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云吟-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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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石子往旁边掷去,“噗”的一声那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回转了头向这边看来。
月光淡淡照在他脸上,映出了满面恶鬼刺青,这人不是罗刹又是谁!褚惊云飞身纵出,两个人纠缠到了一起。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婴儿啼哭,一个声音说道:“已经得手,不可恋战!”
罗刹点点头,冷笑道:“大仇得报,你们到建木林来给孩子收尸罢!”说罢一个旋身人已经在几丈外。褚惊云大惊失色,当下什么也管不上了,连忙随了那影子追了出去。
司徒耀追至了建木林,一掌拍向了前面的黑衣人,那人竟然没有躲闪,木然转了头过来。借着月光一看之下司徒耀当下愣住:此人是府中轻功最有成就的武师!只见他两眼空洞,神色呆滞,不知道看着哪里。手中一个婴儿,却不是槿平。司徒耀心下一沉:不好!他中了西域幻术,被利用了还不自知!双煞就是要让他疲于奔命却不得法。
正当他转身欲回,只见一个熟悉人影纵身上来,定睛一看居然是褚惊云。后者见到他和武师也是大吃一惊。西域幻术果真名不虚传,居然把他们俩都给骗去了。
月色朦胧,奇怪的鸟叫声在冷风中越显诡异孤寂,林中树叶摇曳,哗哗的林涛不绝于耳。地上的积雪厚厚一层,反射着清冷月光,伴着鸟叫林涛只给人一片阴森恐怖感觉。
司徒耀与褚惊云神弦紧绷,大气也不敢出,轻轻踏着白雪环顾四周。
“你的儿子很快也要来了。”鬼魅声音响起,俩人一转头,却只见到双煞中的罗刹。褚惊云心中一惊:嫂子!阿怡!
“你们西域人竟是如此不守信用的么?惊云,你赶快回去,这里由我应付。”司徒耀挡在他身前,急急对他说道。
罗刹冷笑一声:“哼,现在想回去,已经晚了!”话音甫落身子便像离弦的羽箭一般攻来。虽只有一人,那势头却有如破竹,千钧难挡,火热的真气覆面而来,震得两人纷纷后退。
而另一边纪采荷的房间里,红烛高照,房中喜气洋洋,为了隔日的百日酒而装饰一新。两个女子正对坐在床边,怀中各抱着一个婴孩轻声哄着。“姐姐,别担心大哥了,明日有惊云陪同,应该能够化险为夷。”唐怡放下婴儿,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两杯热茶,递了一杯给纪采荷,“准备这百日酒可真够折腾的,忙了半日姐姐还没喝口茶罢。”
纪采荷对她笑笑,刚要接过那茶盏,陡然全身一冷,只见那茶水剧震,杯壁尽裂。唐怡见状黛眉一锁,对着纪采荷道:“姐姐不要出来,我来应付就好。麻烦姐姐照顾流云。”说着便抄起桌上长剑,冲出门外。
空气中的寒冷又增强了很多,兵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纪采荷打了个寒颤,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只听她自言自语道:“靖儿不得已离开了我,如今只剩下槿平……我身体弱,槿平恐也传了我的先天痼疾……不行,如今只有槿平了……我不能让他死……”她声音越来越小,断断续续几乎听不见:“惊云,阿怡,我对不住你们。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槿平被他们杀了而不能保护他……对不起……”
她迅速抱起槿平,动作极快的点了他的昏穴,然后匆忙塞入床底。接着她抱起了流云,轻柔的抚上了她的脸。“孩子,对不起……”
这时熔雪飞奔了进来,急急忙忙喊道:“纪姨,快点把槿平和我妹妹带走!”
话音刚落,寒气陡增,一把带血利剑紧随其后长驱直入,直直钉入了床柱中。房中两人大骇,朝着门外看去,一个浑身泛着死白色寒气的男子走了进来。熔雪双手一伸挡在了纪采荷身前。
“纪姨,我虽然还小,但也是跟我爹爹练过了几年武艺的。你们快走,我来挡着!”熔雪愤恨地看着眼前的夜叉,眼中似要喷出烈火来,“你把我娘怎么了?”
