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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掩盖真相-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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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蛙怎会到树洞里来?”刑警百思不得其解。
  一棵树又一棵树检查完,命案现场附近剩下没几棵啦。如果树干上没有,寻找的范围还要扩大,草丛、地面都要纳入寻找范围。
  命案现场附近蒿草有明显踩踏的痕迹,柳雪飞已带人寻找过。老文是二次寻找了,子弹怎么也飞不出西山。
  “一定要找到它!”姚剑坚决地说。
  老文多次接受姚局布置的任务,哪次都没这次见姚局对自己寄予希望的目光铁一样坚硬,必须找到至关重要的子弹头。
  “在这儿!”一个刑警惊呼。
  大家围过来,一低垂的树枝背后,那颗子弹头嵌入树干部分并不深,大部分裸露在外面。
  刑警小心翼翼地取下子弹头,包好准备带回局去。
  “我向姚局报告。”老文喜悦地说。


第一部 命案在迷雾中浮悬
  十四
  李帅补好轮胎,张国华上车前回身望眼远处的山坳,金兔村村落散碎在山坳里,裴菲菲他们留在金兔村。张国华回市里开会,留下裴菲菲带刑警卓广辉继续和宋村长谈,等他返回来,再接触死者家属。他说:“姚局等着我们,开快点。”
  “是!”李帅答应。
  金兔村有一两所房子,大水并没彻底摧毁的房屋修缮后,住进去,宋村长家的平顶房坚固,基本抗住了大水的破坏。
  “这只鸟叫什么?”裴菲菲问,她的手拿着几片嫩白菜叶。
  宋村长家院子里用木板夹起小栅栏,里边喂着一只白色羽毛的大鸟,到今天没人认得它是什么鸟。
  “水剩。”宋村长对刑警这样介绍,鸟名怪怪的。
  “水剩?水剩是什么鸟啊?”裴菲菲问。
  宋村长没更多的鸟类知识,是鹭是鹳是鹮他分不清,起了水剩的名字,源于东北的民间风俗,狗剩用于人名,指劫后余生的大命人。宋村长给大鸟起名水剩,指它是大水劫后余生的鸟。
  “水和石头滚滚下来,转眼之时毁了村子,它跑到我家来,膀子受了伤。”宋村长讲述那场大水时面现惊惧,两年过后还谈水色变,可见当时场面有多么骇人。
  大鸟水剩是幸运的,宋村长用土办法疗好它翅膀的伤口,待遇拿他的话说比我爹好!捉蛙捕蛇和甲壳虫类给它吃。
  “本人20多间房子转眼间一所没剩,我家还算捡着,落(剩)下房框子。”宋村长说。
  “两年多了,怎么还没盖上房子?”裴菲菲问。
  宋村长说拿什么盖?大水冲走了全部家底,粮食、被褥、农具,连一只带毛的都没剩下,他说了句粗话:“屌腚毛光!”见女刑警垂下头,觉得说得太荤了。他说:“政府的盖房救济款迟迟没拨下来,没钱咋盖房啊!家家自己想辙,盖地窨子修窝棚……大水过后,天比往年冷,真是越瘸越用棍点(雪上加霜),住在四处透风的简陋屋舍里,冷啊!”
  “有人冻死吗?”刑警问。
  “没有,镇政府要求不准冻死一个人。”宋村长抱怨道:“像是我给冻死似的。”
  “贾地委冻死的吧?”刑警问。
  宋村长一愣,半晌儿才说:“冻死谁都不该冻死他,他对金兔村有贡献。”
  刑警没听宋村长说是什么贡献,听他讲起一个悲怆的故事,屋子充斥低劣烟草呛人的味道,裴菲菲直揉眼睛。尽管如此,丝毫不影响那个故事翅膀飞翔。
  初落的雪随着夜幕降临,纷纷扬扬如美丽的樱花。入冬第一场雪最让人想到初恋,纯洁而美好。金兔村虽有浪漫的村名,人们却浪漫不起来。雪后天气将是特别寒冷,寒流杀手认定了灾民这个目标,无情杀戮!
