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倾城 by寒小射(完结)-第2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偶尔回头看看的时候,知道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有亮晶晶的东西,顺着她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四十。那么遥远
随着夏宇、玉美与老王三人进入了水晶吊灯的内部,像是有人操纵着开关似的,吊灯缓缓地上升,上升,周围是黑暗的,夏宇无法看见老王的表情,但是他能听见自己无法自律的心跳声——莫太爷去世至少也有二十年了,二十年之前就能设计如此精妙的机关,不知道金极赌台,该是怎样的盛景?
“哄”地一声,吊灯停止了上升。老王打开身旁的门,夏宇却踌躇不前。
“怎么了,四爷?”他低声道。
“没怎么。”
夏宇回过神来,有一刹那,他感觉老王的脸上分明写着阴冷,但他发现,那只是光线的关系。一个星期中,他有三四天会来这儿,有时玉美抽不出空,一直是老王在招待他。老王教了他许多赌博的技巧和洞悉别人如何出老千的技巧,让他从一个入门汉变成小半个专家——对于老王,他一直是十分敬畏的,因为这个神秘的老人,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就好。”
老王笑了,伸出手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欢迎来到金极赌台。”
夏宇刚想跨出一步去看个究竟,却被一种奇怪的光线所包围,那种光线极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让他一时什么都看不清。迷茫中,只感觉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房间,用金色粉刷的墙,和无处不在的水晶灯饰。
头晕目绚,这不该是他所想象的金极赌台,但是豪华的装修只让他感到疲惫不堪。
“四爷,”老王静静道,“你知道你让我想起谁吗?”
“不知道。”夏宇摇头,他下意识地转身,却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了那个阶梯——将他传送上来的水晶吊灯已经不见了。
“三十年前,我陪着莫太爷第一次走进金极赌台的大门,”他的神情很恍惚,“你知道为了造这个地方,这个只是用来玩乐的地方,有人付出了生命吗?”
玉美顿时想起了什么——听刘叔说过,老王的儿子曾经也是为莫太爷做事的,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忽然去世了……
“你让我想起我的儿子,他因为一次无意间发现了赌台的秘密,被莫太爷灭口了,”老王的神色依旧平静,只是声音中波涛汹涌,“你以为金极赌台真的只是一个装修豪华的赌场吗?”
“王叔!”玉美发现他的脸在抽搐,她连忙走到老王的身旁,扶住这位老人。
夏宇怔住了——他不明白这个平时冷静无表情的老人,今天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他更后悔的是,答应他,来到了金极赌台。‘
“莫太爷在上海滩爬的这么快,你以为全是靠努力打拼上来的?”老王忽然把脸转向了夏宇,“在金极门做了那么多年的骰盅人,见了太多的纨绔子弟,为什么你们可以糜烂地过活,而我的儿子却被当作微不足道的贱命?”
“王叔,你根本是无理取闹!”夏宇不禁开口,“你说金极赌台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秘密足以让莫太爷要杀了你的儿子?”
他保持着这最后一点的清醒——他要提高警惕,迅速离开这里。
“仔细看墙上的水晶灯。”老王退开一步。
夏宇依言走近一步去观察那些水晶灯,玉美比他还要着急,抢先将身子探了上去——但是既而,她大惊失色,“啊——”
夏宇的额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那些东西,远远看去只是水晶灯,但是近看便能发现,让灯发出荧荧白光的,却是灯内装着的——
一块块森森的骨头。
——————————————————————————————
剧院的大门轰然打开,看戏的人们纷纷从里面走了出来。一时,热闹非凡。
“司机来接我了,”女同学笑着对夏芷说,“那我就走了噢!”
“嗯,好,路上小心。”夏芷摆手朝她微笑。
看着同学消失在夜色中,她叹了口气,望着黑暗的通往家中的道路——还是走回去吧,自己已经叫立时回去了,不然二哥的行动也不方便。
“三小姐。”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出现,她的全身被电流激到一般。稳定心情,抬头微笑——可是连笑容都是那么僵硬。
“立时?”
“是,”立时依旧穿着黑西装,英挺而冷漠,“我来接三小姐回家。”
那一瞬间,她的心中有小小的喜悦,但是随后立即黯淡了下来。
“二哥叫你来的吧,立时?”
立时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但他的视线却不自在地往别处扫去。
“麻烦你了。”她的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发现的苦笑。
“三小姐,车在那里。”他指指马路的对面。
“嗯,好。”夏芷不等立时迈步,她抢先走到了马路的边上正准备快速地走过去。谁知一辆汽车正从远处呼啸而来,一时无法停车,夏芷吓得在原地不敢动身,只觉得车前的灯光分外刺眼——她甚至忘了自己不应该停在这里,而是应该快速跑开——
但是她动弹不得。
“危险!”
只是在那一刹那,立时跨过栏杆跑了过来,他一把推开了夏芷,自己则无意识地低了头,往另外一边冲去——他翻了几个滚,最后倒在了一边的草地上。
夏芷还呆呆地坐在地上,灰尘弄了她漂亮的裙子一身。惊魂未定之时,立时从草地上快速起身,奔了过来——
夏芷无言,透过月光,她分明看见他的脸上是密密麻麻的汗,和分明的——
紧张。
是紧张吗?
“过马路为什么不小心点?”
出乎意料地,立时的脸上居然有了愤怒和不安。这样的语气,和她的二哥一模一样啊……
她抬头,沉默许久,却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你是在关心我吗?”
