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线-龙何-水火交融-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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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龙文章正准备喝水，听了何莫修的话，一杯水就直接就灌进了喉咙。他捂着胸口咳嗽了老半天，才一脸崩溃地看着何莫修。
何莫修比他还纳闷：“怎么我说错了吗？你爱你妈妈，她也爱你，可你们……”
龙文章感觉再听何莫修说一个“爱”字他就要浑身哆嗦了，赶紧摆手制止他：“求求你先别说了……你说的没错，可我们中国人不习惯这种说法……我们习惯的说法是，母慈子孝。说那个字，我们会感觉——很肉麻。”
何莫修又纳闷得皱起了抬头纹。
后来他追着龙文章问中国人为什么不说那个字的时候，龙文章写了一首乐府给他看：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逐句解释，何莫修认真听讲，听完之后发表感想：“写得可真好……可是如果遇到不懂顾古文的人，这话的意思不就传达不出去了吗？说这么多，其实就是一句话：我将永远爱你，直到地球的末日。”“对牛弹琴，焚琴煮鹤！这才是中文的隐喻之美，好好学着吧你１
龙文章没意识到，他跟何莫修说话时，不知不觉用上了那些丢弃多年的修辞。
第 12 章举报色情反动信息举报刷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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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口的树枝轻微动了一下，龙文章鹰隼般的眼睛透过瞄准镜，看到两个人轻手轻脚摸进来，一个是八斤，另一个全身皮肤大面积烧伤、看起来很吓人的家伙，那是大荷村奇迹般的幸存者荀三。龙文章放下枪，跟了过去。
这是一个很隐蔽的小山谷，外表看起来是一座其貌不扬的山包，里面却有一处凹地，积了一潭水，潭边的空地上搭了一个草棚；谷口长着凌乱的灌木，被队员们细心的开辟出一个出入口。所以他们就潜伏在这里探听情况、伺机而动。
发现荀三是一个惊喜，他原本是跟着海螃蟹的，因此认识龙文章，但在游击的路上中了鬼子的烧夷弹；都以为他死定了，他却奇迹般的大难不死，只是掉了队。
根据荀三提供的情报，情况很不妙。那家化工厂以前是做肥皂的，被他们村的游击队捣乱几次就停工；但是最近复工之后，看管就严密起来，日夜都有鬼子巡视，生产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了。何莫修想要的原料他们也不懂，但发现隔段时间就有卡车运大桶的东西进来。
八斤一进来就急着问：“何博士在干吗呢？”那脸色分明是有所收获。
六品疑惑地指指一个方向：“他在尝——观音土。”“啊？……”
何莫修蹲在一堆破瓷烂瓦中间，每片瓷瓦上都放着一小堆泥土，在别人诧异的注视中搓搓这个、捻捻那个，还用手指蘸了一种被本地人称为“观音土”的往嘴里送。
龙文章差不多跟那两人一起走到何莫修跟前来。他先问八斤跟荀三：“怎么样？”“今天夜里会有卡车送货过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小何博士要的那个什么酸什么油。”“硝酸、硫酸和甘油。”忙碌的何莫修抬起头来，脸上被各色泥土划出了好几道印子。“找到合适的土了么？”龙文章又问何莫修。
何莫修捏起一小撮观音土：“硅藻土没有，用这种高岭土也可以替代，只是毕竟没经过试验……”
龙文章想了一下：“傍晚行动，小何一起去。”
幽暗的夜色下，一辆军卡沿着山路驰来。龙文章用瞄准镜锁住了驾驶室，里面除了司机之外还坐着两个持枪的副驾。途径一段很陡的上坡，卡车放慢了速度，像蜗牛一般吃力地往上爬。
路边的草丛轻微动了一下，浑身披着草的八斤像只猴子一样跳起来去抓车厢边上的铰链，同样披着草的满天星给他当垫肩。八斤掀开蓬布，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的钻进去，须臾便伸出一只手来招了招。
