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如海-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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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五皇子,我只是觉得自己好没用,连一张琴都保管不好,就这么没了。”
“既是如此伤心,当初何必要作大度谦让?”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把高炬和霄碧都吓了一跳,寻声看去,竟是太子高煜不知何时来到房内,想是不曾让宫人通报,悄然走近。高炬和霄碧各自悲伤,竟浑然未觉。
高煜看着霄碧忧伤的神情,心下不忍,放缓了声音道:“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呢?”霄碧看了看高煜,本是寄人篱下,再掀起风雨不过是图添烦恼而已,想想多说也是无益,也不想辩解,只低头不语。
高煜以为她心生懊恼,宽慰她道,“事已至此也不必再悔恨了,看看本宫给你带了什么,来人。”小桂子捧上来一个长长的物件,高煜将覆着的绸布揭开,赫然竟是一张式样颇新奇的琴。“这是十七皇叔改良过的琴式,虽比不上你那张宋琴清辉,却也是当世名琴,名唤天风环佩。看看,可使得?”
“郡主,快谢谢太子吧,十七皇叔可是琴中名家,此琴必定不俗。”高炬听说十分高兴,见霄碧还在发愣,连忙提点她。
霄碧抬手轻抚琴弦,琴声如金石,似风中铃铎,韵长不绝,清远可爱。“果真是好琴,臣女技拙可是担当不起……”霄碧还要再说,被高煜抬手示意给打断了,“收着吧,还有一事要告诉你,下月众位藩王、世子要进京恭贺皇上万寿”
啊?霄碧惊喜地听到这个消息,整日的郁郁一扫而空。
霄碧数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虽然不知道能否见到逊炜,但是她心中依然满是期待,连带着日子也是过得有滋有味的。这一日歆乐来找霄碧,两人正自说话间听见外面有些吵闹,侧耳一听,原来是如雨一干人等和高烯在说话。歆乐小嘴一撇道:“惹祸的祖宗来了,脸皮还真是厚呢,姐姐别理他。”
自那日敬妃娘娘的事情之后,众人皆不愿理会衍庆宫的人,高烯自己也知道,嬉皮笑脸一头闯进来。如雨见了,迎上去拦住他笑说,“六皇子可是有事,我们郡主不舒服,刚歇下,您改日再来吧。”
高烯笑嘻嘻地说:“好姐姐,你就别拦我了。我和郡主说句话就走。”说着牛皮糖一般粘着如雨告饶,趁着如雨一愣神的功夫,闪身跑过去。如雪见状,忙拉着他说:“唉,唉,唉,怎地这就往里闯,虽说是皇子,也得有个礼数规矩吧”,
“啊哟,姐姐们,我知道你们为前几日的事还在怪我呢,我对天发誓决没有告诉我娘,我要知道我娘来坤宁宫啊,一准要拦着的。好姐姐,今儿个我是来赔不是的,通报一声吧”高烯一会作揖,一会信誓旦旦,混没有个正经样子。他这番话倒把如雨几个给难住了,不报吧,实在没有合适的理由,人家恬着脸来说赔礼,你总不能还拉着个脸子回绝了。那通报吧,也不愿意,这以后不知多少麻烦事呢。正自为难间,霄碧和歆乐走出来了。
“六皇子来了,快请坐吧。”霄碧笑盈盈地招呼高烯,“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啊?”
“是又瞧上郡主这里的什么东西了吧?哎,这我们可伺候不起哦。”歆乐嘴头子上不饶人。
“歆乐,瞧你说的,我哪能啊。嘿嘿,郡主,你别生气,那一日是我娘的不是,我替她给你赔礼了。郡主的琴坏了,我二哥在京里,我让他寻一张更好的来赔给郡主好不好?
