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约-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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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ilty; thy name is womanIII
V。
如此冰冷,冷,心脏无力搏动,我击打胸口,在我冰冷的噩梦中寻找只属于我自己的体温。
凭本能,我在模糊中感觉到热度,如此,拥有生命热能的事物。它让我无法抗拒,我像是个躲避暴风雪的旅客,缩紧这身破皮囊,让自己避开寒冷。
我听见声音,不是风雪之声,我感觉到触摸,手掌细密的纹路,热气渗进我的血脉,遍布我的全身,我让我自己的脚掌沿着热度攀爬而上,攫取火焰般的暖意,那像是暖炉一样的热,驱逐了我的颤抖。
我感觉得到,那双温暖的厚实手掌带着红色的烈焰,剥除我全身上下坚硬的冰壁。是他!
那拥有金色双眸的男人,我的伙伴,他以慈悲亲吻我,啊,不同于那个恶梦,他亲吻我,如同亲吻夜上露珠,吸吮我的皮肤,抚摸我苍白冰冷的躯体,一如他挚爱之人。
他如此温柔,如此火热。
我在恶梦里沉睡的心脏因他跳动,他驱赶我梦里的黑暗,并换上如日出东方的金色。我颤抖的皱着我的心,让它在无力中毫无章法的搏动,我是如此不安困惑,我又是如此丑陋,在月光下,我的丑陋无一遮蔽。
月光使我苍老的心更加憔悴。
我痛苦的喘息,将自己埋在深深的厌恶之中。啊,我是不配拥有爱的怪物!请不要对我如此露出和善的微笑,以及,不经意的温柔。
我听见他叹息,以及感觉他在我身上施加的重量,他将我的罪,以一个拥抱赦免。
我不敢移动僵直的躯体,我如虫蚁般佝偻,千万个毛孔都在颤抖悲鸣,因为我无法相信,这世上还有任何真实的爱,或者,这一刻。
我冰冷的血液缓缓流动,我在他怀里听见他的心跳,以及,我的心跳。他们如此不同,生活的喜悦,死寂的痛苦,我和他,怪物以及人类,像是两个世界。我在他的怀抱里颤抖,因为这个梦太过真实,他用唇亲吻我的额,眼睑以及冰冷双唇。
毫无血色的梦,温馨温暖,拥抱,这个梦让我太过温暖,我百年的岁月中,从没有被施舍过任何温暖的躯体,在他不求回报的拥抱中,感染些许温暖。
我在他眼里看见的,是不同于那个魔鬼所看见的我。
他并不怜悯我,我知道,他也不仇恨我,他分享体温,只因他想这么做。是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不按牌理出牌,反抗理论逻辑的男人。
他让热度在我的脚踝处徘徊,缓慢、细致的,侵入我的体内,湿滑火热如蛇的物体在我冰冷的心脏凿开洞穴,他让我感觉到海洋的清新、妩媚,如此使人着迷,他金色的眼瞳如此专注,他邪魅的嘴角紧贴我的臀部,他沿着脊椎开挖新的港口,让火焰在我冰冷的躯体上焚烧,颈子、肩胛骨、脊椎、臀部,然后,他让自己停泊在我体内。
如此不可思议。
我瞪大眼看着这一切,他汗湿的黑发,刚毅的下颚,粗犷的鼻梁,他像是沉浸于海洋般欲望浪涛中的舵手,我,与他同步。轻重不一的节拍,前进后退的浪花将我和他吞没,我在他制造的奇特感觉里松开毛孔,让自己呼吸着他,他的气味带着一股强大的魅力,他在摇摆的轨迹中以汗水浇灌我苍白死寂的躯体,而我,是那在大海攀住浮木的生还者,我紧紧吸附着他给予我的一切,直到,他呼喊我的灵魂,滚烫,那个瞬间,我听见我心里的冰块完全碎裂崩解的声响,重击,汗水,喘息,他仍在我体内,一如,那一刻,我拥有他。
我在镜里看见我苍白如纸的脸颊泛着火焰般的红,从皮肤里,渗出。
我突然害怕,失去那种红,失去他的体温这份重量,以及失去他,我的美梦。不,我不能。我如此贪婪,以至于不能放手。我必须拥有他,更多,更多,他属于我,他是我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只属于我的这份温暖,没有人!
