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曼案件 作者:[苏] 弗·鲍戈莫洛夫-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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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首要任务还是逮捕和消灭德国特务和空投特务,同敌人的伞兵进行斗争。
这都是在命令中明文规定的我们应完成的任务和应尽的职责,但是,当时我们干的事情比这些规定要多得多,简直数不过来!我们甚至还当过产婆哩。
傍晚,我们站在公路上,正准备检查“爱姆卡”牌小轿车。在司机身旁坐着一位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少校,他身穿雪青色上等呢军装,除了菱形领章,还挂着两枚勋章和一枚黑色“光荣的契卡工作者”胸章。后座上坐着他的妻子,一位漂亮的金发女郎,她带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子。另一个男人健壮得象运动员,他戴有一枚“伏罗希洛夫射击手”徽章和两个陀螺状肩章……这是位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中士。福明少校携同妻子和儿子去莫斯科市苏联内务人民委员部赴任。处私人物品外,汽车中还有两大捆文件,文件上盖有白俄罗斯内务人民委员部的火漆印,在他们出示的密令中对这些文件的说明是“绝密文件”。密令还注明,司机和中士都是保卫人员。
一切都规规矩矩、周到合理,证件也没有什么可疑挑剔的地方;少校的证件上有我们很熟悉的、用墨水签署的白俄罗斯内务人民委员的姓名,而在一九三O年授予他的胸章证书上,则有敏任斯基的亲笔签字。少校的妻子是内务人民委员部的文职人员,她的证件和另外两名军人(司机和中士)的证件也毫无可疑之处。“爱姆卡”牌小轿车的牌号是明斯克市的,汽车执照和路条也是真的,挂在车里的可折叠的毛瑟枪上有个银牌,上面刻着:“福明同志(附有名字和父名的第一个字母)留念。苏联人民委员会国家政治保安总局赠。”
这一切都天衣无缝……文件也好,军用物品也好,人的举止也好,甚至表面看来,儿子跟双亲还有相似之处呢:男孩子的浅黄色头发和蓝眼睛象母亲,高颧骨和高额头象父亲。一切都没有问题,他们对作战环境也非常熟悉。少校还表示信任地小声说了一句:“您是鲍利斯.伊万诺维奇那个部队的吗?是归康得拉申指挥吗?”
康得拉申.鲍利斯.伊万诺维奇担任我们边防军独立团团长才三天……连这件事他们都清楚。
然而,我们还是逮捕了他们。
我现在向福姆岑柯和鲁日诺夫讲这一段真实经历时,为了对他们进行教育,便在某些地方添油加醋地吹嘘了一通。
我当时抓到的基本上是一些尸体,那位也开枪射击我们的金发女郎则受了重伤。
原来,男孩子是一位苏联军官的儿子,是德国人在战争开始后的头几天在边境某地找到的。他们跟这个孩子在一起生活了几天,教他称呼“少校”是爸爸,而称呼金发女郎是妈妈,而且终于把孩子交会了。但是,由于孩子有时还会说错,把她叫成“阿姨”(还是把男的叫成“叔叔”,我记不准了),德国人便想了个办法:当攥住孩子的手时,就表示禁止孩子出声。为了这个目的,为了孩子不致乱说,还在他嘴里塞了块水果糖。
检查证件时,那位“妈妈”(实际上是个报务员)看来是由于紧张而把孩子的手攥痛了,孩子皱了一下眉头。
我要事先说明一下,后来,当这孩子抱着全身是血、快要死去的这个女人的时候,孩子的两只胳臂也是抱得紧紧的,而且号啕大哭。在这一幕可怕的流血事件中,这个女人在孩子眼中是他最亲爱的人。
