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婚而爱 作者:程白(晋江2013.03.24完结)-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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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着嘴唇，靠在叶臻的身旁，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等待是漫长的，也许是过了一个小时，又或许是过了两个小时，我只觉得，这个时间漫长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随着一声轻响，急救室的门打开，我楞了一下，随即就冲过去。“医生，医生，我妈怎么样了？她怎么了？”
“别抓着我。”年轻的医生不耐烦的甩掉我的手，语调机械。“没什么大事。”说完匆匆的离开，我抬手捂着脸，半天才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就落了下来。
“叶臻，你听见了么？他说我妈没事，我妈没事。”急救室陆续又走出医生和护士，我拉着叶臻往里面走，被护士拦在门外。
“慌什么慌，病人情况刚稳定，现在不能进去。”
我绞着手指，捏紧的手指甲陷进了肉里，却浑然不觉得疼。抿了抿唇，才强忍着悲痛笑着说。“没事，没事，那就一会再进去看好了。”
转身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好在叶臻在身边，靠在叶臻的怀里好半天才缓过来。我深吸一口气，拉住欲走的护士，问道。“我妈……她怎么了？是什么病？”
我爸也站了起来，他走过来，目光深沉，我忙去搀他的胳膊。“护士小姐，她到底什么病？我们都很担心病人，你要理解一个作为家属的心情……”
“就说了不是什么大病，你们要病例的话，去找主治医生，我就一小护士去哪里知道。”
若不是眼前的局面，我真想扑上去狠狠给她一耳光，真给你这身衣服丢人。咬牙切齿，最终也只能忍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低声说了谢谢，那个护士仰着头嗤笑一声就走了。再多的不满，我也不能说，我妈还在人家手里呢，惹下护士得不偿失。
“你陪爸爸在这里等会，我去找主治医生问问。”叶臻在旁边说，我看着他温柔的眸子，点了点头，扶着我爸在一边椅子上坐下，劝道。
“爸，我们先在这里等会行么？”
我爸这时大概也是怕极，看着我半天，才哆嗦着嘴唇说。“你妈真的没事？”从我记事以来，我没有见过这样的爸爸，他一直都是沉稳淡然的人。我妈像个女王一样，指挥着他的人生。如今我妈倒下了，我看着父亲，心里酸涩，说不出的难受。我浑身无力，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想要晕死过去，不问世事。
“我妈肯定没事。”我宽慰着爸爸，却怎么也宽慰不了我自己，我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妈还好好的在家里。
“刚才医生不是说了么，妈没事，您就别太担心，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叶臻说道，他依旧声音平稳，莫名让人安心。“夭夭，你也别太着急，陪爸说会话。”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目光温柔，我心中一暖，最起码他还在我身边。
“谢谢。”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叹口气。如果叶臻不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跟我还说什么谢谢，我先过去了。”他伸过手，摸了下我的头发，这次我没躲，只是抬眼看他，他朝我笑笑，转身往远处走。
“叶臻是个好孩子。”我爸在一边叹气，我心思沉重，也不想说什么，就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冰凉的椅子让人觉得心寒，我低头发了一会呆，手指无处可放，有些神经质的掐着手指。
直到叶臻回来，我还神游天外。
“夭夭。”我抬头看见站在面前的叶臻，一时有些回不过神，茫然而不知所措，好一会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他走近拉起我的手，紧紧握着，用了些力气。“我们去病房看看妈吧，刚刚问过医生了，一会就可以进去探视。”
“我妈什么病？”我问道，叶臻没有回答，我猛地抬头直直的看进他眼睛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声音颤抖。“我妈到底怎么了？”
“脑梗塞。”叶臻说，他伸过胳膊揽着我的肩膀，我晕晕沉沉的靠在他的身上，脑袋里只剩下脑梗塞三个字，等反应过来，我才惊觉自己竟然满脸的泪，叶臻抬起手指笨拙的擦拭我的脸颊，动作轻柔。
我笑了起来，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开玩笑的吧？”
“夭夭，别这样，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肯定能治好的……”
“你说我妈是什么病？”
“夭夭……”
我看着叶臻的脸，手指紧紧的握着他的，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我妈……脑梗塞？”说到那个词，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置身冰天雪地的严寒之地，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
叶臻抱着我，我贴着他的身体，脑袋里依旧想着脑梗塞三个字。我记得以前楼下住着一个老太太，身体一向硬朗，笑起来声音爽朗，每次见到我就笑眯眯的唤我丫头。有一段时间，我没有见到她，问起来，人说，脑梗塞，在医院待了几天就没了，我记得当时自己站在原地，惆怅了好久。
我想着，泪就不断的落，怎么擦也擦不完，像是不掏钱的自来水似的。心脏像是被狠狠的捅了一刀子似的，鲜血淋淋，疼的无法呼吸。
……
病房里看见我妈，她还没醒，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没有大嗓门，没有唠叨，没有风风火火的身影。她就躺在哪里，长满皱纹的脸上一片苍白，我从来都不知道她已经这么老了。她的眼角满是皱纹，头发花白，形容憔悴。我早些时候怎么没发现呢，妈妈辛苦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如此消瘦了。
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蹲在病床前，轻轻的唤。“妈……”