我推开他的臂膀,在他的注视下直起腰杆,我关起我与他灵魂的出口,让他与我一起,喘息。他震惊的看着我,我必须让我所爱的温暖再度回来,挚爱,必须如此,一遍又一遍。我紧紧缠住他停留在我体内的柔软与坚硬,这一切,都是我的,是我的,是我,我一遍一遍的告诉我自己,这是我仅拥有的东西。
他呻吟着,喃喃的扶着我的臀,让我跨坐在他腰上,他麦色的肌肤上散发着我所爱的温度,如同上等的天鹅绒,汗水在他胸膛上呼唤我,我啜饮他躯体的每一分每一毫,我不能放开他,再也不能,我榨取他鲜血般的汗水,每一滴滚烫的精血。
像驾驭海洋一样,我让属于他的船舵在我体内,以我自己的力道控制他,深度,他无法克制在我指挥之下的反应,我品尝着的他,让他在我的天堂中,不断的贡献每一分热能,我贪婪的攀附着他,让他在我体内释放无数灵魂的吶喊,无数的,温暖。我在他每一次的跃动中更加感觉到呼吸、喘息,以及我的心脏,它在跃动着。我在他身上撑开双腿,让他紧紧拥抱我,我们的心如此靠近,如此温暖。
我在那个让我哭喊着的痛苦夜晚从未体验过,他让我不断感受,并且,在每一刻,得到更奇妙的另一个领悟。
啊,他的脸,他的气味,他的微笑,他喘息、流汗、释放,我在他的一举一动中着迷了,一如他仍在我体内,我告诉我自己,他是我的,这些,只属于,我。
VI。
我从温暖的梦里醒来,他沉沉的呼吸声,散乱的黑发,击中我迷茫的心脏。
他确实存在,昨天,夜晚里那抚摸我的手掌正贴着我光裸的背脊,他的双腿缠绕着我,他的怀抱里,是我苍白的胸膛。我呼吸着他和我之间紧密的空气,一个循环般的小型流动空间。
异样攀上我的髋骨,我不得不放弃他吸引我的黝黑胸膛,以及他紧密的眼帘,他沉睡着,而他在我体内苏醒了!
早晨使他再度获得优势,他在我体内茁壮肿胀,喷吐着热气,我只能死命咬着嘴唇,避免呻吟流泄,颤抖的让肉体承接体内滚烫的气息,无助充塞我的气管。
他的胸膛微微抖动,在我的察觉的瞬间,他低低的笑声,如我每日清醒时听见的浑厚钟声,他的笑声穿透我的无助,他扣住我□的腰,在我迷惑在他的笑声瞬间,这个狡猾的男人,他以火焰点燃我冰冷的躯体。
啊,我咬住他的肩膀,品尝他血液的甘美,一如他品尝着我的灵魂,他在我脊骨上弹奏歌谣,以特有的旋律,在每一个片刻休息的章节不住着抚摸揉捏,他吸吮我的颈背,在我的发间传来他哼着的歌曲,这首古老的歌谣至今仍在传唱,是属于灵魂与爱人的歌谣。
火热的,他摆弄着我,在数次的边缘中挣扎,时而放松,时而收紧,他在我身上证实,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或他的梦,他让我在无数次的挣扎中探索前进,好奇发现,他与我的相同与不同,我是如此困惑,这些困惑与好奇的天性挣扎。他是我的谁?
