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河山(虐心,年下,种田文,兄弟,HE)作者:张瑞-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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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身的伤痕对一个身负神力和武功的人,是怎样一场恶战?
曲云觞太过骄傲,从不曾占卜自己的命运,他从来不曾想过会有人能伤了他,他更没想到带给他劫难的人会是他要辅佐的大煜朝的九五之尊。他没曾想过自己会有一日,被人逼迫的毫无立足之地,甚至什么都不及准备便狼狈的逃出皇城。
相依相伴天涯路(三)
日暮西斜,远处传来喧闹的鸟鸣,已是傍晚时分,倦鸟都已归巢了,可子启却没有回来。
云觞一直躺在池中微眯着眼眸,看向子启离去的方向,已一个多时辰了,可那个口称找药的人朝行宫的方向走去,却没有回来,曲云觞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残酷的冷笑,这便是皇家的人,个个背信弃义心狠手辣。
曲云觞为自己再一次识人不清,感到深深的悲哀,甚至明知道他去行宫的方向去搬救兵,却也不想再逃,那种从身到心的疲惫,是先在的云觞不能承受的。
曲云觞自小到大听过的死人无数,可从来没见过死去的人,修道之人不到万不得以不可杀生,是师父离去时曾说过的话。那日听说废帝被挂在城墙上便起了好奇之心,因为云觞清楚的知道子启没有死,站在高墙外,一眼看去,才知道隆帝是个怎样残忍的人,不过一个替人罢了,为何如此残忍?
云觞亲眼看着昔日亲人般的仆从,在大火中挣扎时,那种慌张那种绝望,甚至忘记了使用法力,可一双手烧焦了却没有救出来一个活人,那些人被自己抱出来的人烧的焦炭一般,国师府上百口除了自己,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云觞还记得幼年,师父曾拉住自己的手走过一个个的废院,躲在角落看向废院内,努力生火做饭的孩子,那孩子满脸泥污,一双手污黑污黑的,他在废院中间架起一口大锅,用几粒米熬成了一大锅的米汤,嘴角时不时露出满足的笑。
云觞还清楚的记得师父指着院中那个傻傻的孩童说道:觞儿,你命中有一大伤,轻则落魄终身,重则身死。这一生,他是唯一能救你的人,所以日后他若以一己之力登上皇位,你便要全力助他,但他若是被废,你也不必出手相帮,知道吗?
云觞还记得,那时身着锦绣国师袍的自己只是撇了眼,那个蹲在院中又瘦又小,毫不起眼脏兮兮的人,不屑一顾的轻应了一声。
老国师叹息一声,摸了摸云觞的头,轻声说了一句直至现在云觞也不明白的话。
——云觞云觞,或殇或享。
云觞一生窥探天机无数,可却从不曾为自己卜卦,他不想像老国师那般早早的预知何时归来何时离去,人生在世本就该尽享生命,生命本就该充满了新奇的,都能占卜又有什么意思?可云觞做梦都没有想到,不占卜的结果居然遭受了这般的滔天大祸。
云觞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若云游四方的师父得知此事,不知该这样叹息教出一个这般没有出息的徒弟,云觞感觉自己累极了,那些皇家的尔虞我诈云觞见过太多,每次都是冷笑,可从未想到这样的阴谋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云觞一生冷清,与谁都没有过命的交情,如今凄惨如此,一无所有更不会有人出手相救,此时的云觞倒是有几分羡慕璟奕,三年的璟奕被人围困边疆,孤立无援,回京之路已被众兄弟联手阻断,可谓山穷水尽。
璟奕的命星每况日下岌岌可危,眼看就要陨落了,却见一颗闪烁不停的荧惑星靠了过去,那一颗本来毫不起眼的小星星,在那样一颗残星的身边烁烁闪光,数日之间已璀璨万丈,生生为残星改了命,也改了大煜朝的运程。
在那样孤立无援四面楚歌的时,有人可以不畏生死不畏艰险的拯救一个人,那蛊毒本就是无解之术,本就是命陨的结局,却最后成了帝王新星,那样小小的一个人,看着是那样无力又显得可怜的一个人,就这样改了别人的命,甚至整个大煜朝的命。
云觞还记得他跪在自己面前哀求自己救助璟奕的模样,战战兢兢的好像风一吹就倒了,可这样毫不起眼的一个人却有那么大的毅力和决心,不顾性命没有尊严的为另外一个人在各种阴谋中挣扎,凌璟奕你何德何能得一个人如此的对待?这世上谁又会像那个傻瓜一样如此的对一个人好?
