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帝恩:我本是仙-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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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了怔,却慢悠悠出声,“我懂了。”他停了停,突然起身,慢慢踱向我,“我知道要做怎样的了断,三天后,我们便会有个了断,你可以放心做你想做的事,放心跟你想过一辈子的人。”我心里一震,只能缄默,他却道:“只有那么一层,了断之前,我是不是可以做一次自己想做的事。”他双眼炯炯地盯着我,一字字凛洌道:“那样才公平,不是么?”
我错愕抬头,他却忽然用力将我脑后一按,冰冷的唇欺上我的唇。
有些冷,不知怎的,总感觉身后凉飕飕,背脊一阵发寒。
脚下的地,浮的厉害。
就像当初的花心,总是柔软的踏不实,仿佛再一脚就会踩空。
其实已经踏成空,只是固执的以为不会掉下万丈深渊。
我手指无力抓住他的衣襟,心里一抖,用力将他推开。他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我却飞身而出,他没有再叫我,没有像以往的无数次,在纠缠着大叫,“梅花,我记得你的……”
凡人羡仙,仙亦苦
雪花纷纷扬扬砸在身上,只是重如泰山,透不过气的难受。
那样凛洌的风,那样刺骨的冷。
可是完全的感觉不到,只是听到心脏在“怦怦”直跳,发紧的沁出血腥。
径直飞到昆仑仙境,一路卷风带雪的钻进神殿,如同那万万年前,用法术封死了四周。地上的昆仑雪菊依旧盛开的烂漫,那样火红的帷幄像淌着血的眼。
“梅花,在我心里,你是仙。”
“梅花,生生世世我都认得你。”
“梅花,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仓惶的声音在耳边纠缠,翻来覆去的,如同梦魇。我坐在床边,慢慢褪下鞋子,朝空中一个翻身落下,赤足踩在了冷冷雪菊之上,踏着这珍稀的雪菊,红衣如屏帐散开,拖沓在身后。
抬起手,放下头发上高高的髻发。
门“咚咚”声直响,狐狸说,“瑶儿,我要进来了。”衣袖赫赫一挥,火红的弧线从空中划过的时候,门“怦”的被打开。
狐狸走进来,问我,“瑶儿,朱佑樘的事了结的怎么样了?”
我刚想开口,话却全被堵在了喉咙口,不能出声,惟有眼里滚烫,那滚烫的东西似珠子密密麻麻占了脸皮。
那样难过的开始,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佑樘啊佑樘,你应当对我说:梅花,其实我对你的喜欢,只是如同亲人。
现在,像是我欠了你。
可是,明明我就欠了你,欠了生生世世都还不了的恩情。
狐狸嘶哑叫了声,“瑶儿。”
我朝空中一个翻身,突然破窗而出。那样冷冷的冰天雪地,姑姑身上射出的光芒足以光亮了黑黑山巅。我朝光芒飞了过去,漫天的雪花被我似狂风大作的速度卷起,扑扑打在身上,冷的有些绝望。
凡人羡仙,仙亦苦(2)
我瘫坐在雪地上,手指铮铮抓住了冰块。
冰块嵌如指甲,可并不感觉到冷。
赤足下的雪地,亦不觉冷。
七彩光芒中的姑姑眼皮一动,睁开眼,她叫了声,“瑶儿。”金色衣袖一挥,将我身子硬生生拉到了她结界里。她看着我,眼里光华流转,“姑姑感觉到你的悲伤,告诉姑姑,你在伤心甚么?”
我凄然叫了声,“姑姑。”如实道,“人间的情事我不大懂,可是,朱佑樘他说成全我,我竟会悲伤。明明,我不应该悲伤,我应该快乐,开心。”
“瑶儿。”姑姑定定看着我,“你悲伤,是因为你当他亲人,你不忍见他伤心。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我没做声。
姑姑摸了摸我的头,笑道:“这世上,有许多人因为你的难过而难过。懂么?”
我轻轻点头,却问,“那么姑姑喜欢烛龙么?”
她脸上的笑容蓦地凝结,瞅着我的眼里,也渐渐的恍惚起来,她迷离了一会,提了提神,一本正经道,“我喜不喜欢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惩罚善恶的神,我是禁止神仙相爱的神,像我这样的神女,不值得有爱情,更不能有爱情。倘若我带头违了天规,那整个仙界都会乱。到时,人妖神三界,便会乱来。”
我难过道:“所以就算喜欢,也要装作不喜欢?”