有晚风徐徐地吹过,吹起她散落的长发和掉在地上的裙摆。她抬头看着他,眼睛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澄澈。
那一刻,她拥有拥抱全世界的力量。所以,她一定要问——是为了不给自己留下遗憾,也是为了确定,她一直想确定的东西。
立时在寒风中挺立,他的眼睛中没有颜色。因为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他在动摇。
他缓缓地向地上的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慢慢地。
她定定地看着月光下那只因为过度劳作而显得苍老、布满老茧的手掌,她忽然发现,那就是她的全世界。
她也伸出一只手去,慢慢地,轻轻地,向他的手靠近。
他看着眼前美丽动人的女子,她的眼光里有灼热的期待。这期待把他一下子浇醒。
她拥有世界的力量,可是他没有。
他猛地抽回那只手,淡淡道,“三小姐快起来吧,再晚回去二爷该着急了。”
夏芷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决然离去。
她苦笑,他终究还是没有牵起她的手。她抬头望着清朗沧月,不住失声哭泣。
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
离幸福那么遥远。
————————————————————————————————
她依旧是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夏宇没有回来,夏芷也没有回来。
诺大的夏家居然只有她一个。林嫂白天出发去乡下省亲了,临走前在厨房里留了很多好吃的东西,特意嘱咐她一定要多吃些免得饿着了肚子——她的嘴角不禁扬起幸福的微笑——这里,很温暖呢。
“叮——叮——叮——叮——”
墙角的落地钟连续敲击了十二下,她惊觉到——是十二点到了。
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蔓延了全身,顾若西站起身来,怔怔地看着钟面上重合的两根针。
君延……
还是有莫名的心痛。
他没有来,但是她要继续生活下去。
离开宋君延,离开……
夏城。
四十一。仙乐突变
你知道吗?
虽然我没有你爸的孩子,但是我很幸福。
因为我知道我爱他,而他,也知道我爱他。
这就是爱情真正的含义。
——————————————————————————————
十一点刚过,当万家的灯火已经熄灭,属于上海滩的生活,才真正的开始。
夏城从车上走了下来,便看到千颂早已站在了仙乐坊的门口。她依旧风情万种,仿佛两个小时前,那个在他怀里失声痛哭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从小到大二十多年的岁月中,千颂在他的生命里,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她曾是带领他长大的慈母,也是辅助他成王上海滩的关键;她掌管了旗下资金最重要的来源仙乐坊,使它一步步成长为和百乐门相媲美的娱乐场所。
作为一个操纵生死的男人,他和其他人一样多疑、善猜,身边的人,他从未怀疑过两个——一个是立时,一个是千颂。立时跟在身边多年,父亲临死前曾嘱咐他要对立时无条件信任,因为立时的确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另一个就是千颂。
究竟是父亲对这个女人太过自信,还是她的确拥有这样的能力?
直到现在,这一直是夏城心中的疑问。但这已无关紧要,毕竟,她比上海滩任何虚伪的脸孔,都要真诚……
况且,是她,告诉了他,某些人的重要性。
这就够了。
“二爷,晚上好。”千颂笑意盈盈。
“莫非是颂姨娘记性不好?”夏城随着她走进了仙乐坊,“几个小时前我们还刚见过。”
“是么?”千颂挑眉,“是二爷记错了吧,看你是个大忙人。”
“看来是这样了。”夏城淡淡回应,并不揭穿她。
两人沿着走廊走到了舞厅的门口,里面传来了阵阵歌声与笑声,但并不影响他们的对话。
“对不起了,二爷,”千颂轻声道,“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没有理清,只得麻烦你再来一次了。”
“没事,”夏城静静望去,在五光十色的照耀下,他第一次看清——原来千颂的脸上,也是有皱纹的。
虽然细小,虽然只是浅浅的,但她风华绝代的脸上,还是出现了皱纹。
“你知道么,”千颂望向舞池的目光,既有深思,也有感叹,“虽然我没有你爸的孩子,但是我很幸福。”
夏城紧紧地抿起嘴,不说话。
“因为,我知道我爱他,而他,也知道我爱他。”
千颂叹气,既而又笑了,“这句话听起来很罗嗦对吧?”
夏城绕开她探究的目光,“颂姨娘,你知道是我截走了顾若西对吧?”
“我怎么会不知道?”千颂笑了,“你这孩子,看上去和严力不一样,冷冷的又不近人情,但是这些年来我早发现,三个儿子中和他最像的,不是小儒,也不是小宇,其实是你。一旦陷进去了,你就拔不出来。”
她顿了顿,“我不得不告诉你,昨晚你做的一切,是这十几年来,你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夏城不禁转过头去。
“她该是喜欢你的,”千颂微微笑了,“但你,却对她没有信心。所以我说,我幸福,是因为我爱他,而他也知道我爱他。”
本是喧闹的舞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有如行云流水般的钢琴声从里头传了出来。这声音是那么地熟悉,那么地入耳,他一惊,“这是……”
“不,只是一个新来的弹琴的女孩,”千颂摇头,她知道他又想起了她,“让她知道你的想法,比什么都重要——这个叫作信任。”
透过玻璃窗,能够看到在舞厅最前方弹奏钢琴的人。她穿着一身粉色的短裙,有着天使般让人心醉的面容,即便是很远很远,也能够让人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一种专属于女人的味道。
再怎样迷人,却终究比不上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会永远记得,当他转过那一个长满爬山虎的墙角,他看到一个女子专注而绝美的侧面,仿佛在她的心里,只有自己和这个虚无的世界。
但他爱上的并不仅仅只是那个午后的她。某天的清晨,她站在他俯视的视角之下,却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自己不需要施舍时,他就明白,自己输了。
因为就在那之前几天,他告诉过千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