  “贾大哥,下雪了,搬到我家去住吧。”宋村长来到废弃羊圈一隅搭建的贾地委的窝棚,请他到自己家躲过落雪的夜晚。
  “谢谢村长。”贾地委不肯走。
  贾地委没妻子没儿女,孤身一人。唯一亲人是那头毛驴,此时毛驴也在窝棚里,停下吃草望村长。
  “呃,驴也带上。”宋村长认为贾地委不跟他到温暖地方去,是舍不得与之相依为命的毛驴。
  “不去啦。”贾地委说。
  宋村长劝不走贾地委,走出窝棚,见窝棚一处露着窟窿,灯光从那儿透亮出来,他叹了口气:“唉!腿脚不利索的人真难啊!”宋村长抱起捆谷草苫上漏洞,而后离开。
  贾地委不肯跟村长走,还真为了毛驴。人跟村长去,毛驴总不能牵进人家屋子里,全村人都知道村长老婆闻到毛就打喷嚏。把毛驴放到院子里,他睡觉不安稳。
  “你说是吧?”贾地委问毛驴。
  毛驴晃动头,显然在回答主人:“说得对,老伙计,我知道你撇不下我。”
  “除了你,我还有亲人吗?”贾地委说,他听得懂驴语,驴也听得他在说什么。
  外边的风雪一阵紧似一阵,落在窝棚干草叶上的雪粒簌簌作响。一团冷气钻进来,原有的一点儿暖乎气正水似的一滴一滴冻结。不久,窝棚同外边没有温差。
  贾地委蜷缩在毛驴肚子底下,那儿是窝棚里最温暖的地方,驴毛沾满浸出的油汗,味道有些膻。他喜欢这种味道,闻它备感亲近。毛驴和自己的友谊开始在几年前,他骑着驴在回村的路上遇狼,掉下驴背的瘸子再也爬不上来,饿狼逼近。万分危险的境况下,毛驴走过来,他躲藏在驴肚皮下,毛驴勇敢异常,用结实有力的蹄子保护主人,狼悻然离去。
  大部分夜晚,他趴在毛驴腹下,紧紧地靠着它,有时搂着它的腿,脸贴它硬朗的蹄子睡觉安稳。
  宋村长走遍全村,带着一身雪花进家,雾气蒸然散发。老婆正在土炉盖子上炒苞米花,香味四处飘散。
  “贾地委的窝棚转圈(四外)透风。”宋村长身上的寒气一点儿一点儿地消散。
  “羊圈嘛!他不来?”村长老婆扔进嘴里一粒发烫的熟玉米,需要往嘴里吸些冷气,嘶嘶吸进空气冷却了那粒膨胀的玉米花,嚼碎后,说,“归齐(到底是)舍不得毛驴。”
  “贾地委给村里办了不少好事。”宋村长念念不忘贾地委的功劳,惭愧地说,“村子帮他太少。”
  “金兔村有啥呀?村上刚攒了屁嘣那么点儿家底,大水给冲走啦。”村长老婆说。
  宋村长闻到花生炒熟的糊香。
  村长老婆换了吃的,炒带皮儿的花生。她说:“要不把咱家的仓房收拾出来,给他住。”
  “能搁下驴吗?”
  “别说搁一头驴,把你加上也没问题。”村长老婆用村妇的幽默,对丈夫幽上一默。
  “在你眼里,我是一头驴。”
  “一头大叫驴(公驴)!”
  “操!”宋村长狠出这个最生动、最粗俗的字眼儿。
  雪下一夜,宋村长早早起来,直奔贾地委的窝棚。令他吃惊的是,雪厚厚地覆盖了山岰,哪里有贾地委窝棚的影子。
  “狼叼去了吗?”宋村长嘟哝。
  狼叼走鸡,赶走猪,背走羊,弄不走窝棚。窝棚里有大活人贾地委和毛驴。
  宋村长记住贾地委窝棚的确切位置,一棵百年龄的水曲柳树下。雪太厚,宋村长肩膀以上部分露出雪面,一只硕大的头球一样在雪面上移动。忽然他脚下一沉,整个人陷落下去,积雪埋住他。好在他头脑清醒,知道自己掉进雪窠子里,几经挣扎爬出来。他跌跌撞撞喝醉酒似的来到水曲柳树前,窝棚还在,完全压埋在雪下。
  “贾地委!”宋村长冲着雪埋的地方喊:“贾地委你活着就答应一声。”
  雪堆静悄悄的,积雪给他牛吼似的喊声从树枝上哗哗坠落下来。
  “贾地委!”宋村长没停地喊叫。
  呜啊!呜啊——
  宋村长听见回声,是毛驴。它叫时,雪堆出现裂缝,并颤动起来。
  村子有人赶过来,大家一起扒出窝棚,毛驴活着,贾地委抱紧自己的肩膀,僵笑望着村民。
  冻死的人表情不难看,笑面,饿死就不同了,面部表情十分痛苦。
  “冻死鬼笑,饿死鬼哭。”宋村长怆然地说。
  刑警见过冻死的人。裴菲菲问:“村子还有人冻死吗?”
