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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观云吟-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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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满足的躺在树下,伸出手臂,调皮地看着指缝中的缕缕光纤。地上的青草发出沙沙的响声,流云转头看去,那一抹月牙白正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他眼神眉梢都带了春风,似冬雪融化后的温暖。

    她跪坐了起来,看着君不匪缓缓走到面前。他手一抬,递给流云一根长长的物事。

    那是一柄刻着凤纹的剑鞘。

    “昨天看到的,觉得你会喜欢。你的剑还没有鞘吧?时间仓促,只能给你准备这样的了。”

    流云感激地道:“谢谢君大哥相赠,流云很喜欢。”她眼眉弯弯,巧笑盼兮,一股柔亮的黑发在脑后松松绾了一个髻,那发尾垂在腰际,被风吹得丝丝飘起,在那斑驳下朦朦胧胧,好似林间精灵。

    君不匪眼中闪烁,终是道:“你,明天启程回司徒府吗?”

    “嗯。”

    “一路小心。”

    “有三哥在,君大哥不用担心。”

    “嗯……”

    眼神切切,似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他突然弯下腰来,把手探入她云鬓之中,轻轻一带,那黑发便如瀑布一般洒落。手掌翻开,那支蕉柳玉簪静静躺在手心。

    “以后不会多见了……我能否把它带去?”

    流云失神于此时的君不匪,嫣然一笑,柔声道:“君大哥与我有大恩,有何不可。只是此蕉柳玉簪世间仅此一支,君大哥要好好保存。”

    “我,答应你。”

    她笑颜如花,“我,信你。”

    不远处的还雁看到了这一幕,静静的转身走了。在他手中的,是一把刻着流水行云的精致剑鞘。
遇袭
    遇袭

    山间微风徐徐,绿树葱芒,白云缭绕,一辆马车不急不慢在蜿蜒的小道上行使。车头坐着一位中年车夫,神色悠然,手中皮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挥着,嘴里唱着嘹亮的山歌。

    车帘一掀,一张小脸倏现,明眸皓齿,风姿天成。

    “三哥哥,这沿途风景真是美丽,为何我们来时却没有注意?”

    车中的青年闻声轻轻把手中白子放下棋盘,抬起了头,目光温和平静:“来时的心思都放在了南宫昱大婚之上,其他的东西自然就稍稍忽略了。我们回去的时候已没了负担,得了空心神就比较容易被别的东西吸引。”

    流云微微一笑,侧耳倾听林伯的歌声:

    “三月鹧鸪满山游,四月江水到处流,采茶姑娘茶山走,茶歌飞上白云头……”

    几边的茶壶中开始冒出咕噜咕噜的翻滚声,流云依依不舍的离开窗前,利落的泡制了两杯晨甘,便偎在还雁身旁看他自己跟自己下棋。

    水雾袅袅升起,车厢内一青一碧,衬着男子的俊朗无寿,女子的娇俏妩媚,氤氲中更显旖旎。

    流云和还雁一天前已经启程回华州,在嘉州边界与送行的南宫府家将分别后就沿着来时的山路继续前行。六王、君不匪和风行也在他们之后各自动身执行藏图的任务。流云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仔细想时又什么也说不上来,只是在分手时殷殷告诫风行千万小心。

    君不匪在离别时恢复了他一贯的疏离,临行前只是淡淡地对她点了点头。她不自觉地伸手抚了抚脑后的髻,突然有些不适应没有了蕉柳玉簪的盘发。那日的榕树下,那般的依依神情,就如昙花一现,过眼云烟,越发得不真实起来。

    “三哥哥,我们还要几日才能回家?”流云收回飘忽的思绪,转头问道。

    “照这个脚程的话大概还有八、九日罢。我已经飞鸽传书给蔺言,让他来棋州接应,过不了几天你就可以见到司徒府的人了。”还雁看着她颊边的发丝因为马车的颠簸一晃一晃盖住了她的侧脸,不自觉抚上她的发,感受到那青丝的柔软,慢慢把它们别到耳后。

    流云看向他温柔一笑,灵动的水眸一眨一眨,顾盼生辉。

    微妙的气氛随着林伯的声音而被打断,“三公子,七小姐,前面有个茶棚,是不是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话音未落,车帘子便被“唰”的一声掀开,一青一碧相携而出。林伯一时看得呆了,心下只叹真是一对璧人。只听见流云嬉笑着说:“坐车坐了那么久,那些干粮再吃下去我也要成干了,走,我们去看看这山林间有什么奇珍异果。”