当时,我虽然已经在边境上服役两年了,可还是个不太懂事的年青人。我发现,她紧紧地攥着孩子的小手,而孩子却在皱眉头,孩子嘴里又塞了块水果糖。当然,首先发现这一情况的不是我,而是赫鲁斯塔廖夫中尉,我们边境哨所所长,他负责检查证件。
就是赫鲁斯塔廖夫中尉向我们发出了约定的信号,而他自己则从边防军战士的手中拿过步枪,一言不发地用刺刀使劲儿地捅了几下有火漆印的一捆文件,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里面有用硬铝片包起来的发报机)。
“您这是干什么?!”少校生气地喊了起来。
他这句话也是个信号,因为一瞬间他们四个人都掏出了手枪。
我站在小轿车的左侧的后门旁边,我的任务首先是“监视”那个“中士”和司机。他们一掏出手枪,我就当机立断地对准中士的两眉中间给他吃了两颗子弹,第三颗子弹则射进了司机的太阳穴。
“少校”是被赫鲁斯塔廖夫打死的,他还把打伤了一名边防军战士的那个金发女郎放倒了。
赫鲁斯塔廖夫可是个精明能干、机智果断的人。必要时,他不仅可以用刺刀去检查一名少校的东西,就是国家安全委员会政委或部长的任何文件和行李也不在话下。
他是个精明的人,但一星期之后,差不多是在与奥尔沙公路上的那次事件一样的情况下,在斯摩棱斯克附近,他只不过迟疑了几秒钟,便为此付出了代价……牺牲了。在这类情况下,向来是谁先下手谁就是胜利者……
关于如何处理了尸体,我当然一字未提。当时到处提的口号以及给我下达的命令都是:“消灭一切德国间谍和空投特务!”我们消灭了多少德国特务呵……直到我们变得聪明了一些的时候。现在你试试看吧,如果你抓不到活的特务,你就要倒霉,上级级要剥你的皮,还要把处分决定塞进你的档案哩。
我在给福姆岑柯和鲁日诺夫上课时,为了不使他们分心,便自己负起监视的责任。我边讲课,边时而望着窗外,他们俩就睁大了眼睛,傻看着我。
有意思的是,他们也跟我一样,是开战那年夏天就参加战斗的。福姆岑柯受伤前是航空大队的领航员,鲁日诺夫是班长。我不知道他们的飞行技术怎么样,但从奖章来看,还是可以的。至于说起积极侦察和暴力拘捕这些事,他们都一窍不统,我认为,一旦遇到那种情况,他们是不会顶用的!……
天黑以后,我们往阁楼上抱了些干草和防跳蚤的艾嵩,把一切安排得舒舒服服。
天已经漆黑了,我立即派他们躲在尤莉娅房后的灌木从中大约有五十米远的地方,而我自己则躲在另一头的房子前面的灌木从里。事先我们讨论了一切可能出现的情况,商定了协同行动的信号;我把所有决定都讲了两遍,就象给一年级的小学生上课一样。
“如果他独自来,”我开门见山地说,“我就不需要你们帮忙了。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你们就待在原地,不要处理……”
第45章 阿廖辛和波里亚可夫
阿廖辛没听见逐渐驶近的汽车的响声,只是当人家摇晃了几下他的肩膀之后,他才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就马上站起来了;波里亚可夫中校拿着手电筒照着床头,站在他身旁。
阿廖辛用雨衣挡住窗户,点着汽灯,匆忙穿好衣服。这时他瞟了一眼手表:差五分三点钟,就是说,还可以再睡两小时……
“对不起,你这里能找到吃的东西吗?”波里亚可夫问道。
波里亚可夫摘下船形帽,脱了军大衣,把鼓鼓囊囊的空军用的背包放在桌子上。他个子不高,身体很结实,搓着两只胖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阿廖辛取出一个吃剩的肉罐头和几个煮土豆,一块面包。当波里亚可夫吃饭时,阿廖辛就坐在一旁汇报前一天的工作,谈到他对戈罗林斯卡娅和奥库利奇的访问,他们在市内的搜查活动以及他通过高频电话同将军的谈话。
中校听着汇报,时而提几个问题,他那鼻子笔直、前额突出的其貌不扬的面孔毫无表情。只是当阿廖辛说到玻璃纸时,他才开始感到兴趣并要亲自看一看。他把玻璃纸放在灯光下看了一会儿,用鼻子嗅了嗅,说道:“四四年六月的产品……出厂号码也对……有意思!”