  “冻死一个贾地委就够呛啦,市里镇里老来干部找我……”宋村长朝自己的嘴巴比划一下,说:“不准对外说。”
  冻死鬼贾地委被村民埋在林子里,与大山共眠的人很多。贾地委一滴露水一样消失,没人过分再注意一个无儿无女的光棍汉之死。金兔村多一个贾地委,少一个贾地委,树照旧绿,河水照旧流淌。令人想不到的是,那头毛驴作起妖来。
  它偏偏在夜晚哀哀地叫,谁想睡消停觉都不成。
  “哑巴牲畜驴通人气。”
  “它想贾地委。”
  “宋村长咋不处理那头驴啊?”村民议论纷纷。
  宋村长也觉得该处理贾地委的毛驴,这是他的唯一动产,没有继承人,理所当然充公。
  毛驴似乎听到风声,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毛驴没?”找驴人到处问。
  “哦,八成在贾地委的坟地。”宋村长猛然想到。
  村长就是比村民聪明,满山坳寻驴不到,他想到贾地委生前和毛驴的关系,猜到它应该在那儿。
  村民果然在贾地委的坟前找到那头驴,它已经死了,从瘪瘪的肚子看,它是不吃不喝饿死的。
  绝食而死的毛驴被村民埋在贾地委坟墓旁。后来,一位贾地委资助过的大学生立了一块石碑,上面镌刻着:好人贾地委和一头毛驴之墓。
  宋村长家的大鸟会报警,有生人来访它就叫,这个功能和鹅子差不多。
  “桂老蔫来啦。”宋村长斜向窗外的目光转回来,对刑警说,“小慧她爹。”
  裴菲菲向窗外望去,见院墙的阴影下,桂老蔫招手叫宋村长出去说话。
  “我去看看。”宋村长下炕穿鞋,走出去。


第一部 命案在迷雾中浮悬
  十五
  姚剑主持的会议用了两个小时时间,宣布加强两个专案组的警力,按惯例命了两案的名称,由于两案发生的时间接近,用时间来命名容易混淆,就将凌厉被杀命名为“Ⅰ号命案”,酒店服务员被杀为“Ⅱ号命案”。
  姚剑亲任“Ⅰ号命案”专案组长,“Ⅱ号命案”由张国华为组长。两个专案组虽然分头破案,市局还有一个专案指挥部,姚剑任总指挥。
  会后,张国华返回金兔村前,姚剑叫他到局长室。
  “准备通缉黄毛,你的意见呢?”姚剑征求的口吻问。
  张国华没立即作答,他的意思不想立即通缉黄毛。“Ⅱ号命案”黄毛有重大嫌疑,说不清原因地突然间消失,致使作案嫌疑大大地上升。尽管如此,他觉得目前专案组掌握黄毛的证据太少。寻找他很有必要,但通缉是不是早了些?
  “通缉令既要在媒体上发布,也是为缓和一下压力,社会传言我们警方对命案动作迟缓……黄毛牵涉Ⅱ号命案,死者脖子上的血指纹是他留下的,卫生间的鞋印也是他的,不对他采取行动不行。”
  “既然如此,通缉吧。”张国华勉强同意。
  作为“Ⅱ号命案”的负责人,尽快找到黄毛是张国华所希望的。死者之一九花是黄毛的情人,能顺利进入九花房间的恰恰是这个黄毛。
  “国华,黄毛还有案底是吧?”
  “多年前,黄毛是井东市的偷窃老大。”张国华说,“号称神偷黄,我们打击过他,也判过刑。”
  姚剑出人意料地问:“马市长的手机是不是他偷的?”
  “这?”张国华惊讶。
  “最近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姚剑没说他这样想的理由,他说,“综合分析,只有黄毛作得了此案。”
  “可是令人不解的是黄毛现在腰缠万贯,干吗冒险去偷部手机呢?”张国华总觉得不符合逻辑。
  恰恰是不符合逻辑才吸引了姚剑注意力,马市长的手机不同于普通老百姓的手机,偷他手机的价值不一定在手机本身值多少钱上。姚剑不是突发奇想,之前,财政局长丢了手机,人事局长也丢了手机,组织部长抱怨窃贼防不胜防,偷了他的手机。井东市还有多少党政要员丢了手机?
  财政局长——人事局长——组织部长——马市长,这一串人物是做什么的呀?姚剑把被窃手机同失主身份联想在一起,不由得大吃一惊!往严重想,是不是有间谍潜入井东市,目标锁定党政机关要员身上?往轻想,贼偷盗权势人物的财物是为炫耀,是图财?真是黄毛这类神偷作案反倒简单了,起码不至于产生政治危害。
  “这个问题先放下不考虑。国华,贾地委的事情了解了吗?”姚剑问到另一件事。
  “是冻死的。”
  姚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孤身一人住在窝棚里,终日与毛驴为伴……”
  “现在还有多少人没盖起房子?”
  金兔村一户都没盖新房,张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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