    刚进那茶棚流云便觉出了不对劲。离他们最远的一桌坐了三个带着斗笠的男子,呼吸沉稳,吐纳有律,一见就知道是高手。流云没有武艺,自然是感觉不到这些细微末节的,只是那三人互不说话,茶碗里的水似乎没有动过,兵器都搁在桌上一旁手能碰到的地方,似是一触即发,气氛着实诡异。

    流云一见这阵仗,便有一股扭头就走的冲动。刚往后退了一步便倚上了一个宽阔的胸怀,只听见还雁在耳边轻声道:“既来之,则安之。”她便也反应过来,是祸躲不过,就算上了马车亦不能幸免。思及此她便大大方方坐下,喊来老板点了茶水小菜。

    那老板颇是热情,转眼便上了茶菜。流云见那苋菜小炒素碧绿油亮,一股清香扑鼻,不由连声称赞老板就地取材实乃巧思。

    她端起一边的茶水,正想漱了口品尝小菜,却听见还雁喝道:“茶里有毒!”便被他一把拉起护在身后。

    那一桌上的人冷笑一声开口道:“不愧是墨衣青凤,连这样的奇毒都识得。”

    还雁面色一冷,“‘水纹’已在江湖上绝迹数载,下在水中水纹漾漾,对此毒不了解的人根本无从识辨。此毒就算是南蛮各氏族都已经没有再研制,你们,到底是谁?”

    “想知道?问阎王去吧!”话音刚落便有一股刀风袭来,强劲有力直扑面门。还雁搂住流云一侧身躲过了那一刀,接着毫不犹豫一旋身,从腰间拔出玉箫,身形陡然加快,那玉箫随着真气移动越发显得莹白。

    还雁朝离得最近的男子劈将过去,那男子嗤笑一声道:“拿把箫也来唬人,我要你今天箫断人亡!”抬了手架开了玉箫,顺势砍了下去。谁知道那玉箫好似铜铁所铸,被一刀砍中却丝毫未有裂痕。那男子正在吃惊,还雁似一道风一般已经转身绕道他背后,那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瞥见一道白光闪过,手中的刀脱手而出,肩骨“喀啦”一声粉碎,一条手臂已然不能动了。

    还雁气定神闲,动如狡兔,手中莹白闪过,那第二个斗笠男子便已遭了当胸一击。林伯见到有人埋伏,立即戒备的站在流云的身前。司徒府的家将们从小厮丫鬟到马夫厨娘都有一些本领,林伯自然不在话下,如今能做的就是护好流云,免得还雁在打斗时分心。

    片刻下来那三人都已被制服,还雁叹了一口气道:“今日我把你们武功都废了,实在是你们不该用如此歹毒的药物来害人。以后阴雨天气身体便会酸痛难忍,是以提醒你们今天的教训,不得再作恶。”

    说罢掏出一定碎银,安抚了两句蹲在一旁哆哆嗦嗦的茶棚老板,便携了流云上了马车。林伯奇怪的问道:“三公子,我们不再逼问他们一些讯息吗?”

    “他们武功底子扎实,并非泛泛之辈,刚刚首战胜在出其不意,实属侥幸。只以斗笠覆面,说明他们丝毫不怕身份被看穿,很明显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恐怕到时候还会吞毒自尽。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现在得快点上路,穿过这个山头进了城镇我才能稍稍放心。”

    流云黛眉一颦:“三哥哥,我有不好的感觉,下来我们的路上,恐怕要不太平。他们,会是韩氏一族的人吗?”

    还雁摇头。起先他也如此怀疑,交手时却发现这三人内功路数与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况且他实在找不出南蛮韩氏要害他和流云的动机,除非他们已经得知地图秘密,想要杀人灭口……这个可能性很快被否定了,所以他肯定,必是另外有人想置他们于死地。

    思及此,神色更加凝重。林伯一见也没了话,手上却更加利索了起来,解了马绳便匆匆又上了路。

    夕阳斜下,天边的卷云被染了一层金黄,天色渐渐暗下,山林中的瘴气逐渐浓郁。

    林伯一见这情形,心下一凉,却也无法,只得转了头对车中的还雁道:“三公子,看来今天是过不了这座山了。天色昏暗,林中又有瘴气,实在不是赶路的时候,我们不如找个地方歇息。”

    还雁点了点头:“寻一块视野开阔的平地,先暂且过一夜罢。”

