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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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那只被我拉住的袍袖略顿了下,随即听到他笑着说:“当然,小颜求的事情我一定办到。”不知怎的,心里一恸,某种难以琢磨的感觉一点点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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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赵妃被关押的小院落里,心神不宁。史书上记载武后极不喜欢赵妃的母亲常乐公主,于是连带着对这个儿媳妇也是极不满意。后来竟令人将其幽禁,不给水食,生生的将李显的第一位正妃饿死于内侍省。
初见赵妃时我还在疑惑明明书上记载的是她死于李弘之前,以为可能是后世为了表明武后的阴沉狠绝而杜撰而出的,现在看来不过是史书上记错了时间罢了。
不过半天不见,原本就意气低沉的李显更是满身的酒气,落拓而入。
才走到门口,李显抬头看到我,愣了愣,停住了脚步。我忙走上前,催他:“赵妃姐姐就在前面的殿里,还不赶快进去看她!”
李显却摇了摇头,转过身去:“你替我见见她吧,就说我这一生对不起她,要她离开时早早喝了孟婆汤,日后托生个好人家,莫要再嫁为皇家妇。”
“你──”我急怒攻心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带,恨声道:“她是你的结发妻子,旁人说你们感情好我也是见过的。怎么到了最后的时候你竟然连一点夫妻情分都不念,都不肯见她最后一面?”
放缓了要离开的脚步,李显叹了口气:“我同她自幼成婚,旁人见我平时待她好,又从不忤逆她的想法,就以为我们感情一定很好,却不知道我一直是把她当做亲人看待。原以为时日长了就会有所改变,却没想到时间越久却反而没有了夫妻间的情分,只剩下对她的愧疚。所以才会一直顺着她的心思做事,当做补偿。没想到,今日却还是害了她。”
怎么会是这样?我一时间怔住了。
门外忽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显猛回身看我,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惊怒。时间紧急,我无暇顾及许多,不由分说地拉起李显的手,冲到赵妃被拘禁的殿后,在一处满是蔓草的小隔断处藏了起来。
院子里脚步声渐渐密集,随即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今夜有人暗闯禁内,意图不轨,你们速速搜查一二,不要放过可疑的人。”
攥着我的那双手忽狠狠用力,我可以感到他的愤怒:这样的搜查明显是冲着他来的,。眼下看来,更像是我同人合伙布局,想要陷害于他。
可笑自己看了那么多小说依然没有学会这些明争暗斗,居然会轻易相信于人。这样的关键时刻,李贤怎么可能真心帮助李显探望赵妃?眼下的这一切明显是他要借我的手把威胁他东宫之位的障碍除去!这皇家又怎么可能干净得容得下所谓兄弟血脉,手足情分?也只有自己这个涉世未深的人才会相信那些表面风光的事物后面不会有暗藏的阴霾吧?
搜捕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听着渐渐接近的脚步声,我鼓足了劲,打算一个人冲出去顶罪。现在的我是武后扣下来压制李贤的棋子,也是李贤用来迷惑武后的工具,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不可能被治什么大罪的,总比李显被人诬陷要好得多。
院落里组织搜查的男子的声音愈加清晰地传入耳中:“出来吧,你逃不掉的。”
我心下一沉,随即就要冲出去,却听得房檐上一道女子清脆的笑声:“你的功夫倒也不错,居然看得穿我藏身的位置。”头顶风声响过,随即一阵急促的兵刃交错声。
我忙透过蔓草的缝隙向外张望,却见一道纤细的黑影正激斗于场中央,手中一双奇异的半月形兵器闪闪发光。同她斗在一处的是一个身着墨色长衫的男子,儒雅的面容上满是坚毅的神色,手中的长剑虎虎生威,看来应是这批侍卫的首领。似是感觉的我的目光,他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转来看我,我一阵心惊,随即避开目光。
