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云吟-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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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炉上的井水不一会儿便烧开了，咕噜咕噜冒着气泡。墨玉公子慵懒起身，用滚烫的水泡了一杯上好晨甘，那皎洁容颜在氤氲水汽中愈显朦胧瑰丽。他轻轻啜了一口茶，却黛眉微蹙，神色失落。他樱唇微张，声音几不可闻：“物是人非，物非人是。没有了你的陪伴，我如何物非人是……”

　　　　突然窗外一阵轻风，一个白色人影飘了进来。墨玉笑道：“难不成你成亲后开始有了爬窗的癖好？”

　　　　那白衣人丝毫不理会他的调侃，仔细盯着榻上人儿半晌，终是露齿一笑，径自找了位子坐了下来，开始泡茶喝茶。“下面吵得要命，人满为患了，我可不想从人堆里挤上来，这样比较快。”

　　　　“你还是老样子。如烟好吗？”墨玉公子淡淡睨了他一眼。

　　　　“好啊！怎么不好，你可不知道，原来女人怀孕了是这样的呢，小宝贝还时不时动动，哎，好等不及让他出来。”白衣人面有得色，摇头晃脑的沉浸在幸福之中。墨玉公子也不言语，只是微笑看着他慢慢发痴完毕。

　　　　“都半年了，你似乎成熟多了，也开朗多了。唉，你也真是的，当初就那么一声不响地走了，也不参加我和如烟的婚礼……”他突然想到他不参加的原因，急急忙忙打住，暗叹一声，他是在逃避啊。那样热闹的婚礼，盛大的庆祝，却偏偏撩拨了眼前这似雾似水的剔透人儿心上最痛最软的那块地方。一年半前的那次美丽的花期，那样的郎才女貌，情意缱绻，那样的铭心刻骨，毕生难忘，却仍然免不了之后的断魂天涯，无奈神伤……

　　　　“唉哈哈，你看你怎么就被排进了皇朝四公子呢！要不是我已经有了如烟失了资格，你必是挤破了头也进不去的。”他连忙打哈哈转移话题。

　　　　墨玉丝毫不给他面子，只是问道：“爹爹他如何？”

　　　　“师父他身体硬朗好得很，只是每次提到你都免不了伤心失神一会儿。你也真是的，每个月就那么几封信，也不定期回来看看。流浪江湖可真是逍遥快活啊，你倒是食髓知味在外面不回来了，可害得我们提心吊胆的。特别是师父，看你混得风生水起一直有些担心，你要知道正可谓树大招风啊。”

　　　　墨玉公子浅浅一笑：“爹爹过虑了，我可从来没想要什么名号，是世人硬塞给我的。”他顿了顿，长睫半垂，看不清神色。他站了起来慢慢踱到窗前，纤瘦身形说不出的萧索孤单，“风行，你转告爹爹，是流云不孝。我只是想在外面到处看一看，体验一下那所谓的精彩生活。我想要说服我自己，这个天地间真的有属于我的一片天，我可以活得自由自在，正如……还雁希望的一般。”

　　　　风行心中一揪，叹道：“流云，你的心锁了起来。而你现在为了寻找而寻找，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也不是还雁所希望的。”

　　　　墨玉眉间纠结更深，最终叹了一口气，“我以后尽量多回家看看……”她转过脸来灿然一笑，“我如今是墨玉，不是流云。风行要记得了。”

　　　　风行一怔，随即举杯笑道：“那我以茶代酒，庆祝你的新生。”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墨玉怔怔看着窗外的熙攘人群，颓然靠在了窗棂上。雅间里空空荡荡，炉中的炭火熄灭，杯中的茶已见底。没了那朦胧水气缠绕，一切渐渐沉淀清晰了起来，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而刚刚才转醒。梦境里自己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轻轻把手交给了那个温柔体贴的青衣男子，在他清风般的浅笑中沉醉一生……

　　　　“没有你的南冥，一切便是虚无。”她无奈苦笑，眼中泛出晶莹。

　　　　耳边传来敲门声，小伙计依言而至。他见无人应声，便大了胆子轻轻推门而入。只见桌上摆着两定碎银，雅间内干干净净，空无一人，只剩那窗棂在微风中轻轻摇摆，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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