云觞也曾想过,当初明明是自己先发现的凌子启,只是师父那一句,这一生只有这个人可以救你,曲云觞什么时候会需要别人的救助,如果那时自己能放下自傲与身段,顺从心中那一些怜惜带那个瘦小可怜的人出废院,如今又当如何呢?
每每如此想的时,云觞又会不齿,曲云觞一生从不曾为任何事后悔,不过是被那个傻子的可怜模样迷惑了而已。
云觞透过树林缝隙看向远处的火红的残阳,人生的岁月便是这般的短暂,只是下一个瞬间便已物是人非,这一生也许只有这短短二十四年,云觞此时无比想念,假死远走的师父,师父是不是也腻了皇家的争斗才会云游?皇城外面又是怎样的天地呢?只可惜……曲云觞,今生已无缘再见,多想像师父那般抛开一切……只时,此时似乎已经晚了。
子启轻轻的走进,只见紧闭双眸的云觞眼角似乎有水渍划过,长长的睫毛上不停的颤抖着,上面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水珠,子启看向他胳膊上若隐若现惨白的伤口,皱眉责怪道:“身上有伤怎么能泡那么久的水?……是不是伤口很疼?”
云觞霍然睁开双眸,当目光对上子启那略有些担忧的杏眼,云觞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有些疼有些酸更多的是莫名的委屈,不禁恼怒的开口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子启自知理亏,一边扶云觞走出池子,一边讨好的说道:“行宫后面有个密道,以往我和清陌喜欢从那里跑出来玩,幸好那时我们准备了换洗的衣物,还有些银两,你和清陌的身形差不多,正好可以穿,我还找到了一些伤药,我们先给手敷上点伤药,等到了下个城镇再去找大夫……我以前听清陌说过云南大理附近,深山中有个小镇,镇子上住着一个神医,若一般的庸医治不了,咱们就朝南走,你放心,我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手。”
云觞不言不语的听着子启的话,余光瞟了一眼,忙前忙后为自己穿衣上药的子启,心中涌出一种奇异感,那是一种非常莫名的感觉,让人十分安心,明明该是噪音,可看着他的嘴不停的张张合合却有种莫名的开心。
你种田来他养伤(一)
马车依然急促的朝前走去,不过却改变了原本的方向,云觞决定听子启的,朝南走,云觞虽然从未听说过大理有什么神医,可那样的子启却让人不能抗拒,其实云觞心中比谁都明白,这双手已伤到筋骨,除非真有什么灵丹妙药或是绝世神医,只怕……只怕此生再也不能恢复了。
天逐渐暗了下来,子启喂云觞吃了一些从行宫偷出来的点心,将云觞轻声哄睡了,云觞经过一夜的恶战和一天的疲于奔命,早已又乏又累,子启轻拍了数下,云觞已枕着子启的腿睡熟了。
子启借着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细细打量着云觞的脸,那张如玉的脸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本该意气风发的眉宇此时满满的疲累,虽然已是熟睡,可也许身上的伤口过于疼痛的缘故,云觞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呻吟。
如此的场景又让子启想起了璟奕刚从边疆回来的时,也是如此的依赖信任自己,如今物是人非,躺在自己腿上的人也换了,那时柔情那时许诺那时幸福,不知璟奕还能记住几分,只怕什么也记不住了。
子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璟奕从何时开始如此的痛恨自己呢,那时只是听说了自己篡权夺位便那般的暴跳如雷,现如今好像知道璟王妃死于自己手下,还有那些真的假的传言,他又会如何呢?子启很快忽略了这个问题,又想起璟奕生气的模样,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宠溺的浅笑,和自己生气明明在说一些无比狠毒的话,可还是愿意让自己触碰,还是愿意打理起居,还是愿意让自己照顾饮食。