身边一直没有做声的李显已经恢复了平静,轻声道:“那是姚元崇,新进的刑部员外郎,文武全才,行为处事都很稳妥。”点了点头,我才发现,出身帝王家果然不同常人,即使懒散如李显,看似不问政事,却连朝廷上一个小官的来历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眼看场中的那黑衣女子被围困在众侍卫之间,再加上姚元崇一味进攻,已经身形减缓,明显是落于下风。院墙外忽飞来一条细绢带,女声的娇嗔:“一群大男人放着该抓的人不去管,倒欺负起女人来了。今天的热闹看够了,我们也尽早离开吧。”
我的身躯猛地一震,只见另一道黑影正俏生生地立于墙上,手中的丝带震荡间拉起被困于人潮中的那名女子,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晨吟──”我惊道。一同穿越到唐朝这么久了,我们两个却总是见不到,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样的场合下遇到她。
“什么人躲在这里?”素习警觉的姚元崇回过身来,四处打量起院落。我一横心,甩开李显的手,冲到了院子中央。紧攥的双手寒冷如冰,却满是汗水,滑得几乎握不牢。
“你是何人,竟敢半夜闯入禁宫?”此时的姚元之还没有位列高位,身上的气势却令人不敢小觑。
此时的我只希望李显能趁这个机会逃离此地,于是镇定了一下情绪,我抬起头直视他:“我是韦玄贞的女儿韦舒颜,留宿慕云轩──”还未等我把话说完,门外一位华衣丽人走了进来,一眼见到我,就扬声笑道道:“原来韦姑娘在这里啊,天后娘娘等着见你呢,还不快随我觐见。”
旁边的侍卫们忙俯首施礼,笑道:“原来是上官姐姐,这么晚了还没有安歇啊?”
上官婉儿?我不由得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女子来:只见她微施粉泽,目似秋水,身上穿的正是时下最流行的金丝滚珠的月白流苏裙,步履间衣袂翻飞,微敞的上裳间衬着一片冰肌雪肤,足着沉木青丝履,头上的金步摇随风轻晃,衬上精心妆点的双环望仙髻,当真是顾盼生姿,我见犹怜。
上官婉儿看了看正陷入石化状态的我,一双明眸流转闪动,笑着说:“天后娘娘还没有休息,我又怎么能得闲啊,这不是娘娘又命我来唤舒颜妹妹去见她了呢。”
随着上官婉儿离开冷宫,我的头脑不断里盘桓着近两天发生的事情,想要从中找出些关联,却理不清头绪。
眼见得快要到武后的寝宫,一直在前面引路的上官婉儿停下了脚步,笑着看我:“天色已经很晚了,韦小姐快些回去睡吧,明日怕是还要有一场风波呢。”
“可是天后娘娘不是要传我回话吗?”我一头雾水地问。
一双明眸满是笑意地看着我,她摇了摇头,转身走向武后的寝宫。我忽然反应过来,原来武后根本就没有召见于我,方才的一切都是上官婉儿为了帮我圆的谎。
这样想着,我也就回到了慕云轩门口。毕竟不过是没有品级的普通贵族女子,负责随侍的宫人见天色晚了早就不知跑到哪里玩去了。
想想也对,武后身边的这些侍女看来身份低微,可出了宫门谁不是人人争着巴结的贵人,谁又能瞧得上我?还是自己贴身的人好,现在想来,没有了平时性格直爽明快却总是多嘴的小蕊,还真有些不适应。
回到房中,四下漆黑,我借着月光正向里面摸索着要找烛台来,忽觉得身后一凉,只觉得一把锋利的冷器抵在了我的身后,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老实待在这里,不许叫人。”心下一沉,却没有说话,腕间的尖晶手串冰冷刺骨。
不多时,门外脚步声频传,随即有侍卫在外面叩门:“韦姑娘,宫里出了刺客,姚大人要我们排查一下。”
听到门外的声音,身后挟持我的人明显紧张起来,抵着我的剑锋冰冷地滑向脖颈。
我清了清嗓子,淡淡地说:“没事,我这里很安全。”
外面的人迟疑了一下,显然是早被人吩咐过不可以随便惊扰我:“即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韦姑娘休息了。”
“慢着,”我不顾身后冰冷的剑锋说道。
“韦姑娘还有什么事吗?”门外的侍卫也还算客气。
感到身后的人越来越紧张,我嘴角隐隐上扬,随即问道:“请问被刺是宫里的哪位主子,情况可好?”