卡车仍然慢吞吞地开着，司机和副驾好像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迸发出一阵放浪的笑声。
藏在另一边的六品揪出何莫修来，将他扛在肩膀上往车厢里送，八斤在上面接应。何莫修一进车厢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品气味，差点咳出来。顾不得空气质量，打开自制的小手电，在车厢内紧张的搜索着。那些日文并不认识，但化学分子式却是通用的的。很快，两个大桶上的标签映入眼帘：H2SO4 ， HNH3。
何莫修兴奋之余忘记了警醒，探出身去，直接就用小手电跟龙文章发起了信号。
龙文章来不及喊糟糕，一个点射先报销了一名枪手。司机条件反射的猛踩油门，靠在车厢边上的何莫修一个趔趄栽下去，被六品接祝
另一名枪手跳出驾驶室，“哒哒哒哒”一圈扫射。子弹贴着龙文章的肩膀扫过，他紧急之下翻身也没忘记向高处翻。重新瞄准，却发现枪手已经隐蔽在卡车另一侧。埋伏在那一侧的满天星和两个个新队员试图解决掉他，可那名枪手以身后卡车为依托，疯狂地将子弹倾泻成一个扇面，吓得满天星一手一个死死按住：“不能送死！死了还得挨乌鸦骂１
眼看卡车很快就驶到这段陡坡的坡顶了，等到下坡路便无法追击。龙文章只好对准司机，一枪击毙。
卡车从缓慢的前进变为迅速的后退，两声惊叫同时响起：“六品闪开１龙文章。“快拉手刹１何莫修。
六品闪开已经来不及，只来得及把何莫修往边上一推。龙文章抢上前去拉开车门，连司机的尸首都来不及弄出来就捞住何莫修塞进驾驶室。何莫修趴在司机的尸首上面抓住手刹狠命上拉，卡车继续向下滑行了一段才停祝解决了这个燃眉之急之后他立即想到一件更值得关心的事，“六品１
卡车已经从六品身上滑行过去，何莫修差点哭出来。
龙文章紧张地搜索车那边的枪手，谁知躺在路中间、貌似已被碾死的六品却一跃而起，一刀砍向背对他的枪手，枪声顿时哑了。
何莫修跳下车，扑上去抱住六品：“六品你没死！太好了１
六品没死，只是有些擦伤。卡车后退时他缩紧身子躺在中央，险险避开了车轮的碾压。
再次检查车厢的东西，硝酸、硫酸都有，却没有甘油，还没来得及放松的心情马上又提起来。“还得再来一次吗？”“咱们这一闹，鬼子肯定警觉，下次再来就没这么好运了。”龙文章忧心忡忡地说。“回那个山洼再藏几天……”“要不先把已经弄到的送回沽宁，过段时间风声松了再说……”
队员们小声地提议，没有一条十分可行的。
一直在车厢里翻找的何莫修凑过来：“各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工厂里应该有甘油。”“何以见得？”一跟何莫修讲话，龙文章就不知不觉用上成语。“因为我在车上找到了一袋纯碱和很多桶油料，这两样东西化学反应之后的副产品就是甘油，主产品是肥皂。荀三不是说这家工厂以前生产肥皂的吗，所以我猜想工厂里应该有副产品甘油。”
龙文章思索了一下：“冒个险，趁他们还没发现卡车被劫的事，去厂里看看。”
硫酸和硝酸被两个队员先行带走，剩下的人前往工厂。何莫修跟龙文章来过这里，荀三是本地人，三人凭着记忆寻找一处可以翻越过去的地方。
万幸上次扫荡刚刚结束，日军的警惕性明显下降。厂房里果然有甘油，几人把那只桶连拖带扛地弄出来，准备撤离时却出了意外，到底还是被两个巡夜的哨兵发现了。“干什么的？１（日语）“你们在干什么？１回答他们的是一句更加响亮的日语。
哨兵愣神的功夫，队员们已经扑上去肉搏。何莫修又吓得躲在一边发抖，一个身影扑到他脚下，是胸口被扎了一刀的荀三。荀三挣扎着爬了一步，抬头看到何莫修，本想求救的话临时变成了：“何博士，快跑啊１
何莫修顿时不抖了：“我带你走１他费力将荀三放到背上，没头没脑的往前冲。
身后一声枪响，一个紧张过度的新队员到底还是对一个垂死挣扎的哨兵开了枪。龙文章气得一脚把他踢得翻了个跟头：“快撤！存心找死的笨蛋１
几人很快追上何莫修。然而已经晚了，工厂里已经有日军集结的声音。六品试图把荀三从何莫修背上换过来，谁知荀三却猛地一挣，跌到地上。“你们走！给我留支枪，我有办法１荀三拒绝六品的搀扶，冲龙文章低吼，“我是大荷村的人，我本来就要找他们寻仇的－……流这么多血，反正也活不成了。”
六品还要搀扶，被龙文章止住：“你带小何先走，别忘了军师的交代－……至于你们，”他看看剩下的队员，“满天星你们几个左翼，八斤你们几个右翼，我掩护两翼，撤退，不要恋战１“荀三怎么办……”