一个朋友一个伙伴一位雇主或是一个我也不知道的独特存在。
他搂着我的腰,好似理所当然,直到早晨的光芒不再躲藏。
他才像餍足的野兽,放开束缚我的兽爪。
我早知道,男人都是如此,尽管没有任何法则可以归纳所有的雄性,但形容词不外乎是那些:狡猾,缺乏幽默,疯狂,占有欲强,压抑,残酷,强壮,无情而不忠或娘娘腔,阳萎或是愚蠢。而我,仇恨里是疯狂的我,他的怀抱里是残酷的我。
但他是否也隐瞒了什么。
在朝阳的金光下,我们让慵懒的气息飘散在房内。我将冰冷的额头贴着他的胸膛,「你是不是必须告诉我什么?」
我询问他,以及他的心脏,我聆听他心脏跳动的温度速度,他不能对我说谎,谎言如此丑陋,我无法不看穿这世间丑陋之物,但我不希望他这样做,在我和他分享体温的亲昵中,他在我心里的地位是如此,独特。
他的手穿过我的发,松松的,他的眉眼是一首舒缓的歌谣,适合早晨,以及秘密。
我无法让自己不去在意他,他的热度,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他的手,他的刚毅面容,他是活生生的,而且正躺在我身畔,以不经意的邪魅掳获我的眼神。
「是的。」
他的眼角微微上挑,幽暗深魅的眼,「我以为你知道,而且,我只能隐约感觉到,在那个时候,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而事实就是如此,我感觉自己的脊椎就像是要溶化一样,我看见地面离我很近,我体内的血液每一滴都叫嚣着杀戮,我看见自己在奔跑,四肢着地的跑过城外的灌木丛,啊,那时你在那儿。」
他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似的低低的笑声滑过我的鬓发,「我看见你就要离开,你掉转马头,缓缓离去,我的心脏好痛,像有人揍了我一拳。我看见有人大叫着朝我冲来,我很不舒服,那种炙热的血红,我必须做点什么,然后我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呼唤,落在我眼前的是你,你的温度冰凉,像是潺潺溪水,清凉的夏日海水,我不能控制我自己,在那个时候。」
他的手摩擦着我的耳,耳朵,我伸出手,在他耳后,我摸到那个疤,那是一个深深的刀痕,和我无名野兽朋友同样的疤痕,「你是牠。」
我看见他的眼瞳紧缩,他仍然无法确定自己是什么,和我一样,「是我咬伤了你吗?不,让我继续说下去,我知道奇异的感觉呼唤我,并啜饮冰凉的溪水,但我醒来后,就在我自己的房间,我看见自己指甲缝隙里塞满湿润的泥土,脚掌手掌上的无数细小擦伤,我困惑极了,然后我听闻了你的事情,在我不知道的冲动下,我去看你,你安静的躺在那里,像是一具尸体,苍白无血色,毫无人气,直到我看见你微微起伏的胸膛我才确信你在呼吸,你是活的。
但我怎能忘记,在我被那种疯狂逼疯之前,是你,你让我恢复意识,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或是,我做了什么,但当我踏进有你的那个房间,我感觉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你的温度也是如此真实,那种冰凉的海水气味,从你身上散发出来,这使我安心,却又不可遏止的忿怒,你是何人?我连你从哪来都不知道,我厌恶你的脸,却又想亲近你的气味。很矛盾,不是吗?」
我闭上眼,听他回复事件的始末,「它突然间就那样开始了,我在夜晚里也开始那种症状,我先是全身发烫,然后头痛欲裂,有人打碎我全身的骨头,再把它们一块块的拼凑成牠们的形状,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我,但我必须离开我的房间,直到找到那个冰凉的海水味,我在无数的夜晚徘徊,直到,你让我分享你的被单。」
我注意到他并没有使用任何施舍的字眼,他和我一样,不接受施舍,也不施舍,「你总是在夜晚以后进到我的房间,爬上我的床吗?」
「不」,他遥晃着手中的发,「我不一定总待在那,我不能在别人面前出现,我很害怕这一点,因为我像是个,怪物。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还算不算是人。但我喜欢那样,就是在夜里与你分享同一个房间,有时候我只是安静的把头放在地板上,静静的聆听你的呼吸声,嗅闻你身上的海水气味,这让我安心。你总喜欢握着牠的手,啊,这大概就是我的手,嗯,你说的话语我不懂,因为我只能感觉,在那个时候,你说,朋友。我觉得一切如此荒缪愚蠢,你如此安然的接受一个野兽朋友,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我觉得你太笨了,后来才发觉,我的眼光如此短浅,那时,我竟没有发觉,你和我是一样的。」我的心脏瑟缩,他发现了什么,我惴惴不安的聆听着他判决般的陈述,「你只是一个害怕孤独的家伙。」
「你说,你很害怕在那种时候出现在别人面前,但你出现在你的宿敌面前了。」
是因为我吗?
他想了想,「我之所以会害怕出现在别人面前,是因为那种情况下,我是疯狂的,我的脑袋里塞满大大小小的槌子,不断搥打我的理智,我的眼睛像是火般灼烧,我的手不能如正常人般弯曲,我的四肢着地,我变成了另一种动物,某种野兽,我有獠牙,又不能驾驭它们,我会撕碎靠近我的任何人,只因为我心情处在极度恶劣的状况。但那个时候,我必须出现,就像你在那个时刻整救了我紊乱的理智,我知道我必须出现在那里,更何况,我的宿敌,他身上有股不好的味道,我凭本能闻到,那是比你身上的海水气味更加幽深冰冷的海底,以及泡沫般,冰冷的呼喊。我让月光以及咆哮声遮盖我的忿怒,那个男人会让你离开,我不能想象那个画面,因为我不可以放开你,你转身奔离我的怀抱,你在我前方奔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