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云吟-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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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树影摇曳,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还雁正色道:“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眉目清朗的蓝衣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玉衡和天璇。他见了还雁便单膝跪了下来,道:“天权见过公子,”接着转身向了流云,“见过小姐。”
还雁微微一颔首,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天权站定后说道:“属下这几天都在这个曜州小城中查探风行公子的下落,郊外的竹林中有打斗的痕迹,青苔上脚印依稀可见。”
“所以你觉得风行被人绑去了?”流云急急问到。
“并非。现如今可以确定的是他仍然还在这城镇里。”流云听了一脸莫名,正想问道他如何得知,却见他看着还雁,后者对他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已经用过公子的玉牌与官长确认过了,这些天来都没有这样一个人出关去别的城镇。”
流云丝毫不管什么玉牌不玉牌,只道:“若是易了容化了妆又岂是那么容易认出来的?”
天权抿嘴不语,半晌后才道:“据我的消息风行公子从不擅长易容。不过若是被人劫去,强行易容带走倒是有点可能。”
流云想了想,轻声对还雁道:“若是为了地图,大可以杀了风行抢图而去。若是风行事先察觉到不对劲把图藏了起来,那么一是他被易容强行带了出去审问,二是他还留在此处,等待救援。依我看,后两种都有可能,不如明日我们再去驿馆、街上看看有什么线索。”
还雁点头同意,几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他们又来到了驿馆风行待过的房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只发现一本《道德经》斜在书柜上,颇有可疑。流云顺手拿起,却见书本一角折起,翻开一看见到那页有一行字旁边有被指甲拉刻过的痕迹。那痕迹及淡,如果不是她朝着光线的方向正巧,不然就看不见了。她轻轻读出:
“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
还雁听了一怔,自顾自又念了一遍,唇边慢慢泛出笑容。“风行就在这个镇子里。这句话白话一点说就是,虚妄不枯竭,越鼓动就越是生生不息,繁多复杂反而更加使人困惑,不如保持虚静。风行必是觉察到了什么,悄悄躲了起来。”
流云欣喜道:“如此我们便要在城中寻找线索,把他找出来啊。”说着说着又是一副愁容,“只是去哪里找呢……”然后便又开始翻起书来,希望找到一丝线索。
说来也巧,在第九章的一行文字边她又发现了指甲的刻印。“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还雁细细咀嚼文字中的含义,却不甚明白。“金银珠宝到处都是,却没有办法守藏;如果富贵到了骄横的程度,那是自己留下了祸根。这个又表示了什么?”
却听到流云在旁边“噗嗤”一笑道:“我看啊,风行这人直肠子,要他转一个弯来告诉我们他还在这儿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想来他也没这么多心思,依我看他就是想让我们到当铺去找。”
风行
风行
“只是,他身上有值钱的东西可以去当的么?”流云不解道。
还雁用手指敲了敲那书面,想了一会儿才道:“风行身上值点钱的也就是他的剑,随身匕首和那身行头了。我们不如去问问老板,看有没有人最近当了这些东西。”
两人走遍了全镇三家当铺,终于在最后一家发现了风行当掉的匕首。
流云抚着那匕首哭笑不得,“风行这办的什么事,居然还赔了我们五百两银子!”
她不禁回想起找到匕首时老板那一副两眼现金砖的贪婪神态,居然说这匕首是个乞丐来当的,那日典当时用了死当,取货条件只有一个,如果哪天有一对俊男美女前来问询,向他们索要五百两可以把匕首交出。
“我完全可以想象风行说这些话的时候嬉皮笑脸的样子。”
还雁却道:“我看这事有蹊跷。照老板的描述,那男子身形颇似风行,只是面目肮脏,看不出俊丑来。我们不如……”
“我们不如去乞丐出没的地方看看?”流云颔着螓首接话道,还雁与她四目相交,会心一笑。
两人在大街上逛了一圈,但凡见到乞丐必是施舍一番。大半天了却毫无所获,天色却是渐渐暗了下来,天边乌云翻滚,预示着一场暴雨的到来。流云本来有些气馁,看了那天心情更不好了,两人便来到了城郊的十里庙稍作歇息。
那十里庙虽是小庙,供的是月老红娘,所以香火也还旺盛,常有女子在丫鬟陪同下前来进香。
还雁顽笑道:“这庙我好像去不得。尤其是那红娘,见是男子来了赶紧躲了,小姐们求的签岂不是都不准了?”