三年了,璟奕每日的药膳都是自己亲手熬出来的,不知道现在宫内还有没有给他变着花样熬药膳,有没有哄他开心,也不知道他和鸿乾相处的怎样,初初登基国事定然繁重的很,不知道鸿乾能帮到他多少,会不会被那些大臣们蒙骗,……子启朝皇城的方向看了一眼,感觉自己又开始想念璟奕了。
进入云南南部山区后,地势逐渐险峻了起来,原始森林内无比潮湿,瘴气毒虫比比皆是,虽是如此可山林深处却生长各种奇珍异草。
子启与云觞一路疾驰四个多月才到了那个住有神医的寨子中,一路上确实像云觞说的那般,艰难险阻,无数次暗杀与埋伏,让两个人筋疲力尽。后来两人不敢再走官道,哪里偏僻走哪里,可不管走的多偏僻,子启总是执意进城镇,每次在城镇中停留一两日四处找大夫时,两人难免再次暴露行踪,于是又开始新一轮的逃亡,就这样走了四个多月,从最热的夏季走到了冬季。
云觞的手伤在夏季,最炎热的季节,因为缺医少药,天气闷热,云觞的手在子启的细致的照料下仍然溃烂着,一日比一日严重,更甚的是腐烂的肉泛出阵阵恶臭,直到天气冷时才稍微转好,可那腐烂的手却生气了脓疮,不停的冒着绿色的浓汁,腥臭无比。
开始的时候,云觞的脾气一日坏过一日,身上的气息越显阴沉,不管子启如何的细致入微的照顾,轻声细语的安慰,云觞的那双美丽的眼眸子已满是阴霾,充满了仇恨。
云南最南部一座不知名的高山中有个名曰兰楼的部落,那个传说中的神医便住离部落不远的山涧中,子启在找到神医后,两人用少的可怜的钱安顿在寨子里,子启日日将云觞收拾好后便会跑去山涧,如此反复十几日,那位神医终是松了口,愿意医治云觞了。
这日一早,子启背着双手已不能动的云觞,走进了山涧,山涧是层层叠叠的山中的其中一座的山腰间,这是森林中难得的阳光充沛的地方,云南的冬天并不是很冷,森林里的绿色依然,远远的便可以看见两亩种着草药的薄田,薄田后面是三间草房,草房不远处有一个非常小的瀑布,流出的水似乎还冒着白烟。
子启将云觞放到院子内躺椅上,轻轻的扣了一下中间的门,只见门应声而开,一个五十多岁的两鬓斑白,却容貌尽毁的老妇人慢慢的走了出来,开口便不客气的说道:“今日怎么来那么晚!”
子启陪着笑脸:“怜姨不是说让我们搬过来吗?我收拾收拾东西,耽误了一些时间,您先帮云觞看看手,我这便去给您煮饭。”
顾怜撇了云觞一眼,似笑非笑的对子启说道:“死崽子,自己贼眉鼠眼的,眼光倒是不错,罢了,老婆子就先给你看看她再说。”
子启‘嘿嘿’笑了一声,走到云觞的身边,撩起了他双手的长长的衣袖,顾怜看到那双满是青黄色脓水的手,不禁皱起了眉头,斥道:“胡闹!手伤这样为何还要捂在袖子里!”
子启呐呐不得言语,云觞倒是动了动睫毛可依然没抬起眼,子启忙将云觞挡在自己的身后:“怜姨不要生气,是我、是我怕云觞和别人在一起时……婆婆不是说能治吗?这一路、那时天气也很热,我没能好好照顾他,才会让那伤越来越严重……婆婆只要能治好云觞,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我可以采药、打柴、做饭、洗衣、洗药材、我还学会给药材分类……”
顾怜看着子启紧张的模样不禁‘扑哧’笑了出来,伸手拉开了子启,蹲下身来,伸手攥住了云觞的胳膊,云觞一惊便要挣扎,却被子启从身后抱住,轻声安抚道:“云觞不怕,怜姨帮你看看手,你很快就会好的。”
云觞似乎是感到了身后熟悉的气息,不再挣脱被抓住的胳膊,抬起眼来看向顾怜,却不言语,眼神迷茫彷佛才睡醒一般。
顾怜凝视了云觞的手半晌:“治倒是能治,不过他要是吃点苦头了……他似乎是有些郁结于心,脉暂时不能把,咱们就先治手上的伤。”
子启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各种伤药都用了,可云觞的手不但不见好,反而越来越烂的厉害,此时不但双手已溃烂,就连手腕以上都已烂的不成模样,异常可怖,夏日最热的时候甚至生出了蛆虫,也是从长出蛆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