同事们在电子聊天室议论纷纷。
“文琪那么乖巧,都做不长。”
“真没想到英小姐也忌才,不能容人。”
“任何人一坐到高位,嘴脸就不一样。唉。”
唐丰走进英宽房间,“你辞退了文琪。”
英点点头。
“你该知会我一声。”
英忽然发作,“我今晚吃什么,几点睡觉,是否也要与你商量。用人勿疑,你若对我不信任,我也可以请辞。”
“自从我来上班迄今已有三个月,你一直与我采取不合作态度,我如何留你?”
“我今日就走,”英把一份报告丢在他前边,“看完请切碎。”
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在停车场还未来得及把车子驶离,唐丰已经派人截住她,“英小姐,你请回,唐先生有话说。”
英宽在气头上,把车子驶开,唐丰却亲自追下来,挡在她面前。
英只得下车,“又怎样?”
“我读了你的报告。”
英宽点点头,“你明白就好。”
“你不必辞职。”
“外头还有许多好工作。”
“我们去喝杯咖啡。”
“唐先生,与你单独喝咖啡的女子都不会有好结果。”
这时,秘书也追下来,“英小姐,古先生找你。”
英宽好气又好笑,停车场竟变成办公室,“我稍迟覆他。”
“不,英小姐,他人在你房间,他甫下飞机就来找你。”
英宽只得把车子驶回停好,三个人一起回到办公室。
古大中一见英宽,立刻与她握手,“你益发出息了。”
英强颜欢笑,“这是正话抑或反话?”
“你们俩都是我得力助手,左手不要与右手打架。”
英会意说:“我哪有力气与人争执。”
看清楚古大中,只觉他更加油头粉面,西装太过贴身,像一套戏服。
英真正微笑起来。
“经济大好,明年可望加薪百分之四以上。”
英说:“家母提及,在八十年代早期,经济起飞,她一年曾加薪十六个百分点。”
古大中笑,“那年我在宝生做后生。”
他们坐下喝咖啡。
古大中把公司一些意向告诉他俩,然后问:“如果我只身出来创业,你们可会帮我?”
英愣住,古大中在宝生高枕软席,出去外头干嘛,风大雨大,有什么好处?
“我在新加坡有投资人。”
古某的左右手都没有出声。
这时唐丰出去开会,古大中把门关上,亲昵地问英宽:“合作得还愉快吗,人家可是英伟小生。”
英宽噢一声笑出来。
“怎样,不是吗?”
“他的确是一个办事的人。”
“对了,梅婆有否回来找麻烦?”
英宽一怔,“谁?”
“梅老太,唷,女人复仇之力,好比地狱之火。”
电光石火间,明敏的英像是弄明白了一件事。
她模棱两可地答:“冤有头债有主。”
“梅婆说过她会报复我。”
英宽轻轻说:“放假消息给她,致使她羞愧辞工的人是你吧,所以你要急急避开她,但是,她为什么迁怒唐丰?”
“因为阿唐坐了她的位置。”
“欺骗她的人原来是你。”
古大中却说:“我以为你一直知道。”
“对,对,不难猜到,可是——”
“好不容易甩掉她,记住,小英,你不要学这种女子,你要知道进退。”
英宽打心底寒凉,可怜的梅太,付出那么多,扒心扒肺,却落得叫人耻笑。英打个冷颤。
“我要到会计部去一次,记住,一起吃午饭,我订了桌子。”
能不去吗,当然不。
古大中挑了浓甜的上海菜,英宽感慨地吃了很多,她自作聪明,冤枉了好人。好人?不,英宽冷笑,唐丰也不算善男信女,只不过,这一宗案子,错揽了他。
英越吃越气,索性把红烧鱼头搬到自己碟子上大嚼。
古大中取消她:“看小英这副吃相都会爱上她。”
他又说:“当年她到宝生,丫头似,又瘦又小,做见习,但很快上手,对工作比任何人仔细负责,要不是那么小,我早就送花送糖。
英宽微笑,他指又干又小又丑,否则,她就落入毂中。
唐丰也吃得很多很快。
古大中说:“你俩想一想可会出来帮我。”
饭后,他们握手道别。
古大中笑着对英宽说:“小心阿唐这个人阿——”
英大声说:“知道。”
唐丰有点尴尬,英宽还有地方要去,她对他说明天见。
英宽急急到大富。
她几乎叫着入门:“人心叵测!”
但是她听到客房里一阵吵闹声,叫其余人客侧目。
女侍应轻轻说:“喝醉了。”
英宽低声问:“是熟客?”
“不,第一次来,叫了碟杂锦鱼生,清酒一壶,忽然醉了,大叫大吵。”
“我去看看。”英自告奋勇。
“英小姐,你当心,他是武疯,我们正想报警。”
英宽不忍女客出丑,掀起竹帘,走进小小房间。
那女人大字般躺在榻榻米上,英连忙脱下外衣替她遮住双腿,唉。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女人若要喝醉,一早应改穿长裤。
那女子面容姣好,衣着时髦,已醉得神智不清,一味痛哭,看样子伤心到极点。
英只觉心酸。
英叫人绞来热毛巾,喂她喝浓茶。
只听得她哀哀的说:“你回来听我说清楚好不好,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