龙文章看了眼只剩一口气的荀三，刚才那一刺刀扎断了他的大血管，血已经流成一个暗色的水潭。“六品的枪留给他……我们走。”……不甘心，不忍心，但是必须如此。
山路隐蔽，一行人撤回山谷，倒也没遇到什么情况。六品正在忙碌，水潭里一个大盆半浸在凉水中，上面搭了个支架，很巧妙地安装了一个可以用摇手旋转角度的桶；何莫修则坐在一边喘气，显然还没从方才的狂奔中喘息过来。
龙文章看看何莫修，神色变得怪异。他走过去拍拍何莫修的肩膀：“小何，把你外套脱了。”“……啊？”“让你脱你就脱，别废话行吗１“啊？……”
龙文章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自己动手，一手拉开他的夹克拉链，另一手向后一把扯掉。外套离身，何莫修被晚风吹了个寒颤，龙文章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到他身上，转身走了。
何莫修还在愣神中，都忘了把龙文章那件明显比自己暖很多的外套穿上，直到听到一阵水声才想起来问：“哎哎哎哎，你你你你干嘛呢？”“他在洗你的衣服１六品替他回答。“啊？”何莫修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诧异，“不是，……那个，我的衣服脏了么？不是，我是说，你知道我不怕脏啊－……不是，我真正想说的是，我可以自己洗的啊－……”
赶紧跑到龙文章跟前想跟他抢，就看到水里漾开一片异样的颜色，一股淡淡的、但何莫修永远都很敏感的，特殊的腥味。顿时，他明白自己衣服上沾了些什么东西了。“谢谢你。”他由衷地感激。“谢什么，我是怕你呆会晕了干不成活。”龙文章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几个队员全都在莫名其妙，“晕？干不成活？何博士，不知道你这么怕脏埃”
何莫修赶紧解释：“不不不，我不是怕脏，可是我有点——晕血。”“晕血？哈－……”“笑什么？”龙文章瞪过来，“开工，干活！你们以为鬼子会给我们多少时间来慢慢整？还不赶快等死啊？……”
所谓的干活，也就是留俩人给何莫修当助手，其余人散开警戒。日军发现原料被偷肯定会到处搜索，目前他们能做的只能是，尽快赶在日军之前把东西做完带走。
何莫修看着龙文章的背影，无声地说出方才就浮现在心中的一句话：“其实，我已经不那么怕晕血了……可是，还是很感谢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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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偷到的是正经八百的化工原料而非上次的工业废料，纯度和浓度都足够，因此省去了蒸馏和提纯的步骤。硫酸和硝酸倒入支架上可以旋转的大桶里，甘油放在其下那个大得惊人的盆里，盆子半浸入水是为了冷却。何莫修小心地旋转大桶、让酸液缓慢倾倒入甘油，在盆底形成一层越来越高的粘稠的液体。这个步骤并不难，只要控制好速度，反应过程也不会产生高热，因此不到一个时辰就完成了。何莫修长长地吁了口气，用自制的虹吸管将甘油盆底部的粘液导入到另一个同样大得惊人的盆子里去。
仿佛听到了何莫修松气的声音似的，龙文章将带着瞄准镜的枪留给满天星，示意他帮忙监视，自己轻手轻脚地溜到何莫修那里。
“第一步做完了么？”他问。
何莫修点头，指指那一堆堆颜色各异的土：“加上稳定剂就是理想的炸药了……爆炸威力是黄色炸药的几十倍，但稳定性非常强。诺贝尔先生曾经做过实验，将稳定后的甘油炸药分别投入燃烧的火焰、从100米高空摔下来、用铁锤撞击，都没有爆炸；只有使用雷管引爆，炸药才显示出它不可思议的威力。世人都说诺贝尔先生是炸弹之父，其实他最得意的发明并非炸弹而是雷管……”
“雷管好做么？”龙文章打断他。
“好做，很好做！留一小部分硝酸甘油跟黑火药反应，跟上次一样，塞进子弹壳就行。这种雷管结构简单、随做随用，体积小，即使单独爆炸了也不会有很大损伤，但它一旦跟我做的炸药结合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