流云抿嘴一笑,“哪里的话,月老天天看女娃儿,难得有个男子来了,高兴还来不及呢。也巧我从来没有和光风霁月去庙中请愿还愿,不如三哥哥此次陪我去?”还雁拗不过她,只得随了流云入内。
大堂内人影稀疏,香烟袅袅,解签的小道士正用拂尘弹去签柜上的灰尘。流云在月老像前盈盈跪下,取了签筒诚心求签。
还雁静静立在一边,眼神复杂。那摇签的唰唰声好像阴霾的天际落下的一片雨,打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平白的溅起了一阵阵涟漪。那水纹慢慢扩大,正如他心中埋藏了很久不予人知的疑问:
流云,我在你心中只是三哥哥吗?你喜欢的,是君不匪吗?
“啪”的一声,还雁思绪被拉回。流云拾起地上那支签,轻轻递给了小道士。
“初晴始于千万雨,幽鸟相逐比翼艰。千山有水千江月,万里飘云万里天。”小道士取出与那签对应的签文读道,“此签道施主的感情路必有波折无数,遂与有缘之人无份,但前路漫漫,柳暗花明,必有另一片天。”
流云听罢却是坦然一笑:“原来是支下签呢。麻烦小师父了。只是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自己的姻缘,自己来掌握!”
还雁一震,这样的流云,坚强独立,那双眼中折射出的光芒让他不由得心折!罢了罢了,即便不能得她,这一生,再也没有别的女子能入得了眼了。今生今世为了她,甘心情愿!
流云牵了还雁的手走出了十里庙,口中还不住的安慰着还雁,生怕他信了签担心起她来而心里不快活。还雁却是停下了步伐,定定地站在原地,深深地看着她。
“三哥哥……你怎么了……”话音未落便被轻轻扯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还雁从山崖遇险后就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以前深沉内敛,喜怒不形于色,总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就算泰山崩于前也色不变。现在的他,眼神中似有似无总是透出淡淡的眷恋,七情六欲明显了很多,连那张清隽的脸庞的线条也似乎更加深刻明朗了起来。小时候对她不理不睬的还雁,她喜欢;后来对她处处关爱的还雁,她也喜欢;这样的还雁,她更喜欢。她不自觉把身体靠的更近,柔荑悄悄环上了他。
“云儿……不论你以后到了那里,和谁在一起,三哥哥都在你身边。”温热的男性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她的脸一下绯红了起来。“云儿”,第一次有人这么亲密的叫她,羞得她把脸埋得更深。几缕青丝摩挲着她的脸颊,痒痒腻腻,她却舍不得拂开,只因她留恋上了他的怀抱,这种与小时候兄妹间笑闹时迥然不同的拥抱。
“哟哟,小两口是不是听了里面小道士胡言乱语,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明目张胆的搂抱啊?”
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一下子就被全数破坏完毕。转头一看,一个全身邋里邋遢的乞丐正坐在石阶下看好戏呢。那人衣服破破烂烂,脸上灰黑一片,只有那眼睛亮晶晶的。
风行!
还雁和流云同时在心里叫了起来,却不敢声张,只因他打扮如此必有隐情。那叫花子风行对他们眨眨眼,勾了勾手指。流云不自觉靠了过去,冷不防风行的脏手攫住了她的胳膊。
“好漂亮的小姑娘!里面的师父不会看相,我来帮你看看可好?”流云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得龇牙咧嘴看着他的脏手在她手心拨弄。
“你这根姻缘线呢,好长好长,还有几个叉叉,以后必定是要有几个相公的……”
“你!……”流云刚要发作,突然意识到风行的手看似在无意识拨弄,其实是在飞快的写字。
图在匕内,有内奸,此处危险,速逃!
