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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晓梦轻烟+番外 作者:上官冰忆(清穿,晋江2012.07.09完结)-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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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她恍然,随即安抚的笑道,“姑娘也不必多虑,安心静养,未必没有解决的法子。”
  “我不担心自己。”我淡淡一笑,我只关心昨日宫中究竟发生何事,会不会牵连到他,“四福晋也请宽心。”
  她微笑着赞同的点头,眉宇间的忧虑淡去几分,我亦微笑,只是笑意难以到达眼底。跟聪明女子说话不费力,却不易交心。我现在所能做的惟有等待。
  
  头很疼,欲炸裂开来的疼痛。隐隐约约有两个并肩而立的人影伫立床前,我似乎听到一沉稳的男声问道:“她的病情很严重吗?”
  一个温雅的女声回道:“大夫说了,怕是很难痊愈。这日子有一天没一天的,不确定哪天就……”声音忽然停了下来,长长的叹气,“还正年轻,又是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可人儿。”
  四周一下静默,良久,那男声才道:“你先着人照看她,尽量调养她的身子。总之,拖延她犯病的时间。”
  “我明白。”那女子轻柔的回答,“爷昨日也累了,还是先歇息。盈雷姑娘自由我来照顾,定会妥帖。”
  再次恢复了沉寂,我再度陷入漆黑的世界。至夜醒来,踱步走向外边,身体时好时坏,但来自三百年后的医学知识能让我多少明白自己的病果真无药可救。心中不是不怨恨的,既然来到了这里,既然下决心要把自己的一切和他紧紧相连,又为何要用这人力不可违之因素生生的断了我所有的念想?
  手掌不由紧握成拳,我已经逃避了两年,这一次,即便只有一天的性命,我都不许自己逃避,更不许自己倒下。
  即使,被判了死刑。
  夜似一泓深潭,幽暗寂寥。如水的风划过寂寞的心,缠绕成挥之不去的思绪,由远及近,由模糊至清晰。
  远处一阵脚步声,我惘然的转头,果见四爷淡漠的脸正对着我,眼底深不可测。“看来,你的病完全是自己作践来的。”
  他语气里透着不悦,不是平日里常见的青衫,反是一袭黑袍,如此轻易的与夜色相融。如山岳般巍峨的身躯却也种下如山岳般的寂寥。
  “四爷说话定要如此刻薄么?”这个人,永远都把自己隔离在正常人之外,好似别人一点出格的举动便会遭来他的讽刺,可他又岂是一常人?
  他微微转过身子,没有再正对我,眼光远远的注视前方,我正欲开口询问,他却抢先道:“太子再度被废黜,十三弟因此而受牵连,已经被送往养蜂夹道了。”语声镇定,再不是记忆里多年前会慌乱的他了。
  我后退一步,眼前刹那间漆黑,我定了定神,忙抓住关键问道:“皇上曾答应我,对十三,永不圈禁。一国之君,岂能言而无信?”
  “永不圈禁?”他目光微微闪烁,“这个条件早就拿来换取你的平安了!十三弟答应皇阿玛,一旦太子出事,他责无旁贷,将一同领罪。两个条件才向皇阿玛换取了你的自由,偏偏你却整整消失两年来做报答!废太子的病在两年前出现反复,皇阿玛也着人四处秘密寻找你,望你能缓解他的病情。只可惜,你下落不明。说到底,出现这种情况似乎与你脱不得干系。”他嘴角微微带讽,那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霎时让我清醒万分。
  心里似乎有许多虫子在啃蚀,我咬住下唇,直到压下心头的疼痛。“四爷可否帮盈雷一个忙?”已经发生的事我无力扭转,亦无力与他争论孰是孰非。我只知道,此刻的他需要我,不论是健康的还是抱病的我,我都不容许自己让他一个人对抗寂寞,这般蚀骨的寂寞,这三年,我与他都尝够了。
  他转过身,眼中射出一丝冷冽的光。“可以,就拿你的棋子来换。”
  忽然间意识到他不再是曾经在乾清宫为十三整夜下跪的四阿哥,他冷静的让我害怕。这种冷静是对未来走势金石般笃定的冷静,即使他的心里未尝没有痛心,我却已然无法从外表窥探一二。
  “四爷在说笑,四爷应该比谁都明白那颗棋子的下落。”因他的冷静,我似乎也格外冷静,还不甚明白他的意思,我绝对不能让自己乱了方寸。
  “那姑娘也应该明白我给你的答案。”他甩一甩袖袍,“你应该很清楚你自己的身体情况,与其让十三弟一时快乐后再度失去,我宁愿让他就此和你永不相见!”