“杀了。”夜叉的动作跟说话一般的简要利索,话音刚落便一掌袭来。纪采荷见状欲拉住熔雪,却因为抱着流云分身不得。也罢!如若引了夜叉熔雪便能得救,若是没引了他出来也算得上救了流云。她咬了咬唇夺窗而逃,竟是撇下了熔雪不管。
她在雪地里没命的跑啊跑,终是脚下不稳一步踏空跌在了地上。手中的流云被失手抛了出去,襁褓滚在了地上,流云不禁哇哇哭了起来。
纪采荷困难的扶起身子来,却在听到雪地上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后全身不得动弹,死死的定在了原处。
及笄
及笄
夜叉的恐怖影子被苍白的月光拉的修长,盖在了她的脸上以及身前的流云身上。那影子慢慢变矮,矮到只遮住了流云。小小襁褓突然离地,转眼到了夜叉的手中。
当夜叉掳了流云来到山顶的时候,罗刹已与两人交手几百回合,不堪强敌而负伤多处。夜叉见状大怒道:“你杀我妹妹与她腹中骨肉,害我们生死别离。如今又打伤我哥哥,此仇不报怎能消我心头之恨!”眼见罗刹胸口中剑之处流血不止,本就有着恶鬼刺青的脸变得更加狰狞恐怖。
“一掌劈死你孩儿未免太便宜你了……呵呵……”冷笑传来,司徒耀与褚惊云背脊一凉,心中大喊不妙。
“把槿平还来!”司徒耀心急如火,纵身前去,持剑相向。那夜叉取出一枚短哨放入口中一吹,一阵靡靡之音传来,含着内力竟是摄人心魄。两人被魔音穿耳,瞬时真气紊乱,头痛欲裂。待他们抵抗住了那入侵抬头一看,夜叉和罗刹已然抱了婴儿不见了。
“罗刹重伤,夜叉一定会为他疗伤。他们肯定走不远,必是在这附近。”司徒耀取出随身携带的信号弹点燃,一声巨响震彻四方,“我们先去寻找,司徒府的人一会儿就会来支援。”
褚惊云点点头,脑中闪过一丝不祥预感,却没时间细想,跟随着司徒耀淹没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中。天空又下起了雪,零零落落,飘飘散散……
双煞闪避到了山腰上的一个山洞中,夜叉看着罗刹失血过多惨白的脸色,发狠道:“他们俩也有点本事,竟然把你伤成这个样子!这笔账我定要在他儿子身上讨回来!”
罗刹诡异的笑道:“中了他们的看家剑法,恐怕我也活不长了。”他幽冷目光飘向被扔在地上的婴儿,“我要让他眼睁睁看着他家小子痛苦不堪,折腾个十天半个月的才命归西天,哈哈哈!你与我同时运功打向这娃儿,阴阳同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可有的他受的了!”说着便运功汇聚全身热烫真气于掌上,大喝一声,与那阴冷掌气一同用力拍下……
待司徒耀与褚惊云找到婴儿时已经晚了。小小婴儿怎受得了阴气阳气同时输入,真气又在体内不得排解,翻滚替换,这般折腾下来已是奄奄一息,丁点儿哭叫都没了。
司徒耀脸色比雪还白,带着看见信号弹赶来的众人冲杀了上去。那双煞苦战多时终是不敌,死在了司徒耀的剑下。司徒耀颤巍巍抱过那婴儿,探了手去试他鼻间呼吸,发现气息尚在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却在接下来一刻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铁青,整个人像被雷击了一般定在了地上。
“惊云……不是槿平……这孩子,是流云……”
他们匆忙赶回司徒府,却发现后院一片狼藉,唐怡和熔雪重伤,尤其是唐怡,竟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褚惊云心下悲怆,却又不敢告诉她真相,只是握了她的手稍作安慰。
场面异常混乱的时候下人来报,说夫人被人发现倒在了林中,刚刚救回。司徒耀脸色冰凉,浑身怒意竟是克制不住地倾泻而出。“把那贱人带过来!”