她声音淡淡,可是眼里却隐隐有泪光,“我将烛龙罚去赤水以北几万年,就是想平熄自己的心,只有这昆仑山巅的无比严寒,才能克制我内心的蠢蠢欲动。”
我更是坦白,“所以,姑姑每次想他,便会来昆仑山巅。”
她脸色倏那忧伤,不再做声。
一道金色光芒却从天际划落,一袭红衣的女子站在眼前,她高高挽起了髻鬟,鬟心斜斜插了枚凤翘。我心里一抖,冲出结界,朝她扑了过去。
凡人羡仙,仙亦苦(3)
我扑到她怀里,手指无力地扯住她的衫襟,我失声唤了声,“母亲。”她身子浑然一抖,亦是深情唤了声,“瑶儿。”
眼泪“扑扑”而出,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全身都在微微发抖,“那一天,我用剑刺向你,不是想杀你,我只是想逼开你与王父。”我喑哑着嗓子哀求她,“母亲,你怪不怪我?”
她慢慢流泪,“我并不怪你。”
我看着她身上散的金光,忽然凝住了笑容。
她却拉着我的手,眼里浓浓的思念几乎能融化四处的严寒大雪,“我的瑶儿,再叫声母亲,请你再叫声母亲。”
我痴痴笑出声,猛的收住了眼泪。她惊惶失措,“瑶儿,你是怎么了?”
昆仑山巅的雪花下的更是热烈,如同九重天上的琼楼玉宇破裂砸下,满地的玉石碎子,满地堆积的深深坟墓。
我淡淡叫了声,“天后娘娘。”一字字残忍迸出口,“你可是从不喜欢红衣。”
手上的手一阵僵冷,她慢慢放开我,眼里千千万万的舍不得,却又扬起嘴角自嘲道:“可是为了接近你,我什么都肯做。”
我徒然转身,憋住了满眶疯涌的热泪。
身后的人在碎碎念,“倘若装扮成你生母,你能叫我声母亲,那我也认了。”
我忽然转身,朝天空飞去,那袭金光追了上来,飞在我身旁,“瑶儿,母亲前来,只是有东西要给你。”
不能回头,害怕回头便会流出泪。
她将我生母封死在仙涧,封了万万年。如今,即使万般的想认,也不能认。她飞到我面前,在空中烈烈飞扬的衣衫如同厚厚铁墙展开,她将手心摊在我面前,手心里剧烈金色光芒一闪,只见那青色玉,却隐隐透出若木花的珠子现在她手心。
她寂寂道:“寻常人不知道这珠子的能耐。这水灵珠,一直是母亲想去章尾山取给你的灵珠。”她顿了顿,又继续道:“这不周山上的水灵珠,从盘古众神开天创地起便用来镇洪水,聚集了天下灵气,无上法力。母亲去寻过几次,可是每次都让黑雾烟障逼了回来。”
我不敢出声,只是将眼泪吞回肚子里。
她道:“王母本来交给了玉帝,母亲替你求了来。这样的珠子,着实不应该给他吞。这样的法力无边,应该给我最疼爱的瑶儿,而不是给他治头疼。”
凡人羡仙,仙亦苦(4)
天上的罡风忽然又刮起,耳上的坠子在“叮当”声剧烈摇晃了起来,我红衣在怒张,赤足的脚下却是异样的仓惶。我紧紧捂住嘴,眼泪涛涛掉了下来。
然而,不能哭。
不能让她知道,她的瑶儿,其实未曾怪过她。
我忍了又忍,慢慢放下手,吃力笑道:“天后,这珠子,我万万不能要。”然而,她身的金光越来越热烈,无限的膨胀,将我包容在其中。
她手中的珠子闪出比金光更热烈的青光,那青光飞到我手上,仿佛寻到了主人。
母后说:“瑶儿,是法力无边的仙,抑或继续做你的妖,全在你一念之间。”金色慢慢消褪,她飞身已走。我定定望着她的背影,心酸万分,很想唤声“母后。”可是,不可以。因为我的生母被她封在仙涧,因为我的生母死了,而天后母亲还活着。
狐狸寻了过来,他看着我手里的珠子,惊讶不已,“瑶儿,这珠子不是水灵珠么?”我转头,定定瞅着他,“狐狸,天后叫我吞了它,只需吞了它,我便能做仙,我便是世间最高贵的神女,万灵亦会是我的子民。”狐狸欣喜而笑,“那你便吞了它。”
我摇了摇头,“你忘记了么?这是独龙在不周山抢的,为了这颗珠子,他孤独了几万年,为了将这颗珠子献给姑姑,他的韶华时光已经消磨殆尽。”我转身下凡,跪在姑姑面前,将珠子双手奉上,姑姑不明所已的叫了声,“瑶儿。”