  “你没有权利这么做。”我上前拦住他,“这是我和十三的事情,要如何选择是我和十三的事。”
  “可你似乎正在求我。”他不咸不淡的抛过来这句,倒让我面色一沉,“之前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躲着十三弟三年,现在我却希望你坚持你最初的做法。你不能给他一生,就到此为止吧。”
  “四爷!”我咽下心头的疼痛,定定的看他,“我和四爷一样,一直认为这么做对他才是公平,以为这样可以把伤害减轻。可现在,我很清楚的明白一点,他有权利知道真相,有权利做出他自己想做的选择,而不是由我来代替他做所谓最好的决定。”
  我和他隔着浓重的夜色互相盯凝,我明白,他待十三的心,明白他是不愿那注定的结局伤到十三的心。只是我们都不是十三。
  一心一意跑远,自以为待他最是公平,却忘记设身处地的想,倘若今日我是他,决不愿意他就此隐瞒,倘若真相大白那刻,情何以堪?
  将心比心,又何必因此而疏远?
  更勿论此刻的他前途未卜,我决不能容许自己就此放开他的手,决不!
  对峙良久,四爷淡淡扯了扯唇角,不是淡讽却也不是安心,倒像是几分遗恨几分苦涩。“说的很动人,只是,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你——死心吧。”他竟将我扯开,兀自往前。
  我在背后唤道:“四爷!”眼前却一黑,栽倒在地。
  
  醒转,床头是一位面容清丽、体态袅娜的女子。纤巧的瓜子脸近似苍白的白皙,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清澈,好似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你是?”我端详她的装扮,必然是四爷的哪位福晋或格格。
  她恬静的笑笑,回道:“我姓年,年茉瑶。你的身体状况很糟糕,昨晚你晕倒后,爷把你送往我这,我已为你针灸,希望能暂时减轻你的症状。”
  我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你会针灸?”
  她眼里闪过一丝黯然,答道:“久病成医。”
  从前不明白这句话的无奈,直到这两年,才真正体会得到。“多谢。”我微笑着道谢,却突然意识到她姓年,年茉瑶,那跟年羹尧不知是何关联。
  犹豫着想问,却仍是停住了。年羹尧的下场连我这个不甚懂历史的人都有所耳闻,眼前清丽柔婉的女子若真与他有血脉之缘,我怕自己又是一阵怜惜。可如今,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心神为他人叹息。
  “无妨。你是爷的客人,更何况,多少知道一些你的故事,也钦佩你的为人,举手之劳而已。”她温雅的一笑,眼中有了解的温柔。
  心里陡然对她生出好感,看她举手投足间流露着淡淡的书卷气,只是苍白的面孔少了几分生气勃勃,多了几分清幽娇弱。
  “四爷如今在哪?”我想起为何昏倒,连忙问道。
  她眼底笼上一层无奈,答道:“爷是个一门心思到头的人,决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改变。姑娘也不必费心执着,既来之则安之,爷虽然不愿答应姑娘的请求,却吩咐一定要将姑娘的身子调养好,姑娘眼下还是身子要紧。”她软语相劝,却是娓娓动听。
  我低头沉思,半晌,淡笑道:“谢过年福晋,只是,我决定的事情同样也不会改变,不管,是谁在前面阻拦,总有办法帮助我实现心愿的。”
  她却是愉悦的浮上笑容,道:“如今我可明白,你的确有你的特别。难怪昨夜与爷僵持不下。其实,我倒觉得爷并非顽固不化,只是与你我考虑有所不同而已。姑娘是聪明人,终是会明白的。”
  “四福晋通情达理,年福晋秀外慧中,四爷果然好福气。”心里忽然堵的慌,他既然此刻有如此平静融洽的幸福,又为何不能成全我的心愿?