下人们从来没有见过司徒耀如此震怒,连忙把纪采荷搀扶了过去。纪采荷神色坦然,站定了之后便“咚”的一声跪了下来,朝着褚惊云磕了三个响头。
“惊云,采荷对不起你一家。采荷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实在不能眼见另一个骨肉分离,是以夜叉来拿人时便掉了包。”
“你!嫂子,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流云何其无辜,最不相干的就是她了……她还只是个初生婴儿,比槿平还小的一个女娃儿!你竟然下得了手!”褚惊云已经是心魂俱疲,悲痛过度,说到后来声音竟然越来越抖,全身都在发颤。
“采荷自知有愧,再无面目再苟活世上,在此一死谢罪!”她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丝毫未有犹豫,狠狠一下插进了自己的心脏。她眼神期期艾艾:“耀,好好照顾槿平……”
褚惊云惊见眼前巨变,连阻止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纪采荷缓缓倒下。冷不防此时流云体内真气开始紊乱,痛得她大哭出声,一声一声紧紧揪着众人的心。
“大哥,唯今之计,只有为流云输内力来压制双煞逼入她体内的真气了,还请大哥代为照顾阿怡和熔雪。”褚惊云说完头也不回的抱起流云使了轻功纵回客房……
司徒耀手中的茶早已凉透。没了热气的氤氲遮掩,司徒耀的脸色越发苍老疲惫。
流云一张俏脸死白死白,水眸睁得大得骇人,继续呆呆盯着白石地面,似乎对司徒耀的话恍若未闻。一旁的槿平不敢置信地瞪着司徒耀,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终却是放弃了开口,神色恍惚地看向流云。
司徒耀愧疚低下头,继续道:“此举耗心耗力,凶险至极,最终惊云仍是没有挨过去……流云因为他的真气得以保命,身体却变得异常虚弱。那双煞的功力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流云受伤时没有任何武功底子,故而情况特别严重,体内的阴阳真气时不时发作一次,这是后话了。”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看向流云,神色难掩萧索:“阿怡和熔雪,皆因为身上伤势严重,以及惊云去世的噩耗失了生机,陆续也去了。我便对外宣称你是我最小的女儿,为你寻来天下奇药,希望能保你命直到十八岁,到时便有转机了。流云,是我司徒一家对不起你……爹爹……我当年一念之差害得你家破人亡,得妻不淑愧对惊云阿怡,还平白占了你爹爹的身份十五年,流云,我从来没有指望过真相大白的一日你会原谅我,我也从来没有想隐瞒这件事情,本来想等你病愈后细细说来,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流云没有再听下去,径自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脸色苍白得吓人。她一言不发,从头至尾没有看一眼司徒耀,转了身走向门口。她心思飘忽,脚下一个不稳身体晃了晃,勉强扶着身边花几才没有摔倒。只是那几上的青花瓷因为那震动摇摆了一下,“哐嘡”一声砸在地上,应声而碎。
槿平忽得站了起来就要追过去,却被一脸忧色的还雁拉住。他面上也是惨惨淡淡,对槿平摇了摇头,又转头看了司徒耀一眼,眉间纠结更深,终是叹了一口气,抬眼看了前面那愈发飘忽的碧绿,抬腿跟了出去。
真相,竟然是如此伤人……流云神魂飞离一般木然走回闲云居,连光风和天玑迎面走来都不知。两人不解的看着流云不发一语擦身而过,心中担忧之情陡生。
“小姐……”光风刚要出声叫住她,就被肩上一双大手制止,“三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还雁也是不言不语,绕开了两人继续尾随着流云。“公子……”天玑越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咕咕哝哝道:“今天都吃错药了啊?”
“嘭”的一声门在身后关上,流云作势往后倒去,倚在了雕花门板上。房中寂静无声,脑中却是混乱无比,刚刚司徒耀讲的故事一章章从脑海中翻过,她顿觉头痛欲裂,好像有人拿着锤子敲打一般,轰隆轰隆巨响阵阵。双眼酸涩,热泪滚滚落下,染湿胸前衣襟。身体中气力好像一下子被抽光,软软得靠着门跌坐在了地上。
“爹……娘……哥哥……”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箫声,平静安详,听来无比的舒心畅怀。那悠扬曲调好似轻绸一般团团围住了她,安抚了她的神魂,帮她抵御住了眉间心上的汹涌波涛。脑中无名响声渐渐平息,四周转为无声。流云再也忍耐不住,从低低的哽咽转为大声哭泣,竟是凝结了那撕心裂肺的丧亲之痛,混合着这半年来的担惊受怕委曲求全,缠绕着声声血泪声声恨……
夜半梦醒人不觉,满池荷叶动秋风。
夜色正浓,莹白的月光洒在池塘中的六角亭里,照得那亭中绿影越发遗世绝尘。身后的一抹天青凝神望着她多时,终是叹了一口气轻轻抬手圈住了她,把她拥入怀中。
一阵微风拂过,满池的青莲随风摇摆起舞,莲蓬的清香扑面而来,清爽宜人,流云不觉痴痴地醉了。秋风吹起池塘边的木槿花,花瓣飘飘落落好似月光里的仙子,一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