我道:“姑姑,这珠子,是烛龙抢来送你的,那几万年,在赤水以北,他心心念的,便是将珠子送你。”我停了停,哽咽继续道,“姑姑,你说有人会因为我的难过而难过。可是……瑶儿同样因为你的难过而难过……”
姑姑眼里震动,“瑶儿……”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竟一直不告诉我去不周山抢水灵珠的原因。”她脸上慢慢堆出笑容,然而,眼里却有大片大片的水泽,“烛龙啊,这样的理由,真真太傻。”
痴情皇帝神女心
三人齐齐回到昆仑神殿时,狐狸却告诉我一个晴天霹雳,他说朱佑樘已经下旨,三日后迎娶张峦亲生女儿。
“我知道要做怎样的了断,三天后,我们便会有个了断,你可以放心做你想做的事,放心跟你想过一辈子的人。”
脑中轰轰然响起了这句话,余音袅袅。佑樘,原来这便是你说的了断,这了断,着实好的很。可是……这了断对你,是不是过份的残忍?!
京城的雪,不知怎的,下的异常大。
红光一闪,正好落在佑樘身旁。他看不见我,然而,我脚刚落地,便看到他眉头微微跳动了一下。或许是那日他以血喂养我,所以与我之间,有微妙的感应。
只见他坐在龙椅上,冷冷看着下面跪着的大臣,声音亦是外头的北风呼啸,“朕说过,管它甚么时辰好坏,反正,三日后,朕便要大婚。”
那大臣磕头道:“皇上三思,三日后的时辰,确实不怎样……我大明国君大婚……”
“朕说过,朕不要再听到这几个字。”朱佑樘起身,手掌狠狠往桌上一拍,桌子跟着震动,我的心亦是震惊。他自己也仿佛被吓到了,看着桌子,半晌也没再吭声。
大臣忧心如焚,“皇上……”
朱佑樘定了定神,声音渐渐缓和,“都退下罢。”
大臣还是叫了声,“皇上。”
他却扬了扬手,身子仿佛发软,坐在椅子上,阖住眼。我默默看着他,他过了一会,忽然开口,“你出来。”
我一个转身,现身他旁边。
他没有睁开眼,只是静静道:“三日后,朕便会大婚。”我没有吭声,他跟着缄默了下去。北风仿佛罡风,呼呼刮在屋外,声音如同世上最凄厉的呜咽。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又说了句,“你走罢。”
我破窗飞出,屋外的雪从未有过的冷洌,那样飞飞扬扬打下。皇宫的红漆底子,闪亮的琉璃瓦,统统是惨白。那些雪,像是一层一层帘子,又像是从天上抛下的成千上万的网,将人困在空中,动弹不得,更是透不过气。
痴情皇帝神女心(2)
眼中酸痛,这密密麻麻的大片大片雪花,重如泰山压顶。
“玉瑶,你给我回来……”殿内的人,不知怎么,突然又冲了出来。他穿过回廊,跑到院子,仰天大喊,“玉瑶……只是一次机会……只要给我一次机会。”他踩着深深大雪,竭尽全力大喊,“你可以活千千万万年,可是,我呢,我只得这一世,只得这一世而已。”他疯了似的在院子里仰天寻我,一个又一个踉跄倒在雪地,却固执的爬起,只是漫天寻找。
我飞在空中,明知他瞧不见,明知他寻不见。却也定定瞅着他,瞅着他的仓惶,瞅着宫女太监齐齐跪在地上,跪在两侧。
他眼中赤祼的仓惶,身子忍不住的轻轻颤抖,“玉瑶,只是那样一次机会。”他双腿一软,忽然跪地,口中在喃喃,“一次机会而已……你可以跟你所爱的人活千千万万年,可是,给我的,不过是短短几十年……这样的几十年,为甚么你不肯给我。”
他尖锐大喊,“你快看看这满院的梅花,都是我为你而种。玉瑶,你看到没有,你的梅花开了,它们齐齐盛开在眼前。”
我定睛一瞧,果然,他身旁种了十来株梅花树,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