  她白皙的脸上微微泛起一丝潮红,使得她清弱的面孔上浮现令人心动的美丽。“这个府里,谁又比谁逊色呢?”她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落寞,不经意间洒落几许忧愁。
  忽然间有些明白她的哀愁何来,与病痛无关,只是,淡淡的一颗心而已。
  
  夏末午后的时光,简单静谧。我倚在窗前听重复的蝉鸣,填补心中的空洞。外面传来三声敲门声,我头也没回,淡淡的道:“请进。”
  年茉瑶一身淡绿的衫子,夏日的明媚给她苍白的面孔平添几许潮红,手上捧着折来的栀子花,进门后,随意的插入花瓶内,俯首深嗅,浅笑道:“很适合你的味道,顺路便给你折了来。”
  “多谢。”我起身给她沏茶,她浅酌一口,放下杯子,视线掠过桌上未动的饭菜,无奈的摇头,道:“还是倔着不肯吃吗?似乎,这只是在跟你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我也抬眼看了看早已凉透的东西,道:“不是倔,只是实在没有心情。一天没有消息,我如何安的下心。更何况,现在的我,如同犯人,连出四爷府的自由都没有。”
  她走到我身边,按了按我的肩膀,道:“爷有心留你,你便安心留下。我知你是担心十三阿哥,但眼下,似乎,惟独这里最适合你。”
  我揣摩她的话,半晌,苦笑道:“看来,我离开这里太久了,竟然忘记一件事情的发生往往与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是关心则乱。”她抚慰的一笑,“我相信爷做事有他的道理,他和你一样关心十三阿哥。”
  我出神的注视地面,将事情可能的发展猜测几分,心里叹了口气。将面前的琴推开,心里闷闷的,喉咙口有几分堵塞。“四爷的事情,你似乎知道很多。”
  她微一摇头,答道:“这个府里,没有人会去探知爷的心思,因为明白安分守己比较能够保护自己。”
  四爷府里的女人果然都不是简单的人,不同的聪明,相同的是生存的能力。换作是我,又有几分心思与之周旋呢?
  霎时,陷入了空洞的沉默。
  我静静的喝茶,将自己紊乱的思绪沉淀在明媚的阳光里,沉淀再沉淀,淡淡袅袅,只余一个或远或近的身影。
  一不留神,茶水中泛起一丝涟漪,我忙定了定神,抬头见年茉瑶眼中那一丝疼惜的了解。果然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
  “其实我是有些羡慕你的。”年茉瑶执杯的手微微发白,“爷是个让人看不到底的人,因为看不到,所以也永远触不到。”
  “可是他也是个不需要触到的人,靠的太近、知道的太多,反倒离他更远。”心底忽生几许重重的无奈,四爷心里恐怕有一处地方是别人永远都碰不得的吧。
  流光容易把人抛。
  事过境迁,曾经青涩冲动的少年蜕变成了做事果断且不容许反抗的强硬男子,可他的心里究竟还剩几分柔软?
  年茉瑶一声轻唤把我从沉思中唤醒。“盈雷姑娘,总闷在屋里也不好,若得空,与我一同看望叶儿妹妹吧,元寿那孩子爷也是疼的紧。”
  我微一沉吟,道:“好。”
  和她一同在园子里漫步,她解释道:“这个时候,叶儿妹妹通常会带着元寿来园子里散步。叶儿妹妹最是个享受生活的人,同样是散步,没有谁会比她更悠闲。”
  我听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妒意,却是羡慕,对另一种生活方式的羡慕。“你——不在意?”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道:“我也羡慕鸟儿能在天上飞,但我一定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飞不起来的。”
  我深以为异,这恬静知足的女子如一朵静静开放的幽兰,虽不是国色天香,却叫人移不开眼。有这般女子在,四爷心事该了。
  “你看,那不正是叶儿妹妹和她的四阿哥吗?”她指着前面那紫衫女子笑说道。
  四阿哥,我心一动。雍正的四阿哥,岂非就是乾隆?难道她便是乾隆的生母?我倒是多了几分好奇,随着脚步越近,我逐渐能看的清晰。分明懒散而悠闲的漫步,由她走来,却不自觉的流露一股雍容自如。
  “馨叶见过年姐姐。”她福一福身子,音色慵懒中透着清冷,很奇怪却很协调的味道。
  年茉瑶却是由衷的欣喜,接过嬷嬷手中的孩子,轻微的晃动,眉里眼里全是无尽的疼爱。馨叶偏首打量我,嘴角带着一丝深意的笑。“这位便是盈雷姑娘?”
  我点头,福身道:“民女见过格格。”
  她悠然的踏前一步,握住我的手,微笑道:“一直想去见见姑娘,奈何元寿离不开我,便不得空。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年茉瑶把孩子交还给嬷嬷,加入我们的谈话。“从昨日起便没有吃下半点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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