她没有任何的回应，依旧安静的躺在那里。我爸在旁边突然就哭了，一个大男人哭的像个孩子。他拉起我妈的手，一遍遍的抚摸着。我捂着嘴，喉咙像是被塞满了棉絮，喘不过气来，心脏只疼的一抽一抽。
“春兰呀，你看看你，是不是吓我们的？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总喜欢折腾些事。我以后不打牌，也不抽烟，你就别装病了，这么大的人了，总玩小孩子把戏。”
“爸……”我哽咽着笑。“我妈就是和我们闹着玩的，说不定一会就好了呢。”
吸吸鼻子，我仰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抬起袖子擦脸，粗糙的布料擦拭的皮肤火辣辣的疼，我却依旧不断的擦，动作粗鲁，疼才能让我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突然感觉到肩头一沉，我扭头看见叶臻站在我身边，他按着我的手臂，搂住了我的肩膀，默不作声，只目光深沉的看我，深沉如海的眸子，我的心也随之安定下来。
“没事的。”叶臻只说了这么一句，尽管这样的安慰让人觉得苍白无力，但此时除了这一句，我们还能说什么。
我妈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我们都围了上去，我激动的难以自制，在接触到妈妈陌生的目光时，心里蓦然针刺似的难受，她会不会不认识我了？医生有说过这种病症的人，有可能会出现暂时性遗忘，我是真的害怕了，只觉得自己已经无力站在这里。“妈妈，我是夭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她看着我，呜呜了一声，我怎么也控制不住情绪，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妈妈……”喊出一声，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哽咽的嗓子硬的难受，苦涩的难以言语。
我爸此时早已平静下来，他拍拍我的肩膀，坐在病床前，拉着我妈的手说。“春兰，你还记得我不？这是咱闺女。”我妈呜呜了一声，随后眼角一滴泪缓缓落下。
我笑了起来，有哭有笑，我就知道知道她不会忘记，我就知道。怎么会忘记，我们是一家人，生生世世都是亲人，怎么会忘记！我想自己应该听得懂那声呜呜，她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我在母亲的肚子里生活了十个月，我曾靠着她的血脉生存。她在叫，夭夭。她在说，我怎么会忘记你们，她在抗议，你们怎么用这种目光看我。
“妈妈，我知道，我知道……”
我笑了起来，我是该庆幸的，我妈的情况并不是最差，她还认人，只是失去了语言能力。妈妈在挣扎，嗓子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妈妈，我知道你认得我，你别动，好好养病。”我扑上去，抱着她的肩膀。“妈，你就是摔了一跤，过几天就好了，别激动。”
我妈清醒了没一会，就又沉沉睡去，我爸爸坐在病床前，一直握着我妈的手，目光平静。
“爸，你要不去歇会，我来照顾妈。”我劝道。
“没事，你和叶臻也忙了一天，你们先回去，我再陪陪你妈。”
我看着爸爸的面容，心里沉痛。中午，叶臻出去买的午饭，我一口没吃，我爸也是，他就一直守在妈妈床边，这会都晚上了，爸爸一整天什么都没吃，只是守在哪里。
“那你总得吃点东西，不然这身体那能受得了，别我妈没好，你再有个什么事，那我怎么办呀？”我抽了下鼻涕，捂着嘴，等调整好呼吸，才继续说道。“叶臻买了饭，你去吃一点，我先守着行么？”
我爸的身体不好，经不起这样连番的折腾。
“吃不下。”我爸叹气。“我是一点都吃不进去，吃点难受，闷得慌。”
我听的只想哭，强打起精神，说道。“多少吃一点也行，不然喝点汤，你看看妈都这样了，你非得也出个什么事，我们家还是家么？”我哭着说，泪落下来滴在衣服上，怎么都控制不住。
“傻闺女，别哭了，我听你的。”早在我妈清醒以后，就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里面什么味都有，杂乱的环境，我爸据喽着背，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默默吃饭。我知道他难以下咽，一口饭没吃下去，就放下了碗筷，对上我的目光才又继续拿起碗筷。
吃完饭，我爸非赶我们走，我想留下来照顾妈，被他义正言辞的拒绝。
“夭夭，不听话了是不？快点给我回去。”
“你身体能受的了？”我担忧道。“你先回去休息，今晚我来守着，行么？”
“你爸还没老到那种地步，今晚我守着，明天你来换班。”我爸不容拒绝的把我推出病房，对着一边的叶臻说。“小叶，回去看着夭夭，让她吃点东西。”
“爸，要不今晚我和夭夭守着……”叶臻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爸打断了。
“赶紧都给我回去。”我还想说什么，对上老爸严肃的目光，就停住了，只叮嘱了一句。
“您也好好的照顾自己。”
“嗯，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叶臻握着我的手，我们一块走出了医院，叶臻去开车，我突然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闷着声音哭。
“夭夭。”头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我抬头看见站在面前的叶臻，他说。“你别这样，这时候你要是不坚强，爸妈该怎么办？他们就你一个女儿，家里的主心骨。你哭，他们会更难过，别让他们担心，好么？”
“叶臻，我真的难受……你不知道我这心，疼的呀给刀子割似的。总是坚强的妈妈，怎么就倒下去了，我就是倒霉鬼是不是？你看看我一回去，她就出事了，我就是个倒霉蛋。”我恨得抽自己几个耳光，狠狠的把自己抽醒，谁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梦！“我真希望这一切都是梦，我妈妈整天在我耳边唠叨我的不是，我不给她顶嘴了，时间能回去么？你说这时间能回去么？我肯定不和她顶嘴，我什么都听她的，我只求时间能回去……”
“妖妖，别自责，这事不怪你，谁也不知道会这样。”叶臻蹲在我面前，捧着我的脸，我泪眼朦胧的看他，只觉得这个世界天昏地暗，我看不到一点曙光。“事情已经发生了，自责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我们能做的是如何补救，想尽一切办法治好妈的病，你说是不是？”
我点点头，叶臻抬手，粗糙的手指摩挲我的脸颊。“擦干泪，你是程夭夭，爸妈的精神支柱。回去吃点东西，打起精神，才有力气照顾妈。”他拉我站起来，打开车门让我坐进去。我坐在座位上，只觉得头晕的厉害。叶臻坐在我旁边，他俯身过来帮我系上安全带，随后才启动车子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