“不碍的,是天后娘娘,那刺客还未近得了娘娘身就被刺伤了,手臂上有一大道伤呢,肯定跑不远的。”
等到那一众侍卫离开,我淡淡笑道:“贤哥哥,还不把剑拿开,我替你看看手上的伤。”
身后的人显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地猜到他的身份,手一松,兵器掉在了地上。
李贤的伤势虽然算不上严重,手臂上的血却染红了平时素雅洁白的衣服。我取来药箱,在他的伤口处细细地涂抹金创药,然后找来白布狠狠地勒了上去。满意地听到他沉重的吸气,显是疼了。我嘴角轻轻上扬,拍了拍手,算是完工。心下却在暗笑。抬了头,仍是一脸关心的表情:“贤哥哥,你还疼吗?”
相识了这么久怎么会看不穿我方才的举动,李贤笑了笑,略挪动下手臂:“你这丫头倒是聪明,居然这么容易就猜到是我。”
眼见方才的表演被拆穿了,我不以为意:“要躲居然还要躲在我这里,你还真是胆大。”
李贤笑了笑:“小颜你很聪明,我希望你以后到了我的东宫也会如此。”第一次,李贤在我面前承认了要收我入东宫,在我最不相信他的时刻。
盯着李贤,一字一顿地说:“真的还会有这一天吗?我一直以为你即使重心计功权势却仍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兄长,却没想到你连自己的亲弟弟也不肯放过。”
往日那双神采飞扬的眸子狠狠一痛,不由得黯淡下来:“如果我不下定决心一争高下,那么弘的下场就会是我的归宿。这个天下需要一个能够重新给它生机的人,我和她之间,注定要有这场争斗。即使那些谣言是假的,即使我的确是她的儿子,显是我的亲弟弟。天下和手足之间的重量也是不可能成正比的。”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家中无亲情吗?我看着李贤,想要愤怒,却忽然没有了愤怒的理由。
停了一会儿,他忽然苦笑道:“你可以恨我,但今天的赢家并不是我。”
只言片语中,我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李贤早就设计好要一方面以我来麻痹武后,让他以为自己有把柄在手,另一方面则利用被囚禁的赵妃为饵,引李显进宫。然后自己亲自刺杀武后,若是除去了自然最后,如若不然也有李显做垫背,可以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却没想到临行刺时竟发现还有其他人也要行刺武后,他趁乱刚要行刺却被另外的那个刺客所伤,只得逃了出来。而令他更没想到的是,原本的替罪羔羊李显却被我和上官婉儿一起放了出去,导致原本宫中他布置好了抓刺客的人却被用来捉他自己了。
正要开口说话,又有人奔至门前,急道:“小颜,你这里可好?我来看你。”呵,是李显,我不由得心花怒放:看来这家伙还不笨,知道趁刚才的乱子逃出来,再大摇大摆地进来看我。
转瞬又想起身边的李贤来:现在的事态已经挑明,他们兄弟两个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死对头。如果被他发现陷害了他的李贤正在我房中养伤还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我装作若无其事:“没事,我已经睡下了,你要看我也得明天了。”
门外的人却没有离开,仍是放心不下地说:“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睡得着,还是小心些好,免得惹祸上身。”身旁的李贤略带紧张地看了看我,死死地攥着我佩戴着尖晶玲珑串的手腕,关节青白,显然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皱了皱眉,我没好气地说:“放心,你先管好自己就好。”对外面的人,也对里面的人。见我如此,李显倒也安心了,叮嘱了几句就转去忙着补宫里的乱子了。
眼见李显离开,我甩开那只大手,揉着被攥得通红的手抱怨道:“没事用那么大力气做什么,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救你──”话音未落,紧栓的门被一脚踢开,一道黑影猛地窜进屋内。烛火摇曳下,李显那张向来明朗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刚要开口说话却觉得脑间一阵刺痛,不由自主地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如梦令(苒苒述)
初,太原王妃之薨也,天后請以太平公主為女官以追福。及吐蕃求和親,請尚太平公主,上乃為立太平觀,以公主為觀主以拒之。至是,始選光祿卿汾陰薛曜之子紹尚焉。紹母,太宗女城陽公主也。
──《资治通鉴?唐纪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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