惊雷灌下,电光闪过。轰隆隆的声音盖过一切喧哗,冷风伴着乌云压顶而来。
流云一身冷汗,面上却是波澜不兴,抽出了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不经意道:“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如此还能看相?这些铜钱拿去吧,以后别出来丢人了。”说着拉了还雁就走,手中却紧紧攥着那匕首。
还雁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只听她压低声音急急道:“三哥哥,回客栈集合你的侍卫们,我们马上沿原路返回。”
这七月的天说变就变,还雁和流云刚回到客栈便下起了瓢泼大雨,那风势强劲,街上零零散散赶回家的人都被吹得东倒西歪。
等了两个时辰雨势丝毫不见减小。流云斜靠在还雁房中的窗边,看着外面的朦朦胧胧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边的天权道:“公子、小姐,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如此大的雨势,外面黑的连路都看不见了,想必那城门今夜也是早早关了。”
还雁皱了眉,却也无法,只得说道:“如此,只能缓一缓了。”
谁知道这一缓就缓了两天。等雨过天青了已是第三天清晨。待一切准备妥当后众人就上了路,刚出了城门不到一里马车却是骤然一停。
流云一个不注意向前冲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撞上台几,被一双大手拉了回来。还雁轻轻皱了皱眉,向车外问道:“怎么回事?”
只听天权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嘶哑,似是见到了什么惊骇的东西:“公子……是……是风行公子的剑……”
“什么?”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流云却是动作更快的翻开了车帘。
远远的钉在送别亭亭柱上的,是一把染着血的宝剑,剑上挂着一件白衣,正是风行临行前穿的那一身素袍,上面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鲜红的划痕。那薄衫在风中摇晃,似是奄奄一息的垂死之人。地上一片血渍,点点红斑狠狠攫住了流云,她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耳边传来路过村夫低低的议论:“今早才有的,我凌晨去砍柴时还没见这么多血腥呢。听说一个男人被十几个人围攻,到后来就跟个血人似的,喊着什么已经藏起来了,别想找到什么的……”
“你怎么讲得跟好像亲眼见了似的。”
“就差亲眼见了!隔壁的阿三看到的,吓得躲在了林子里一屁股坐地上半天没起来……”
流云见到了这幅情景,心脏都好像要停止了跳动,头脑发热便要冲下车去,却被还雁拦腰抱了回去。
“不行,你不能去!”还雁声音发哽,显然也是情绪激动。
“那是风行的剑!他从不离身,就算是那天他化装成乞丐他还是用破布把它包得好好的带在身边。他那么宝贝他的剑,现下却是这番光景,必是遇到凶险……我要下去找他!”
“他必是被带到隐秘的地方,你现在下去有什么用!风行不会因此而脱离危险,反而会暴露了我们的行踪!”还雁把她的肩头扳过,看着她的眼睛痛心说道。
“他生死未卜,我怎么可能放得下他自己走!”眼泪夺眶而出,她拼命挥手想挣开还雁。
还雁不得不抓紧她,可又不能使力伤了她。现下流云情绪波动太大,一来会招人注目,二来气息不稳时容易发病,还雁当下急的什么也顾不上,轻轻托了她的螓首便吻了上去。
那唇温凉柔软,带着还雁身上熟悉的气息漫过,从她的唇鼻之间渗透到四肢百骸,犹如一股山涧清泉,柔柔湮灭了她心头的惶恐恼怒,而那水气不散,静静笼着她缠缠绵绵,回舞盘旋。流云在那一吻中失了神,动了心,好像一瞬就如万年般绵长,尽数沦陷在那一片的温柔缄倦中。
还雁松开怔怔的流云,唇齿间依然是她的杜若馨香,那柔软触感仍在,而两瓣欲滴的嫣红和梨花带雨的娇颜更惹得他心跳如鼓,清隽的脸上不由得染上丝丝红晕。
心知做了冒犯了她的事,他不由得暗自恼怒,自责在这种时候居然对她有了旖念……他不由得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嵌进掌中,脸色由红转白,静在一旁不发一言。
“三哥哥……”流云已然清醒了过来,挪到他的跟前,用自己的双手轻轻了包住了他握紧的拳头,慢慢把他的手指扳开放平,“不要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