    林伯得了话,四处张望,远远看到一块空旷的砂石地,看似靠着旁边山崖,心中欣喜,一甩马鞭便驾车过去了。

    还雁放下了车帘,略有担忧,便让流云把灵犀随身携带,“前路莫测,更要小心谨慎。你既有宝剑,虽不懂武功,紧急时候却未必不能保你。”

    流云颔首,正想说几句抚慰的话,却见还雁突然一脸肃穆,眉眼一沉:“你在车中,不要出来。”说罢掀帘而出,紧接着一阵疾风的呼啸声传来。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流矢齐发的声音!她在南宫府的地道里就领略了一回,那种闻声心脏骤停的感觉仍然记忆犹新。恐惧袭来,流云不由自主地皱眉握紧了灵犀。耳边传来箭矢被架开的喀喀声,她反复回想还雁离开前的话,生生把那股飞身出去的念想压了下去,薄唇紧抿,指尖却已泛白。

    好像过了好久那声音终是消了下去,她心中急切,翻了帘子出去,看到站在车头的林伯连忙跨了过来,紧张道:“七小姐没事吧?”

    流云张了嘴刚想回答,却听到“嗖”的一声,面上突然点点温热。林伯身体一僵,一支箭穿喉而过。林伯瞪了眼睛,神色凄然,似要说什么,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头一歪便没了气息。

    流云怔怔盯着他,脸色苍白,胸口不住的起伏:“……林……伯……”

    她似不信眼前的事实,颤抖着伸手探去,眼前却是一暗,一双温暖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别看……流云,别看……我在你身边……”

    流云怔忡间只觉得身体一轻,飞身出去了几丈远,接着听到了无数箭矢射中马车的声音,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还雁感觉到手心湿湿冷冷,一阵心痛,一股怒火直窜而出,冷声道:“看来阁下只会暗箭伤人,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在下虽不是武功盖世,要以流矢伤我却未必能得手。阁下敢不敢现身较量一番?”

    话音刚落只见一蒙面男子从林中窜出,眼色森然,却对还雁一拱手道:“刚刚我的手下不识墨衣青凤,言语中多有不敬,多亏先生教训。”

    还雁听他一开口就承认了茶棚刺杀之事,心中一凛,道:“还雁在江湖上并未结怨,阁下如此行事,到底是什么人,所谓何故?”

    “不为什么,我等只是想取你性命。先生得罪了!”说罢手一挥便有六个蒙面人从背后出现。

    还雁听得莫名其妙,哪有人想杀人还这么有礼貌的,当下也不容多想,放开流云把她挡在了身后便迎向那些蒙面人。刚刚在茶棚的几人虽武艺高强却不及这几人的三分之一,还雁明显感到了压力,定了心神,手掌翻飞,那玉箫便已在掌握之中。一个蒙面男子运气窜到他身边,举起手中短刃便要刺下,还雁收身退了一步,那短刃空空落下,还雁当即欺身进前手腕一挑,那玉箫便生生插进了那人肋下。

    玉箫抽出时丝毫不见血色沾染,却在还雁真气大动时越发莹白。这时有几个蒙面人想要越过他袭击身后的流云,却见还雁长臂一挥,一股真气凭空而起,好像在流云跟前形成了一道结界。他吐纳运气,直直迎向首当其冲的一个蒙面人,玉箫笔直架开那人的兵器,一掌出其不意钉在了那人胸前。蒙面人闷哼了一声,似乎并没受到重创,却在接下来一霎那双目圆睁,口中献血汩汩,他身后几个人同时被透过的真气震的倒退几步。还雁旋身后退护在流云面前,那墨色斗篷迎风舞动,露出青衣飘飘,当真是显得他爽隽清朗,谪仙一般。

    只听那蒙面头领叹道:“先生美名真是实至名归,也只有墨衣青凤能显出先生风采。先生武学境界并非常人能及,真气灌入,就连那软玉做成的箫都能铜铁不伤,实在令人佩服。”他突然话锋一转,目露凶光,“只是若是我轮番派人上阵,任你是金刚之身也未必禁得住吧?”话音落下身后倏地跃出十个蒙面人。

    “一半去缠住青凤,另一半,攻其软肋!”只见五名蒙面人移形换影团团围住还雁,另外五名却是袭向了流云。

    还雁一见暗叫不好,却被围得动弹不得,这次来的五个武功造诣比上几波的杀手都要高,还雁已不能象刚刚一般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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