波里亚可夫是这样一个人,在进行侦察工作时,他的意见无疑是最受阿廖辛及其他搜捕队队员们重视的。中校是善于从极少的材料中得出正确结论的罕见的天才。他在研究各种事实时,往往根据某一特殊情况就能得出出乎人们意料的结论,而且常常是正确的结论。因此,阿廖辛详细地对他讲述了全部经过,包括自己对尼可莱耶夫和冼佐夫这条线索的怀疑态度。阿廖辛一讲完,便竖起耳朵等他开口了。
这时,波里亚可夫吃完了最后一个土豆,点燃了一支烟;然后,他从文件包里取出了两个信封,一个是邮局用的普通信封,一个稍大些,他从中取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
他终于象往常一样,不慌不忙地谈起来了。但他谈的不是阿廖辛要听的事情。波里亚可夫开始详细地讲述“道奇”牌汽车被劫和古谢夫中士遇害的情况。阿廖辛聚精会神地听着,当阿廖辛听到小汽车的牌好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问号:这件事同“涅曼”案件有什么关系,同时可以肯定,波里亚可夫是想知道阿廖辛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
“……在城市入口检查站,有两个人,一个是上尉,另一个是中尉,也是从该市出来的,要求搭车。这两个人穿着斗篷式雨衣,上尉四十岁左右,比较胖,留着小胡子……戴的是野战军军帽。中尉年青得多,但古谢夫记不起他的外貌了……”
“他们带着什么东西没有?”阿廖辛问道。
“带着东西。古谢夫记得,有一只不大的旧皮箱和一个褐色背包,是战利品……他们说一口纯粹的俄语,但从口音上判断,上尉可能是个乌克兰人。他们坐在古谢夫背后,古谢夫开车出发了。走到湖边,上尉请求停车,说要去解手。那儿是个偏僻的地方,森林从两侧把公路紧紧地夹在中间。古谢夫停了车,想吸支烟(是他们送给他的烟),但他头上挨了一击,昏迷过去了,这以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当时他坐在方向盘前,而伤口是在左耳上部。”
“左撇子打的……”
“对,是左撇子打的,或者是左右由都同意灵便的人打的,不过,这后一种的可能性不大。古谢夫在灌木从中醒了过来,听到附近有过路的汽车声,便吃力地爬到公路上,他就在公路上被人们救了起来。看来,他们把古谢夫打晕过去以后,把他拖到灌木从里,没敢开枪,怕被人们听见,就往躺作地上的古谢夫背后捅了两刀。他们是往心脏部位捅的,但捅得不准,这是因为汽车还停在公路上,他们着急了,显然正是这种情况救了古谢夫……他们把古谢夫的红军军人证件、驾驶证和钱都拿走了。值得注意的是,他们还拿走了自制的硬铝烟盒,而没拿那只很好的手表。他们还从放在汽车里的冲锋枪的子弹盘里拿走了近四十发子弹……”
“他们穿着斗篷式雨衣,古谢夫怎么知道他们的军衔呢?”
“上尉上汽车时,斗篷敞开了,古谢夫看见他军上衣的肩章。他记得,肩章上有三颗星,而在三颗星的上方有个洞孔和一快揉皱了的地方,古谢夫认为,这就是原来有军种标记的地方。”
“也许是第四颗星呢?”
“古谢夫认为是军种标记,而且是炮兵的标记。他没注意他们的军装是什么颜色的,但不知为什么他坚信他们是炮兵部队的。他这种想法完全是下意识的,一直也没说清楚他的根据何在。当他同意让他们搭车以后,那个年纪大些的军官对另一个军官说:‘上车吧,中尉。’在汽车里他们没说什么,古谢夫也没注意听……他说,这两个军官都是高个子,但我认为这是他的主观印象,因为古谢夫自己是个矮个子,他也可能把我看做是个中等个子的人哩……他说,见了面他还可以认出那个人,但是,他始终未能说清楚那两个人的外貌是什么样子。他只是说,他们是常见的那些军官的样子!……为什么我如此详细地对你谈这两个人呢?……”波里亚可夫从背包中取出两张照片放在阿廖辛面前。“这是被劫的‘道奇’牌汽车的轮胎痕迹……而这是在斯托尔布兹附近的森林中发现的汽车轮胎痕迹……”
阿廖辛边看照片,边伸手摸着桌上那包“白海运河”牌香烟并抽出了一支。
“似乎……完全一样。”阿廖辛抑制着激动心情,停了一会儿才说出这句话,点燃了香烟。
“不错,轮胎的一切特征都符合……比如,右后轮胎的一道横向的痕迹……现在似乎可以说,这两个企图杀死古谢夫,劫走‘道奇’牌汽车的来历不明的人有一台我们正在搜查的发报机……他们把汽车夺到手之后,便直奔斯托尔布兹。”波里亚可夫指着地图说道。“他们一跑进森林就又出现在天空中了。这是八月十日的事情,也就是第一次测出发报电台方位的那一天