不待霄碧回答,歆乐抢先说:“不敢有劳淮王,太子殿下已经给郡主找了一张好琴了。可是十七叔用过的”
“啊,那好那好。郡主,你想玩什么,要什么,只管告诉我,我让人去置办。”高烯继续献着殷勤。“郡主喜欢钓鱼嘛?打秋千?歆乐你不是喜欢抢骰子嘛,今儿我陪你玩,赢了是你的,输了全算我的。”
“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歆乐奇道,“六哥,没病吧?”说着伸手去摸高烯的额头。
“啊哟,我的好妹妹。”高烯挡开歆乐的手,“唉,实和你们说了吧,没几天我就要进书房了,这以后想玩可就难了。我知道这宫里的人都躲着我,也就你们肯陪我了。如今要是连你们也不理我了,唉,真正是没意思了。”霄碧见他神色黯然,心下有几分同情。忙道:“六皇子别这么说,您是天皇贵胄,别人敬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理您呢?只要您愿意,这儿您什么时候想来便来”
“唉,你是不知道。”高烯叹道,转而眼睛一亮,“这么说,你们不生气了,既这么着,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也别六皇子、郡主什么的,就直呼名字吧”说着还拍了拍霄碧的肩膀。
噗哧一声,歆乐笑了“兄弟?六哥你桃源结义呢,瞧你这样儿,也就是那无法无天泼皮无赖的孙猴子。”语罢,众人大笑。高烯做一抓耳挠腮状,“哪里逃?俺老孙来了。”说着就去抓歆乐,歆乐笑着躲到霄碧后面,几个人闹成了一团。
深宫如海 卷一:缘起 周郎无意曲有心
章节字数:5764 更新时间:07…10…19 16:15
自此以后,高烯没事就凑到坤宁宫来,听霄碧弹弹琴,和歆乐斗斗嘴,偶尔高炬闲暇也来一聚,加上如风如霜,六人在一起就想着法子游乐,不过但凡文字、机巧的游戏总是霄碧赢得多,高烯每每都是最后。他也不以为意,虽被歆乐屡屡嘲笑,还是照来不误。只敬妃听说后愤懑不已,深恨儿子不争气,但是也拿这个儿子没法子。转眼高烯就上书房了,往日脱缰的野马一下子被套上笼头,横竖是不习惯的,每日下学就跟着高炬到坤宁宫里对着霄碧她们是长吁短叹,大叹其苦。
这一日,高烯、高炬下学后来到霄碧住处,歆乐正在窗下临摹碑帖,霄碧则手持一卷书背立于窗下欣赏那几丛芭蕉,略偏了偏头含笑着对歆乐说了几句话,只见笑容宛然,映着这秋风窗景,她二人的衣着神态,颇有几许韵味。高炬拍手笑道:“好一幅闺阁雅趣图,你二人这样几可入画了。”霄碧一惊,回头见是他二人,笑道,“五皇子说笑呢,适才歆乐说起昨夜雨打芭蕉叮咚了一夜没有睡好,我想起两句诗来——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正和歆乐说呢。”
“是君心绪太无聊,种了芭蕉,又怨芭蕉。”高炬曼声接下去,“只是这会心绪烦躁的恐怕是另有其人了。”说着含笑着瞟了一眼高烯。
歆乐临完一贴,停笔问道:“今日怎地这么早就过来了?对了,是谁心绪烦躁呢,可是我们的六皇子又挨师傅训了,别是还吃了板子吧?”
高烯管自叹气也不言语,显见得是真烦恼,连歆乐的调侃也不搭腔了。霄碧好奇追问。半天,高烯才扭扭捏捏地说,原来月底皇上万寿,师傅要他做首贺诗,可是念书到现在他还没有搞清楚平平仄仄,更不必说限韵作诗了,这不急得没法子了,又不敢和师傅明说,太丢人了。
歆乐听说忍不住微嗔道:“师傅也是,你才进了几天书房就这样难为你?”
“唉,夏太傅倒没有让我做诗,只是让几位皇兄写篇贺文,偏是杨侍郎,悄悄给我说的,让我给母妃争口气,还说去年代王世子随猎,就是因为小小年纪,文才武功都了得,父皇龙心大悦,恩赏无数。杨大人说父皇最喜少年英雄。”
“真的?”霄碧听说逊炜的事情,心下欢喜,轻声脱口而出。歆乐和高烯两个说话,谁也没有留意她,独有高炬发现霄碧眼眸闪亮,笑意隐现,不禁有些纳闷。
歆乐和高烯两人商量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法子,歆乐不禁又怪高烯愚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这都怪你,原本时间短也不是什么由头,你瞧姐姐,跟着尚宫局的女官们也没学多久,如今嬷嬷、姑姑都夸姐姐聪明好学、端庄和肃,也没见你这样。”
啊呀!高烯突然大叫了一声,吓了众人一大跳。只见他一拍大腿,上前拉住霄碧的手说,“霄碧妹妹,救我……”话没说完,就被高炬打断,“别混说了,这欺君之罪可不是闹得玩的,依我说,趁早儿下点功夫,不拘好坏来一首得了。”众人这才知道感情高烯是打霄碧的主意——帮忙代笔。
如风性急,当下就嚷道:“六皇子,你这不是害我们郡主嘛?”如雨也说道:“皇上最恨别人欺瞒于他,这个法子可不妥。”歆乐恨恨地敲了高烯一下,高烯只得怏怏地嘀咕着:“不让代笔就是了。”高炬止不住摇头叹息,霄碧笑笑不语。
“哎,有了”高烯灵机一动,又来了主意,“不用代笔,霄碧,‘你’写一首。”众人不解其意。高烯嘿嘿嘿得意地笑了三声,“霄碧,你写一首,不算我的,我给你代呈上去,如是皇上没留意,嘿嘿,不好意思就算我写的了,若是被发现了,就说是你写的,不算欺君,怎么样?”众人哑然,实在没想到这个高烯一肚子的鬼主意,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歆乐气得骂他“脸皮有城墙厚”,高炬拉着他就往外走“别丢人了”,高烯边走边大喊,“霄碧,你放心,横竖有事都有我,绝不连累你,好歹帮忙替我圆一回,哎,哎,哎……”说着就被高炬拖出门外去了。霄碧看见觉得好笑,当下也没有再理会。
高烯那日没能说服霄碧帮忙,一直不甚甘心。依他的心性脾气,倒不是真的为了希冀邀宠,就是觉得自己难得想出这么个妙招,没能实现可惜了的。于是每日里去霄碧那里死缠烂打,用尽软磨功夫。霄碧被缠得不行,就提笔给他写了一首。如雨等人见拦不住也无法,如风如霜小、如雪顽皮,内中就只如雨一人暗暗担心。
磨蹭了几日,高烯见大家都交了文章便也趁人不注意将诗稿悄悄交给了夏太傅。这夏太傅是三朝老臣,品格端方,老成持重,颇具清议人望。故被永逸加封为太傅,总领书房事,与几位侍读一起督促皇子们读书。现今书房内的皇子除了皇长子鲁王高炽就藩在外、皇次子淮王高燧成婚后移出宫廷,就只剩下四位皇子。太子居长,加上他素来雍肃恭孝,深得几位极力推崇儒家学问的侍读推崇,夏太傅也对他期许甚深。
夏太傅见高烯交诗稿,颇觉意外,再一细看,只见纸上写着:
仁智怀德圣虞唐,贞妙显华重荣章。
臣贤唯圣配英主,泰岳松柏万年长。
竟是十分雍和雅穆,颂圣贺寿很是相宜。夏太傅心想平日竟错看了他,倒是个可造之才。素闻他顽劣,看今日之作,若日后严加督促,也是能成大器的。当下就赞道:“六皇子此诗做的甚好,皇上若知道,必定是欢喜的。六皇子还需努力,不负皇上期望。”高烯只唯唯称是,心下暗笑,口中还说:“只是平常一首小诗,太傅过奖了,不敢清扰父皇圣听。”夏太傅见他态度谦逊,心中十分高兴,心想到底是在书房里受过圣人教化就不一样了,这位皇子如今也是如此谦恭自省。想着他初学起步,也不必太赞了他,免得自信满满反而不好,也就不再多说了。次日向永逸奏报时也只泛泛地报了大致情况。
永逸听说书房里各位皇子做了贺寿文章,心中欢喜,便命人把各位皇子都叫来,带着文章当面看看。正好淮王高燧入宫觐见,便一起来到文华殿上。路上淮王的贴身小太监重喜悄悄地对淮王说,“适才奴才在那边书房听见太子那边的两个太监在议论,好像说咱们的六皇子做了首好诗,蒙师傅夸赞。可是不知为什么太子不让人向皇上提这事,奴才刚听了个头,小柱子就出来骂了那两个太监一顿,两人不敢说了。奴才觉得这事蹊跷,赶着来报王爷。”高燧听了,冷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无非是怕着我们兄弟出头,压着我们而已,哼,走着瞧。”
这高燧与高烯是一母同胞,高燧性子刚硬、擅长武事、年纪轻轻却已有战功,平素喜结武将,加上舅父一党在朝中有些势力,故而众人皆道他少年英武,赞他颇有永逸帝早年的风范。永逸对这个儿子也很是喜爱,远甚于皇长子,故而敬妃一族都对高燧寄以重望。高燧少年得意,自觉不凡,平日难免露出痕迹,与太子一党早已是暗潮汹涌了。此刻高燧听说了这件事,怎肯善罢甘休,当下便准备借机发难。
其实高烯的心里是有些慌乱的。昨日他原打算草草了事的,没有料到这诗竟得到太傅的夸赞,当时他便有几分紧张,一力推辞无需向父皇提及,还好太傅当时也没有坚持,他这才放下心来。谁知今天突蒙父皇召见要考查学问,他不知道底细又开始紧张起来了。刚才进殿的那瞬间,他已拿定主意觉得还是不提“贺诗”的事情为好。进殿后又看见二哥也在这里,心下稍安,见二哥对自己点头示意,便也打了个招呼,依次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